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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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罰
鬼婆婆大約是太久沒和旁人說過話了，遇見了師徒兩個，滔滔不絕說了好些。
左不過是說她生前是蘇州城裏最好的繡娘，一針一線紮下去，不管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走的，水裏游的，只要經過她的手，那就是栩栩如生，任誰見了都說好，後來壽終正寢，來到酆都城，她仍然想一心一意做繡娘，可惜酆都城裏的大家大部分都是鬼，身上穿的衣物也都有人後輩來燒，她這風光了一世的繡娘沒了用武之地，很是傷心。
但前些日子，忽然來了一個姑娘，手裏拿著三匹上好的朱紅綢緞，要請她做兩身喜服，一件男式，一件女式，上面要繡個鴛鴦圖案，她打聽到這裏住的一位婆婆是難得的巧手繡娘，是特意找來的。
鬼婆婆喜不自勝，自己這點本事終於有人看上了。
她當即答應下來，找出自己珍藏了許久的上好繡線，準備在兩件喜服上大展拳腳。
說到這裏，鬼婆婆蒼白的臉上現出兩朵紅暈：“所以啊，這人我是斷斷不會認錯的，沒有一雙好眼睛，我怎麽繡那麽多的花樣。”她對著酈嬋君，“姑娘，雖然你來的時候穿著一件大黑袍子，遮了半張臉，可我老婆子看得清清楚楚，這鼻子嘴巴還有下巴都一模一樣，絕不會認錯的。”
說罷她又看著相裏松：“這位就是要和你成親的公子？”
上下打量一番，道：“他沒來我這裏量尺寸，還是你給的，不過......”
相裏松被她這一看，便不由自主打量自己：“不過什麽？”
鬼婆婆有些疑惑：“不過那尺寸是不是不對啊？要是按你給我的尺寸來做，這位公子大概穿上會小一些。”
師徒二人十分疑惑。
酈嬋君這些天雷打不動要和葉真一去找冥王，不可能去找鬼婆婆做什麽喜服，更何況她住在客棧天字號，如今天字號也就住著葉真一和他們師徒兩人。
葉真一和相裏松關心酈嬋君，睡覺也警覺，如果酈嬋君半夜出去，他們不會察覺不到。
那麽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酆都城裏有一個跟酈嬋君長相一樣的人，是她去找了鬼婆婆。
想到這裏，酈嬋君決定先不打草驚蛇，她笑瞇瞇地對鬼婆婆說：“是啊，婆婆，您看我這記性，當了鬼之後忘了不少事情。您給我們做的喜服是不是快要做好了？我什麽時候去取呢？”
鬼婆婆不疑有他：“唉，這倒也是，我在這裏住久了，除了手上這點繡花的手藝，前塵往事倒是忘得差不多了......姑娘，三天之後你來我這裏取吧，我保證給你做得漂漂亮亮的，你長得這麽好看，要是再穿上那衣裳，肯定更漂亮，還不把你這位情郎迷死？”
師徒倆向對方看一眼，眼神一觸即分。
二人羞澀笑笑，酈嬋君急忙說：“那我就三天之後去找您。”
話畢，鬼婆婆起身要走，酈嬋君攙著她送了一程，相裏松則在後面，拿起一張冥鈔，手指翻飛，折了一只冥蝶，往前一送，這只冥蝶就飄飄忽忽飛起，貼到了那鬼婆婆的後背上。
鬼婆婆走得遠了，酈嬋君方才回來。
師徒倆這才一起回客棧。
“師尊，你說是不是有哪個鬼跟我長得很像，鬼婆婆沒看清楚，才誤以為是我？”
相裏松道：“也不一定，說不定確實是哪只鬼借了你的容貌去找的婆婆。三天之後，我們就悄悄地去看看，應該能見到那只鬼。”
