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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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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信

“師尊,你睡了嗎?”

酈嬋君輕輕叩響了相裏松的房門。

裏面沒有傳來聲音。

酈嬋君胡嚕了兩把懷裏的黑貓,小聲道:“看來師尊睡了,正好你能派上用場。我們進去吧。”

酈嬋君用了個穿墻咒,帶著黑貓在眨眼間就進了相裏松的屋子。

相裏松並未睡覺,正氣定神閑地在燈燭下寫信。

酈嬋君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師尊......原來你沒睡著啊?那你怎麽不說話呢......”

相裏松蘸蘸墨,擡眼看她,笑道:“我說不說不都一樣嗎?你不還是進來了?”

酈嬋君一邊朝他過去,一邊打量他的屋子:“原來每間屋子是不一樣的,師尊這裏像是竹林小築,我的房間像是溫泉花園。”

相裏松這“竹林小築”中,桌椅都是石頭制的,邊緣打磨得非常光滑,看起來也十分笨重。

酈嬋君坐到相裏松身邊,見燭火漸小,便剪了剪燭芯,屋中頓時亮堂了幾分。

她瞥了眼相裏松正在寫著的信:“師尊是給太師伯寫信啊?”

相裏松點頭:“是啊,已經到了昆侖,總要告知一下掌門師伯。”

酈嬋君道:“這裏的結界只有每月十五才會打開,還要借什麽星月之力,咱們的紙鶴能順利出去,飛回山上嗎?”

“我也不知道,試試吧。”

相裏松很快寫好,十指翻飛,疊了一個紙鶴,打開窗戶,將紙鶴放了出去。

看著那紙鶴越飛越遠,相裏松才關上窗戶。

轉頭一看,酈嬋君一肘撐在石桌上,另一只手慢慢撫摸小黑貓,臉龐在燭光照耀下顯得十分柔軟。

相裏松看得也心頭軟軟的。

他走回去坐下,柔聲問道:“這麽晚了,來找我做什麽?”

酈嬋君眼睛亮極了,她抓起黑貓:“師尊,你看這是什麽?”

相裏松一眼就看出:“是只食夢貘。”

酈嬋君興沖沖的:“是啊是啊,我在窗臺發現了它,所以想讓它吃掉師尊的噩夢,就帶著它來找師尊了。”

相裏松伸手在黑貓頭上一試:“嗯,看樣子修為還不高。”

“師尊放心吧,它不會傷害我的。”

相裏松不自然地低咳了一聲。他是驚弓之鳥,是打草驚了的蛇,但凡酈嬋君周圍出現什麽東西,他一定要先試一試會不會傷害到酈嬋君。

相裏松看酈嬋君不住地撫摸這只食夢貘,於是道:“還是讓它陪著你吧,你做個好夢比較重要。”

他語氣真摯,酈嬋君反倒羞澀起來。

“那好吧,那我回去了,師尊也早點休息。”

酈嬋君抱著黑貓就要離開,相裏松又忽然叫住她:“等等,我再看看。”

酈嬋君不明所以,將黑貓遞給了相裏松。

她本以為相裏松是發現了黑貓的什麽異常,不成想相裏松只是抱起黑貓一看,問了句:“公的?”

“啊......也許是吧,我沒看。”酈嬋君說的是實話,她哪裏關心這黑貓是公是母啊。

“師尊,這只食夢貘有什麽問題嗎?”

相裏松揚眉:“沒有,不過我改了主意,還是讓它睡在我身邊吧。”

酈嬋君不明白他怎麽忽然變卦,只能將黑貓留在了相裏松身邊。

第二天一早,酈嬋君神清氣爽地起了床。

她依舊先去找相裏松,但相裏松的房門虛掩著,他並不在裏面。

“奇怪,師尊去哪兒了......”酈嬋君嘟囔著要下樓去找他。

結果正好撞上上樓的小浪。

小浪一見她就眼睛發亮:“嬋君,你醒啦!我是來找你吃早飯的!我們下去吧。”

小浪十分高興,拉起酈嬋君的手就往樓下跑。

酈嬋君還有些發懵:“我師尊在下面嗎?”

小浪答:“在的在的,我們都等著你呢。”

到了一樓大廳,這裏的人比昨晚他們來時多多了,酈嬋君一眼望去,只見形態各異的靈獸們一堆一堆地坐開,桌子上擺著的都是它們愛吃的食物。

見到酈嬋君,靈獸們也不認生,紛紛向她問好,只是它們問好都用嚎叫,整個大廳裏頓時充滿了此起彼伏的嚎叫聲。

還是長須出來才讓大家安靜下來。

相裏松和黑牛正在靠窗的位置旁等著他們。

她很快入座,緊挨著相裏松,面前是一碗餛飩,清亮的湯上漂浮著小小的油花,看起來就十分可口。

黑牛面前則是一盤青草,小浪面前是一盤紅肉。

酈嬋君對著相裏松道:“師尊怎麽起得這麽早?昨晚睡得好嗎?我都沒聽見你們起床。”

小浪笑嘻嘻道:“你不知道,相裏仙長起得很早,他說擔心你剛來這裏不習慣這裏的吃食,要給你做早飯。我和阿牛哥本來也是睡不長的。”

相裏松低咳一聲:“好了,快吃吧。”

餛飩是溫熱的,酈嬋君的心卻十分滾燙。

她朝相裏松看過去,又撞上他溫柔的眼神,於是眼神一觸即分,連帶著餛飩湯也燙嘴了。

酈嬋君轉移話題,問小浪:“小浪,你吃的是什麽肉?不會是牛肉吧?”

