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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一百二十八章鵝湖不是養鵝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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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鵝湖不是養鵝的湖”

趙帛呆楞住。

本著他對於閆大夫的信任,他幾乎在瞬間就給下了‘容小龍要死了’定論。

要死了?要死了??容小龍要死了嗎?容小龍要死了……。

無人能夠淡然地面對生離死別的現場。這種現場令人崩潰,十五歲的趙帛幾乎差點就要放聲大哭。

閆大夫非常快速的捂了他的嘴。

閆大夫訓斥他的聲音都是壓低的,壓得很低,在他耳邊訓斥,嚴厲卻不變強度:“他可能要死,可能不會,可是你如果現在驚擾到那些鱷魚,我們都要死的。我們都死,明白?都死,就是容小龍也要死。”

趙帛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冷靜下來。只是他眼淚沒止住。依然在掉。

他眼前被眼淚模糊成一片,只能用意識來為趙帛包紮傷口,衛華如今氣息奄奄,倒是還能忍痛。衛華此時已經沒有力氣提醒和安慰。他們如今處境,可實在是不合適發出什麽響動。

趙帛只能把原本的大哭強忍成小聲的抽泣。

他的恐懼內外交加,眼下簡直內憂外患。

內憂是衛華和容小龍。

衛華是傷勢慘重,他的手被鱷魚狠狠咬了一口,頓時鮮血淋漓。盡管進行了緊急包紮,可是屋裏的血腥味依然非常明顯。可是趙帛不敢開窗透氣。屋裏的潮氣混合上濃重的血腥味,讓鼻間充斥的味道十分嗆鼻。

趙帛看著同樣受傷,卻已經不省人事的容小龍,想到那個時候在趙家,容小龍雖然同樣也在受傷,可是至少可以開窗通風,有上好的熏香使得屋裏一絲藥氣都存不住。容小龍也不會高熱,睡得安靜。除了一次被他和月小魚的對話吵醒,他一臉不高興,穿著寢衣站在門口,說他靜不下來,因為‘隔墻有嘴’。

那段日子明明還在眼前。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那樣好的畫面,會轉變成如今這樣的局面呢?

趙帛又要哭。

而那個畫面中和他吵架的月小魚如今也失蹤了。

不知道她和若離,如今到底是生是死……趙帛又要掉眼淚。這屋裏如今唯一還能夠排上用場的徐長生被閆大夫使喚,去一一檢查木屋的門窗。

以防那湖中嗅到血腥味的鱷魚突破門窗攻進這個小屋。

是的,鱷魚。

他們如今,在鵝湖中央的一所小屋中。

這裏是鵝湖。

鵝,通鱷。

同音不同調。

當地人本叫鱷湖。名聲傳到外間,外間有不識鱷魚者,將此認為鵝,且寫入雜談中。時間久了,這片湖就別叫成了鵝湖。

可是當地人都知道,這片湖中,不可能有任何其他活物存在的。

這湖中唯一的主人,就是那數十只鱷魚。

索性這片鱷魚極其重視圈地。絕不出以外地方。和當地民眾相安無事。而且鱷魚白日在灘塗沈睡曬日,到了晚上就浮在水面上,它們只留一雙眼睛於水面之上,眼睛發光,遠遠看去,一片靜水中宛如點亮盞盞明燈。遠觀過去十分好看。頗為詩情畫意。

這是遠觀才有的感受。

趙帛並非遠觀者。

他透過小屋的一處縫隙,直接對上了一只發光的眼睛。

那眼直楞楞,透著兇殘,饑餓,和迫不及待。

幾乎當場嚇哭趙帛。

閆大夫用隨身攜帶的藥粉盡量消除減少令鱷魚聞之蠢蠢欲動的血腥味。

可是這高熱卻無法緩解。

容小龍已經不是神志不清,他甚至已經說不出話,只在抽搐。

徐長生檢查完畢門窗。稍微安下的心又在見到容小龍的狀況後懸起來。

他問閆大夫:“如何?”

閆大夫想一下寬慰之詞:“天亮鱷魚變會懶散,到那個時候,血腥味也不會如此重,就可以離開了。”

徐長生道:“如今帶兩人……可是這追兵並未離開的。”

這鵝湖,雖然看著危險,卻是非常穩妥的地方。不予樓的人不敢來此。不知道在怕什麽。

不知道怕什麽?當然是怕鱷魚!

不予樓長生不老,斷肢再生,挖出的心肺也可以重新長出,可能就連擰斷頭顱,也可以再長一個新的…。。可是如果連皮帶骨都被鱷魚給吃了呢?這只鱷魚吃一只手,那個鱷魚啃一只腳,心肝脾肺腎被瓜分幹凈…。。如何再生?是每一個肚子裏都破膛而出一個同樣的人嗎?