酈嬋君點頭：“嗯，還是看看才安心。最好只是我們長相相似，如果真的是她用我的臉，只要不做壞事，那倒也沒關系。”
二人說著話就回了客棧，葉真一這回比他們先到，見他們才回來，問了一句：“今日真是難得，你們做什麽去了，這麽晚才回來？”
酈嬋君舉起手裏包的一袋金銀元寶：“去錢莊取錢了，住在這裏總要付房錢啊。”
葉真一一拍腦門：“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也好些日子沒付房錢了，不知道賬上還夠不夠。”
相裏松接過酈嬋君手中的元寶袋子去找胡婆婆。
酈嬋君道：“前輩放心吧，你的房錢我們也都付了，太師伯他們燒了不少下來呢。”
葉真一坦然受之，她很滿意：“嗯，難為他們這麽關心咱們，等你們回去了，可要好好誇一誇他們。”
酈嬋君笑：“這是自然。”她問葉真一，“前輩，都沒有問你，之前只是冥王找你，最近怎麽連黑無常大人也找你啊？”
葉真一抱著手臂很是無奈：“是地獄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些看管地獄的陰差們吃的什麽幹飯，火山地獄裏居然給跑出去一個受刑的鬼，誰也沒抓著呢，黑無常還沒敢上報給冥王，準備先抓回來，才好負荊請罪。知道我會些尋蹤的法子，就請我去幫忙了。”
“原來是這樣，那前輩有沒有尋到這鬼跑到了哪兒？”
“這鬼很機靈，酆都城東南西北跑了個遍，她也知道陰差們不敢太明目張膽找她，就專挑一些犄角旮旯，我給他們指了幾個地方，不出意外，這幾天應該就能抓到了吧。”
酈嬋君想起火山地獄的場景，感嘆了一句：“不過在火山地獄受刑那麽苦，跑出去倒也好。”
葉真一摸摸她的頭：“傻孩子，犯了錯自然要悔過認錯的。只是大多數人活著做了錯事不能立即懲罰，故而死了之後要來冥界受罰。贖罪贖幹凈了，才好重新投胎，清白做人。”
酈嬋君道：“依我看，其實做人也未必不是一種刑法。那些天生好命的，生來就當人上人的不談，可有些人在人世活一遭，就要受盡生老病死，窮困潦倒，悲慘一生，要是因為生活不下去去做了些壞事，死後還要受刑贖罪，豈不是活著死了都沒個好去處？”
葉真一眼神多了些欣慰：“嗯，你說得很有道理。冥界的律法也有考慮到這些，不過我一時不能詳說，也許你以後就有了更深的看法。”
酈嬋君看著葉真一，忽而道：“前輩，我其實有時候也想不通。”
葉真一問：“想不通什麽？”
“想不通前輩救了那麽多人，明明是件大好事，可是天道偏偏要你重入輪回，世世早夭，這難道不是一種刑罰嗎？”
葉真一笑笑：“這只是我的選擇而已。我選擇了救下他們，自然就要承擔別的東西。世上哪有什麽是能白白獲得的。我們這修道的，不用擔心吃穿，不用擔心莊稼收成，還可以求仙問道，可若是求真正的大道，就不能只顧自身，要俯身看看蒼生，道其實就在蒼生之中。這也是為什麽仙門弟子都要下山歷練，無論修什麽道，都要看一看人間煙火。”
她的眼神渺遠起來：“可惜我當時能力有限，只能救下一個鎮子的人，救不了更多的人。”
酈嬋君垂下眼睛，像是明白了什麽。
葉真一道：“我說的也只是我的一些粗淺看法。嬋君，你和我不同，等你病好了，你還有更多的時間去看大千世界，到時候你會參悟你自己的道。這些東西是你師尊師祖師兄都教不來的。”
酈嬋君微微點頭：“嗯，我都記下了。”
三日後。
酈嬋君和相裏松半夜出了客棧，相裏松掐訣，尋找冥蝶的蹤跡，一縷極淡的微綠光線直指酆都城的東南方。
