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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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娃娃
付嶼在手機上發過來的這個語音和他平時本人的形象實在不搭。
一抹紅暈不自覺地從賀厘的脖頸一直蔓延到耳後。
這條語音讓賀厘久久沒能緩過來, 直到手機購物APP推送消息聲響起，她才重新回神。
賀老師可憐一下我吧，算我求求你了……
明明很正經的稱呼, 付嶼卻每次都成功地念出來了一種不一樣的味道。
這幾個字連帶著付嶼的聲音又在賀厘腦海裏回放了一遍……這條語音不管是和高中時候的沈同矢, 還是和現在重逢後的付嶼都搭不上邊。
賀厘實在想不出來付嶼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思說出這句話的。
她盯著手機上的消息看了半天, 也沒想出來怎麽回這條消息比較合適。
深吸一口氣，賀厘把臉埋進枕頭裏。
半分鐘後她才把頭重新擡起來, 打開手機聊天框，在手機鍵盤上打字。
［求我也沒用。］
［職業素養不允許賀老師收。］
——
雖然項鏈的事情暫時還沒有著落, 但是房子的鎖還是要先換的, 賀厘還又特地買了個攝像頭。
不過幸好警方說小區有監控拍到嫌疑犯大概身形, 排查起來應該也不算太難，只是需要點時間。
房子裏賀厘和媽媽回去的時候已經收拾過一遍了, 接下來兩天她只是去把需要換新的東西買了一份。
賀厘還要在同舟市待一段時間，賀堯遲在賀厘收拾房子這幾天已經先買了票回家。
在萬臻臻不放心的強烈叮囑下, 雖然房子收拾好了, 但賀厘還是暫時在萬臻臻家住下了。
其他方面都沒有什麽問題，就是每天晚上睡前賀厘躺在床上打開聊天軟件收到付嶼發的晚安時，想到付嶼就在她的上一次，心裏不自覺有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
說實話，關於付嶼和她這件事，賀厘到現在也沒太想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心裏還是很亂。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 偶會給賀厘一種自己被推著走的感覺, 所以她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麽回應付嶼。
算了, 首要事情是把那個項鏈先找回來。
這個問題賀厘還沒想好，演唱會的日期已經先到了。
大學的時候賀厘的學校在外省, 學習不算忙，尚且參加過一些類似活動。但畢業工作後，徹底忙到暈頭轉向，算算已經好幾年沒有去聽過現場演唱會了。
演唱會是下午七點開始，地點在同舟市中心體育館。
因為打定主意要拍照，趁著這個機會也好好放松一下，賀厘特地起了個大早選衣服，從中午就開始化妝。
賀厘看著鏡子裏化完妝之後略顯陌生的面容，下意識抿了下嘴。她眨了眨眼，把小鏡子塞進要拿的挎包裏。
不管是賀厘學校，還是萬臻臻家，都離市中心有段距離。賀厘不止去聽演唱會，還打算在市中心再逛一下。
賀厘剛穿上大衣，兜了的手機鈴聲就響起。
“我腿終於好了。”電話裏程綏桉的聲音格外激動，“對了，今天有演唱會，我記得這次演唱會是你喜歡那個歌手的，是不是”
“恭喜，好了就行。後面出門註意一點。”賀厘把鞋穿好，繼續道，“對，是我喜歡的那個歌手。”
聞言，程綏桉興奮道：“你買到票了嗎？我這有兩張，一起去看去不去？”
賀厘有票，不過有個人同行，倒是比一個人去好很多，剛好她也正愁找不到人一起去。
聞言，賀厘笑了一下，回道：“我有票，不過可以一起去，你什麽時候走？”
程綏桉興奮道：“我都可以，馬上就可以走，看你時間。”
賀厘和程綏桉順利地敲定下碰面地點。
程綏桉大手一揮地表示：“你給我發地址就好，我男朋友開車送咱們兩個去，他今天晚上要去公司加班，他公司就在那邊。”
賀厘當然沒問題。
萬臻臻家門口玄關處也有鏡子，賀厘原本都打算先出門到樓下等了，但盯著鏡子裏自己的身形看了幾秒。