有可能嗎?

所以,如果這個方法對於不予樓有效,是不是表示,如果抓到不予樓的殺手,把他分屍剁成碎片,也是同樣道理?難道之前無人用過嗎?

趙帛胡思亂想,盡量想用這個方法轉移註意力。

可是沒用,他的眼淚依然撲梭梭地掉個不停。

衛華臉上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

可是神思還是清楚的。

他聲音很小,可是趙帛是挨著他坐的,所以衛華堅信他的話可以叫趙帛聽到:“小公子……”

趙帛果然聽到,並且立刻轉過視線:“衛華?”

趙帛安慰他:“小公子別害怕。有閆大夫在呢…。。”

提到閆大夫……趙帛又內疚。

“閆大夫這麽大年紀了,還要跟著我,受這樣的罪……”

衛華道:“如何是跟著小公子呢…。。說啟程是我們一起啟程的不是?——誰又能想到後面發生的事情呢?”

是啊,誰能想到呢…。。誰能想到,他們安安穩穩去了陌家一趟平安無事,不過就是再轉去趙家的路上遇到了埋伏呢?

閆大夫當時一定要跟著,理由是容小龍傷勢未愈,怕給不註意了。他這個大夫,要時刻盯著。趙帛知道,閆大夫是拿容小龍做借口,想跟著去趙家盯趙小樓。

看看趙小樓的傷勢恢覆如何了。是不是還會咳。

結果一路車馬顛簸,好容易顛去了陌家,趙小樓早不見了蹤影。

趙小樓龍飛鳳舞回了趙帛那封啰啰嗦嗦的信箋,當然就回了趙家。一問,果然,陌如眠不在陌家。家主也不在。

也因為這件事情,容小龍並沒有馬上完成方卿和的托付。

他應該會再次返回一趟陌家。

因為陌家當時不收容小龍手上的‘方大人托付轉交之物’。

理由是家主和如眠小姐都不在。很是抱歉。

並且接待之人講,陌如眠將在幾日後回返,那時可接。

並且邀請容小龍趙帛等人留下,來者是客,且是貴客。

陌家那位門生很是懂得待客之道,說話漂亮,微笑也漂亮,連身段和臉蛋也漂亮。

是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

趙帛卻和他不和。不肯留下。言語說,反正距離不遠,不如先去趙家玩耍幾日,留下口信,玩耍夠了再來陌家。

趙帛說:“反正要回淮城。這樣走,也順路。”

容小龍並沒有要回淮城的意思。可是他其實也沒有目的。於是當時並沒反駁趙帛的話,順了他的意思。一行人走。走的自然是那條被踩寬一倍的康莊大道。

這條路並不算荒涼。周圍有民居,也有小鎮,不必在荒郊野外過夜。只是要繞路。繞大路。一開始容小龍以為繞路的原因是因為要去鎮上過夜。結果其實並不是,小鎮的存在不是繞路的原因,原因是那個湖。

趙帛說:“要繞開鵝湖。那湖很大,為了繞開這個湖,才多花一倍的路。因為這個湖就在陌家和趙家中間。”

容小龍好奇:“鵝湖?專門養鵝的湖嗎?”

“不是。”

趙帛的頭搖地跟撥浪鼓一樣的快和猛烈。

他說:“鵝湖,以前,叫鱷湖。鱷。”

趙帛咬字給容小龍聽。

容小龍沒明白:“餓?餓肚子的餓?”

趙帛糾正:“鱷魚的鱷。”

容小龍更加糊塗了:“餓魚?是很餓的魚嗎?”

趙帛解釋:“鱷魚。一種會吃人的,非常兇的魚。”

趙帛用指尖蘸茶水,在桌上寫給容小龍看:“是這個鱷字。”

容小龍感慨:“從來沒聽說過,連這個字都是第一次看到。”

趙帛說:“這個字,等你如果有一天,有機會,看到那個魚,你就知道,這個字長得和那個魚有多麽像!”

長得像字的魚?

這就好玩了。

趙帛坐在容小龍的對面,所以他寫這個字的時候其實是倒寫,倒著寫到底不是熟練的。屬於顯得這個字歪歪扭扭,七零八碎的。如果這個魚長得像這樣…。。

得多醜啊。太寒酸了吧。

估計也沒人吃。

這個時候,趙帛適當補充:“長得可醜了。”

容小龍點點頭:“應該的。”

容小龍對這個魚十分好奇:“它多大呀?”