黑牛渾身一凜,嘴裏的青草也不嚼了。

小浪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不是,我......我不吃牛的!”

說罷還緊張兮兮瞟了一眼黑牛。

相裏松失笑,輕輕一拍酈嬋君的頭:“好了,快吃你的吧。”

四個人用完早飯,黑牛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兩位客人,這是我家主人要交給你們的。我今天早上醒來,就見它在我的枕頭邊上。”

相裏松和酈嬋君急忙拆看,只見白紙上是八個字,字體瀟灑,寫到:若尋入口,上元方啟。稍安勿躁,切莫心焦。

師徒兩個對視一眼,大致明白了昆侖神女的意思。

相裏松問黑牛:“黑牛兄,現在是什麽日子了?”

黑牛答:“昨天是十五,今天是臘月十六了。”

酈嬋君不由道:“原來都快過年了。我和師尊一心趕路,居然都忘了日子。那麽距離上元節還有一個月,對嗎?”

黑牛點頭:“對!你們要留下來過上元節嗎?那可太好了!我們這裏很熱鬧的,大家一起過!”

酈嬋君轉頭對相裏松:“師尊,那咱們也能在這裏待一個月了,是不是?”

相裏松微微點頭。

酈嬋君喜道:“那可真好。今年咱們就在這裏過年了!我都還沒有和師尊一起過過年吶。”

相裏松下意識想說怎麽會,可他很快意識到酈嬋君說的是對的。

他把她帶回方丈山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大家過年時他也在密室中,只是那時酈嬋君會給他端來一碗餃子。

他一次都沒有吃過。

相裏松道:“那今年咱們一起過。”

酈嬋君十分高興:“那太好啦!這一個月我們也不用趕路,什麽都不用擔心,師尊也不用那麽辛苦了。”

相裏松心頭微微一酸,這一路來他們確實急於尋找冥界,酈嬋君的“病”又偶爾覆發,兩個人心裏都繃著一根弦兒,現在終於能喘口氣了。

相裏松幫她攏好散落的發絲:“不辛苦。”

小浪也很是興奮:“我也從來沒有過過年呢!真是太好了!我想要出去跑跑!我忍不住了,我想要大聲叫!”

小浪天性未褪,剛一說完,立馬就伸長了脖子開始“嗷嗚”“嗷嗚”連著叫了好多聲,引得其餘靈獸紛紛側目。

黑牛被狼嚎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捂住小浪的嘴:“好了好了,別叫了,我帶你出去跑一跑。”

小浪眼睛越發明亮,她拉起酈嬋君的手:“嬋君,我們一起去吧!”

酈嬋君轉頭看向相裏松,相裏松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道:“去吧,不過要小心一點。”他伸手在酈嬋君的銀蝶簪上一點。

話音剛落,酈嬋君就和小浪黑牛沖出了門外。

“師尊放心,我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相裏松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搖頭微笑。

不知怎麽地,也許是美好的事情來得過於突然,讓他心裏總是隱隱不安。

相裏松嘆了口氣,隨即起身去找負責客棧的長須要了些東西。

回到房間,“竹林小築”越發青翠,綠得相裏松眼睛疼,索性又出來,出了樹屋客棧。

酈嬋君和小浪黑牛早就跑得沒影兒了。

相裏松倒也不擔心,他在酈嬋君的銀蝶簪上下了一個尋蹤符,無論她在哪裏,他都能找到。

此處地界著實很大,昨晚匆匆一看沒有多大感受,這時陽光明媚,方覺此處之妙。

這裏和人間繁華熱鬧的小鎮差別不大,只不過這裏住的是靈獸,大家各有各的形態,走在路上千奇百怪,倒也頗為自得。

街道上還開了不少鋪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有,簡直是另一個小世界。遠處的一座山更是奇妙,山底嫩綠,山腰繁茂,再往上,便有了落葉和雪花。

四時季節被打破,一同出現在這裏。

相裏松恍惚間好像回到了方丈山的靈獸閣。離開方丈山這麽久,也不知道山上最近情況如何。

他心裏藏著事,也沒逛太久,只買了些酈嬋君愛吃的小零嘴便回了客棧。

夕陽西下,酈嬋君三人終於回來。

“師尊!”

她興沖沖來找相裏松,冷不丁給他嘴裏餵了一粒東西:“我發現了一種好吃的小果子,師尊嘗嘗。”

相裏松吞了下去,還不待說話,就感覺自己從丹田處竄上一股熱辣之氣,而後頭頂發癢,不知什麽頂破頭皮鉆了出來,尾椎也癢,撕裂了衣衫,接著就是雙手,相裏松親眼看著自己的雙手變成了兩只毛茸茸的大掌。

“這......”

酈嬋君看著眼前長出耳朵尾巴的相裏松目瞪口呆,她急忙查看自己的乾坤袋,末了得出結論:“糟了!我拿錯了!給師尊吃了一粒妖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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