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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高徒自然有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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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高徒自然有名師”

薛長老回想了一下當時見到容小龍的時候的模樣。

他身上並沒有穿鳳臺府的衣服。也沒有沾著泥土,只一身幹凈的血和汗,虛弱而不算狼狽。否則按照鳳臺府和丐幫的恩怨,他肯定當時就落井下石的聲張開了。也不至於費心再去端詳兩眼,這才認出來這人是方卿和特地吩咐‘照顧一二’的少年。

薛長老說:“所以你其實是直接跑的?”

他見容小龍默認。於是誇他:“你做的很對。千萬別想著把你活埋了再把自己挖出來。挖不出來的。否則怎麽能叫活埋?”

薛長老覺得自己有必要強調一下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免得下回再遇上,容小龍會腦子一熱去試試另外一個認為可行的辦法。到那個時候,再要明白這辦法其實不可行,也就晚了。

薛長老說:“活埋,就像老鼠掉進米缸裏,不對,面缸裏,還是那種加了水的面缸裏。可別想說什麽自己把自己挖出來——挖出來你的動手,那個時候你的手和腳就算是沒被繩索幫著,也是被泥土牢牢束縛著,根本掙脫不能,而且那個時候被活埋的人很快就會胸口發悶,無法呼吸。活埋的人,不是被憋死的,而是自己沒辦法喘氣才死的。土裏還是有氣的,否則蟲子怎麽能活呢,是不是?”

容小龍點點頭。對於薛長老為何要解釋這些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他如今的情況,也不允許他產生過多的好奇心。

他那個時候也沒有想太多,他胸口的痛感隨著他逐漸的清醒而愈發痛楚。在這樣的強烈的劇痛前提下,如果傷口在染上泥土,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他哪怕到時候真的從土裏活出來,只怕後面也會十分難過。

薛長老誇獎他:“你受著傷,還能突破那些守衛順利逃出來,武功不弱啊小兄弟。”

他比劃那陌家的院墻高度。

“陌家的院墻可不低,或者說,淮城的高門大戶的院墻都不低,畢竟官府有規定嘛,為何叫高門大戶呢,門就是要高,院落就是要大。你傷口在心肺這邊,居然還能提著一口氣攀上這高墻,小兄弟,輕功這方面,很有前途嘛。”

容小龍說:“我就只有輕功方面有前途嗎?”

薛長老嘻嘻笑:“我原本是不知道你多少底子的。可是剛剛聽你說起來,我就明白了幾分了。”

容小龍斜眼看他:“明白幾分?”

薛長老說:“我明白好幾分,不過,你現在要不要吃點東西?薛長老我煮了點蛋粥。你可以一邊吃一邊看我說的對不對。”

容小龍瞄了一眼一邊的粥,這屋裏全部都是濃重的藥味,只怕那粥也浸染了都是藥味,看起來就不好吃。

“吃。”

容小龍也沒下床,直接半靠在床榻上,很小心的舉起手端小半碗粥慢慢吹,吹涼了一勺吃一口,再吹,在吃。

他吃一口,還不忘問:“你明白幾分?”

薛長老失笑,說:“你輕功還可以。不過內功底子太差,練的心法也不純,你可能會很多功夫,可是每種功夫都只通比皮毛多一點的程度。這不是什麽壞事,你年紀小,會的多,日後慢慢精進就是了。總比不會強。”

“但是你的內功心法也雜亂無章,這就很要命。練武的人都講究童子功功底,童子功其實不單單說的是紮馬步或者出拳或者一招一式的比劃,其實更強調內功。不管日後學什麽,哪怕改投門派,內練的那口氣都得立得住。”

“那口氣立住了,日後不管是學了旁的內功也好,就算是走了狗屎運遇到武林高手一口氣傳給你八十年的內力,你也受得起。那後天強灌的內力,若是你沒有立得住的那口氣給你緩沖融合了,那還不如不接。這也是為什麽話本裏面說,很多走狗屎運的小子,都是沒有武功的。他本就沒有那口氣,那麽就等於是個空殼子,接了旁人的氣也不會出大事,最多是一開始無法運用自如,日後得了名師指點,緩緩而至就是了。”

“話本嘛,也不是全然胡謅的。一百本裏總是又那麽一兩本有那麽一兩句有點道理。”

容小龍安靜聽。

問薛長老:“那我這樣,豈不是很糟糕?”

