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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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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平亂

“姐姐, 十六年前的文壽侯謀逆案相關的,你知道嗎?”

葉明芷沈默半晌:“方才在你院中的人是慕箴?他回來了?”

明熙不說話了。

小姑娘家的心思多好猜啊,剛同人說完話就來問文壽侯之事, 與她身邊人有關系的,可不就只有慕箴嗎。

葉明芷拍了拍她:“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你可不要牽扯進去,知道嗎?”

明熙沒說話,只是依偎在姐姐懷裏,心事重重地睡著了。

“如果有一個位高權重的人癡迷我姐姐, 怎麽預防他將來向我姐姐提親呢?”

慕箴正坐在院墻下看書, 聞言擡頭望向坐在樹幹上的明熙。

她膽子變大了, 坐在高大的樹幹上搖搖晃晃,卻背對著他, 好像就坐在自己院中的樹上自言自語一樣。

慕箴卻知道, 她是在問自己。

他翻了一頁書, 輕聲道:“若是四殿下的話, 恐怕沒有辦法吧?”

明熙一聽,抓著樹幹站起來, 瞪著一雙眼:“為什麽?我是想不到才問你的哎,你也不知道?”

“四殿下對葉姑娘一片癡情, 除非身死, 恐怕讓他放棄, 沒有那麽容易吧。”

明熙沈默了。

但凡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 李懷序自始至終都對她姐姐情深不壽。

明熙一下從樹上蹦下,像是在對對面的慕箴說, 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總有辦法讓他放棄的!”

找到李懷序時,他正在上次的飯莊與季飛紹吃飯。

明熙敲門, 見季飛紹也在,有些怔住了。

季飛紹望見她,也呆了一瞬,隨即眉眼帶笑道:“有事嗎?”

明熙涼涼地望了他一眼,又望向李懷序:“四殿下,可以單獨聊聊嗎?”

季飛紹一瞬間眼底陰鷙下來,偏頭望了眼身旁的人。

李懷序聞言,有些驚訝站起:“找我?”

像是想到什麽,眼下浮上三分熱意:“……你姐姐她,”

“四殿下,”明熙打斷她,露出一個乖巧的笑來,“先隨我來吧?”

李懷序不明所以,但還是巴巴地跟著明熙出去了。

心上人心尖上的妹妹,就是他心尖上的妹妹。

走到拐角處,李懷序還十分溫和地問她:“明熙,有什麽事嗎?”

絲毫不在意她方才的無禮。

明熙見他這樣,反倒有些沈默。

李懷序這人,是壞人嗎?

平心而論,他雖過於平庸,但至少有一顆純真之心,他對姐姐,對自己,向來都是言聽計從,溫和至極的。

但是即便如此,也改不了他依附季飛紹,遲早會成為他手下傀儡的事實。

一旦將來他被季飛紹輔佐上位,姐姐成為皇後,就算他能擺脫控制,擺脫季飛紹。

姐姐未來一生,還是要葬送在皇宮之中。

皇宮就是吃人的魔窟,囚禁了她姐妹兩的一生,這輩子,絕對不可以再重蹈覆轍。

於是明熙神情認真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姐?”

此話一出,一直笑著的李懷序瞬間眉眼凝重,身子也站直了,好像在說著誓言一般虔誠:“喜歡。”

短短二字,被他說得鏗鏘有力,堅定不移。

明熙輕輕搖頭:“不可以。”

她同樣堅定道:“你不要再喜歡她了。”

李懷序面色一變,還沒等他說話,明熙又接著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只要身背一道戰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朝聖上討要一道賜婚的聖旨,但四殿下,我請你,不要這樣做。”

明熙眉眼認真地看著他:“我的姐姐,愛讀書,更愛山水,你不知道吧,深墻大院養出來的閨閣女子,向往得是踏遍江山的每一寸風景。”

這還是前世,她們一起被困於深宮,姐姐同她說的。

那時她才明白,葉明芷前半生為了穩固侯府,將自己困在葉府之中,沒有踏出過京城半步。

嫁給季飛紹後,又被困在宮墻之內。

她的一生就像困在籠中的鳥,從木籠到金絲錦籠,沒有差別,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她想要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你能給她嗎?”