城角東南方一個小小的巷子裏，正是鬼婆婆的居所。
二人隱在暗處，待了一會兒，果然有一個身穿寬大黑袍，兜帽遮了半臉的女子來找鬼婆婆。
女子和鬼婆婆說了幾句話，隨後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元寶，放在鬼婆婆的桌子上，取走了兩件喜服。
那女子身形極快，二人不敢耽擱，當即飛身跟著過去。
不想這女子在酆都城中飛躍一會兒，竟然就直接出了酆都城。
師徒二人順著過去，已然到了酆都城外的一片黑樹林。
酆都城外本來就和他們來時所見有異，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他們沒有來過，也確實不知道這裏的情況。
兩個人伸手不見五指，不敢點燈，怕打草驚蛇。而黑樹林中盡是些形態詭異的樹木，乍一看極為駭人，酈嬋君便緊緊拉住相裏松的手，相裏松反握過來，牽著她尋找出路。
師徒二人走了一會兒，依然不見出路，相裏松索性停住腳步，直接屏氣凝神放大五感，這一下，百裏之外的動靜也能叫他聽清楚。
酈嬋君大氣也不敢喘，她本以為自己的懼黑好了很多，可這黑樹林著實嚇人，幸好手中溫暖，相裏松不曾放開。
“在那裏！”
相裏松聽出聲音，立時牽著酈嬋君朝那邊過去。
他走在前面，一是擔心有什麽意外，二是能把橫斜的枝幹砍一砍，別讓酈嬋君受到剮蹭。
循著聲音，二人很快來到了黑樹林邊緣。
他們借著樹林掩護，只見前面一片空地，是兩個身穿喜服，要拜堂成親的鬼。
酈嬋君悄聲道：“師尊，咱們上回在昆侖也碰見人成親，這次也是。”
相裏松正想回答，卻見那對新人拜了三拜，新娘扶著新郎的手接了蓋頭，露出一張俏麗的面孔。
正是酈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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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婆婆大約是太久沒和旁人說過話了，遇見了師徒兩個，滔滔不絕說了好些。
左不過是說她生前是蘇州城裏最好的繡娘，一針一線紮下去，不管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走的，水裏游的，只要經過她的手，那就是栩栩如生，任誰見了都說好，後來壽終正寢，來到酆都城，她仍然想一心一意做繡娘，可惜酆都城裏的大家大部分都是鬼，身上穿的衣物也都有人後輩來燒，她這風光了一世的繡娘沒了用武之地，很是傷心。
但前些日子，忽然來了一個姑娘，手裏拿著三匹上好的朱紅綢緞，要請她做兩身喜服，一件男式，一件女式，上面要繡個鴛鴦圖案，她打聽到這裏住的一位婆婆是難得的巧手繡娘，是特意找來的。
鬼婆婆喜不自勝，自己這點本事終於有人看上了。
她當即答應下來，找出自己珍藏了許久的上好繡線，準備在兩件喜服上大展拳腳。
說到這裏，鬼婆婆蒼白的臉上現出兩朵紅暈：“所以啊，這人我是斷斷不會認錯的，沒有一雙好眼睛，我怎麽繡那麽多的花樣。”她對著酈嬋君，“姑娘，雖然你來的時候穿著一件大黑袍子，遮了半張臉，可我老婆子看得清清楚楚，這鼻子嘴巴還有下巴都一模一樣，絕不會認錯的。”
說罷她又看著相裏松：“這位就是要和你成親的公子？”
上下打量一番，道：“他沒來我這裏量尺寸，還是你給的，不過......”
