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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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黃昏，暮色籠罩大地。
連接青州和夕水兩座城池的官道，沒了白日裏的熱鬧，此刻也冷冷清清的盤踞在這片密林之中。
噠噠噠，馬蹄聲由遠及近，一人一馬疾馳而來，來人一襲紅衣，發髻高高束起，周身除了腰間的一把刀再無其他配飾。那馬通體漆黑，雙目有神，踏步如飛，風過之後驚起一地落花，隨即消失在官道上。
“籲。”紅衣少年勒緊韁繩。
馬兒應聲停下，一條泥巴小路從青石官道旁延伸進密林之中。
少年俯下身子，一縷碎發順勢垂落在耳旁，眼眸微斂，睫毛如展翅的蝶翼忽顫忽顫，紅唇微啟在馬兒耳邊道：“小黑將軍，這應該就是先前那莊稼人說的小道，憑你的腳程，再過半個時辰就能找到客棧。”
好馬都通人性，馬兒長鳴一聲，擡頭蹭了蹭主人白皙的臉蛋。
馬兒的鬃毛觸上白皙的脖頸，少年忍不住擡頭輕笑，一雙眼眸顧盼神飛間眼波流轉，眉宇間又凝著一股英氣。
這個雌雄莫辨的人兒，正是金陵城中謝家阿渝，此番正策馬趕回金陵家中。
阿渝自出生起身體薄弱常年纏綿病榻，七歲那年有一長眉道人算出阿渝命格有異，需養在觀中。是以一直生活在老家襄州。
今年正是阿渝及笄之年，加上跟隨師父常年習武身子大好。父親便吩咐次子謝懷遠來接阿渝回京慶賀生辰。奈何這兩人打小就不對付，阿渝懶得理他，就留下一書便策馬先行。
“小黑，又淘氣，趕路要緊。”阿渝輕斥，手下卻是順了順黑駿馬的鬃毛。
馬兒得了鼓勵，邁開蹄子超密林中奔去。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林子一眼望不到頭，阿渝只得翻身下馬，一巴掌拍在馬背上，氣餒道：“兄弟，看來今晚咱倆只能在這荒郊野外將就一宿。”
誰知馬兒似不領情般將頭扭向另一側，阿渝正準備上前安撫，就聽到不遠處傳來“錚錚錚”刀劍相擊聲。
阿渝趕緊將馬兒隱蔽在草叢中，自己則循聲而去。
斷崖上，一夥黑衣蒙面人呈半圓形將一位白衣男子圍住。
“公子是金陵城中響當當的人物，能死在我們碧影樓門下也不算辱沒了您的名頭。”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道，聲音裏滿是對獵物的勢在必得。
碧影樓，素有江湖第一樓的稱號，說的好聽點是專門從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生意，實際上就是幹些拿錢殺人的勾當。
江湖傳言，碧影樓出，寸草不生。
能得碧影樓出手，想必這位白衣公子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呵。”白衣公子嗤笑。
“在下有些好奇，是誰竟然不惜擲千金出動碧影樓也要殺掉我這個連武功都沒有的廢人，未免大材小用。”聲音如流水擊石，清越明朗。
白衣公子負手而立，即使背對眾人，一身氣度清貴雍容，也讓人不敢冒然上前。
躲在暗處的阿渝屏氣凝神以免洩露行蹤，暗道：習武之人都知道將後背留給敵人實乃大忌，不知道這位公子是武功蓋世還是只求速死，聽他先前的話，應該是後者。
“公子說笑了，碧影樓的規矩：只認錢財，從不過問買家。公子若真想知道是誰想殺您，不如去地下問問閻王爺吧！”黑衣首領說罷，便要出劍。
好家夥，是個狠角色，這就要動手。在電光火石之間，阿渝手比腦快將隨身的刀鞘向前扔去，阻擋了黑衣首領的致命一劍。
“誰？”黑衣首領驚怒。
阿渝懊惱地將黑衣人的數量默默又數了一遍，盤算著脫身的可能性。師父，這次如果有命在，下次一定聽您的，沖動是魔鬼。
輸人不能輸陣，阿渝一個縱身越上斷崖。
眾人嘴上不說，心中卻讚道：好俊的功夫。
“哎。”阿渝邊搖頭邊嘆息，“世風日下，一群壯漢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小鬼，識相的趕緊滾，如若不然連你一塊殺。”黑衣首領望向阿渝，已有些不耐煩。
“小公子高義，此事與你無關，還請速速離去。”白衣公子翩然轉身，月亮不知何時升起，銀輝灑在那人身上似是度了一層光暈，山風拂衣袖，青絲相纏繞，再觀他膚白勝雪，墨如點漆，此神仙中人也！
撓是見慣了美男的，也忍不住被晃了神，這般如玉公子，還是留在人間的好。
“好大的口氣，小爺我可不是被嚇大的。”阿渝沖白衣公子眨了眨眼睛，又撫了撫腰間的刀。