趙帛道:“很大的。跟平時的魚不一樣。這個魚,大概有她這麽高…。。”

趙帛指著斜對面的月小魚打比方,補充:“寬窄也差不多……”

月小魚不滿:“你跟我差不多高矮,你指我不如指你…。。”

趙帛反駁:“我又不是只說高矮,我不得說明胖瘦啊……。到時候再說你,不是麻煩麽?”

月小魚說:“直接說我就方便了是吧?”

趙帛挺胸,一臉驕傲:“可不是!”

月小魚翻白眼。

趙帛沒理睬他們的無趣鬥嘴,反而驚訝:“這麽大?”

他驚訝完才發現,全桌只有他一個人露出詫異表情。

“難道你們都知道?”

同桌者,趙帛,衛華,閆大夫,徐長生,月小魚,都不約而同點頭。

惹來容小龍自我懷疑:“所以只有我孤陋寡聞?”

沒人回他。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寧靜的尷尬。

主要尷尬的還是容小龍。

徐長生老實,他道:“我知道這個鵝湖的……”

容小龍剛剛想說不必如此強調,話還沒出口,就被徐長生接下來的話打斷:“這個鵝湖,不予樓的長生者似乎很害怕的。”

徐長生接著說:“我師父和我講過這個鵝湖。也給我畫過鱷魚的模樣。所以我才知道。而之後,我在鵝湖的湖心島的小屋子中住過好幾晚的。”

這下吃驚的算是滿桌除了容小龍的其他人。

趙帛對徐長生的膽量刮目相看:“那可是滿湖的鱷魚啊…。。湖上無橋,你如何過去?”

徐長生說:“鱷魚白日懶散,上岸曬日,瞌睡。尋個小船擺渡過去。夜間閉門,燃火,就可安度。”

趙帛道:“那夜間還需要燃火嗎?那兩只大眼睛,跟一叢叢小火苗一樣。”

趙帛比劃,在眼睛上用手掌嘩嘩嘩啦。

嘩啦的徐長生發笑。

徐長生說:“我也燃兩堆火。鱷魚倒是老實,大概以為那個小屋也成了大鱷魚吧。”

趙帛想那畫面,覺得有趣。

其他人也笑起來。唯獨容小龍笑不出來。他大概是唯一一個沒有見過鱷魚的人?

容小龍偷偷問月小魚:“你見過鱷魚嗎?”

月小魚當時雖然心不在焉,看著對這話題不感興趣,但是也老老實實點頭。還‘嗯’一聲。

容小龍洩氣。

他想看鱷魚。

不是說白日鱷魚曬日懶散嗎?不能去遠遠看一眼嗎?就一眼。

他這個心思還沒來得及宣之於口。

就被閆大夫掐死在萌芽裏。

閆大夫一個過來的過來人,不可能看錯容小龍當下的神情暗示。閆大夫作為一個過來人和看過鱷魚的人。冷冷道:“那鱷魚對血腥味極其敏感。別說傷勢未愈了……就算是手指頭劃破一個口子,隔著老遠,鱷魚都能聞到。”

容小龍嚇一跳。立刻問:“聞到會如何?”

閆大夫沒回答,而是冷哼一聲,哼的容小龍七上八下的。

趙帛再來一句,徹底把容小龍的好奇心打壓死死:“聞到肉味了,能怎麽樣啊?”

趙帛做出一個撕扯的手勢:“自然是剝皮拆骨…。。而且那鵝湖中,可不是一只鱷魚的……一個小人…。。那麽瘦…。。估計就算是把骨頭渣子都嚼了,也不夠那數十只鱷魚塞滿牙縫的……不夠吃……”

趙帛舔舔嘴。

做出一副饞相。

正好這個時候,店小二的菜送來他們廂房。

其中一道正好放到了容小龍面前。是一道手撕雞。香氣撲鼻,看著就讓人嘴饞。而且這家小店不光看著幹凈,東西好吃,且貼心極了,做好的雞會細細的撕成碎片,方便那些不好意思舉著雞腿大嚼的斯文公子和害羞小姐。

若是沒有那個科普故事鋪墊。容小龍也會覺得這倒手撕雞十分美味的。

可惜,這個故事在前。極承故事的手撕雞頓時讓容小龍一陣顫抖。

容小龍覺得,自己就像那道手撕雞一樣。

而那個舉著雞腿大嚼的趙帛,如今就是一副鱷魚臉。歪歪扭扭,橫七豎八。一個字,醜。

容小龍怒目相對。

趙帛被對地莫名其妙。他把手上雞腿遞給容小龍:“吃嗎?”

容小龍怒視:“我才不是鱷魚!”

如今,他們要靠鱷魚保命。奪一線生機。

可是,到如今,他們都不知道,這事情,是如何發展到這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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