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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第兩百三十三章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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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三章 後會無期”

容小龍這才恍然大悟。

從一開始就存在在沈明月身上的違和感究竟來自哪裏。

而同時,他們夫妻二人,對於李奇奇的不同於其他父母的忽視,也有了解釋。

……。。

李玄遠當真如當年對陌成風說的那樣。他愛那個莫小姐,愛她,不管她是美是醜…。。她哭得臉紅也愛她,羞得發怒也愛她,只愛她。所以,哪怕是莫小姐後來以沈明月的身份存活寺監,李玄遠依然愛她。愛她不關於容貌,不關於皮相,只是愛她。

可是愛她已經耗費了全部的情感和愛意。

分不出一點點給予他們的延續。

更何況,那是沈明月的身體誕生的孩子。

李玄遠愛的是莫小姐。即便會愛孩子,也是愛留著莫小姐血脈的孩子。李奇奇雖然是李玄遠的親生,卻沒有因此而得到多少父母之愛。

可是……這也太矛盾了吧。

既然不在乎皮相和肉身,那麽就連這皮相肉身誕育的孩子一起關愛啊。

何況這孩只生下來就先天不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年換魂的緣故。連他這個外人都會聯想到這個可能。那一對父母,如何想象不到呢?定然也是想到的。可是卻沒有半點內疚嗎?想一想,先天不足的孩子,本身壽數就不長,陪伴時光,承歡膝下的可能性也大大縮短。既然如此,為何不多關愛幾分?多嬌寵幾分?忙著恩恩愛愛,視孩子如外者。

看著就叫人生氣。

還不如身邊的陌如風。

陌如風大概是想到這個李奇奇是沈明月留在世間唯一的血脈,連剛剛投射到李玄遠身上的目光,再落到李奇奇臉上的時候都換成柔情。

看得容小龍心裏發酸。

那個老管家……大概是莫家帶來的……。。老管家也不知道是,是不是知道實情。但是不管是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只覺得說,那老管家對於李玄遠,心中有梗,郁結不散。

原因許多,不予定論。

容小龍心中千百個疑問。想找陌成風解答,又想氣不過,直接質問眼前的男女。

容小龍憑著這一口心中憋悶的氣,以及對陌成風的不平,開口對李玄遠的客氣的回應,聽著也並沒有很客氣。

容小龍也不想不分青紅皂白就無故失禮,在這種心中憋悶又有氣和為此客氣禮貌的雙重夾擊下,容小龍的回答顯得幹幹巴巴的。

容小龍聽到自己講話:“李大人好。”

容小龍這句回答,針對的是剛剛李玄遠的招呼。

李玄遠不僅是招呼他,請他就座,還介紹了妻兒。容小龍冷眼去聽,他介紹沈明月,愛妻,內人。介紹李奇奇,小女,李奇奇。

好麽。

討厭沈明月到如此地步。占據人家的軀殼,卻連名字都不肯宣之於口。

容小龍幹巴巴假笑。

客氣議論李玄遠。

再拱手故意咬字清楚,說道:“李夫人沈氏……”

容小龍沒去看李玄遠的表情,只對沈明月的面講:“我聽說過李夫人當年還是沈姑娘的時候的名氣……清門劍法很是了得。可惜我無緣見到。”

李奇奇也講:“別說你,我也沒見過我娘用劍。我娘老說,都嫁人了有了孩子,就不要天天刀啊劍啊的……”

李奇奇撅嘴:“娘也不肯把那把劍給我。”

李奇奇似乎是當著沈明月的面才會多講兩句話。

若是眼前李玄遠在,估計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蹦跶。

容小龍故意觀察李玄遠表情。果然見他面色不改,面如平湖。容小龍倒是也不奇怪。

當官的都是如此。

心裏哪怕是再波瀾壯闊什麽的。臉上都是淡定如死水。

就好像眼前李玄遠。

容小龍裝作一派無知,說道:“不知道李大人,令我來此玄遠閣,有何賜教?”

