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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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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出門前,時聞特地請有經驗的馬老漢他們過來,幫忙修馬掌,換馬蹄鐵。

大家早就眼饞時聞家的馬了,現在有機會,時聞一邀請,他們立刻趕過來。

傅蒙輕輕撫摸著時聞家的馬:“時梭真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馬。”

馬老漢:“我也算閱馬無數了,這馬不僅好看,更是匹難得的駿馬。說起來,時聞你會騎馬不?能長時間騎馬嗎?”

時聞:“之前試了一下,沒什麽問題。”

燕克行會騎馬,早就手把手教過時聞了。

除騎馬外,騎馬的準備工作——比如捆馬鞍,修馬鬃,束馬尾,辨別馬兒的表情和動作等,時聞都學過了。

要是別的馬,時聞多少還會有些緊張,騎時梭則完全不用擔心。

他倆太熟了,哪怕沒學過辨別馬兒的微表情,時聞都能通過時梭的叫聲和動作等感知到它的情緒,也清楚它的能力和性格等,基本不會出意外。

時聞唯一不會的就是釘馬蹄鐵,這個燕克行也不太會,他還是請馬老漢他們過來放心一些。

大家圍繞著馬兒時梭左看右看,確定沒問題後,才讓時聞騎上去,看看有沒有不合適的地方?

時聞二話不說,翻身上馬,輕輕一抖韁繩,夾緊馬腹:“駕!”

時梭小步跑起來,貼心地等時聞適應之後,加快速度,踏風而跑。

傅蒙幾人只見馬兒馱著時聞,三兩下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傅蒙伸手放在額頭前,擋住刺眼的陽光:“時聞還真有兩把刷子。”

馬老漢:“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時聞縱馬飛跑,跑了一整圈下來,馬兒除了身上有點變紅,再無異狀,時聞更是臉不紅,氣不喘,前腳掌踩著馬鐙,騎姿一如既往地標準。

還沒等時聞問自己馬騎得怎麽樣,傅蒙先豎起大拇指:“你馬騎得要比我們好。”

馬老漢追著評價:“你們年輕人,腰腹正是有力的時候。”

時聞笑道:“那我就騎馬出去了。”

做好了準備後,時聞告訴斯克維爾,他們最終約定五月十七早上出發。

這次出門可以住牧民的帳篷,時聞沒帶太多的行李,只帶了幾身替換的衣服、睡袋和一些應急藥品。

出發當天,時聞騎著馬從牧場出來,跟斯克維爾他們會合。

斯克維爾他們也騎著馬,只是馬後面馱著的東西比較多。

雙方一見面,時聞還沒來得及說話,斯克維爾先讚嘆:“你簡直像是天神從晨光中走來。”

時聞笑道:“這也太誇張了。”

斯克維爾的助手唐鐸海說道:“不誇張,剛剛你騎馬出來的時候,馬在閃著光,你好像也在發著光,我都看呆了。”

時聞:“好吧。我帶的行李比較少,要不要幫你們分擔一下?我這馬兒的耐力和挽力都可以。”

斯克維爾也不跟他客氣:“那就太好了,剛剛我還說,我這邊帶的東西太多,有點背不動。”

時聞:“那你轉移一部分到我這邊來。”

大家重新分配好馬匹,開始出發。

這次他們的隊伍一共有五個人,一個向導,兩個助理,還有斯克維爾和時聞。

他們要去深山裏的夏牧場。

去的地方很遠,只有一小段路鋪了公路,剩下的路都是泥路,有時候甚至沒有路,只能沿著依稀可見的腳印前行。

向導的經驗非常豐富,帶著他們走在古老的羊道上,一路上都沒出什麽問題。

這裏的羊道指羊走的道路。

這些路小而窄,羊可能可以順利地走在其中,他們騎著馬從上面走過就真的需要一定的技術了,好在誰都沒掉隊。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們看到了第一戶人家的帳篷。

這家人只搭了小小的人字形帳篷,帳篷外面有火塘,有木柴,還有放在地上的食槽和鹽槽等。

兩方人馬會合,這家人告訴他們,自家要去更深的山裏放牧,只是聽說他們會來義診,特地在路上停下來等著他們。

這番話,時聞是聽唐鐸海翻譯的。

他本人只會一點少數民族語言,大部分內容都聽不明白。

不過,聽不明白話,牲畜的病狀都是一樣的,倒不耽誤給牲畜看病。

這家人趕了牲畜回來給他們看。

時聞和斯克維爾仔細檢查,沒發現什麽大問題,只是有點獸虱,也就是附著在哺乳動物身體表面的永久性寄生蟲。

斯克維爾跟時聞商量了一下,給這家人的牲畜肌內註射了伊維菌素,又在牲畜的體表噴了雙甲脒。

這樣雙管齊下,基本就沒什麽問題了。

開局如此順利,時聞不禁松了口氣。

沒想到,治完牲畜後,這家人當中的女主人拉著斯克維爾,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大通。

