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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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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來寺廟上香無非求個心安,往來的香客看到有人乞討都會丟上一兩個銅板,就算當做積福。

盞蓮幼年時也是江南的富家千金,奈何父親突然暴斃,因只有盞蓮一個女兒,上有叔叔伯父霸占良田,下有惡奴欺主,又逢天災,一路沿街乞討,母親也在途中病死,小小年紀受盡世間冷暖。幸得遇到阿渝娘親夏氏,做了謝家婢女,才有了依靠。

是以盞蓮每每遇到乞丐都會施舍銀錢,從不吝嗇。

“小姐,您行行好,施舍施舍給小的,小的上有高堂纏綿病榻,下有小兒不能溫飽。”乞兒掩面哭泣,“小姐,您生的貌美定是一個心地良善的,佛祖保佑您定能覓得如意郎君。”

原是這乞丐見阿渝的丫鬟出手闊綽,又欺她主仆二人都是面皮薄的姑娘家,就尋思著能逼他們就範,多得些銀錢。

“你這潑皮骯臟無賴,還不快快放開我家小姐。”盞蓮雖然同情乞兒,卻也是忠心護主的丫鬟,“分明給了你碎銀,怎還不知足?”

“天地良心,二位姑娘竟是個面慈心惡的。小的在寺外乞討實屬無奈,拖著殘破之軀本是淒苦,二位姑娘怎能羞辱小的有辱寺容,讓小的有多遠滾多遠。”乞兒說著說著更是放聲痛哭,“小的雖是乞丐,但也是有尊嚴的。”

一來阿渝主仆二人生的貌美可愛,二來八卦之心人人有之,乞兒當街控訴引得香客紛紛駐足。聽得乞兒之言立馬補腦:刁蠻千金欺辱殘破乞丐。

“真看不出來,她們竟是這樣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嘖嘖嘖......”

“這乞兒太可憐了,給些銀錢安慰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阿彌陀佛,佛祖聖地眾生平等,豈能隨意欺辱他人。”

“......”

感情是被人訛上了,阿渝回頭瞪了乞兒一眼:世界欠你一個小金人。

三人被圍的水洩不通,阿渝想走都不行。

“這位,額,這位大叔,剛剛確實是我主仆二人言辭莽撞,這片金葉子就當是我二人的賠禮。”阿渝說罷就拿出一片金燦燦的葉子,足足有一根中指那麽長。“還請一定要收下。”

乞兒兩眼放光,“好說好說。”

就在乞兒伸手要接金葉子時,阿渝腳下一個踉蹌,手中的金葉子也被拋向高空,掉進人群之中。

“讓開,讓開,金子是我的,是我的。”乞兒竟然站起來,風一般的速度沖進進群,撿起掉落的金葉子。

“他的腿沒事,胳膊也沒事,嘖嘖嘖......”

“四肢健全的大老爺們裝乞丐,有辱斯文。”

“阿彌陀佛。”

人群一下炸開鍋,乞兒反應過來自己露餡,轉身想跑,卻被阿渝攔住:“大叔既收了我的金子,還沒有當著眾人的面說是否原諒小女子。”

“你想如何?”乞兒兇相畢露。

“假扮殘疾騙取銀錢,此第一宗罪。汙蔑他人毀人名譽,此第二宗罪。擾亂佛門清凈,此第三宗罪。”阿渝雙手抱於胸前,道:“自然是要將你送進京兆衙門。”

乞兒也是個老江湖,很快就鎮定下來,想要拖延時間趁機逃走,問道:“小姐是如何發現的?”

