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瑞在家裏躺了三天，終於消化了所有的事情，決定去找陸雙平，陸雙平卻消失了，他想盡辦法都找不到，甚至纏著陸一明又去了一次杜宅，還是沒有找到，整個人像是人家蒸發了，他突然想起還有張雅，這次張雅沒有回避，正面回應了他。

周六的午後的咖啡廳裏，張雅坐在陸思瑞對面端起咖啡優雅的抿了一口：“你終於察覺出問題了，我還以為你真打算跟了那個人渣。”

“我眼光又那麽爛嗎？不過你沒看出來證明我的演技還不錯。”陸思瑞莫名的有點驕傲。

隱身中的孟揚嘴角抽了一下，心道，相信我你的演技真的撲到下水道了，人家只是恭維你而已。

“我長話短說，當年陸家哥倆感情很好，陸一明差點被車撞倒，雙平替他擋下廢了腿，後來雙平才知道老董事長要栽培他當接班人，那個人是渣故意制造的事故。”

“他就不怕陸雙平不救他？”

張雅冷笑一聲：“呵，那個聖母怎麽可能不救。”

陸思瑞把玩著手裏的湯匙：“聖母你不也愛的死去活來的嗎？”

“你胡說什麽！”

陸思瑞垂眼看著張雅來回搓動的雙手：“你也夠聖母的，聖母配聖母，你們兩個還真合適，我應該喊你二嫂？。”

張雅端起咖啡一口接一口的喝並不回話，陸思瑞轉著勺子欣賞她的慌亂，一直都覺得奇怪，為什麽她會幫自己，在杜家看見那張合照的時候一切都講的通了。

兩人默默無言，一杯咖啡耗了一個下午，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張雅終於恢覆了平靜：“我們本來是很幸福的一對，如果不是陸一明，他也不會跟我分手！”

“你等會，我突然理不通順了，他殘廢了怕連累你所以分手是吧。”陸思瑞做個暫停的手勢。

“對。”

“然後他就看著你為了搜集資料揭露陸一明四處爬高層的床？”陸思瑞對自己這位哥哥的三觀佩服的五體投地，消停跟人家在一起不好嗎。

“他管不了我。”

恩恩，頭次聽說妻奴還可以這麽當，不知道他家的綠帽子夠不夠開家店。

“資料都給我了，你也功成身退了，你們該和好了吧。”

“我不幹凈了，配不上他，我已經遞交辭呈了，這次來見你就是告訴你，資料我已經請律師發給公安部門了，你要做的只需要配合就好。”

我的媽呀，這兩口子智商都遺傳自陸老頭吧，陸思瑞一口氣把剩下的咖啡喝完：“你們兩口子能不能不折騰了，你們當演言情劇啊，還我配不上你、你配不上我的。”

“那就不用你管了，記得付賬。”張雅恢覆平時高傲看不起人的樣子拎起包離開。

陸思瑞實在無法把眼前高傲的精英白領和照片上那個單純天真的小姑娘合在一起，不過沒關系，不管她變成什麽樣都不耽誤自己看好戲。

張雅剛走到門口的時候陸雙平推著輪椅擋在她面前：

“你要去哪裏。”

“你怎麽會來？小土雞說你消失了。”

“我不消失你怎麽肯出來見我。”

“你們合夥騙我！”

“是他騙你，我沒什麽話都沒說。”

他們後來說了什麽陸思瑞已經沒有興趣再聽了，沒良心的，小爺幫你還得替你背鍋，哼。

最後張雅推著陸雙平離開，陸思瑞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謝謝-----雙平。

不用謝，請我喝喜酒啊-----瑞。

陸思瑞收起手機，無端端給路雙平當了一回助攻，還有背鍋俠，給人當弟弟真困難，好想趕緊死回地獄。

出了咖啡廳，仰起頭看著天空，陸思瑞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個笑話，好在自己也可以看看別人的笑話，不虧。

半個月後的某一天清晨，天剛蒙蒙亮，警車停在杜宅大門口，張雅推著陸雙平看著陸一明被警察帶走，臨上車前陸一明回頭看向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陸雙平笑著喊：“哥。”

陸一明的手微顫，凝視陸雙平半晌：“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也不是真心覺得自己錯，別裝了。”

張雅推著陸雙平往回走的時候還說他怎麽突然不聖母了，陸雙平握住張雅的手沒說話，再聖母老婆就要跑了。

陸思瑞坐在沙發上，靠在孟揚懷裏看著電視轉播陸一明被捕過程，陸氏公司被全面清查，不少股東跟著鋃鐺入獄，跟拍記者口若懸河的講述實況。

“這瓜子味兒不錯，你嘗嘗，黑無常特意從爪哇國那邊給小白帶的。”陸思瑞哢吧哢吧磕的可來勁。

“你不去看看他？”