刀已沒了刀鞘，在月光下閃著冰冷的寒意和殺氣。一柄好刀，都是靠人血澆灌出來的。
“清霜刀。”黑衣首領驚呼，“莫亦歡是你什麽人？”
清霜刀是江湖第一刀客莫亦歡的佩刀，他生性放蕩不羈，亦正亦邪，受不得世間諸多規矩，慣是一人行天下，出刀必飲血。
“江湖上誰人不知，刀客莫亦歡曾揚言，誰能打敗他誰就是清霜刀的主人。你說，他是小爺我什麽人，自然是手下敗將。”阿渝一臉的不可思議，“碧影樓未免消息太過閉塞，現在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稱自己是什麽天下第一。”
“你......”黑衣首領氣結，“你究竟是何人？”
“聽好了，小爺我就是鬼見鬼愁人見人愛替天行道來無影去無蹤的無影俠。”阿渝抱拳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人姓竇，名黎晚。”
黑衣首領暗自思索江湖上姓竇的阿渝俠士，額，難道最近真的孤陋寡聞......
一黑衣小弟上前向首領耳語。
“好小子，竇黎晚，逗你玩。今天就讓你們二人去閻王殿好好玩玩。黑衣首領氣急敗壞，大手一揮道：“殺。”
阿渝飛身躍到白衣公子面前，一手將他護在身後，附在他耳邊道：“找機會逃走，西南方向大松樹下有匹黑馬，你喚他小黑將軍，他定能將你帶到安全地方。”
黑衣人已向他們殺來，阿渝知道碧影樓的厲害，不敢輕敵，使出渾身招式應對，清霜刀在手上翻飛起舞，很快就染上了紅色。
阿渝武功不錯，看刀法必是受過高人指點，奈何敵人眾多，且都是身經百戰的殺手，再加上阿渝良善不忍下殺手，很快落了下風。
哎，可惜。這樣的身手再晚幾年，江湖上怕是又要出一名少年高手了。
“怦，”黑衣首領一掌打在阿渝背上，阿渝頓覺體內氣血翻滾，深吸一口氣才壓住。
“諸位，請聽我一言。”清越的嗓音響起，眾人皆停下，白衣公子理了理衣袖道：“此事皆因我一人而起，與這位小公子無關，就讓我來終結此事。”說罷便張開雙臂向後墜去。
人間已無趣，不如乘風歸去，不如歸去。
阿渝心下大震，飛身躍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救下他。
就在抓住白衣公子的手臂時，身後傳來黑衣首領興奮而惡毒的聲音：“受死吧！”
阿渝頓覺五臟六腑一陣鈍痛，先前的一掌已然讓氣息不穩，此番再也也止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二人的隨即墜入懸崖，一片漆黑。
——————————
“老大，現在怎麽辦？”一黑衣人問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去崖底，搜。”雖然親眼見他墜崖，但是黑衣首領心中並無半點寬心，畢竟碧影樓的規矩是要將死者的頭顱交給買家，這樁買賣才算了了。
——————————
崖壁上，阿渝將刀插入石壁以緩沖二人下降的速度，皇天不負有心人，二人終於停了下來。
“碧影樓那一群小人，就會背後玩陰的。”阿渝憤憤道。
“靠之，好歹穿越一場，老天爺，你不會讓我今天交代在這裏吧！”阿渝無語問蒼天。
“小公子快松開我，沒了我的拖累，你或許還能活下來。”白衣公子掙紮著要松開手。
白衣公子臉上占了幾滴鮮血，許是先前阿渝吐血時濺到的。阿渝只覺這位公子與先前有些不同了，有點說不出的妖異，好似開在往生路上的彼岸花，誘惑著你按他說的辦。
如玉公子，妖冶惑人，額，一定是錯覺，哪有人這種時候求死的。
阿渝內心掙紮不已，白衣公子本也是一番好意，可在阿渝眼中也只是徒添煩悶，呵斥道：“閉嘴。”
松手，以自己的功夫還有機會在這斷壁懸崖上求得一線生機，白衣公子於他也不過是萍水相逢，自己屢次出手相助，也算仁至義盡。
不松手，身受重傷的人再帶一個拖油瓶，前路未可知。
松手或者不松手，這是一個問題。
松開或許可以保全自己，卻定然會失去心中的道義。那人曾說過：“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但求日落黃昏兒孫繞膝時，不求無愧天地，但求無愧自己。”
眼見卡在石縫中的刀快要撐不住了，隨即惡狠狠地瞪著此時還不忘舍身取義的如玉公子，道：“我既然救了你就絕不會松手。待會我數一二三，你就順力攀上我的背。”
“一，二，三，上。”阿渝強壓住翻湧的氣血再次催動內裏將白衣公子拋起，旋即緊緊摟住阿渝的脖頸，上半身附在阿渝背上，雙腿自然盤在他腰間。
“素昧平生的人，小公子卻願舍身相護，可值得？”白衣公子在阿渝耳邊輕聲道，語氣似在閑庭漫步，像是飯後閑聊一個不相幹的人。