面對明熙的質問,李懷序的臉白了又白,他還是強撐道:“我能。”

“你不能!”明熙厲聲道,“做不到的事,就不應該輕易承諾。”

“你當我任性也好,蠻橫不講理也罷,不要試圖挑戰我在姐姐心中的地位。”

明熙的眼中帶著火一樣的決絕,她湊近李懷序,掐緊他的手腕,聲音低弱帶著狠意威脅道:“你說,我和你,姐姐會怎麽選呢?”

李懷序毫不掙紮,蒼白地抿唇笑了笑:“當時是你。”

安陽侯府葉家的大姑娘,將自己的妹妹放在心尖尖上寵著,這是整個汴京人盡皆知的事實。

“明熙妹妹,她當然會選你。”

明熙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內心也不好受,淺皺了皺眉:“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多謝你的成全,四殿下。”

明熙深深望了他一眼:“北朔幹旱,易走水。”

“嗯?”

李懷序擡眼望了她,還沒問是什麽意思,就見明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回到廂房之中,季飛紹整個人氣壓極低,心情十分不好似的,見他進來,眼刀涼颼颼地飛了過來。

“說了什麽?”

李懷序失神一樣坐在椅上,搖搖頭沒說話。

剎那,一陣劇痛,李懷序忍不住痛呼出聲,他手腕被季飛紹毫不留情地扼住,狠狠向後掰去,扭曲的疼痛讓他白凈的一張臉都變了形。

季飛紹聲音陰沈沈地:“趁我還有耐心,說。”

李懷序咬緊牙關,這一瞬間,他竟然首先想到的是,明熙莫不是跟季飛紹學的威脅人,怎麽二人動作習慣都這般相似。

他低聲道:“讓……她姐姐遠點。”

季飛紹挑眉:“沒了?”

“嗯……”

他一松手,李懷序整個人趴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季飛紹給他倒了杯茶,又言笑晏晏道:“早說不就完了?不過二姑娘真狠的心啊,她姐姐也不過小小侯爺的庶出女兒,配你綽綽有餘,怎麽就不行了。”

他話語慢慢都是譏諷和看清,李懷序臉色鐵青,沒有說話,擡眼滿含怒氣和警告地瞪了他。

季飛紹並不理睬,只是貼近身子蠱惑一般說道:“你知道應該怎麽做,才能將人徹底掌控在手心之中嗎?”

“北朔就要戰亂了,眼下這個情形,陛下病重,岌岌可危,太子是一定不會願意領兵出征的了。”

季飛紹聲音帶著笑:“我替你將陛下的命撐著,你去將戰功帶回來,求一道聖旨,這人自然就是你的了。”

剎那間,就如同晴天霹靂,李懷序看鬼一般驚愕地望著季飛紹。

他的眼神讓對面的人不喜,季飛紹皺眉:“做什麽這樣看我?”

一模一樣。

竟然同明熙妹妹說的一模一樣,李懷序驚駭地看了看他,又低頭去想。

卻怎麽也想不明白。

若是今日明熙沒有來這一遭,他一定會心動,然後按照季飛紹規定的計劃去做,就算是死在北朔,也要把那戰功帶回汴京,用作通行證來迎娶自己心愛的姑娘。

但是每一步,都被明熙看穿了。

李懷序的面色變了又變。

季飛紹不耐煩道:“怎麽樣?做不做?”

他突然明白了明熙最後那句話的涵義,他咬了咬牙,擡起頭來:“好,我去。”

明熙從街上出來,又轉而去了晉修的住處。

近來李闋的癥狀穩定了些,但仍舊下不來床,晉修雖也忙,卻不用日日夜夜守在宮裏。

明熙來的時候,晉修正在看醫書,見她過來,有些意外:“今日怎麽過來了?”

就連他也聽聞了,明熙最近醫治城中百姓的事,想來也是忙得很,突然來他這,只怕是又出了什麽事。

明熙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在宮中為陛下看診,有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晉修歪頭,疑惑地想了想:“應該沒有吧?怎麽了?”

明熙咬了咬唇瓣,還是大膽說道:“我今日去找四殿下,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你平日裏多幫忙留意些,給他備些清心解毒的藥膳好嗎?”