白毛衣，格子裙，外面套一件米白色長款外套……賀厘想了想，還是回房間準備找條圍巾。
因為賀厘之前也經常在萬臻臻這裏小住，所以這裏有她的衣服，賀厘這次過來只拿了一小部分。
挑了一圈，也沒找到比較合適的，賀厘正準備關上衣櫃門，角落裏的圍巾映入她的眼簾。
是付嶼送的那條圍巾。
“……”
她抓到賊那天晚上和賀堯遲一起收拾東西準備住過來，明明都快出門了，又鬼使神差般地特地折回拿了一趟這條圍巾。
賀厘看了眼圍巾，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搭配上剛剛合適。
猶豫了幾秒，賀厘還是把這條圍巾圍上了。
她上次戴這條圍巾還是在腳受傷的那天晚上，付嶼從玄關處隨手拿的給她圍上了。
賀厘深吸口氣。
她去看演唱會，付嶼又看不見，戴就戴了，有什麽可糾結的。
說服自己完畢，賀厘出門，到小區門口等程綏桉。
程綏桉男朋友賀厘之前見過，比她和程綏桉兩個人都小，見賀厘上車，笑著道：“賀厘姐好！”
賀厘點了下頭。
程綏桉男朋友不拘謹，一邊開車一邊說話：“真是麻煩你了，本來說我陪她去看的，公司臨時有事讓我去一趟加班。”
賀厘搖了下頭：“沒事，我正好也去看。”
程綏桉的男朋友順路把她們送到了市中心，不過沒送到商業街，這邊基本都是公司大廈，剩下的路程不遠，她們自己打車過去。
下了車，程綏桉下車挽著賀厘胳膊，隨意地跟男朋友揮手道別。等車走遠了，才拉著賀厘說話。
沒其他人，程綏桉倒也恢覆成平時和賀厘一起時候的樣子，先嘖嘖兩聲：“賀老師今天特地打扮的這麽好看，我不會是搶了別人的約吧？”
賀厘：“……”
賀厘揉了下眉心：“這都放假了，還能有誰能約我？”
程綏桉：“上次那個帥哥啊！”
賀厘真沒想到程綏桉她還記著這個事情呢。
離演唱會開場還早，賀厘和程綏桉都沒吃下午飯，兩個人找了一家店吃飯。
認識這麽久了，程綏桉也不客氣，一路上嘰嘰喳喳個不停：“我一直想問，但是後面因為受傷一直在家也沒和你見面。在手機裏也不好意思問你，你有這麽大情況都沒給我們透露點風聲。”
之前賀厘還能面無表情地向程綏桉說“只是朋友”的話。
現在她卻說不出來了，這幾個字在賀厘的嘴裏滾了滾，她張了張嘴，最終又把話憋回去了。
程綏桉沒註意到賀厘的心理變化，繼續道：“你可以啊？一直沒談，一談就談了個大的。上次在醫院的時候，那個帥哥表現的不要太明顯了。”
聽著付嶼被程綏桉一口一個帥哥的叫，賀厘說不出來的怪。
程綏桉毫無察覺，繼續自顧自道：“我把你那個帥哥的照片給我男朋友看了。”
？？？
程綏桉哪來的付嶼照片？
賀厘的疑問還沒問出口，程綏桉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開口，提前說道：“上次在醫院的時候拍的。”
她們兩個吃飯在一棟大廈旁邊的餐廳，這邊的餐廳主要是開給在附近上班的上班族的。
賀厘和程綏桉的位置剛好靠近玻璃窗。
透過透明的玻璃落地窗，可以看到對面那棟大樓，程綏桉指了指那棟樓：“那個帥哥，我男朋友可認識他，之前代表公司去跟他談過項目。諾，那棟大樓，有一半都是你們家帥哥的。”
賀厘：“？？？”
賀厘腦海裏一籮筐的話，最後只剩下一句：“……你別亂叫，他不是我家帥哥。”
程綏桉一臉無奈，滿臉都寫著“害羞什麽”這四個字：“好好好。”
賀厘：“……”
商業街這邊到了下午已經開始熱鬧了，更何況今天有演唱會在附近體育館，人更是呈幾何倍數增長。
程綏桉就喜歡這種氛圍，反而顯得如魚得水，拉著賀厘去商場娃娃機前抓娃娃。
程綏桉屬於典型的人菜癮大。
一通折騰下來倒貼二百，什麽也沒抓到。
商場裏有專門的抓娃娃的店，這種店裏的機器抓到娃娃的概率往往要比外面這些娃娃機的高。
看著程綏桉越挫越勇，大有一副抓不到絕不罷休的架勢，賀厘實在看不下去了，提議道：“要不我們去店裏抓。”
程綏桉思索片刻，欣然同意：“那你給我抓。”
賀厘跟程綏桉一起換了幣。
說起來也奇妙，賀厘在抓娃娃這件事上有種莫名其妙的天賦。
第一次發現她有這個天賦是在大學的時候，也是她跟程綏桉一起出去抓娃娃。程綏桉死活抓不到，她一連抓了好幾個。
自從工作後賀厘耶很少出來玩了，不知道這個天賦還在不在。
她先試了兩下手，沒抓到。
程綏桉站在旁邊露出片刻失落的表情，隨即又重新振作起來：“加油，賀老師，我相信你。”