濕熱的氣流夾雜著似蓮花的清冷氣息隨著每一個字都灑向阿渝的耳垂，耳朵瞬間紅了。
“說話離我遠點，癢死了。”阿渝有點不自在，以為他是心裏歉疚，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得假意咳了咳道：“值不值得，我心中自會分辨，與你無關。”
白衣公子表情有些驚訝，正準備再次開口。
“抱緊了。”阿渝右手抽出清霜刀，左手抓住垂在峭壁上的藤蔓，向下滑去。
待沒了藤蔓，阿渝就將清霜刀劃入石壁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火花。
也不知道這斷崖到底有多深，還不到底。
“嘩啦啦。”是水聲，看來下面是條河，聽聲音應該不遠，這下有救了。
“你可會泅水？”阿渝問，隨即搖搖頭道：“算了，看你這文弱的小身板也不指望了，待會只管緊緊抓住我，小爺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浪裏白條。”
“咚”的一聲，二人墜入水中。
黑暗中最可怕的是失去方向，冰冷的河水蠶食著人的意志。
阿渝只能憑借本能和直覺奮力向某個方向游，不敢停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阿渝才從水中出來，當然，背上還有一只。
將背上之人扔在地上，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
心神一松便癱倒在地，陷入昏迷之前還不忘咒罵道：“電視劇都是騙人的，但凡遇到墜崖跳河逃生，不都是眼睛一閉，再睜開時已被浪花推到岸邊。輪到我就累到脫力，看來自己註定不是主角，沒有主角光環。”
阿渝是被痛醒的，五臟六腑似乎要燒起來，摸出腰間的藥瓶吞下一粒藥丸，運功調息，約莫兩盞茶的功夫，才覺得好受些。
擡頭，月已中天。
邊上的白衣公子，堂堂七尺男兒蜷縮成一小團，這睡姿也是絕了。
“公子。”阿渝喚道。
無人應答，回應他的是若有若無的□□聲。阿渝這才發覺不對，只見白衣公子渾身發抖，豆大的汗水不斷從臉龐滑落，臉色慘白，嘴唇烏紫，脖頸上青筋暴起。
阿渝伸手要去探他的脈象，卻被男子大力推開。
“滾開。”比夜色更濃的眼眸充斥著暴戾妖異，融合著高挺的鼻梁，薄情的唇瓣，哪還有半分溫潤公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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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紅衣少年勒緊韁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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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渝自出生起身體薄弱常年纏綿病榻，七歲那年有一長眉道人算出阿渝命格有異，需養在觀中。是以一直生活在老家襄州。
今年正是阿渝及笄之年，加上跟隨師父常年習武身子大好。父親便吩咐次子謝懷遠來接阿渝回京慶賀生辰。奈何這兩人打小就不對付，阿渝懶得理他，就留下一書便策馬先行。
“小黑，又淘氣，趕路要緊。”阿渝輕斥，手下卻是順了順黑駿馬的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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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渝趕緊將馬兒隱蔽在草叢中，自己則循聲而去。
斷崖上，一夥黑衣蒙面人呈半圓形將一位白衣男子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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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有些好奇，是誰竟然不惜擲千金出動碧影樓也要殺掉我這個連武功都沒有的廢人，未免大材小用。”聲音如流水擊石，清越明朗。
