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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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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顧承舟並不看阿渝,只是徑直走到茶幾旁坐下,修長的手提起案幾上的紫砂壺將面前的兩個茶杯斟滿。輕拿起茶杯送入嘴邊,小小啜了一口,嘆了口氣道:“小魚兒,你可知道,我還是很喜歡這個游戲的,可惜,還是被你發現了。”

謝阿渝你還在糾結什麽期望什麽,這對他來說只是一場游戲罷了。

阿渝從屏風後走出來,坐在茶幾另一邊,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人道:“我現在該叫你顧長淵,還是世子殿下?”

“都可以。”顧承舟不緊不慢再次為自己續滿茶。

“顧承舟。”阿渝卻沒有叫他長淵,也沒有稱呼他世子殿下,她的聲音包含太多情緒,有憤怒,無奈,甚至還有一絲委屈,道:“如果不是我今日發現,你還打算欺瞞,不是戲耍我到什麽時候?”

“怎麽能說是期滿呢?”顧承舟輕搓拇指和食指指腹,道:“我從來沒有隱瞞過你,長淵是我的字,金陵應該有什麽多人知道,只是不大用罷了。再者,我送給小魚兒的玉佩上早已經告訴你真相。”

阿渝垂眸細想,那塊玉佩上確實有一個淵字。如此說來,只能怨自己太愚笨,

不等阿渝開口,顧承舟繼續道:“又怎麽能說是戲耍呢?我和小魚兒每次在一起都是真心實意的開心,難道小魚兒上元夜說心悅於我是假的嗎?我可是當真的。”

阿渝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湧入大腦,只覺轟的一下炸開,自己一心喜歡的人竟然是自己最討厭的人,如今這個討厭的人還要揭開這層傷疤往上撒鹽,滿心的委屈和憤怒一下子灌入腦中,阿渝抓起茶杯,將水潑在顧承舟的臉上,速度快的驚人,顧承舟竟也結結實實的被潑了滿臉的水。

“顧承舟,我管你是顧長淵還是晉王世子,以前種種就算是我謝渝瞎了眼,今後不要讓我在金陵城以外的地方遇到你,要不然可不是第一次見面在你臉上寫字那麽簡單。”阿渝這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將這些天的郁結之氣全部宣洩出來。

“還有,”阿渝惡狠狠地補了一句:“你和那個淩王,要是敢傷害我師兄和我爹爹,我謝渝在此立誓,定要你們付出代價。”

阿渝撂下狠話,也不走正門,從窗戶一躍而下,就著月光在屋頂上奔跑穿梭。

莫語因著有事,一直立在門外,是以裏面發生的一切他都聽到。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謝小姐還是發現了自己公子的真實身份,不過公子怎能當著姑娘的面提姑娘表白的事情呢?

公子真是太不懂女人心。

“進來。”冷冽的聲音響起,仿佛是死亡的詔令。

莫語戰戰兢兢走入裏間。

“派人跟著,不可讓淩王的人發現。”顧承舟道。

“公子放心,已經安排將冷王的人引開了。”莫語為自己的機智點讚,看來公子還是關心謝小姐的,怕被淩王發現是謝小姐聽到他們今日的談話,以免引來殺身之禍。

“把今天當值的人全部發往西山。”顧承舟面無表情的望向窗外,任茶水從臉上流下。

死亡詔令果然還是來了,兄弟們對不起了,莫語應聲。

莫語正準備退下,只聽顧承舟幽幽的問了句:“你說阿渝為什麽這麽生氣?”

我的天爺呀,公子您自小聰慧過人的大腦怎麽能問出這種問題?也不想想您是世子殿下的時候都對人家姑娘幹了什麽,雖然您扮演顧先生的時候還算溫柔得體,但是也蓋不住時常冷暴力,玩消失。就更不要說您是世子殿下的時候了,第一次見面恩將仇報,馬球場上的暗殺,後面給人下毒,時不時闖入閨房無端恐嚇。

謝小姐怎麽可能不生氣,自己心悅的人竟然一直是虐自己最深的人,誰能接受?愛顧長淵有多深,恨顧承舟就有多深。

莫語還是秉承著一個貼身侍衛的操守和不想死的決心道:“公子,想來是謝小姐一時還接受不了顧先生是您,您是顧先生這個事實。相信給她點時間,她會接受的。”

“嗯。”顧承舟算是回應。

莫語暗自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趕忙退下。

端午將至,秦淮河上時有龍舟隊開始訓練劃船,以期待在端午節當日能奪得魁首。本就喜氣洋洋的日子,因為一道聖旨讓宮裏更加熱鬧。

前些日子崇黎國派來使者為本國的大皇子向大周求取一位公主,以結兩國百年之好。滿朝文武乃至陛下都深以為然,論談婚論嫁,現在皇室中待嫁的有兩位公主,一位是一直養在賀貴妃名下的德喜公主,一位便是剛及笄的德貞公主。按照先後,應該是由德喜公主嫁給這位崇黎國的大皇子。但是聖旨裏宣讀的卻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德貞公主,溫婉端莊乃大周女子典範。我朝以仁治天下,為表兩國友誼,特賜公主與崇黎國和親,以結萬年之好。欽此!