對李懷序說了那樣多傷人的話,她還是不忍心。

想到前世李懷序被季飛紹下毒,從纏綿病榻到駕崩,其中不過短短三年時間。

明熙不相信季飛紹會鋌而走險給他下如此烈性之藥,一定是在平日裏日積月累的慢性藥。

方才對話時,她刻意抓著人的手腕簡單試了脈搏,沒有中毒的跡象,但也說不準是她沒能看出來。

明熙想,他奪走了李懷序最珍愛的人,那自己還他一條命,也算扯平了。

將來他與自己姐姐,橋歸橋,路歸路,就不要再繼續奢求了。

晉修一瞬間了悟了她的意圖,他低眉垂眼道:“嗯,我知道了。”

明熙見他答應了,從自己的荷包裏掏出數十張銀票:“我說的很認真的,你可不要忽視了啊,我拿自己的私房錢請你做這件事。”

還沒等她數完,細長的手指伸過來握住了自己的手。

晉修神情平淡地將她的錢全都又收回她的小荷包裏:“我不要你的錢。”

“那怎麽行,我請你做事嘛。”

“你給過我九絲白鶴草了。”

明熙眨眨眼,差點沒想起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多少年也一樣,那仙草名貴,夠我為你做一輩子的事了。”

晉修聲音淡淡:“一輩子。”

他著重強調。

明熙哦了一聲,也沒多想,只謝謝他:“那擺脫你啦,等四殿下回來後,你再幫他好好看看。”

等人又風風火火地走了,晉修才慢慢將視線從醫書上移開。

他哪裏看得下去呢,自從聽見少女上樓的聲音,手上這本醫書,就再也沒讀進去一個字了。

先是季飛紹,再是慕箴,眼下又出來一個李懷序。

晉修不免出神地想,自己在她心裏,究竟排在哪裏呢?

中秋前期,北朔暴亂,李闋病重之間,派趙家父子上陣平息動亂。

官家一病不起,時局不穩,李闋命太子李懷宜隨軍出征,以風寒發熱為由拒絕,氣得李闋摔了杯盞,當庭叱罵。

就在此時,一向被人忽視的四殿下李懷序站出,表明願意替兄出征,前往北朔。

明熙得到消息時,大軍在三日後出發。

聽聞趙姝意此次一意孤行,也要跟著父兄前往戰場,姨夫姨母家法棍都打斷了三根,也沒有阻止她的想法。

明熙來看她的時候,趙姝意趴在床上,後背血肉模糊,滿是傷痕。

她有些心疼道:“你都傷成這樣,還要去?”

“區區小傷,算什麽事?”趙姝意嘴硬道,“我擦了金瘡藥,兩日就能好,這次北朔我是去定了,你可別勸我。”

明熙點頭:“我才不勸你呢。”

“就算你勸……?”

明熙心裏明白的很,此次北朔之行大獲全勝,趙姝意練了這麽多年,一點兒也不比她大哥差,依然如此,她想去,為什麽不能去。

她只是有些無語:“是不是傻,好好勸姨母就是了,犯得著賭氣讓他們這麽打你?”

“我怎麽勸?!那兩人死活就是不聽,我能怎麽勸?”

明熙搖搖頭,自己去找姨母說去了。

“此次北朔動亂不過是因為聽聞了官家病重的消息,有些騷動,不會嚴重的,況且表姐這幾年你也看在眼裏,難道就比伯祁大哥差嗎?”

梅息蕓皺眉:“你是來當我的說客的?”

明熙繼續曉之以理道:“況且當初表姐選擇當女將,您還十分支持,怎麽如今要上戰場,反倒後悔了?”

“說歸說,這能一樣嗎?戰場上刀槍無眼的……”

“可表姐選擇的呀,表姐都不怕,您怕什麽呢?”

明熙說:“這汴京城中閨中女子,大多草草嫁人糊塗一生,若是不讓表姐打拼出自己的天地來,您願意看到她那樣的性子,將來在婆家被蹉跎?”

“此次北朔,是表姐能證明自己,且危險性最小的一次機會了,您真的要她放棄嗎?”

