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上有個筐子，裏面放著一些東西。

“你把東西拿回去吧，我不會要的，以後你也不要來打攪我了，從我搬出舒家時候開始，我們就沒有任何關系了，那個時候說的很清楚，老死不相往來，且就算如今我日子不太好過，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舒薪說著，見舒婆子眼眶發紅，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那次，你真是差點打死我，我永遠不會忘記，也不會原諒，把東西拿走，別放在我家門口汙我的眼！”

“……”

舒婆子頓時落下了淚。

她沒有想到，舒薪會這般拒絕，連看了一眼東西都不曾。

舒薪轉身便關上了院門。

舒婆子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抹了一把淚，對舒大牛說道，“咱們回吧！”

舒大牛沒有說話。

但他心裏卻覺得舒薪是對的。

當初那般對待，如今又上門來，這算什麽呢

除了讓人覺得惡心外，便沒有別的了。

舒薪的性子，舒大牛早就猜到不會原諒。

牛車慢慢的離開了沈家村，好多人指指點點。

知道實情的不免感慨。

“想不到這舒婆子竟然會來看舒薪！”

“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舒薪在院子裏，深深吸了兩口氣，才去了廚房繼續忙活。

“沒有必要記著這種人，不值當，誰知道她安什麽心，沒得惹來一身騷！”

舒薪說著，包子已經散發出香味。

拿了兩個端去給沈多旺，“快嘗嘗，鹹菜、豆腐包子！”

沈多旺拿了筷子夾了咬一口，“嗯，味道不錯！”

“好吃吧！”

“好吃！”

“我蒸了挺多的！”舒薪說著，猶豫片刻才說道，“你讓他們出來拿了吃吧，我……”

“你現在去廚房看看，包子還有幾個！”沈多旺忽然出聲。

“啊？”舒薪不解。

沈多旺朝舒薪努努嘴。

舒薪快速跑去廚房，打開蒸籠。

本來滿滿的一籠包子，現在還剩下六個。

“……”

舒薪竟無言以對。

這速度可真是太快了。

搖搖頭把扁食煮了，端了兩碗離開，餘下的舀在了碗裏，澆上了鹵子，去房間和沈多旺一起吃。

她也不問沈多旺到底是誰偷吃了，不管是誰，這麽冷的天，躲在暗處，也是不容易極了。

她只是順手多做一些，算不得什麽事兒。

被舒婆子惡心到的舒薪很快調整過來，想著晚上要再多煮一些才是。

舒婆子回到家。

看見舒阿山的時候，錯愕了好一會，才笑了出聲。

“娘，我來接你和爹去我那邊過年，要是家裏沒什麽事情，就住在我那邊吧！”舒阿山說道。

“好，好！”

舒婆子是巴不得跟著某一個兒子。

不拘哪個，她都不在作了。

離開這裏也好。

舒阿木當天就把舒老頭、舒婆子借走了，舒家的大門也上了鎖。

舒老頭、舒婆子知道，此生怕是除了死去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再回到這裏。

她其實想去看看小孫子，可那個孩子，與她，與舒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不去也罷。

沈家

沈望祖抱著毛兒，毛兒已經昏迷不醒。

以前沒什麽感覺，但這一刻，沈望祖覺得毛兒那那都好，寶貝的緊。

肖氏得知沈望祖還在毛兒床上，氣的砸了好幾個花瓶。

豆兒嚇得大氣不敢出。

她總覺得，這個家要出問題。

“去，去把沈望祖喊過來，就說我肚子不舒服！”

豆兒應了一聲，連忙去喊人。

站在門口，小聲喊道，“姑爺，顧爺，小姐肚子不舒服，您過去看看吧！”

“看什麽看，她一天肚子要不舒服好幾次，那一次是真的？實在不行，去請大夫！”沈望祖不悅的聲音傳出來。

還帶著點氣虛。

“……”

豆兒知道，今兒這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

“顧爺，小姐這次是真的不舒服，你還是去看看吧！”

