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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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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瑞安

臘八這天, 很多在外打工的年輕人都回來準備在家過年了。

明熙起來時,還被客棧的店家塞了一碗臘八粥。

他們這兒的臘八粥甜津津的,她一連喝了兩碗。

果然如婆婆所說, 一整天湘廟都處在熱鬧的氛圍當中。

慕箴牽著明熙的手,一路從街頭走到街尾。

湘廟臨著一條河流,見幾乎每個攤販都有賣祈願河燈的,明熙也入鄉隨俗買了兩盞。

此時天還沒黑,河邊還沒有多少人。

河燈四周是布絹材質,方便能在上面寫下新年願望。

不大不小的河燈, 四面都被明熙寫滿了, 無非就是家人平安, 健康順遂這樣的吉利話。

二人蹲在河邊在燈上寫字,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時在漁陽一起挖蘑菇時的場景。

明熙偏頭去看慕箴手裏寫的。

他寫的就更簡潔了, 只寫了兩個字。

——瑞安。

明熙啞然:“你這算什麽願望呀。”

“萬事瑞吉, 身邊人平安。這就是最好的冤枉了。”

果真是腦瓜子好的聰明人, 就連許願都比她寫的要雅致一些。

明熙不開心地哼了一聲, 將寫好的河燈扔給他。

慕箴接過,動作小心地展開, 用火折子點亮兩盞燈。

天色還沒黑,燈火顯得並不明亮, 二人也並不在意, 將它們放在河流中放好後, 明熙往河燈後潑水, 讓它加速離去。

兩盞小燈搖搖晃晃,互相磕絆, 直到順著水流往前漂了一段,才穩當了起來。

二人望著河燈走遠, 直到再也看不見痕跡,慕箴才垂頭望她:“回去嗎?”

今日村中人特意請了戲班子表演,從早唱到晚。

這兒偏僻,孩子們也都只有這個時候能看幾出戲,所以大部分人都擠在戲臺子前,唱的戲曲有些老了,明熙不愛聽,便也沒多看。

回去的路上,二人又經過擠得密密麻麻的戲臺,正唱到主角舞劍的戲份。

明熙戲看得多了,一眼便瞧出臺上那旦角動作有些吃力。

便笑著同慕箴咬耳朵:“這姑娘演得雖漂亮,舞劍的動作可練得還不專業。”

她這話剛落下,前頭有個耳尖的小女娃氣鼓鼓地轉頭望著她。

大聲道:“姐姐劍舞得可好了!若不是這幾日趕場子,今日臨上臺前姐姐的刀具壞了臨時拿了道具師的長劍來用,動作會很漂亮的!”

聽她這麽說,明熙又瞇眼望了望那柄劍。

“是真劍。”慕箴也凝神去瞧,“是開好了刃的。”

正巧此時旦角下臺,明熙望了望慕箴沈思的神情,笑了笑:“要不要跟上去調查一下?”

雜巧戲班走南闖北,就靠著逢年過節給村鎮唱戲謀生,這幾日臘八節,他們已經連唱了幾天,一會還要馬不停蹄趕到下一個地點去。

這幾日活多,大家都累的不行,舞劍的王萍萍首當其沖。

戲份演完,去了後臺首先就是將手中的劍砸向角落,沖著那沈默不語的人吼道:“什麽破劍!死沈的還生了銹,要不是今天道具壞了誰稀得用!”

那劍剛一扔下,角落那人一個猛撲便將其抱在懷裏。

緊張的不行。

班主見了站在二人中間勸王萍萍:“好了好了,都演完了,小陳今天就能把你的道具劍趕出來。”

“不是我說,他一個啞巴,平時管道具還總出問題的,咱們戲班雖然破,但好歹不愁吃喝,請這麽個祖宗供著,我說兩句還不行了?”

王萍萍氣上心頭,她作為戲班唯一一個會舞劍的旦角,本就是臺柱子一樣的地位,今日道具出了問題,差點不能趕場,她眼見瞧見了那人包袱裏有一柄舊劍,想要當道具,卻被死活拉著。

那人不會說話,咿咿呀呀地吵,就是不肯松手,還是她踹了一腳,不然就誤了上場的時候。

今日讓她這般狼狽,王萍萍對班主強硬道:“我和他,您今日必須只能留一個!”

“那……

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明熙站在門口,禮貌地微笑道:“您好,我們來找個人。”

班主皺眉:“你們是村裏的人?這兒外人不能進,你們快出去……”

話還沒說完,眼睛已經直了。

班主同王萍萍直勾勾地望著慕箴從懷中掏出的一錠元寶,眼神都移不動。

慕箴淡淡:“夠嗎?”

“夠夠,”王萍萍笑著上前,“大爺是要我去府中再唱一出嗎?”