賀厘很快抓上來第一個娃娃。
然後抓上來第二個、第三個……
程綏桉抱著抓到的娃娃，懷裏都要抱不下了，直到賀厘抓完最後兩個幣，才驚呼道：“賀老師牛逼——”
賀厘還沒說話，正準備收手，轉頭時就看見一個穿著藍白色羽絨服的小女孩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
小女孩見她看過來，露出高興的表情：“姐姐你好——”
賀厘仔細觀察了一下旁邊，人有點多，不知道哪個是她家長。
小女孩渾然不覺賀厘正在幫她找家長，聲音裏帶著孩童的軟聲軟氣：“姐姐你抓娃娃好厲害，你能幫我抓一個嗎？我可以付錢給你的。”
程綏桉也註意到小女孩，微微有些詫異，和賀厘對視了一眼，就知道了對方心裏的想法。
她把一部分娃娃給賀厘，隨即半蹲下身，露出個笑容：“你好呀，你家長呢，沒跟你一起嗎？”
小女孩眨了兩下眼，老實回答道：“我舅舅在另一邊幫我抓娃娃。”
看出站著的姐姐和半蹲在她面前這個姐姐是一起的，她很有禮貌地又問了一遍：“姐姐，你能幫我問一下站著的姐姐能幫我抓下娃娃嗎？我可以給錢的。”
她這個人小鬼大的樣子逗笑了程綏桉，程綏桉問：“你想要哪個？”
聞言，陳粥粥指了指旁邊的娃娃機。
這個娃娃是賀厘剛才給程綏桉抓過的，程綏桉直接拿了個現成的：“好了，我們現在陪你去找你家長。”
賀厘和程綏桉一起陪著她過去。
抓娃娃的店很大，拐了兩下，賀厘就隱隱看見個熟悉的背影正站在娃娃機前面在抓娃娃。
只是抓娃娃的技術實在堪憂。
小女孩抱著剛才賀厘和程綏桉給她的玩偶蹬蹬蹬往前跑，一直跑到賀厘覺得背影很熟悉的那個人面前，喊道：“舅舅，你別抓了，你抓的太慢了，我找了個姐姐幫我抓過了，你幫我把錢給那個姐姐。”
賀厘的眼皮跳了跳。
她下意識往程綏桉身後走了一點。
男人低頭似乎說了兩句什麽，就偏頭往小女孩指的方向看過來。
付嶼有些頭疼。
今天早上他姐突然打電話過來讓他幫忙帶半天小孩，不過還好約好的還小孩時間是在演唱會開始之前。
陳粥粥也還算好帶。
平時偶爾也在付嶼那裏住過，所以並不怕付嶼。
付嶼帶陳粥粥來這邊要比他姐下班的時間早一點。
陳粥粥平時是聽話，但有時候執拗上頭誰也勸不住。
非拉著付嶼讓給她抓娃娃。
付嶼抓了十分鐘，什麽也沒抓到，試圖跟陳粥粥打商量：“給你買一個一模一樣行不行？”
陳粥粥從小就不怕這個舅舅，一副作勢要哭出來的樣子：“我不要。”
付嶼只能繼續抓。
看著陳粥粥抱著一個娃娃回來，付嶼簡直頭疼。
他彎腰教訓陳粥粥：“怎麽自己一個人亂跑了，萬一被壞人抓走了怎麽辦？”
付嶼順著陳粥粥指的方向看過去，哪怕賀厘站在靠後一點的地方，甚至沒有往這邊看，但她的身影還是一下就映入他的眼簾。
賀厘很明顯化了妝，睫毛微微翹著。穿的也和平時不太一樣，襯得整個人有些纖細瘦弱。
哪怕周圍人潮湧過，在這一刻全部化成背景板。
付嶼的喉結滑動兩下，又多看了兩秒，他才有些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問陳粥粥：“娃娃是前面的姐姐給你抓的，還是後面那個姐姐。”
陳粥粥思索了片刻，才道：“後面的姐姐抓得，前面的姐姐送給我的。”
付嶼看見賀厘了，賀厘當然也看到付嶼了。
想到旁邊還有本來就產生了誤會的程綏桉，賀厘簡直眼前一黑。
程綏桉也認出來了，聲音不大，笑道：“你們真夠有緣的啊？這都能碰上。”
賀厘：“……”
眼看著男人向兩個人的方向越走越近，程綏桉沒繼續再說什麽。
賀厘抿了下唇，調整了一下心情，才和付嶼打招呼：“下午好。”
賀厘順著付嶼的視線下意識往下看了一點，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圍巾。
把這茬給忘了。
平時兩個人相處賀厘也沒什麽別的感受，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因為有程綏桉在，賀厘總有一種莫名的緊張。
緊張的情緒讓賀厘下意識地又舔了一下嘴。
程綏桉先自然地開口，緩和了有些尷尬的氛圍：“你好，那天在病房見過，我是賀厘的朋友。”
付嶼微微頷首，和程綏桉理解性的輕輕握了個手，很快松開：“你好，付嶼。”
付嶼輕輕扶了下眼鏡，把手插回大衣兜裏，視線落回賀厘身上：“來這邊玩？”