沈望祖本來是不想管的，可他又不能不管，為了前途。

慢吞吞的爬了起來，穿了衣裳，前往肖氏的屋子。

肖氏本來是想讓豆兒騙騙沈望祖，卻不想豆兒離開後，肚子真的不舒服。

還伴隨著陣陣抽疼。

沈望祖來的時候，肖氏臉都慘白了。

“這，這是怎麽了？”沈望祖嚇了一跳。

“疼，疼，肚子疼，快去請大夫！”肖氏痛苦的叫了出聲。

“你，你等著，我去喊娘來！”沈望祖一陣風的跑了出去。

沈李氏正在包紅包，準備給孫子、孫女們，一個人十文錢，也算是比較多的了。

見沈望祖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忙問，“怎麽了？”

“娘，肖氏不對勁，你快去看看！”

沈李氏聞言頓時站了起身，“走！”

沈李氏到底生了好幾個孩子，一看肖氏這樣子就知道她怕是要小產。

“快套了馬車去請大夫！”沈李氏吩咐道。

又對牛氏說道，“你快去把安胎藥煎了端過來！”

“哦！”牛氏應了一聲，去煎藥去。

孩子無辜，不管牛氏怎麽不願意，也只能去煎藥。

“娘……”肖氏緊緊抓住沈李氏的手，“救救我肚子裏的孩子！”

沈李氏點點頭。

肖氏才輕輕的松了口氣，一個勁的告誡自己，不要慌。

沒事的。

這個孩子一定是可以保住的。

只是肖氏做夢都沒想到，大夫還沒來，孩子已經沒了。

“啊……”肖氏尖叫出聲。

抓住沈望祖又捶又打，“都怨你，都怨你！”

沈望祖失去了第一個孩子，也是痛徹心扉。

抱著肖氏也是大聲哭了出來。

毛兒穿著厚實的襖子，立在門口，冷眼瞧著。

嘴角微微勾了勾。

沒了孩子好啊，憑什麽她一個人活在地獄，這些將她推入地獄的人，要跟著一起下地獄才好呢。

羅大夫來了，給肖氏把脈，開了幾貼藥。

其實也是羅大夫醫術不是特別厲害，要是厲害的人，就知道肖氏是因為藥物的原因小產，還嚴重傷了身子。

極有可能導致不孕。

肖氏也不可能想到，她早早準備的安胎藥裏，早多了一味墮胎的藥。

而這藥還是來自縣城肖家。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家家戶戶都是喜氣洋洋的。

舒薪剪了不少窗花，等著明日就去貼上。

還準備放鞭炮。

晚上兩人在床上，舒薪教沈多旺剪窗花。

“你太笨了！”

沈多旺嘆息一聲，“我拿刀拿劍還行，這讓我拿剪刀，這不少為難我嘛！”

“為難你也得剪！”舒薪兇狠狠出聲。

逼著沈多旺剪了幾個喜字，才自己動手快速的剪了幾個繁覆又討喜的圖案出來。

“嘖嘖嘖，還是娘子剪的好看！”

舒薪瞪了沈多旺一眼，垂眸笑了起來。

收拾東西後，又梳洗一番，兩人才挨著躺在一起。

“阿薪？”

“嗯！”

沈多旺聲音怪怪的。

舒薪翻身，不解的看著沈多旺，“幹嘛？你說呀！”

“我能不能預支下下個月！”

舒薪：……

好一會才義正言辭的拒絕，“不行，如今你傷了身子，還是好好休養，別想這些有的沒得！”

“那可以娘子來嘛！”

“……”

舒薪頓時漲紅了臉，“不行！”

“娘子，好娘子，你就憐惜憐惜為夫吧，你看如今這是良辰美景，馬上就要過年了，如此喜氣洋洋的日子，你真忍心讓為夫獨守空閨麽！”

舒薪真是無語的緊。

居然不要臉的連獨守空閨都想出來了。

不過最後到底還是成全了沈多旺一次……

纏綿過後，舒薪倒在床上，深吸一口氣，“這事真不劃算！”

“……”沈多旺沈默。

他反正是很爽的。

舒薪認命的起身收拾，又被沈多旺拉著糾纏了一番，舒薪都服了沈多旺的本事。

收拾好後倒在床上。

舒薪再一次哀嚎。

到底哪個王八蛋說沈多旺不舉的，站出來，她一定不打死他！

“阿薪……”

“……”

“娘子？”

“……”

“親親娘子？”

“……”

“親親阿薪？”

“……”