“看他幹嘛？問他為什麽殺我？我知道了呀，問他為什麽追我？我也知道了呀，我也不想去看他痛哭流涕，又不像美少年哭的梨花帶雨漂漂亮亮的。”

“你的安全沒威脅了，我得回地獄。”

“那你回去唄，等我參加完二哥婚禮就下去找你。”陸思瑞嗑完瓜子舔舔嘴巴表示很滿意，陸氏清查賬務，別的部門強制放假，不用工作剛好睡覺。

“那我先回去了，等二哥婚禮再上來。”

“你要不要臉，那是我二哥。”

孟揚極其不要臉的回道：“你二哥不就是我二哥。”

陸思瑞臉紅彤彤的跑回床上蒙上頭睡覺，感覺孟揚離開後才露出頭來，這麽簡單就把陸一明弄進去了莫名的感到有點空虛，他本以為自己會像小說裏的主角一樣，重生歸來大殺四方，結果自己除了死來死去好像沒別的事情做，連挖出內幕都是張雅完成的，自己就像是個節目預告，看起來血雨腥風，實際正劇播出的時候平平淡淡毫無亮點。

電視裏還在重播著陸氏多名高層被捕入獄的新聞，陸思瑞已經沒沒心思看了，現在就等參加完陸雙平的婚禮回地府跟孟揚在一起。

“乖徒兒。”

“師傅？”

睡神的身影慢慢出現：“乖徒兒，師傅來接你回去。”

陸思瑞有點踟躕：“師傅，我不想回去。”

“你當凡人還沒當夠？”

“不是。”陸思瑞扭扭捏捏的說：“我想當鬼。”

“鬼？你吃飽了撐的，放著神仙不當去當鬼。”

“哎呀，我又不是只當鬼，我陪著揚哥修煉嘛。”

睡神氣的原地轉圈，這個孟婆坑了自己乖徒兒一千多年還沒完了：“你還記得當年他怎麽拒絕你的嗎？當初你不是挺幹脆的嗎？”

陸思瑞無辜的搖搖頭：“我忘記了，當初都喝過孟婆湯了嘛，誰還記得。”

“那我就讓你想起來。”

“不要。”陸思瑞絞著被子，他害怕想起以前多難過就會動搖了。

“如果你沒有前世的記憶，你和前世就是兩個人，他愛的那個人就不是你，這樣你也能接受？”

陸思瑞沒有回答，不可反駁，他的確有這種感覺，所以他其實更希望孟揚也忘記過去，他們從這輩子開始。

“諾，這是還神丹，可解孟婆湯，你要是願意想起過去就吃，我給你留下了，你自己考慮。”說完睡神氣呼呼的消失，打算回去紮小人。

睡神走後，陸思瑞目不轉晴的盯著桌上的丹藥，他很想知道自己跟孟揚的過去，又怕真想起來接受不了，白無常暗搓搓的冒頭想把丹藥偷走，判官又出來把他拽回去，孟揚沒去偷看，安心坐在橋頭派湯，白無常幾次三番的勸他上去看看他都無動於衷。

孟揚覺得他應該給陸思瑞選擇的空間，上輩子選擇權在自己，這一次他把選擇權放在瑞瑞的手裏，自己作為被選擇的那一方，體會等待結果時的慌冷無措。

陸思瑞整整一夜沒睡，幾次把丹藥拿起來攥在手中，卻一直下定不了決心，底下的一群吃瓜群眾比正主都著急，最終，陸思瑞還是沒有勇氣吃下丹藥，他不想兩個人的感情還夾雜著痛苦的過去，下定決心站起身打算扔掉丹藥，可能是坐了一夜腿麻了，搖搖晃晃倒下丹藥脫手而出，正好掉入陸思瑞因驚叫張開的嘴裏。

“咳咳，呸呸，怎麽這麽寸。”陸思瑞使勁扣著嗓子想吐出來，丹藥已經化開。

一只淘氣的小鬼笑嘻嘻的離開，尋找下一個捉弄目標。

陸思瑞的眼前燃起一片紅色，他感覺自己好像真的置身於漫天大火之中，灼熱、疼痛，直到他暈了過去孟揚才出現，把人抱到了床上守著，他現在的心情更像是等待被判刑。

夢裏陸思瑞親身體驗了孟揚講述的那個故事，相處時的快樂和最後的心痛，都遠遠不是聽故事的時候那種輕飄飄的感覺所能比擬的，從前有多幸福最後就有多絕望。

陸思瑞睜開眼睛的時候，孟揚在他眼睛裏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陸思瑞平靜的說：“孟婆大人，請回吧。”

“好。”孟婆也沒多說什麽，身形慢慢淡化，直到看不見。

陸思瑞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他想相對於恨他還是更願意愛那個人，只不過他更需要時間。

床頭的手機振動

“餵？”

“瑞瑞，明天二哥結婚，記得過來當伴郎。”

“你要不要這麽急啊，婚禮不要好好籌備的嗎？”

“我急，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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