薛長老很實誠:“你這樣的練法,那口氣沒立住,很多緊要的武學你是學不了的。大多武功也很難進入上乘水平。不過這也怪不了你,要怪就怪你師父,怎麽教的徒弟,怎麽能練得如此繁雜?簡直是亂彈琴。”

這簡直就是驚天的打擊。薛長老眼看容小龍一下子就蔫了。

他哭笑不得:“你先別忙著受挫認輸啊。你可知道,這天下這江湖,有幾個人練到上乘武功的?就算我們丐幫,現在有的也只有一個葛允泰。他練成了打狗棍法的第九層。還有就是雁南聲的師父雁回樓。他自創的劍法回時九問這套劍法。這套劍法,到了第四層就已經是上乘武功了。可是就連雁南聲也只到了第七層。杜衡剛剛到第五層。他的師父不靈道人也是個個中高手。陌白衣更別提了。上乘武功這四個字,可不容易地很。三分是師父領進門,七分是修行靠個人,還有九十分就都是看命。”

“而大多武林高手收徒弟,其實就是看那個孩子的天賦如何。說是什麽收徒的要求森嚴,少一個都不行什麽什麽的。你要知道,杜言書是被不靈道人纏地沒法子,才答應當不靈道人的徒弟的。杜衡杜言書,天生武學奇才。雁南聲也是,天生就一點即通。雁南聲和杜衡這樣的徒弟,不管是拜誰當師父,都是師父占便宜的。這傳出去,人家只說是名師出高徒。錯了,是高徒自然有名師。”

薛長老拿自己舉例子:“你看我這樣,做到了八袋長老,命也都快到了頭,也不敢講自己武功修行到了上乘。”

不知道是不是薛長老的安慰奏效的原因。反正容小龍聽了一會,又繼續端起碗吃起粥來。

薛長老看他吞咽的並不困難,說:“有了胃口就好。這種傷,最怕就是高燒吃不進東西。”

薛長老滿意點頭:“你得謝謝那個鳳臺,殺你的時候用的應該是一把上好的匕首。”

容小龍擡頭,說:“當然是好劍。就是安然的那把。鑲嵌了紅寶石的匕首。”

薛長老說:“看來是把好劍,你看著皮肉切的多齊整趕緊。”

容小龍聽著只覺得瘆得慌,雖然薛長老說的只是字面的意思,可是他依然覺得十分令人寒顫,那最後四個字像未化的米粒一樣在他的舌尖轉來轉去,最後被吞下肚。他隱約感覺,吞下去的不是溫熱的米粒,而是帶著血腥味的刀片。

他頓時失去了胃口。

“不吃了。”

“這怎麽行?”薛長老說,“你失血過多,可得補補。”

容小龍頓了一會才說話:“我吃不下,嘴裏有血味。”

薛長老想了想:“不然明天給你殺一只雞燉湯?放心,我知道你吃不進肉去,你喝湯,肉我吃。”

薛長老笑的真心誠意。

容小龍看他,說:“薛長老為何要救我呢?”

他看薛長老面露疑惑,自己又說:“我和薛長老,說起來並沒有什麽交情。薛長老也不可能日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這樣的江湖小輩,薛長老應該一抓一大把才是。我比不上杜衡的天賦,也不如陌白衣的家世,我如今還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罪了鳳臺那邊。薛長老為何要救我呢?”

容小龍問他,聲音放的很輕:“是因為方大人嗎?是方大人有交代嗎?”

薛長老靜靜聽完容小龍說話,在確定容小龍的問題已經暫時表述完畢之後,他才點點頭,先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確實,方大人有交代下去話,讓丐幫若是以後若是見到你,要照顧一二。”

容小龍低下頭不語。他心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感覺沈了下去。

薛長老看他,聲音也放的很輕:“你這樣的少年,江湖每年都會有很多。不過,”他言語很輕松,還似乎夾著笑意,然後他話鋒就轉了轉,“像你這樣傻的,其實沒幾個的。”

容小龍感覺自己臉紅了一下,其實他失血過多,臉根本也紅不起來。在薛長老眼裏,眼前的小孩不過就是面露了尷尬的神色,一張臉還是虛弱的白。

薛長老解釋:“說你傻,不是說你貿然在沒有探究的情況下闖鳳臺府的舉動。我是說更前一點的事情。”

薛長老提示他:“為了那把疏影劍。你那個時候,連江湖武林盟主是誰都不知道,也不去打聽打聽杜衡是誰,什麽身份,就那麽一個人背著一把劍去上京。那個時候,你想過你自己的命嗎?”