“嗯。”賀厘聲音有些含糊，不知道該說什麽，目光四處看了看，落在陳粥粥身上：“這是你外甥女？”
因為程綏桉在場，賀厘那句原本打趣付嶼真是好多人的舅舅這句話被重新咽了回去。
付嶼神色倒是沒什麽變化，視線在看賀厘時稍微柔和一點：“嗯，付明澤妹妹。”
賀厘確實沒想到，付明澤那麽皮的性子，居然還有個這個乖的妹妹。
她哦了一聲。
付嶼似乎還想說點什麽，但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大衣兜裏道手機就傳來了振動聲。
把手機拿出來，發現是他姐的電話。
付嶼露出個抱歉的神色：“我先接個電話。”
賀厘點了下頭。
陳粥粥抱著娃娃倒是一直乖乖的沒吭聲。
掛了電話，付嶼的視線又從旁邊程綏桉身上略過。
現在確實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他喉結上下滾了兩下，最終只道：“我先去把陳粥粥送到她媽媽呢，有需要給我打電話。”
聽見這話，賀厘松了一口氣：“那你快去吧。”
陳粥粥跟著付嶼走了兩步，才想起來什麽似的抓住付嶼：“舅舅，你還沒給姐姐錢呢？”
陳粥粥的聲音不大也不小，剛好能讓四個人都聽見。
陳粥粥這麽叫，單聽稱呼的話給人一種付嶼比賀厘大一個輩分的錯覺。
聽見陳粥粥這句話，賀厘被可愛到真心實意地有點想笑，她朝陳粥粥露出個笑容：“姐姐和你舅舅認識，快走吧。”
知道付嶼和陳粥粥的身影全都消失。程綏桉才重新開口：“嘖嘖嘖。”
賀厘：“？”
程綏桉：“你們兩個剛才站在一起的時候，看見沒，付大帥哥看你眼神都要拉絲了……”
程綏桉這個亂七八糟的形容讓賀厘一陣惡寒，她連忙道：“沒有的事情，不要亂腦補。”
程綏桉假裝沒看見賀厘警告的眼神，繼續道：“要我是個男的，他醋壇子就翻了，你信不信？”
賀厘實在想象不出來付嶼這種人吃醋是什麽樣子。
她不想讓程綏桉再繼續這個話題，故作兇狠道：“你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是吧？”
作勢要去抓程綏桉，程綏桉求饒：“行了，我不說了，真的。”
兩個人又隨便逛了逛，因為演唱會，商場周圍有賣應援物的。
想了想，賀厘還是跟著程綏桉一起買了燈牌和熒光棒。
程綏桉把熒光棒遞給賀厘，自己拿著燈牌：“你拿熒光棒吧。”
她指了指燈牌上明晃晃的“我愛於忘清”五個字。
於忘清是歌手的名字。
賀厘：“……”
看來這茬暫時在程綏桉這裏是不可能過去了，她揉了揉額角，接過熒光棒：“行吧，你舉著燈牌的樣子，我一定會發給你對象一份的。”
程綏桉：“你恩將仇報啊？！”
賀厘笑了兩下。
賀厘和程綏桉的位置並不在一起。
程綏桉倒是毫不在意：“我買的那兩張票也沒在一起，你有票，我就把那張票送給我表妹了。”
演唱會的人比賀厘想象的還要多。
大家都拿著熒光棒和燈牌坐在位置上等待開場。
賀厘左邊是個女生，早已經坐好拿好手機準備錄像，看起來年級不大的樣子，右邊是個空位，人還沒來。
賀厘也拿出手機準備先拍兩張照片。
照片只拍了一張，聊天軟件先彈出了消息。
是學生家長的消息。
“……”
出來玩也逃不過工作。
賀厘先點進聊天軟件給家長回消息。
賀厘註意力全集中在手機上，右邊傳來了有人坐下的聲音，賀厘回完消息才擡眼，看見熟悉的臉。
她眉心跳了跳，張了張嘴：“好巧。”
付嶼手上既沒拿燈牌也沒沒拿熒光棒，一雙眼睛黑沈沈的，氣質溫潤：“好巧，我同事買了張票，臨時沒時間看，就讓我來了。”
她想起來付嶼第一次進到她家裏的那天晚上。
男人幫她把票撿起來，當時還是一副不熟的相親對象的樣子，神色冷清，狀似隨口道：“你也喜歡這個歌手？”
原來那個時候就早有預謀。
賀厘錯開和付嶼的目光，下意識又舔了一下嘴：“哦。”
明明這個謊言拙劣且脆弱如同一張薄紙，但兩個人卻都選擇默契地沒有戳破。
骨節分明修長的溫熱的手伸到賀厘面前，手心躺著一個口紅。
賀厘下意識擡眼看過去。
面前的男人微微彎了彎唇，聲音不大，落盡賀厘耳朵裏，卻仿佛要比整個場館嘈雜的聲音還大。
男人聲音低啞：“口紅掉了，賀老師。”