“你癱坐在地上,右腿不能動彈,左腿完好。但我觀你雙腿肌肉一樣有力,右腿並未出現萎縮。且一個右腿有疾的人,鞋底的磨損情況定然比左腳好,但你兩只鞋卻是一樣。”阿渝胸有成竹,一一道明,“你身為乞兒,雙手骯臟,但指甲縫卻幹幹凈凈,顯然是每次出門都會精心裝扮一番。”

阿渝頓了頓,繼續說:“你利用往來香客求福積德的善心騙取錢財,實在令人不齒。若真如你所說家有老母小兒,合該憑本事賺錢,也好給小兒樹立榜樣。”

眾人忍不住喝彩,“小姐慧眼,吾等佩服。”

“小姐威武。”盞蓮讚道。

乞兒見大勢已去,財路被斷,還被一小丫頭片子當眾教訓,惱羞成怒,抽出懷中匕首向阿渝刺去。阿渝早有防備,偏頭躲過,反手奪過匕首,一腳將人踹翻在地。寺裏的管事和尚上前綁了乞兒送去衙門,眾人才散去。

盞蓮默默奪過乞兒手中的金葉子,用手帕擦幹凈放進荷包......

不遠處的槐樹下,一美貌婦人在一眾丫鬟仆從的簇擁下,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倒是個有勇有謀的姑娘。”

“回夫人的話,那位姑娘是謝尚書的幺女謝渝。”一旁的丫鬟訓練有素,攙著夫人道。

“謝安家的姑娘,倒卻有謝家風骨。”夫人頷首。

大佛寺,茶室。

香爐內的沈香散發著陣陣清香,聞之令人神清氣爽疲乏皆去,墻壁上寫著偌大的“禪”字。一白一灰,二人在榻上對弈。

“數日不見,世子的棋藝更精湛了。”灰衣和尚慈眉善目,胡須斑白,皮膚卻無一絲皺紋,雙目沈穩清明,看不出實際年紀。

“法華大師承讓。”顧承舟執起茶盞,輕呡一口。

“老衲第一次見世子時曾斷言,世子挺不過二十歲。而今世子二十有四,是老衲妄言。”法華大師追憶當年,顧承舟被送到大佛寺時形銷骨瘦沒有人形。

“今日又是月圓之夜。”顧承舟語氣平淡,說不清時悲傷還是已經習以為常。

“世子脈象平穩,若是老衲沒有診錯,當初世子服下的應是九轉安魂丹。此藥是藥王鬼扇子傾盡畢生之力配出,傳聞統共只有十粒,白骨也能生肉。竟被你機緣巧合服下,世子福澤深厚非常人可比。”法華大師凝眉思索,半響道:“此藥丸讓體內子蠱陷入沈睡,可以保世子半年不受蠱蟲所噬,但終究不能根治。”

“承舟能有半年清凈,已經滿意至極,大師不必過於憂慮。”顧承舟淡然道。

“有一事老衲一直想不通,子母蠱雖然相互召喚,但也受地域影響。如若子蠱與母蠱相隔甚遠,母蠱在月圓之夜召喚子蠱,子蠱雖有反應,但不會這般劇烈。除非......”法華大師並不十分篤定。

除非持有母蠱之人也在金陵!

顧承舟摩挲著手上的棋子,眼眸微垂,當初只當是在與漓國交戰,他們派人背地裏下毒。雖多番遣人去漓國找尋母蠱未果,如此看來,真正想要我死的人就在金陵。

“另外,子母蠱每每發作異常兇險,卻不會要人性命,只是讓人每月受到地獄刑火的鞭笞,痛不欲生。以往被下此毒之人,皆是忍受不住痛苦自刎而亡。下毒之人的心思,實在歹毒。”法華大師頗為可惜,那樣的人兒,現如今被困在金陵消磨時光,怎不讓人惋惜。

“多謝法華大師提點。”顧承舟拱手道謝。

“阿彌陀佛。”法華大師雙手合十,“老衲知道世子身邊定有名醫跟著,這些藥對壓制蠱毒有奇效,世子帶在身邊也多一重保障。世子切忌不可心緒起伏,月圓之夜仍不可動用內力。”

顧承舟退出茶室,莫語在外間候著,“公子,淩王已在廂房等候多時。”

“是時候去會會這位淩王殿下。”顧承舟回道。

“殿下,您在這等了大半個時辰了,也不見晉王世子過來。一個被陛下圈養起來的質子,真拿自己當盤菜。”淩王的長隨馬原憤憤不平。

淩王閉眼端坐在主位上,並不理會,臉上緊皺的眉頭透露出絲絲不郁。

“淩王殿下久等,承舟該罰。”顧承舟大步邁進廂房。

“世子嚴重。”淩王爽朗一笑,道:“世子請坐。”