梅息蕓沈默了。

趙姝意在家發了幾日的瘋都沒用的,明熙一來就解決了。

她躺在床上難免羨慕到,若不是腦子不行,她真想當個文人,兵不血刃,這也太牛了。

明熙從趙家回來,正好趕上葉鴻文下朝,他對何淑道:“明日一早軍隊出征,我作為官員要去城門口送一送。你身子大了,就在家中休息吧。”

他又對著兩個女兒道:“你們也跟著一起去。”

明熙望了眼葉明芷,心裏沈悶的難受。

第二日天不亮,她簡單梳洗後便起床。

姐妹二人同葉鴻文坐了一輛馬車,往城門口趕去。

葉明芷神情還是清冷冷的,很長一段時日,汴京都在傳,葉家那位才貌雙全的大姑娘,美則美矣,但就是個十足的冰美人,總是面無表情的,看不出神色。

有葉鴻文在,明熙就算想問些什麽,也終究是沒有開口。

時間雖早,天都剛蒙蒙亮,但城門處已經聚集了大批大批的群眾和官員。

全城人都知今日趙將軍一家同四皇子要出軍北伐,這也算是汴京的習俗,每到這個時候,他們都是要早早地來送一送的。

祈求他們一路順利,百戰百勝。

等了許久,大批的軍馬終於連綿不絕地走過,趙家父女同李懷序騎馬在軍隊的中央,伯祁大哥則走在最後。

明熙同趙姝意揮了揮手,將一直攥在手心裏的東西朝她扔了過去。

輕飄飄的小東西被身著戰甲的趙姝意輕而易舉地接住,厚甲覆蓋的雙手,她輕輕打開,望見一片小小的護身符躺在自己手心。

趙姝意笑彎了眉眼,沖著明熙使勁地招手,不斷地沖她說著什麽。

人聲鼎沸,趙姝意以為她這個傻妹妹一定是聽不見了,但她不知道的是,明熙遠遠望見她颯爽地騎在高馬之上,神情明媚又昂揚,是她前世從來沒有看到過的肆意。

她看得真切,趙姝意唇瓣張合,對自己說,我會平安回來的。

雖然明熙很想說,這句話實在不是那麽吉利,但她還是笑笑,朝她用力地招手。

她順著視線往後看,忽然看不到人了,正疑惑間,人群之中一陣喧嘩。

她擡頭,望見李懷序一身華貴,跌跌撞撞擠開人群,朝著這邊跑來。

明熙:……

她頗為無奈地看著李懷序氣喘籲籲地走進她們,先是眼眶通紅地望著葉明芷,想說什麽,又頓住,小心翼翼地望著明熙,可憐巴巴道:“我想同你姐姐說句話。”

明熙深吸一口氣:“需要我離開嗎?”

“不用不用,”見她不反對,李懷序又緊張地望向葉明芷,期期艾艾地又說不出話來。

葉明芷淡淡地望向他身後已經有些騷動的人群,聽不出語氣:“殿下,您該走了。”

“明芷,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但是我要去戰場了,”李懷序結結巴巴地說著,又手忙腳亂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平安符。

見有些皺了,李懷序又慌亂地努力用手去撫平:“怎麽,怎麽這麽醜了。”

葉明芷見他這樣,猜到了什麽:“平安符應該別人送給你的。”

怎麽輪到他來給她送。

李懷序動作頓了頓,擡起頭抿緊唇道:“我,我知道不會有人給我送,所以我自己給我自己求了這一道府。”

他緊張地捏在手裏,力氣大到快要把小小的東西扯碎,李懷序聲音聽著都快要哭出來:“明芷,我可以把它給你,如果我能活著回來的話,你再把它還給我,好嗎?”

他不奢望能從葉明芷這收到平安符,心酸一點地說,他不奢望任何人能送他。

他想啊想,想了很久很久,終於想到這個好辦法,能卑劣地,哄騙自己,如果這一次能成功回來,他就能變相收到明芷給他的平安符了!

李懷序說完,十分緊張地望著葉明芷,見她眉眼平淡地望著自己,許久沒有動作,眼中失望快要凝結成實物蔓延而出。

果然。

果然這個要求還是太過分了嗎?

趙將軍已經在喊他,就在李懷序準備轉身的時候,葉明芷飛快地抽走了他手中皺巴巴的平安符。

“去吧。”葉明芷難得的,對他露出一個平淡的笑,“殿下,祝您平安歸來。”

一瞬間,李懷序就像打滿了雞血,只覺得下一秒去了戰場,就能以一敵百,奮勇之前。

激動到滿臉充血,通紅一片,他結巴道:“好,好的。”

明熙就站在一旁,旁觀了這場鬧劇,覺得有些好笑。

她喊住準備離開的李懷序:“四殿下還記得我說的話吧。”

李懷序神情一下子又低落下來:“記得的,回來不能向你姐姐提親。”

“不是這句!”見葉明芷挑眉,探尋的目光掃了過來,她咬牙道,“幹旱,易失火!”