沈多旺小聲又溫柔的喊著，聲音裏都是饜足。

舒薪懶得理他。

沈多旺倒是上癮了。

“娘子，你真好！”

“……”

“娘子，咱們能不能預支下下下個月……”

“滾！”舒薪怒吼出聲。

“不行，這麽冷的天，為夫可以給娘子暖被窩！”

“……”

舒薪擡手捂住沈多旺的嘴，怒喝，“沈多旺，你丫要是再不睡，我就扣你下下下個月，下下下下個月，把你明年都扣光！”

“娘子，為夫已經睡著了！”

“王八蛋！”舒薪罵了句，倒在床上，深吸兩口氣，不一會就睡了過去。

沈多旺才悶悶的笑了出聲。

原來逗心愛的人發怒這麽好玩，尤其是在這般繾綣的纏綿之後，真是有點上癮了。

也幸虧舒薪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沈多旺八成要睡腳踏板去。

大年三十

舒薪本不想起床，可想著虎子要送菜過來，只得強撐著起身換上喜慶的衣裳，又把家裏打掃了一遍。

見沈多旺自己換了衣裳，握著拐杖出了屋子，嚇得她連忙上前去扶住他，“你怎麽出來了！”

“出來透透氣，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不能幫你幹活，卻不能讓你一個人忙碌，我陪著你！”

“要你多事！”嘴裏說著，卻去搬了椅子來，讓沈多旺坐下，又給沈多旺拿了一個湯婆子來，“抱著吧，暖和點！”

“多謝娘子！”沈多旺溫柔出聲。

舒薪笑，昨晚的氣倒也沒了。

轉身去拿了一盤子瓜子，又給沈多旺泡了一杯茶，“自己吃！”

“嗯！”

沈多旺應了一聲，剝了瓜子放在一邊的碟子裏。

一粒一粒慢慢剝著。

偶爾丟一粒給滾滾，滾滾就那麽流著哈喇子眼巴巴的在一邊等。

沈多旺看著舒薪進進出出忙活著，十分享受這種生活。

這一輩子，要是就這樣子過，他也是願意的。

他給舒薪準備了一個驚喜，一個算得上是定情驚喜。

聽到敲門聲，舒薪去開門。

可是沒人，但門口有一筐橘子。

一個個很大也很亮。

“這……”舒薪疑惑了一下，回頭看著坐在屋檐下的沈多旺，“你準備的？”

“嗯，驚喜嗎？”

舒薪失笑，費力的把橘子搬進了院子，關上了門。

“驚喜！”剝了一個吃著，“好甜！”

舒薪說著，剝了餵給沈多旺吃。

“和吃過的那個味道一樣嗎？來自同一顆樹，我特意讓人留下的！”

說不敢動是假的。

沈多旺不是個會浪漫的人，卻又能準確的打動她的心。

舒薪蹲下身，輕輕的親了沈多旺一下，“我吃不出味道一樣不一樣，但是我能感覺到，你對我的心是一樣的，所以這算是一個驚喜！”

“還有呢！”

舒薪挑眉。

果真又聽見了敲門聲。

去開了門，依舊沒人，卻有一筐子豬肉。

“……”

舒薪深吸一口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豬肉給搬進了廚房。

然後是六只殺掉的野雞。

兩只殺好的兔子。

幾條鮮活的黃魚。

幾只豬肚。

一筐青菜。

一箱子珍珠。

幾匹錦緞。

一錦盒首飾。

還有一箱子一兩的碎銀子。

舒薪笑著，笑著便紅了眼眶。

“娘子，這些都是我給你的壓歲錢！”沈多旺笑著問。

舒薪點點頭。

“開心！”

是真的開心。

原本沒想這些的，卻不想這呆子竟準備了這麽多。

讓她措手不及，卻又驚又喜。

“我就知道娘子會開心！”沈多旺說著，朝舒薪招手，“娘子過來！”

舒薪走到沈多旺身邊，“幹嘛？”

沈多旺端了茶杯蓋子，裏面都是瓜子仁，“特意給娘子剝的！”

“……”

“本來想多剝一些，可是裝滿了，倒是便宜了滾滾這狗子！”

舒薪接過，張嘴倒了些，嚼著。

“香！”

“那我以後每年三十都給娘子剝瓜子！”

“真的？”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那你可要記住了！”