相裏松被她這一看，便不由自主打量自己：“不過什麽？”
鬼婆婆有些疑惑：“不過那尺寸是不是不對啊？要是按你給我的尺寸來做，這位公子大概穿上會小一些。”
師徒二人十分疑惑。
酈嬋君這些天雷打不動要和葉真一去找冥王，不可能去找鬼婆婆做什麽喜服，更何況她住在客棧天字號，如今天字號也就住著葉真一和他們師徒兩人。
葉真一和相裏松關心酈嬋君，睡覺也警覺，如果酈嬋君半夜出去，他們不會察覺不到。
那麽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酆都城裏有一個跟酈嬋君長相一樣的人，是她去找了鬼婆婆。
想到這裏，酈嬋君決定先不打草驚蛇，她笑瞇瞇地對鬼婆婆說：“是啊，婆婆，您看我這記性，當了鬼之後忘了不少事情。您給我們做的喜服是不是快要做好了？我什麽時候去取呢？”
鬼婆婆不疑有他：“唉，這倒也是，我在這裏住久了，除了手上這點繡花的手藝，前塵往事倒是忘得差不多了......姑娘，三天之後你來我這裏取吧，我保證給你做得漂漂亮亮的，你長得這麽好看，要是再穿上那衣裳，肯定更漂亮，還不把你這位情郎迷死？”
師徒倆向對方看一眼，眼神一觸即分。
二人羞澀笑笑，酈嬋君急忙說：“那我就三天之後去找您。”
話畢，鬼婆婆起身要走，酈嬋君攙著她送了一程，相裏松則在後面，拿起一張冥鈔，手指翻飛，折了一只冥蝶，往前一送，這只冥蝶就飄飄忽忽飛起，貼到了那鬼婆婆的後背上。
鬼婆婆走得遠了，酈嬋君方才回來。
師徒倆這才一起回客棧。
“師尊，你說是不是有哪個鬼跟我長得很像，鬼婆婆沒看清楚，才誤以為是我？”
相裏松道：“也不一定，說不定確實是哪只鬼借了你的容貌去找的婆婆。三天之後，我們就悄悄地去看看，應該能見到那只鬼。”
酈嬋君點頭：“嗯，還是看看才安心。最好只是我們長相相似，如果真的是她用我的臉，只要不做壞事，那倒也沒關系。”
二人說著話就回了客棧，葉真一這回比他們先到，見他們才回來，問了一句：“今日真是難得，你們做什麽去了，這麽晚才回來？”
酈嬋君舉起手裏包的一袋金銀元寶：“去錢莊取錢了，住在這裏總要付房錢啊。”
葉真一一拍腦門：“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也好些日子沒付房錢了，不知道賬上還夠不夠。”
相裏松接過酈嬋君手中的元寶袋子去找胡婆婆。
酈嬋君道：“前輩放心吧，你的房錢我們也都付了，太師伯他們燒了不少下來呢。”
葉真一坦然受之，她很滿意：“嗯，難為他們這麽關心咱們，等你們回去了，可要好好誇一誇他們。”
酈嬋君笑：“這是自然。”她問葉真一，“前輩，都沒有問你，之前只是冥王找你，最近怎麽連黑無常大人也找你啊？”
葉真一抱著手臂很是無奈：“是地獄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些看管地獄的陰差們吃的什麽幹飯，火山地獄裏居然給跑出去一個受刑的鬼，誰也沒抓著呢，黑無常還沒敢上報給冥王，準備先抓回來，才好負荊請罪。知道我會些尋蹤的法子，就請我去幫忙了。”
“原來是這樣，那前輩有沒有尋到這鬼跑到了哪兒？”
“這鬼很機靈，酆都城東南西北跑了個遍，她也知道陰差們不敢太明目張膽找她，就專挑一些犄角旮旯，我給他們指了幾個地方，不出意外，這幾天應該就能抓到了吧。”
酈嬋君想起火山地獄的場景，感嘆了一句：“不過在火山地獄受刑那麽苦，跑出去倒也好。”
葉真一摸摸她的頭：“傻孩子，犯了錯自然要悔過認錯的。只是大多數人活著做了錯事不能立即懲罰，故而死了之後要來冥界受罰。贖罪贖幹凈了，才好重新投胎，清白做人。”