時聞只聽到了“病”字,具體什麽病沒聽清楚。

斯克維爾邊聽邊點頭,最後從藥箱裏拿出了人吃的胃藥和胃蛋白酶等,又留下了治療腸胃炎的相關藥物和凈水劑。

時聞這才知道,野外用水不太方便,大家喝的水大多都是溪水,偶爾會去山上砍尚未融化的冰塊下來,融了當飲用水。

他們大部分時候都會燒開了用來泡茶,有時候實在沒辦法,也只能喝生水。

治療完牲畜跟人類後,大家都很高興,開始生火燒水,準備喝茶和吃午飯,還特地翻出饢和一種叫包爾沙克的油炸小吃來招待他們。

時聞夾在人群當中,倒沒什麽不適應的。

吃飽喝足,略微休息,他們告別這家人,重新騎上馬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在出發前,時聞檢查了一下藥品,而後發現斯克維爾帶得真足,各種人用的,牲畜用的,加起來有百來斤了。

時聞騎在馬上,對斯克維爾說道:“我以為你帶的都是牲畜用的藥品,沒想到還帶了那麽多人用的藥品。”

斯克維爾:“在深山裏買藥不方便,有時候也要給他們留一些人用的藥。”

時聞剛剛看過藥品,知道裏面沒有處方藥,都是一些家中常用藥,不過還是有些擔心:“這麽多藥品送出去,會出問題嗎?”

斯克維爾:“我仔細交代過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時聞:“萬一出了問題,他們的家人會來找麻煩嗎?”

斯克維爾:“不會的,大家都看著,沒有人會那麽做。”

向導轉過頭來:“時小哥你放心,這裏的人都互相認識,不會讓斯克維爾大夫吃虧的。”

唐鐸海也道:“時哥別怕,我們這個熟人社會還是有約束力的。”

時聞感慨:“你們真是好人。”

斯克維爾:“我們要是不來,就沒人來了。”

聽到這句話,時聞抓著韁繩,整個人都楞了一下。

過後,時聞說道:“我要向你們學習。”

隨著他們進入的山林越來越深,溫度也逐漸下降,好像又從夏天回到了春天。

趕路這麽久,大家都沒什麽心思聊天了。

他們悶頭趕路,直到遇見下一戶人家,然後停下來給牲畜做診斷,也給人類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

進來深山放牧的牧民,帶的牲畜都挺多——數量多,種類也多。

牛、羊、馬、駱駝、牧羊犬、母雞……動物的數量多得簡直超乎時聞的想象。

許多牲畜都有小毛病,比如寄生蟲,比如腐蹄病,比如維生素缺乏,比如被蟲蠅叮了等等,問題不太嚴重,不過放任下去,還是會造成牲畜的死亡。

尤其是一些具有傳染性的小毛病,得及時處理,阻斷傳染,積極防治。

這天,時聞他們來到了一個小型聚集區。

這裏有六七戶人家,遠遠近近地分布在同一座山裏,幾千頭牛羊在家裏吃草。

時聞他們在半山坡上設置了一個檢查點,大家將牲畜一群群趕過來,讓他們檢查。

時聞先是揪出了患有口炎的牲畜,又揪出了患有羊腸毒血癥的羊。

斯克維爾和唐鐸海及另一個助理班磊給予治療。

時聞眼光極準,只要需要治療的牲畜,一只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牧民都沒想到,自家看起來正常的牲畜,原來有那麽多問題。

斯克維爾笑道:“我就說我這次帶了個厲害的人物過來,你們還不信怎麽樣?見識到了吧?”

牧民大嬸說道:“真是太神奇了,比你們那個什麽X光還準,看一眼就知道有沒有問題。”

時聞疲憊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看多了就有經驗了,一打眼掃過去,第一感覺就能發現有沒有問題。”

牧民大嬸搖頭:“太厲害了!”