沈多旺頷首。

虎子送東西來的時候，見著院子裏的東西笑了起來，“我還怕你這邊沒東西，倒是蠻豐盛的嘛！”

“虎子哥！”

留下虎子送來的東西，舒薪又給了他三只野雞，三條黃魚，兩個豬肚，半框橘子帶回去。

至於珍珠這些，舒薪打算等回去拜年的時候帶過去。

“我後天來接你們！”

“好！”

送走了虎子，舒薪也沒閑著，到廚房忙活。

沈多旺自動去燒火，在竈孔裏烤了兩個番薯。

等舒薪忙好，兩人在竈臺邊吃著，還給滾滾吃了皮。

舒薪忽然想到了一個詞，單身狗！

說的就是滾滾這樣子的狗吧！

“相公！”

“嗯？”

“讓暗處那幾個人出來吧，大年三十的，一起吃個飯！”

沈多旺想了想才說道，“他們很能吃！”

“沒關系，我多煮點，大不了到時候看手速，誰速度快誰多吃！”

沈多旺抿唇，“那你會不會給我煮夜宵？”

“……”

舒薪震驚的看著沈多旺。

沈多旺紅著臉說道，“我搶不過他們！”

“……”

舒薪萬萬沒想到，沈多旺竟然是這樣子的沈多旺。

“好，我到時候給煮面吧！”

依著沈多旺的說法，這幾個人很能吃。

三只雞都燉了。

又紅燒了半鍋紅燒肉。

蒸了兩蒸籠饅頭。

幾條魚都給燒了出來。

豬肚也煮了出來，到時候湯可以拿來煮面。

香腸切了好幾盤。

把兩只兔子給烤起來，沈多旺在那邊盯著。

舒薪怕這些人真的很能吃，又住了雞蛋，弄了些紅燒蛋。

都是用陶盆端著擺上了桌子。

“一共幾個人？”

“十個！”

看沈多旺那不自在的眼神，舒薪有種自己煮少了感覺。

又趕緊去炒了一盆子青菜。

“他們怎麽還不來？”

“他們已經來了！”沈多旺話音才落下。

院子裏傳來嘻嘻嘻的笑聲。

其中一個就是荀顏。

“見過將軍！”一群人朝沈多旺行禮，只是聲音聽著有點揶揄、打趣。

看向舒薪的時候，也是抱拳行禮，“見過夫人！”

倒是慎重了許多。

“不用多禮！”舒薪忙道，“快坐下來吃吧！”

“那便多謝夫人了！”一個個說著，就去水井邊洗手。

看那樣子，有點爭先恐後的意思。

等洗好後，一個個坐在板凳上，等著舒薪上桌。

桌子雖然大，但十二個人坐一桌，還是比較擠。

一個個都期盼的看著舒薪。

沈多旺也看著舒薪。

舒薪有些尷尬，“看我做什麽，大家吃啊！”

“多謝夫人！”

荀顏說著，先給舒薪夾了菜，每樣都夾了點。

舒薪忙道，“不用的，我自己來就好！”

“呵呵！”荀顏笑，“我是怕一會夫人吃不上！”

舒薪剛想說不會的，就看見他們動筷子了。

那速度……

“呼，好吃！”

“味道真不錯！”

“香！”

“好吃！”

便是荀顏也快速動著筷子。

舒薪看了一圈，默默的低頭吃飯。

什麽叫風卷殘雲，舒薪總算體會了這個詞的意思。

說的就是面前的這些人。

他們不單單把菜肴都吃光，還用饅頭把陶盆都擦的幹幹凈凈，就是鍋裏的豬肚湯，也一滴都沒剩下。

“嗝！”

“飽！”

“我這一輩子就沒吃這麽飽過！”

“爽！”

荀顏坐在一邊，看著舒薪碗裏的肉，“夫人，你還吃嗎？”

“……”舒薪楞了楞，忙道，“我吃的！”

連忙低頭吃著。

然後起身去給他們泡了茶過來，遞給沈多旺的時候才說道，“少喝點！”

沈多旺笑。

“多謝娘子！”

“嘔……”

“嘔……”

－－－－－－題外話－－－－－－

更新時間定在上午十點。

保底是二更一萬字。

偶爾有加更，看標題123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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