“記住這句話,你們都會沒事的,知道嗎?”

李懷序眼神又敬畏認真起來,他點頭:“我記住了,妹妹。”

明熙:“……不許這麽喊我。”

回去的路上,姐妹二人沒有再跟著父親一起坐車,而是手牽著手,一起在街上慢慢走著。

明熙一直狐疑地朝她臉上望。

葉明芷眼神涼涼地看向她:“幹什麽?”

“其實姐姐你若是喜歡四殿下,可以跟我說的,”明熙憋了憋,還是說道,“我就不會說那些讓你討厭他之類的話了。”

“包括去威脅四殿下說不準讓他娶我嗎?”

明熙頓了頓,心虛地小聲嘟囔:“我也沒有威脅……”

葉明芷掐了她的臉,用了力狠狠扭著:“你膽子也太大了,那可是四殿下,我不過一個庶女,還輪得著去挑人家?”

“怎麽輪不到!”明熙聽不得這句話,瞬間忘了臉上的疼痛,叫嚷道,“何況什麽嫡庶的,在漁陽我早就讓祖母將你記到母親名下了,以後不要說這些了!”

等到二人回了府,明熙才怔楞想,好像姐姐還是沒跟她說,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四殿下啊。

大軍離京後,京城又恢覆了往日的平靜。

在八月中旬,中秋剛過,何淑生下了一個男嬰,起名葉明涵。

小男孩很是乖巧,不哭也不鬧,望見明熙時,總是伸手要抱。

明熙很意外,因為前上一世,何淑一直到葉家出事,都沒有孩子。

這個出現在記憶之外的孩子,分外黏著明熙,見到她就要抱,何淑都笑著說:“看來他也知道是姐姐的保胎藥保佑了他成功出生呢。”

被小孩子依賴的時候,總會讓她想起上輩子分外可憐的侄兒,每每抱著弟弟想到他,明熙總要偷偷掉上兩顆眼淚。

葉明涵滿月酒時,她請慕箴如法炮制,在自己準備的長命鎖背面,篆一些保佑平安的經文。

二人坐在慕箴的小院子裏,她靠著慕箴,見他手上動作,白玉指節是一輩子也看不夠的漂亮景色。

明熙枕在慕箴的肩膀上,他每刻一筆,頭下的肌肉就會用力僵硬,將她逗得咯咯直笑。

慕箴眉眼溫柔:“這麽喜歡弟弟?”

“喜歡。”明熙毫不猶豫道,“他可香可軟了,總是對我笑,姐姐還說,等他學會說話了,第一句一定是姐姐。”

說到這,她有些苦惱地皺眉:“不對,他有兩個姐姐,應該教他喊二姐,這樣才知道第一個喊得人是我。”

明熙一說起話來就打不住,慕箴一邊忙著手下的動作,一邊分出心神來聽她說話。

聽著聽著,就會不自覺笑得燦爛。

她二人平日裏的相處,總是這麽平靜安寧。

倏地,一陣驚慌的聲音自隔壁傳來,是聞冬對著院墻在喊她:“姑娘,快回來呀姑娘,出大事了!”

二人都一楞,慕箴隨即道:“快去吧,我刻完了給你放到樹幹上。”

明熙朝他告別,匆匆翻回了院子,她從樹上滑下,問一臉焦急的聞冬:“什麽事兒?”

“有,有有……”越緊張越說不出話來,聞冬急得滿臉通紅,原地蹦了蹦,“有人求親來了!”



明熙下意識就以為是李懷序,大駭道:“四殿下不是去北朔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姐姐怎麽說?”

“哎呀,不是四殿下,也不是大姑娘!”

聞冬終於緩了下來,快速又急迫道:“是禮部哪個什麽官家的公子,來求娶姑娘你的!”

啊?

明熙徹底怔在了原地,半天緩不過來。

不是,前世的劇本裏,也沒這一出啊?

這個禮部家的什麽公子,誰啊?都不認識怎麽敢來提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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