容小龍說:“那個時候不知道還會有危險。”

薛長老失笑,順手把碗收了。

“所以啊,我沒見過你這樣的。一般人,都會謹慎探究一番在做考量的。”

容小龍點點頭,很是讚同。

“所以我冒失了。”

薛長老搖頭又點頭:“考量的結果,是一半會選擇推諉,一半會選擇折中。”

容小龍覺得其中有不對的地方。

“難道就沒有人選擇我的做法嗎?”

“很少。”

“為何?”

薛長老說實話:“太容易得罪人了。初入江湖,最忌諱鋒芒太過。鋒芒就如雙刃劍,可傷別人,更可傷自己。杜衡和陌白衣是誰?杜衡與陌白衣身後的人又是誰?若是權衡之下想一想,一個江湖新秀,如何接得住這麽大的功勞呢?即便是運氣好接住了,那麽該多遭人記恨?即便是不遭人記恨,那麽這個人少年成名,只怕來日的路會很難走。”

容小龍靜靜地聽著。

他實在是有太多的疑問了。

“可是,杜衡是十四歲就成名了……我今年都十五了。”

有一句話容小龍沒好意思說:“何況我還沒成名呢。江湖上都無人知道我的存在。”

薛長老似乎看出他的心裏話,問他:“江湖還沒傳開你的事情,是因為方卿和保護了你。可是,雁南聲知道不知道你?陌家知道不知道你?丐幫,是不是也收到了消息?方大人說,你在侯爺府,也吃了苦頭。你知道不知道,安逸侯田毅,是江湖高手排名榜的第三位?武林盟主杜衡才堪堪排名第四。”

什麽?

容小龍眼睛當時就瞪大了。

“安逸侯身份特殊,不屬於江湖,雖然武功排進了榜單,但是卻無緣去做武林之位。當然,安逸侯也無甚興趣就是了。”

容小龍想到自己在安逸侯的一系列舉動。

若不是當時杜衡失憶,不記前塵,恐怕杜衡是萬萬不會讓他只身闖侯爺府的。

也虧了…。。容小龍說:“安逸侯確實很……大人大量。”

他的手腕的青紫早就褪去了,如今一絲都看不出來。想一想,得罪了江湖排名第三位的高手,全身而退!居然就是腫了個手腕……他哪怕現在告訴薛長老,這也不值得吹噓。

要說也只能說是安逸侯大人不記小人過。心胸寬廣如大海。

薛長老叫他別多想:“你如今只惦記養傷就行。鳳臺府的地界不在這裏。他不敢在淮南大張旗鼓的搜人。何況你還聰明,躲在陌家。陌家在江湖的勢力又不小,別怕。還有你薛長老呢。”

他想起一件事情:“你逃走的時候,定然和那些辦事的下人起了沖突?”

容小龍點點頭。

“你留活口了嗎?”

容小龍心中劃過一絲不安,他一直不敢主動挑起這件事情來講。

“我只打暈他們……。”容小龍心中不安和愧疚越發明顯,“我沒殺過人的。”

“做得好。”薛長老說,“沒殺人是對的。”

薛長老說:“江湖上也講究得饒人處且饒人。像衛管家那樣連養子都不放過的,你看看下場。”

薛長老擰了一把毛巾,給容小龍擦擦臉。

“賀蘭府的臨安那個性子我還是清楚點。你要是真的動了手殺了他的人,他肯定會生氣,覺得丟了面子。他不會因為他的人死了生氣的,他生氣的只是面子。他眼裏沒有人命這種東西的。”

薛長老說的很認真。

聽在容小龍耳朵裏,卻覺得冰冷。

薛長老說:“你就安心在這裏養傷,對了,你不是要尋人,尋誰?你說給我聽,尋人這種事情,丐幫找起來比官府還快。”

容小龍心說,我不是找人啊,我是尋鬼啊。

他為難。

忽然又想到,確實有兩個活生生的人要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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