阿渝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滿心心疼和擔心,立刻前往景明宮看望德貞。

“阿渝姐姐你來了?”德貞只是看著有些憔悴,精神倒還好。

阿渝關切的問道:“德貞,你若不願意嫁,我和師兄會想辦法的。”

“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想呢?”德貞滿臉悲切,卻又堅定道:“阿渝姐姐,我雖然剛剛及笄,但是也明白已過公主的責任,我享受了百姓的供養和愛戴,自然也要在大周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這是我無法逃避的責任。”

望著眼前懂事明事理的德貞,阿渝默然。

“再者,哥哥已經派人打聽過崇黎國大皇子的為人,也是位翩翩君子,想來也會以禮相待。”德貞佯裝欣慰道:“阿渝姐姐就不用擔心啦,若是想念你和哥哥,我會常常寫信給你們。”

阿渝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說什麽。

“阿渝姐姐,接下來我就要開始為遠嫁崇黎國做準備,恐怕沒有時間再見你,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婚禮就定在一個月之後,非常倉促,可見陛下對德貞並無半分愛憐。

“你說便是,我都答應你。”阿渝自是趕忙應下。

“阿渝姐姐替我好好照顧哥哥。”德貞和李恂兄妹二人既是對方的軟肋,也是對方的盔甲,德貞遠嫁崇黎國心中最放不下的還是自己的哥哥:“哥哥外圓內方,認準的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若不是為了我他也不用蜷縮在金陵。只希望我去和親之後,他能做回他自己。也拜托阿渝姐姐替我好生照顧好他。”

就連德喜也早將哥哥對阿渝的情誼看在眼裏,只有局中人還不自知。

“德喜放心,我定不負德喜所托。”阿渝堅定道。

不多時便有年老的嬤嬤來提醒德喜去繡嫁衣,自古以來女子的嫁衣都要待嫁的新娘子自己繡完,即便是貴為貴為公主也是如此。德喜歉意的看了眼阿渝,兩人道別後,阿渝邊離開皇宮。

在皇宮外碰到了師兄李恂,多日不見李恂瘦削的下頜更為突出,眼中的血絲似乎從未消失過。

“師兄。”阿渝率先開口,卻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對方。

“阿渝可有空?陪我喝上幾杯。”李恂並未下馬,只神情落寞的望著阿渝,朝阿渝伸出左臂。

阿渝心下了然,伸手搭在對方手臂上,一借力便躍上李恂的馬,李恂雙腿一夾馬腹,大喝一聲,帶著阿渝朝離皇宮的反方向奔去。

酒肆內,兩人對坐,誰也沒有先開口,阿渝只是一杯接著一杯的替對方斟酒。

李恂一口氣喝了一整瓶上好的桂花釀之後,才緩緩開口道:“阿渝,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好沒用,誰也保護不了,連自己的親妹妹也保護不了?”

“師兄,別這麽說。在德喜眼中,你定是最好的哥哥。在阿渝眼中,你也是最好的師兄。”阿渝輕聲道,生怕大一點聲音,對面的人就會碎掉。

“世人皆說我母親是個心機深沈之人,趁著陛下醉酒蓄意接近,才有了我和德貞,事實並非如此。我母親生性軟弱善良,受不了這些流言蜚語,抑郁成疾,早早去了。臨死前拉著我的手讓我一定好好照顧德喜,可如今,連她最後的心願我也做不到,我真沒用。”李恂說著就用拳頭砸自己的臉。

阿渝趕忙拉住,抱緊面前脆弱的人兒,輕聲安撫道:“師兄,你別這樣,我相信娘娘和德貞她們都明白你的難處和痛苦。”

酒肆裏不知何時只剩下阿渝和李恂二人,桌子上歪歪斜斜的倒著數十瓶空瓶,李恂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阿渝小臉也被酒勁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望著眼前曾經意氣風發的江湖少年,現如今像游龍被困在金陵,心中止不住的心疼。阿渝輕輕擦拭李恂嘴角的酒漬,理了理他額角的碎發,這是現在唯一能為他做的。

“蒙大哥,煩請送師兄回府。”阿渝對一直守在門外的蒙圖道。

“是,小人派人送小姐回府。”蒙圖道。

“不用,我自己回去。”阿渝拒絕。

阿渝孤零零一個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回想著這一年來在金陵的事情,遠不如在襄州來的快活自在,心中也越發有個清晰的念頭,想要離開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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