賀厘發楞的功夫，看見付嶼慢條斯理地打開了口紅蓋，探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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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嶼在手機上發過來的這個語音和他平時本人的形象實在不搭。
一抹紅暈不自覺地從賀厘的脖頸一直蔓延到耳後。
這條語音讓賀厘久久沒能緩過來, 直到手機購物APP推送消息聲響起，她才重新回神。
賀老師可憐一下我吧，算我求求你了……
明明很正經的稱呼, 付嶼卻每次都成功地念出來了一種不一樣的味道。
這幾個字連帶著付嶼的聲音又在賀厘腦海裏回放了一遍……這條語音不管是和高中時候的沈同矢, 還是和現在重逢後的付嶼都搭不上邊。
賀厘實在想不出來付嶼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思說出這句話的。
她盯著手機上的消息看了半天, 也沒想出來怎麽回這條消息比較合適。
深吸一口氣，賀厘把臉埋進枕頭裏。
半分鐘後她才把頭重新擡起來, 打開手機聊天框，在手機鍵盤上打字。
［求我也沒用。］
［職業素養不允許賀老師收。］
——
雖然項鏈的事情暫時還沒有著落, 但是房子的鎖還是要先換的, 賀厘還又特地買了個攝像頭。
不過幸好警方說小區有監控拍到嫌疑犯大概身形, 排查起來應該也不算太難，只是需要點時間。
房子裏賀厘和媽媽回去的時候已經收拾過一遍了, 接下來兩天她只是去把需要換新的東西買了一份。
賀厘還要在同舟市待一段時間，賀堯遲在賀厘收拾房子這幾天已經先買了票回家。
在萬臻臻不放心的強烈叮囑下, 雖然房子收拾好了, 但賀厘還是暫時在萬臻臻家住下了。
其他方面都沒有什麽問題，就是每天晚上睡前賀厘躺在床上打開聊天軟件收到付嶼發的晚安時，想到付嶼就在她的上一次，心裏不自覺有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
說實話，關於付嶼和她這件事，賀厘到現在也沒太想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心裏還是很亂。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 偶會給賀厘一種自己被推著走的感覺, 所以她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麽回應付嶼。
算了, 首要事情是把那個項鏈先找回來。
這個問題賀厘還沒想好，演唱會的日期已經先到了。
大學的時候賀厘的學校在外省, 學習不算忙，尚且參加過一些類似活動。但畢業工作後，徹底忙到暈頭轉向，算算已經好幾年沒有去聽過現場演唱會了。
演唱會是下午七點開始，地點在同舟市中心體育館。
因為打定主意要拍照，趁著這個機會也好好放松一下，賀厘特地起了個大早選衣服，從中午就開始化妝。
賀厘看著鏡子裏化完妝之後略顯陌生的面容，下意識抿了下嘴。她眨了眨眼，把小鏡子塞進要拿的挎包裏。
不管是賀厘學校，還是萬臻臻家，都離市中心有段距離。賀厘不止去聽演唱會，還打算在市中心再逛一下。
賀厘剛穿上大衣，兜了的手機鈴聲就響起。
“我腿終於好了。”電話裏程綏桉的聲音格外激動，“對了，今天有演唱會，我記得這次演唱會是你喜歡那個歌手的，是不是”
“恭喜，好了就行。後面出門註意一點。”賀厘把鞋穿好，繼續道，“對，是我喜歡的那個歌手。”
聞言，程綏桉興奮道：“你買到票了嗎？我這有兩張，一起去看去不去？”
賀厘有票，不過有個人同行，倒是比一個人去好很多，剛好她也正愁找不到人一起去。
聞言，賀厘笑了一下，回道：“我有票，不過可以一起去，你什麽時候走？”
程綏桉興奮道：“我都可以，馬上就可以走，看你時間。”
賀厘和程綏桉順利地敲定下碰面地點。
程綏桉大手一揮地表示：“你給我發地址就好，我男朋友開車送咱們兩個去，他今天晚上要去公司加班，他公司就在那邊。”
賀厘當然沒問題。
萬臻臻家門口玄關處也有鏡子，賀厘原本都打算先出門到樓下等了，但盯著鏡子裏自己的身形看了幾秒。
白毛衣，格子裙，外面套一件米白色長款外套……賀厘想了想，還是回房間準備找條圍巾。