隨即,拋了個媚眼過去。

她臉上的油彩妝容還沒卸,平生生讓這個動作顯得有些駭人。

明熙快速地挪了一步,嚴嚴實實擋在慕箴面前,唇角上勾,笑意不達眼底,指著角落一直沒出聲的那人說道:“我們找他。”

話音剛落,那人也不知受了什麽刺激,抱著包裹就從窗戶跳了出去,玩命地狂奔。

屋內幾人都一楞,慕箴很快反應過來,匆匆撂下一句:“去外面安全地方等我。”便腳尖一掠便追了上去。

那人看著病弱,真跑起來卻是極快,幾息的功夫便已經快看不到身影。

慕箴從後面望著那人的身形,眉頭輕皺。

明熙自然也不會聽他的,隨便借了匹馬便也跟著大致方向追了上去。

等到她到的時候,慕箴已經用膝將人壓在了地上,正失神地望著那柄長劍。

明熙翻身下馬,湊到跟前:“有什麽問題?”

她接過那柄劍,望見劍身上有個有些眼熟的標記,驚愕擡頭,望著那人:“這是……”

“是當年李闋從王家翻出的那批行刺武器,”慕箴的語氣都變得急促,他將人從地上拎起,神情按捺不住,“你怎麽會有?你跟當年那樁案子有什麽關系?!”

那人說不了話,聽到文壽侯三字,神情惶恐不知所措,拼命搖頭。

明熙上前,捏住了他的下顎往下掰,看他的舌頭和喉嚨。

“舌頭無傷,是被毀了嗓子導致的。”她擡眼望著那人,一字一句地問,“你是文壽侯身邊的人?還是李闋的人?”

“李闋的人嗎,你手中有這批武器,是李闋派你送去文壽侯家中,事成之後你逃了?”

明熙的問題越來越犀利,那人的神情也愈發驚恐,好像再這麽下去,一切都要被套出來,萬念俱灰之下竟不管不顧拼命合齒,想咬舌自盡。

慕箴眼疾手快往他舌根處塞了塊布絹阻住他的動作。

二人動作默契萬分,隨手將人劈暈後,明熙神色凝重道:“此事重大,別坐馬車了,你帶著他,咱們一路快馬回汴京。”

“不從漁陽走了?”

明熙搖頭:“直接回京見陛下吧,查清此事才是重中之重。”

慕箴聞言,也點頭,二人連晚膳都沒吃,連夜趕路回了汴京。

趙姝意有些悶,她在漁陽已經住了好久了,還是等不來人。

“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說明熙從漁陽走嗎,這麽多天了不會路上出意外了吧?”

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她就站在碼頭四處張望。

趙仲陵跟在她身後:“就算他們來漁陽也不會走水路,你在這守著也等不到人啊。”

“關你什麽事?”趙姝意回身發火道,“不是早讓你滾了嗎,一直賴我這幹嘛?!”

趙仲陵神色沈了沈,“修涼時就是你一意孤行,若不是我及時找到你早就被那群北蠻人活吃了,誰知道你還會惹什麽禍端,在回到趙家之前,我是不會離開你半步的。”

修涼之行,趙姝意按計劃獨自一人潛伏北蠻軍隊,本就是做個樣子蠱惑季飛紹,誰知道她當時真的打了起來,後來寡不敵眾,不慎滾下山崖。

趙自平和趙伯祁找了許久,還是最後趕來的趙仲陵沒日沒夜地找,才將人背了回來。

趙姝意被勒令回汴京養傷,她聽聞明熙會從漁陽走,便想著等人一起,沒想到等了數日也沒瞧見人。

漁陽的海岸邊晨霧茫茫,能見度低的嚇人。

趙姝意無聊,便坐在碼頭上呆望著發呆,想著若是今日再等不到她便回京了。

還沒等到她回神,異樣的動靜傳來。

趙姝意警覺擡頭,在那一瞬間仿佛變了個人一般,利落地跳起身拉著趙仲陵飛速後退。

“去府衙。”

趙姝意聲音冷肅。

趙仲陵皺眉,望向那一片茫茫的海霧:“你看見什麽了?”

咻——

他聲音剛落下,一柄長箭飛躍海霧,直直穿至二人面前。

趙姝意抽出身後隨身攜帶的窄刀,一瞬將箭矢劈成了兩半。

幾天幾夜沒完沒了地趕路,終於在第三日趕到了汴京。

二人顧不得梳洗打扮,徑直騎馬就進了宮,經過這幾日路上的盤問,他們已經確信,在戲班抓到的此人,就是當初奉李闋之命趕至武器並栽贓陷害文壽侯的侍衛之一。

那也文壽侯大火,他兄長是當時的領隊,得知李闋心狠手辣,自己兄弟二人回去赴命恐也難逃一死。

幹脆狠心將其嗓子毀了,讓他趁亂逃走。

他自小跟著哥哥在宮中謀生,出來不會說話,也沒有什麽生存手段,只偶然間修好了戲班的一個道具,就此留了下來。

戲班長年累月奔波,四海為家,久而久之竟還真就讓他活到了如今,並留下了當夜一柄長劍時刻帶在身邊。

一進宮,慕箴便拎著那人,跟著明熙在宮內瘋狂往殿中跑去。

李懷序提前得到了消息得知他二人今日回京,見他們氣喘籲籲進來,還沒等他問怎麽這麽著急,一個臟兮兮的人影便朝他懷裏丟了過來。

那人被驚醒,一擡眼,一張布滿驚恐和慌亂的中年男子模樣的臉出現在李懷序面前。

李懷序:……?

怎麽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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