白衣公子負手而立，即使背對眾人，一身氣度清貴雍容，也讓人不敢冒然上前。
躲在暗處的阿渝屏氣凝神以免洩露行蹤，暗道：習武之人都知道將後背留給敵人實乃大忌，不知道這位公子是武功蓋世還是只求速死，聽他先前的話，應該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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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夥，是個狠角色，這就要動手。在電光火石之間，阿渝手比腦快將隨身的刀鞘向前扔去，阻擋了黑衣首領的致命一劍。
“誰？”黑衣首領驚怒。
阿渝懊惱地將黑衣人的數量默默又數了一遍，盤算著脫身的可能性。師父，這次如果有命在，下次一定聽您的，沖動是魔鬼。
輸人不能輸陣，阿渝一個縱身越上斷崖。
眾人嘴上不說，心中卻讚道：好俊的功夫。
“哎。”阿渝邊搖頭邊嘆息，“世風日下，一群壯漢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小鬼，識相的趕緊滾，如若不然連你一塊殺。”黑衣首領望向阿渝，已有些不耐煩。
“小公子高義，此事與你無關，還請速速離去。”白衣公子翩然轉身，月亮不知何時升起，銀輝灑在那人身上似是度了一層光暈，山風拂衣袖，青絲相纏繞，再觀他膚白勝雪，墨如點漆，此神仙中人也！
撓是見慣了美男的，也忍不住被晃了神，這般如玉公子，還是留在人間的好。
“好大的口氣，小爺我可不是被嚇大的。”阿渝沖白衣公子眨了眨眼睛，又撫了撫腰間的刀。
刀已沒了刀鞘，在月光下閃著冰冷的寒意和殺氣。一柄好刀，都是靠人血澆灌出來的。
“清霜刀。”黑衣首領驚呼，“莫亦歡是你什麽人？”
清霜刀是江湖第一刀客莫亦歡的佩刀，他生性放蕩不羈，亦正亦邪，受不得世間諸多規矩，慣是一人行天下，出刀必飲血。
“江湖上誰人不知，刀客莫亦歡曾揚言，誰能打敗他誰就是清霜刀的主人。你說，他是小爺我什麽人，自然是手下敗將。”阿渝一臉的不可思議，“碧影樓未免消息太過閉塞，現在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稱自己是什麽天下第一。”
“你......”黑衣首領氣結，“你究竟是何人？”
“聽好了，小爺我就是鬼見鬼愁人見人愛替天行道來無影去無蹤的無影俠。”阿渝抱拳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人姓竇，名黎晚。”
黑衣首領暗自思索江湖上姓竇的阿渝俠士，額，難道最近真的孤陋寡聞......
一黑衣小弟上前向首領耳語。
“好小子，竇黎晚，逗你玩。今天就讓你們二人去閻王殿好好玩玩。黑衣首領氣急敗壞，大手一揮道：“殺。”
阿渝飛身躍到白衣公子面前，一手將他護在身後，附在他耳邊道：“找機會逃走，西南方向大松樹下有匹黑馬，你喚他小黑將軍，他定能將你帶到安全地方。”
黑衣人已向他們殺來，阿渝知道碧影樓的厲害，不敢輕敵，使出渾身招式應對，清霜刀在手上翻飛起舞，很快就染上了紅色。
阿渝武功不錯，看刀法必是受過高人指點，奈何敵人眾多，且都是身經百戰的殺手，再加上阿渝良善不忍下殺手，很快落了下風。
哎，可惜。這樣的身手再晚幾年，江湖上怕是又要出一名少年高手了。
“怦，”黑衣首領一掌打在阿渝背上，阿渝頓覺體內氣血翻滾，深吸一口氣才壓住。
“諸位，請聽我一言。”清越的嗓音響起，眾人皆停下，白衣公子理了理衣袖道：“此事皆因我一人而起，與這位小公子無關，就讓我來終結此事。”說罷便張開雙臂向後墜去。
人間已無趣，不如乘風歸去，不如歸去。
阿渝心下大震，飛身躍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救下他。
就在抓住白衣公子的手臂時，身後傳來黑衣首領興奮而惡毒的聲音：“受死吧！”
阿渝頓覺五臟六腑一陣鈍痛，先前的一掌已然讓氣息不穩，此番再也也止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二人的隨即墜入懸崖，一片漆黑。
——————————