因為賀厘之前也經常在萬臻臻這裏小住，所以這裏有她的衣服，賀厘這次過來只拿了一小部分。
挑了一圈，也沒找到比較合適的，賀厘正準備關上衣櫃門，角落裏的圍巾映入她的眼簾。
是付嶼送的那條圍巾。
“……”
她抓到賊那天晚上和賀堯遲一起收拾東西準備住過來，明明都快出門了，又鬼使神差般地特地折回拿了一趟這條圍巾。
賀厘看了眼圍巾，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搭配上剛剛合適。
猶豫了幾秒，賀厘還是把這條圍巾圍上了。
她上次戴這條圍巾還是在腳受傷的那天晚上，付嶼從玄關處隨手拿的給她圍上了。
賀厘深吸口氣。
她去看演唱會，付嶼又看不見，戴就戴了，有什麽可糾結的。
說服自己完畢，賀厘出門，到小區門口等程綏桉。
程綏桉男朋友賀厘之前見過，比她和程綏桉兩個人都小，見賀厘上車，笑著道：“賀厘姐好！”
賀厘點了下頭。
程綏桉男朋友不拘謹，一邊開車一邊說話：“真是麻煩你了，本來說我陪她去看的，公司臨時有事讓我去一趟加班。”
賀厘搖了下頭：“沒事，我正好也去看。”
程綏桉的男朋友順路把她們送到了市中心，不過沒送到商業街，這邊基本都是公司大廈，剩下的路程不遠，她們自己打車過去。
下了車，程綏桉下車挽著賀厘胳膊，隨意地跟男朋友揮手道別。等車走遠了，才拉著賀厘說話。
沒其他人，程綏桉倒也恢覆成平時和賀厘一起時候的樣子，先嘖嘖兩聲：“賀老師今天特地打扮的這麽好看，我不會是搶了別人的約吧？”
賀厘：“……”
賀厘揉了下眉心：“這都放假了，還能有誰能約我？”
程綏桉：“上次那個帥哥啊！”
賀厘真沒想到程綏桉她還記著這個事情呢。
離演唱會開場還早，賀厘和程綏桉都沒吃下午飯，兩個人找了一家店吃飯。
認識這麽久了，程綏桉也不客氣，一路上嘰嘰喳喳個不停：“我一直想問，但是後面因為受傷一直在家也沒和你見面。在手機裏也不好意思問你，你有這麽大情況都沒給我們透露點風聲。”
之前賀厘還能面無表情地向程綏桉說“只是朋友”的話。
現在她卻說不出來了，這幾個字在賀厘的嘴裏滾了滾，她張了張嘴，最終又把話憋回去了。
程綏桉沒註意到賀厘的心理變化，繼續道：“你可以啊？一直沒談，一談就談了個大的。上次在醫院的時候，那個帥哥表現的不要太明顯了。”
聽著付嶼被程綏桉一口一個帥哥的叫，賀厘說不出來的怪。
程綏桉毫無察覺，繼續自顧自道：“我把你那個帥哥的照片給我男朋友看了。”
？？？
程綏桉哪來的付嶼照片？
賀厘的疑問還沒問出口，程綏桉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開口，提前說道：“上次在醫院的時候拍的。”
她們兩個吃飯在一棟大廈旁邊的餐廳，這邊的餐廳主要是開給在附近上班的上班族的。
賀厘和程綏桉的位置剛好靠近玻璃窗。
透過透明的玻璃落地窗，可以看到對面那棟大樓，程綏桉指了指那棟樓：“那個帥哥，我男朋友可認識他，之前代表公司去跟他談過項目。諾，那棟大樓，有一半都是你們家帥哥的。”
賀厘：“？？？”
賀厘腦海裏一籮筐的話，最後只剩下一句：“……你別亂叫，他不是我家帥哥。”
程綏桉一臉無奈，滿臉都寫著“害羞什麽”這四個字：“好好好。”
賀厘：“……”
商業街這邊到了下午已經開始熱鬧了，更何況今天有演唱會在附近體育館，人更是呈幾何倍數增長。
程綏桉就喜歡這種氛圍，反而顯得如魚得水，拉著賀厘去商場娃娃機前抓娃娃。
程綏桉屬於典型的人菜癮大。
一通折騰下來倒貼二百，什麽也沒抓到。
商場裏有專門的抓娃娃的店，這種店裏的機器抓到娃娃的概率往往要比外面這些娃娃機的高。
看著程綏桉越挫越勇，大有一副抓不到絕不罷休的架勢，賀厘實在看不下去了，提議道：“要不我們去店裏抓。”
程綏桉思索片刻，欣然同意：“那你給我抓。”
賀厘跟程綏桉一起換了幣。
說起來也奇妙，賀厘在抓娃娃這件事上有種莫名其妙的天賦。
第一次發現她有這個天賦是在大學的時候，也是她跟程綏桉一起出去抓娃娃。程綏桉死活抓不到，她一連抓了好幾個。
自從工作後賀厘耶很少出來玩了，不知道這個天賦還在不在。
她先試了兩下手，沒抓到。
程綏桉站在旁邊露出片刻失落的表情，隨即又重新振作起來：“加油，賀老師，我相信你。”
賀厘很快抓上來第一個娃娃。
然後抓上來第二個、第三個……