酈嬋君道：“依我看，其實做人也未必不是一種刑法。那些天生好命的，生來就當人上人的不談，可有些人在人世活一遭，就要受盡生老病死，窮困潦倒，悲慘一生，要是因為生活不下去去做了些壞事，死後還要受刑贖罪，豈不是活著死了都沒個好去處？”
葉真一眼神多了些欣慰：“嗯，你說得很有道理。冥界的律法也有考慮到這些，不過我一時不能詳說，也許你以後就有了更深的看法。”
酈嬋君看著葉真一，忽而道：“前輩，我其實有時候也想不通。”
葉真一問：“想不通什麽？”
“想不通前輩救了那麽多人，明明是件大好事，可是天道偏偏要你重入輪回，世世早夭，這難道不是一種刑罰嗎？”
葉真一笑笑：“這只是我的選擇而已。我選擇了救下他們，自然就要承擔別的東西。世上哪有什麽是能白白獲得的。我們這修道的，不用擔心吃穿，不用擔心莊稼收成，還可以求仙問道，可若是求真正的大道，就不能只顧自身，要俯身看看蒼生，道其實就在蒼生之中。這也是為什麽仙門弟子都要下山歷練，無論修什麽道，都要看一看人間煙火。”
她的眼神渺遠起來：“可惜我當時能力有限，只能救下一個鎮子的人，救不了更多的人。”
酈嬋君垂下眼睛，像是明白了什麽。
葉真一道：“我說的也只是我的一些粗淺看法。嬋君，你和我不同，等你病好了，你還有更多的時間去看大千世界，到時候你會參悟你自己的道。這些東西是你師尊師祖師兄都教不來的。”
酈嬋君微微點頭：“嗯，我都記下了。”
三日後。
酈嬋君和相裏松半夜出了客棧，相裏松掐訣，尋找冥蝶的蹤跡，一縷極淡的微綠光線直指酆都城的東南方。
城角東南方一個小小的巷子裏，正是鬼婆婆的居所。
二人隱在暗處，待了一會兒，果然有一個身穿寬大黑袍，兜帽遮了半臉的女子來找鬼婆婆。
女子和鬼婆婆說了幾句話，隨後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元寶，放在鬼婆婆的桌子上，取走了兩件喜服。
那女子身形極快，二人不敢耽擱，當即飛身跟著過去。
不想這女子在酆都城中飛躍一會兒，竟然就直接出了酆都城。
師徒二人順著過去，已然到了酆都城外的一片黑樹林。
酆都城外本來就和他們來時所見有異，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他們沒有來過，也確實不知道這裏的情況。
兩個人伸手不見五指，不敢點燈，怕打草驚蛇。而黑樹林中盡是些形態詭異的樹木，乍一看極為駭人，酈嬋君便緊緊拉住相裏松的手，相裏松反握過來，牽著她尋找出路。
師徒二人走了一會兒，依然不見出路，相裏松索性停住腳步，直接屏氣凝神放大五感，這一下，百裏之外的動靜也能叫他聽清楚。
酈嬋君大氣也不敢喘，她本以為自己的懼黑好了很多，可這黑樹林著實嚇人，幸好手中溫暖，相裏松不曾放開。
“在那裏！”
相裏松聽出聲音，立時牽著酈嬋君朝那邊過去。
他走在前面，一是擔心有什麽意外，二是能把橫斜的枝幹砍一砍，別讓酈嬋君受到剮蹭。
循著聲音，二人很快來到了黑樹林邊緣。
他們借著樹林掩護，只見前面一片空地，是兩個身穿喜服，要拜堂成親的鬼。
酈嬋君悄聲道：“師尊，咱們上回在昆侖也碰見人成親，這次也是。”
相裏松正想回答，卻見那對新人拜了三拜，新娘扶著新郎的手接了蓋頭，露出一張俏麗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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