“老大，現在怎麽辦？”一黑衣人問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去崖底，搜。”雖然親眼見他墜崖，但是黑衣首領心中並無半點寬心，畢竟碧影樓的規矩是要將死者的頭顱交給買家，這樁買賣才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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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壁上，阿渝將刀插入石壁以緩沖二人下降的速度，皇天不負有心人，二人終於停了下來。
“碧影樓那一群小人，就會背後玩陰的。”阿渝憤憤道。
“靠之，好歹穿越一場，老天爺，你不會讓我今天交代在這裏吧！”阿渝無語問蒼天。
“小公子快松開我，沒了我的拖累，你或許還能活下來。”白衣公子掙紮著要松開手。
白衣公子臉上占了幾滴鮮血，許是先前阿渝吐血時濺到的。阿渝只覺這位公子與先前有些不同了，有點說不出的妖異，好似開在往生路上的彼岸花，誘惑著你按他說的辦。
如玉公子，妖冶惑人，額，一定是錯覺，哪有人這種時候求死的。
阿渝內心掙紮不已，白衣公子本也是一番好意，可在阿渝眼中也只是徒添煩悶，呵斥道：“閉嘴。”
松手，以自己的功夫還有機會在這斷壁懸崖上求得一線生機，白衣公子於他也不過是萍水相逢，自己屢次出手相助，也算仁至義盡。
不松手，身受重傷的人再帶一個拖油瓶，前路未可知。
松手或者不松手，這是一個問題。
松開或許可以保全自己，卻定然會失去心中的道義。那人曾說過：“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但求日落黃昏兒孫繞膝時，不求無愧天地，但求無愧自己。”
眼見卡在石縫中的刀快要撐不住了，隨即惡狠狠地瞪著此時還不忘舍身取義的如玉公子，道：“我既然救了你就絕不會松手。待會我數一二三，你就順力攀上我的背。”
“一，二，三，上。”阿渝強壓住翻湧的氣血再次催動內裏將白衣公子拋起，旋即緊緊摟住阿渝的脖頸，上半身附在阿渝背上，雙腿自然盤在他腰間。
“素昧平生的人，小公子卻願舍身相護，可值得？”白衣公子在阿渝耳邊輕聲道，語氣似在閑庭漫步，像是飯後閑聊一個不相幹的人。
濕熱的氣流夾雜著似蓮花的清冷氣息隨著每一個字都灑向阿渝的耳垂，耳朵瞬間紅了。
“說話離我遠點，癢死了。”阿渝有點不自在，以為他是心裏歉疚，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得假意咳了咳道：“值不值得，我心中自會分辨，與你無關。”
白衣公子表情有些驚訝，正準備再次開口。
“抱緊了。”阿渝右手抽出清霜刀，左手抓住垂在峭壁上的藤蔓，向下滑去。
待沒了藤蔓，阿渝就將清霜刀劃入石壁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火花。
也不知道這斷崖到底有多深，還不到底。
“嘩啦啦。”是水聲，看來下面是條河，聽聲音應該不遠，這下有救了。
“你可會泅水？”阿渝問，隨即搖搖頭道：“算了，看你這文弱的小身板也不指望了，待會只管緊緊抓住我，小爺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浪裏白條。”
“咚”的一聲，二人墜入水中。
黑暗中最可怕的是失去方向，冰冷的河水蠶食著人的意志。
阿渝只能憑借本能和直覺奮力向某個方向游，不敢停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阿渝才從水中出來，當然，背上還有一只。
將背上之人扔在地上，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
心神一松便癱倒在地，陷入昏迷之前還不忘咒罵道：“電視劇都是騙人的，但凡遇到墜崖跳河逃生，不都是眼睛一閉，再睜開時已被浪花推到岸邊。輪到我就累到脫力，看來自己註定不是主角，沒有主角光環。”
阿渝是被痛醒的，五臟六腑似乎要燒起來，摸出腰間的藥瓶吞下一粒藥丸，運功調息，約莫兩盞茶的功夫，才覺得好受些。
擡頭，月已中天。
邊上的白衣公子，堂堂七尺男兒蜷縮成一小團，這睡姿也是絕了。
“公子。”阿渝喚道。
無人應答，回應他的是若有若無的□□聲。阿渝這才發覺不對，只見白衣公子渾身發抖，豆大的汗水不斷從臉龐滑落，臉色慘白，嘴唇烏紫，脖頸上青筋暴起。
阿渝伸手要去探他的脈象，卻被男子大力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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