終於講到正題。

李玄遠這個時候,也終於‘憐愛’般看一眼李奇奇。

他此時此刻,如一個愛女情深的父親:“此行貿然請容小公子來此,其實是為了老夫私事。再次先致歉一番。”

李玄遠起身,深深鞠下一躬。

沈明月想要伴隨效仿,被李玄遠制止。倒是李奇奇,跟著父親一同對他做了個萬福。

容小龍就像個不知道禮數的鄉間小子那樣。坐在客座上一動不動。依然端出來滿臉的困惑出來。

容小龍一臉困惑的接受了父女兩人的施禮,待他們回覆之後,才發問:“致歉也致歉過了……也該講一講正事吧?找我來,此行為何?不過,我也有疑問,你們李家,是如何能夠從陌家把我帶出來的?還有,你們是如何知道,我就是容氏的後人呢?”

容小龍想了想,想到一個可能,立刻拿出來求證:“是有人告密嗎?官府的人?”

李玄遠是官府的朝廷官員。既然涉及朝廷,那麽方卿和就是他第一個聯想到的人。

如果方卿和會告之於他自己的動向,那麽有可能就是李玄遠是他的心腹。作為方卿和這種朝廷高官,自然對心腹朝臣的心頭要事一清二楚。

如果為了收買李玄遠的衷心和報恩,那麽告之李玄遠自己的動向,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何況,能夠在千裏之外而直到自己有可能會去陌家的人,似乎也就只有方卿和了。

當時,方卿和把杜衡的玉佩交給他的時候,身邊並沒有第三人。

連在白塔寺負責給方卿和報信的不必小和尚都不在身邊陪同。還有慧箜小師父……更加不能。

於是只剩下方卿和。

容小龍心中幾乎要確定鎖定方卿和了。卻聽到李玄遠說:“說來慚愧……老夫是接到安逸侯的告之,才知道容家有小後人重歸現世了。”

這就是是在太過於令人驚訝了。

“安逸侯?”

容小龍再三確認自己沒聽錯。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容小龍著實是楞了好一會的功夫。連李玄遠在接下來講了些什麽他都聽得心不在焉。

陌成風倒是也知道安逸侯。

他是從陌白衣那處知道的。

“安逸侯?莫非就是田毅?我知道他。”陌成風在邊上皺眉,看著李玄遠皺眉,“安逸侯田毅,當年的田大將軍……不過這個將軍,來的算是晚,他是滅了南順國的重要兵力……而且……。”

陌成風笑了一下:“那位田毅,在成為安逸侯爺掌握兵權之前,是李玄遠的父親,李成查的下屬。”

李成查是兵部的人,論軍工,論謀略,任何一樣都在田毅之上。田毅當然是一員虎將,且也懂兵法布陣,也懂玄機奧妙。可惜這一切都不過是跟著李成查依樣畫葫蘆罷了。

按照李成查的正確走向,他應該培養他的門生,他的兒子,繼承他的光輝和功勳。

結果他偏偏生了個情種。

李成查之所以會同意莫家的小姐,不顧莫佳人的體弱多病,無外乎就是看中莫家在禮部的地位,以及莫家的財力。禮部不算什麽。但是莫家,財力驚人。為官也要迎來送往,世上什麽都能缺,不能缺權,不能缺錢。

李家有權,李成查牢牢握著兵權不肯放。哪怕是握得一雙老骨頭生疼,也不放。李成查還要錢,於是甚至想通,願意哪怕是莫小姐熬不到成婚,也會同意兒子娶個牌位上門。

莫小姐不重要,重要的是莫家的貴婿。

李成查一生,功名利祿看得那麽緊。結果大概看得太緊張了,連同子孫輩的功利之心都給搶走了。

他生了個重情的兒子。

唯一的兒子李玄遠,只重情,只鐘情。只愛莫佳人。

李玄遠不要牌位,要活生生的人,要和他的佳人,他的月亮靈魂相依。

李成查在李玄遠大婚之後,功敗垂成。

便宜了當時他的下屬田毅。

田毅田毅,如虎添翼一般。拿到了兵權之後,還把自己的女兒送入了宮裏,得了老皇帝的垂青。老皇帝著了魔一般,對田家的女兒寵溺無比,不到一年,就升了貴妃之位。

人人當時都惶恐。生怕步了齊順國的後塵。不過當今的皇後並沒有元後那邊的烈姓。她安詳端莊,禮佛重道。和年輕貌美的貴妃倒是十分投契。貴妃年輕,喜歡嬌嫩的衣裳,偏偏宮裏的貴妃服制偏重端莊沈穩,才雙十年華的貴妃頭戴繁瑣珠寶,穿重色貴妃禮服,苦不堪言。