這裏的牲畜多,他們在這裏待了幾乎一整天。

看完牲畜後,向導說在這裏休整半天,等明天早上再出發。

時聞累得不行,聽到可以休息,他立刻背著自己的羽絨睡袋鉆進牧民讓出來的小帳篷裏面,躺下來打算先睡一覺。

睡覺前,他看了一眼手機,發現這裏居然有信號。

出來好幾天了,這還是第一次在休息的時候有信號。

時聞從來沒感覺這麽想過燕克行,騎馬的時候想,走路的時候想,看牲畜的時候也想,盡管現在睡意如潮水一般湧過來,他還是撥通了燕克行的電話。

燕克行的聲音並不如以往溫和,反而充滿了擔心:“時聞,你們這幾天在外面怎麽樣?還好嗎?”

“還不錯,非常充實。”時聞帶著笑說道,“我們今天停下來休整半天,剛剛打算睡覺來著,實在太想你,就給你打個電話。”

燕克行:“我也想你。”

時聞:“你這幾天怎麽樣?牧場上呢?”

“牧場一切都好,我也好,就是記掛你。”燕克行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你們在外面呢?給牲畜治療的過程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沒什麽大問題,可能有問題的牲畜都死掉了。”時聞躺在睡袋裏,盯著帳篷頂,“其實人的問題比較大。”

燕克行的聲音一下低沈了起來:“他們欺負你了?”

“那倒沒有,只是生病的人有點多。”時聞換了個姿勢,說道,“你沒看到斯克維爾給人帶的藥品,各種維生素,各種胃藥、腸道藥、感冒藥、消炎藥……”

時聞說著說著聲音就漸漸低了下去:“有時候感覺人和牲畜也沒什麽區別。”

燕克行:“你在聊一個非常大的哲學問題。”

時聞一下笑了起來:“是啊,不過我沒有答案。”

燕克行:“我也沒有,還在找。”

兩人說話的聲音低低的,斯克維爾原本準備進帳篷休息,聽到時聞和燕克行在聊天,沒有打擾他們,轉身又走了。

時聞感覺跟燕克行聊了一次天跟充了一次電一樣,聊完之後滿血覆活。

人生只在當下,有時候行動比思考更重要。

時聞他們一共出去了九天,比他自己預料的時間要少一些。

“那是因為你們厲害。”向導搖著頭感慨,“效率太高了。另外幾組看的牲畜不如你們多,不過效率沒你們高,就還在路上,估計得過幾天才能回來。”

時聞問:“一共多少組啊?”

向導:“六組,怎麽了?”

時聞:“其他組也像我們這樣,備了大量的藥品嗎?”

向導點頭,表示差不多。

時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時聞這次出去單純義務幫忙,斯克維爾感激他,特地將他送到牧場門口。

分別的時候,時聞叫住斯克維爾:“剛剛給你轉了一筆錢,以後出義診的經費算我一份吧。”

斯克維爾笑瞇瞇地掏手機:“那我替他們謝謝你——”

話音未落,斯克維爾已經看清楚了轉賬數目:“五萬這麽多?!”

時聞笑:“你知道的,我們賣了羊毛,掙了不少,這個數目對我來說已經不算多了。”

斯克維爾:“多就是多,哪裏能分對誰來說多不多呢?你等一下,我給你寫個收條,等用的時候再記賬。”

時聞:“等回去再弄吧,現在那麽累。”

斯克維爾認真說道:“那不行,收到轉賬給收條是規矩。講規矩,事情才能長久。”

時聞有些後悔:“早知道我就該等你休息好了再轉賬給你。”

斯克維爾笑道:“這筆錢那麽大,可以幫我們很大的忙。收錢怎麽會累呢?”

斯克維爾和時聞在外面交談的時候,燕克行知道他們回來了,出來接他們。

燕克行牽著馬,攬著人,等斯克維爾的收據。

馬兒時梭出去那麽久,現在也累得不行,連耳朵都快累蔫了。

時聞也是,臉上黑一塊,紅一塊,都是蹭的跟曬的。

燕克行卻從來沒有這麽想念過一個人,當著斯克維爾的面,便緊緊攬住了時聞。

斯克維爾擡頭看著他們相握著的手,笑道:“你們這樣真好,看得我也想我婆娘了,給,我也要回去抱我婆娘去。”

時聞笑著揮揮手:“快去,快去!”

斯克維爾翻身上馬。

燕克行牽著馬,低頭親了時聞一下。

斯克維爾轉身,剛好看見這個親吻,笑了一下,夾著馬腹,騎馬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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