程綏桉抱著抓到的娃娃，懷裏都要抱不下了，直到賀厘抓完最後兩個幣，才驚呼道：“賀老師牛逼——”
賀厘還沒說話，正準備收手，轉頭時就看見一個穿著藍白色羽絨服的小女孩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
小女孩見她看過來，露出高興的表情：“姐姐你好——”
賀厘仔細觀察了一下旁邊，人有點多，不知道哪個是她家長。
小女孩渾然不覺賀厘正在幫她找家長，聲音裏帶著孩童的軟聲軟氣：“姐姐你抓娃娃好厲害，你能幫我抓一個嗎？我可以付錢給你的。”
程綏桉也註意到小女孩，微微有些詫異，和賀厘對視了一眼，就知道了對方心裏的想法。
她把一部分娃娃給賀厘，隨即半蹲下身，露出個笑容：“你好呀，你家長呢，沒跟你一起嗎？”
小女孩眨了兩下眼，老實回答道：“我舅舅在另一邊幫我抓娃娃。”
看出站著的姐姐和半蹲在她面前這個姐姐是一起的，她很有禮貌地又問了一遍：“姐姐，你能幫我問一下站著的姐姐能幫我抓下娃娃嗎？我可以給錢的。”
她這個人小鬼大的樣子逗笑了程綏桉，程綏桉問：“你想要哪個？”
聞言，陳粥粥指了指旁邊的娃娃機。
這個娃娃是賀厘剛才給程綏桉抓過的，程綏桉直接拿了個現成的：“好了，我們現在陪你去找你家長。”
賀厘和程綏桉一起陪著她過去。
抓娃娃的店很大，拐了兩下，賀厘就隱隱看見個熟悉的背影正站在娃娃機前面在抓娃娃。
只是抓娃娃的技術實在堪憂。
小女孩抱著剛才賀厘和程綏桉給她的玩偶蹬蹬蹬往前跑，一直跑到賀厘覺得背影很熟悉的那個人面前，喊道：“舅舅，你別抓了，你抓的太慢了，我找了個姐姐幫我抓過了，你幫我把錢給那個姐姐。”
賀厘的眼皮跳了跳。
她下意識往程綏桉身後走了一點。
男人低頭似乎說了兩句什麽，就偏頭往小女孩指的方向看過來。
付嶼有些頭疼。
今天早上他姐突然打電話過來讓他幫忙帶半天小孩，不過還好約好的還小孩時間是在演唱會開始之前。
陳粥粥也還算好帶。
平時偶爾也在付嶼那裏住過，所以並不怕付嶼。
付嶼帶陳粥粥來這邊要比他姐下班的時間早一點。
陳粥粥平時是聽話，但有時候執拗上頭誰也勸不住。
非拉著付嶼讓給她抓娃娃。
付嶼抓了十分鐘，什麽也沒抓到，試圖跟陳粥粥打商量：“給你買一個一模一樣行不行？”
陳粥粥從小就不怕這個舅舅，一副作勢要哭出來的樣子：“我不要。”
付嶼只能繼續抓。
看著陳粥粥抱著一個娃娃回來，付嶼簡直頭疼。
他彎腰教訓陳粥粥：“怎麽自己一個人亂跑了，萬一被壞人抓走了怎麽辦？”
付嶼順著陳粥粥指的方向看過去，哪怕賀厘站在靠後一點的地方，甚至沒有往這邊看，但她的身影還是一下就映入他的眼簾。
賀厘很明顯化了妝，睫毛微微翹著。穿的也和平時不太一樣，襯得整個人有些纖細瘦弱。
哪怕周圍人潮湧過，在這一刻全部化成背景板。
付嶼的喉結滑動兩下，又多看了兩秒，他才有些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問陳粥粥：“娃娃是前面的姐姐給你抓的，還是後面那個姐姐。”
陳粥粥思索了片刻，才道：“後面的姐姐抓得，前面的姐姐送給我的。”
付嶼看見賀厘了，賀厘當然也看到付嶼了。
想到旁邊還有本來就產生了誤會的程綏桉，賀厘簡直眼前一黑。
程綏桉也認出來了，聲音不大，笑道：“你們真夠有緣的啊？這都能碰上。”
賀厘：“……”
眼看著男人向兩個人的方向越走越近，程綏桉沒繼續再說什麽。
賀厘抿了下唇，調整了一下心情，才和付嶼打招呼：“下午好。”
賀厘順著付嶼的視線下意識往下看了一點，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圍巾。
把這茬給忘了。
平時兩個人相處賀厘也沒什麽別的感受，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因為有程綏桉在，賀厘總有一種莫名的緊張。
緊張的情緒讓賀厘下意識地又舔了一下嘴。
程綏桉先自然地開口，緩和了有些尷尬的氛圍：“你好，那天在病房見過，我是賀厘的朋友。”
付嶼微微頷首，和程綏桉理解性的輕輕握了個手，很快松開：“你好，付嶼。”
付嶼輕輕扶了下眼鏡，把手插回大衣兜裏，視線落回賀厘身上：“來這邊玩？”
“嗯。”賀厘聲音有些含糊，不知道該說什麽，目光四處看了看，落在陳粥粥身上：“這是你外甥女？”