還是皇後下令,不拘老規矩,命令制衣局給貴妃做輕便不失華麗的衣裳。貴妃如宮中百靈鳥一般,終於可以再次起舞。

後宮和睦。

連帶皇帝舒心。

一連晉升了田毅兩次。

眼看田毅就要執掌兵權,替代李成查。

在這種眼看面前,李成查心灰意冷,甚至不等到時候,就請旨辭官。

這是好時候。李成查在朝中尚有威信,而田毅當時英勇有餘,謀略不足,尚不足以安撫人心。若是在戰亂時候大概田毅還是不可缺少的將才。偏那時候南齊並國,百業待興。需安撫南順國民,也要開展南齊興盛。這個時候,就不知何處用將軍了。

此刻李成查請辭,怎可以?

於是不許。

聖上為了表示對李成查的重視,又提了李成查一級。

兵權兜兜轉轉,被聖上硬生生從田毅手裏搶回來,塞給了李成查。

此刻已經兩鬢斑白的李成查,握著手裏沈甸甸的官印,甚至開始感覺墜手。

彼時。

他的兒子李玄遠,摟著失而覆得的‘明月’感謝蒼天。

他甚至帶明月去祭拜陌成風的墳墓。

陌成風墳前的沈明月一臉膽怯地躲在李玄遠的懷中,一臉排斥和略帶敵意的看著那碑文上陌生的名字。

這一切,陌成風並沒有看到。

他回生,再死。淪為離朱。除非本家出現亡魂,否則絕不肯能脫離忘川途來到人間。

也幸虧,他不曾眼見到這一切。

陌成風人生短暫。

不知道為何他拼盡全力救回來的姑娘會在醒來後隨著一聲驚叫撲到李玄遠的懷裏。當時李玄遠安慰過他,沈明月死而覆生,大概是害怕不已。晚些就好。當時,陌成風居然就信了。

他還謝了李玄遠。

那個時候,聽到那身謝意的李玄遠的表情是什麽樣子?陌成風居然無法在想起來了。他忘了個幹凈。真是諷刺的很。

而再也沒有了所謂的晚些。

不管李玄遠如何勸說,至於勸說了什麽,陌成風都不知道。陌成風只知道,醒來後的沈明月每每見他就哭,哭個不停。她不再用劍,不再喜歡穿勁裝,她甚至開始討厭沈明月曾經喜歡的一切。

沈明月覆生後的第一個笑容。是李玄遠從外面給她帶了一碗珍珠糕。

珍珠糕是齊鳳樓的名點。

用珍珠粉末摻雜海棠花瓣所做。粉白如女子秀美臉頰。一屜一兩銀子。並非是尋常人家可食用地起的。可是京中貴女最愛。因為傳言珍珠糕可以使得食用者肌膚粉白如糕點珍珠那樣。瑩白生香。

陌成風站在不可察覺之處,看沈明月怯怯伸出平時執劍的手,柔柔地拿起一枚珍珠糕,小口咬了一口,咀嚼,吞下,再對李玄遠露出第一個笑容。

那笑容,滿足,歡喜,還帶著女兒家的嬌羞。

他從未在沈明月的臉上見到過這樣的笑容。

彼時春來花開。暖風陣陣,花香繞鼻。陌成風卻覺得遍體生寒。

該怎麽勸說自己,該如何去解釋這一切。

難道覆生一個人,等同於再造人生嗎?

可是自己也是死而覆生啊……。他還是心志不變,磐石無轉移啊……為何……。蒲柳無韌,徒剩相思了呢?

陌成風想要上前質問沈明月。

最後卻轉身就走。

他一路不停,想要尋找一個答案。

他不停歇的走。甚至忘記了騎馬。他走到腳趾酸痛無奈。

才走到容家,容安的家。叩門,無應答。再扣門,死命叩門。才發現門上上了一把巨大銅鎖。

他才想起來,容安對他說:“但願後會有期。”

當時他一心只掛在沈明月身上,無暇分心去想容安的話是否別有深意。

他狂喜,想笑。忽略了容安憂郁的神情和不告而別的突然。

後會有期就是後會有期。

加了個但願兩個字。

那豈不就是後會無期嗎?

……。

他們當真後會無期。

再見面,人鬼殊途。

白發憔悴的容安,再見陌成風那張年輕的臉,笑他。笑話他。

然後告訴他:“你知道不知道,當年活過來的,其實不是沈明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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