“殿下面有郁色,可是有何煩憂之事?”顧承舟向來善解人意。

“世子久不在朝堂有所不知,今日太子以吏部紀律松散為由,砍掉本王安插在吏部的三人。”淩王比太子還小上三歲,單看面向,淩王卻更加老成,心思也更重。

淩王的話表面是在說太子以權謀私公報私仇,實際在指責顧承舟身為淩王謀臣卻不知道為主君分憂。皇宮裏長大的孩子,說話都是彎彎繞繞。

“殿下既能在關鍵時刻來找承舟,必然是信任承舟,承舟又怎好讓殿下失望。”顧承舟渾不在意,揮手示意莫語。

莫語上前恭敬地將賬本交給淩王,“淩王殿下請查看。”

“這是何物?”淩王不解,翻看賬本,“胡之敬這個老匹夫,也有今天,看他平日裏公正廉潔,刀槍不入,這回後院起火,不死也得扒層皮。”

淩王起身握住顧承舟的手,道:“承舟兄,此物甚和本王心意。”

淩王滿意而歸,莫語暗地詛咒:“公子,淩王此人心性陰毒,非謀事之人,公子小心。”

“無礙,本公子就是喜歡看狗咬狗。”顧承舟唇角上揚,輕蔑一笑,“宮裏那位陛下的病也該好了。”

是夜,明月高懸,整座寺廟都被籠罩在銀輝之下,更添了古剎的神秘。

“小姐,您確定今晚要在後山過夜嗎?”阿渝主仆二人來到後山,一人背著個大包袱,夜路難行密林深邃,雖有月光照著,盞蓮還是有些不大放心。

“我的好盞蓮,來之前不都計劃好了,今夜在大佛寺後山露營,怎地,現在想反悔?”阿渝在前面開道。

“小姐,只是深更半夜,恐有野獸出沒,要是再碰上歹人可如何是好?”盞蓮越想越害怕。

“安啦,你忘了小姐我是幹什麽的?若是有野獸,正好打來烤著吃,若是有歹人,哼哼......”阿渝得意地說:“好了就這樣。”

一顆巨大的榕樹立在崖邊,月亮似乎是從榕樹那升起,連帶著每一片葉子都閃著光亮。此處能吸收日月之精華,定是靈氣充沛之地,適合露營。還有一塊巨大的青石,正好可以搭帳篷。

帳篷是阿渝設計的,加入了現代元素,輕便易攜帶。兩人好一頓捯飭,將帳篷搭好。

“小姐,您說這裏靈氣充沛,那這裏會不會有什麽精怪亡魂之類的?”盞蓮怕鬼,這是她親口說的,看來是真的。

阿渝躺在帳篷裏,看著天上的月亮,玩性大起:“這是自然。相傳百年前,有位書生進京趕考途徑此處,夜裏就在此安歇。睡夢中聽到有女子在哭泣,睜眼就看見一白衣長發女子站在懸崖邊上哭泣。書生擔心女子想不開,上前勸阻。女子不為所動,男子實在無法,拉過她的身體一看,登時癱軟在地,肝膽俱裂而死。”

“小姐,他看到了什麽?”盞蓮既害怕有好奇。

阿渝看她害怕時仍是癱著一張臉,有些好笑,揉了揉盞蓮的包子臉,悠悠道:“那女子的正面和反面是一樣的。”

“小姐慣會嚇我。”盞蓮沒好氣地說。

“故事還沒完呢?你看看那邊。”阿渝指了指盞蓮身後的榕樹,道:“書生死後怨氣不得消散,便附著在榕樹上,每到月圓之夜便會現身,尋找替死鬼。”

“呵”一聲輕笑從榕樹上傳來,盞蓮瞬間抱住阿渝,不敢睜眼,嘴中吶吶道:“小姐,書生的亡魂來索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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