因為程綏桉在場，賀厘那句原本打趣付嶼真是好多人的舅舅這句話被重新咽了回去。
付嶼神色倒是沒什麽變化，視線在看賀厘時稍微柔和一點：“嗯，付明澤妹妹。”
賀厘確實沒想到，付明澤那麽皮的性子，居然還有個這個乖的妹妹。
她哦了一聲。
付嶼似乎還想說點什麽，但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大衣兜裏道手機就傳來了振動聲。
把手機拿出來，發現是他姐的電話。
付嶼露出個抱歉的神色：“我先接個電話。”
賀厘點了下頭。
陳粥粥抱著娃娃倒是一直乖乖的沒吭聲。
掛了電話，付嶼的視線又從旁邊程綏桉身上略過。
現在確實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他喉結上下滾了兩下，最終只道：“我先去把陳粥粥送到她媽媽呢，有需要給我打電話。”
聽見這話，賀厘松了一口氣：“那你快去吧。”
陳粥粥跟著付嶼走了兩步，才想起來什麽似的抓住付嶼：“舅舅，你還沒給姐姐錢呢？”
陳粥粥的聲音不大也不小，剛好能讓四個人都聽見。
陳粥粥這麽叫，單聽稱呼的話給人一種付嶼比賀厘大一個輩分的錯覺。
聽見陳粥粥這句話，賀厘被可愛到真心實意地有點想笑，她朝陳粥粥露出個笑容：“姐姐和你舅舅認識，快走吧。”
知道付嶼和陳粥粥的身影全都消失。程綏桉才重新開口：“嘖嘖嘖。”
賀厘：“？”
程綏桉：“你們兩個剛才站在一起的時候，看見沒，付大帥哥看你眼神都要拉絲了……”
程綏桉這個亂七八糟的形容讓賀厘一陣惡寒，她連忙道：“沒有的事情，不要亂腦補。”
程綏桉假裝沒看見賀厘警告的眼神，繼續道：“要我是個男的，他醋壇子就翻了，你信不信？”
賀厘實在想象不出來付嶼這種人吃醋是什麽樣子。
她不想讓程綏桉再繼續這個話題，故作兇狠道：“你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是吧？”
作勢要去抓程綏桉，程綏桉求饒：“行了，我不說了，真的。”
兩個人又隨便逛了逛，因為演唱會，商場周圍有賣應援物的。
想了想，賀厘還是跟著程綏桉一起買了燈牌和熒光棒。
程綏桉把熒光棒遞給賀厘，自己拿著燈牌：“你拿熒光棒吧。”
她指了指燈牌上明晃晃的“我愛於忘清”五個字。
於忘清是歌手的名字。
賀厘：“……”
看來這茬暫時在程綏桉這裏是不可能過去了，她揉了揉額角，接過熒光棒：“行吧，你舉著燈牌的樣子，我一定會發給你對象一份的。”
程綏桉：“你恩將仇報啊？！”
賀厘笑了兩下。
賀厘和程綏桉的位置並不在一起。
程綏桉倒是毫不在意：“我買的那兩張票也沒在一起，你有票，我就把那張票送給我表妹了。”
演唱會的人比賀厘想象的還要多。
大家都拿著熒光棒和燈牌坐在位置上等待開場。
賀厘左邊是個女生，早已經坐好拿好手機準備錄像，看起來年級不大的樣子，右邊是個空位，人還沒來。
賀厘也拿出手機準備先拍兩張照片。
照片只拍了一張，聊天軟件先彈出了消息。
是學生家長的消息。
“……”
出來玩也逃不過工作。
賀厘先點進聊天軟件給家長回消息。
賀厘註意力全集中在手機上，右邊傳來了有人坐下的聲音，賀厘回完消息才擡眼，看見熟悉的臉。
她眉心跳了跳，張了張嘴：“好巧。”
付嶼手上既沒拿燈牌也沒沒拿熒光棒，一雙眼睛黑沈沈的，氣質溫潤：“好巧，我同事買了張票，臨時沒時間看，就讓我來了。”
她想起來付嶼第一次進到她家裏的那天晚上。
男人幫她把票撿起來，當時還是一副不熟的相親對象的樣子，神色冷清，狀似隨口道：“你也喜歡這個歌手？”
原來那個時候就早有預謀。
賀厘錯開和付嶼的目光，下意識又舔了一下嘴：“哦。”
明明這個謊言拙劣且脆弱如同一張薄紙，但兩個人卻都選擇默契地沒有戳破。
骨節分明修長的溫熱的手伸到賀厘面前，手心躺著一個口紅。
賀厘下意識擡眼看過去。
面前的男人微微彎了彎唇，聲音不大，落盡賀厘耳朵裏，卻仿佛要比整個場館嘈雜的聲音還大。
男人聲音低啞：“口紅掉了，賀老師。”
賀厘發楞的功夫，看見付嶼慢條斯理地打開了口紅蓋，探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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