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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綿綿夜離客,黃嶺之上惡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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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綿綿夜離客,黃嶺之上惡毒郎

長平城的日子倒也算是太平,幻境之中無法開設花坊,夏淺陌樂得清閑,直到那日濮陽家的眾人找上門來。

那日陰雲遮住皓日,沈甸甸地壓在長平城上空。雲層略顯潮濕,似乎下一秒便要乘不住水汽,滴落下來。

夏淺陌總是不太喜歡陰雨天氣,這樣的天氣始終叫她氣悶。

心裏毫無預兆地慌亂起來,夏淺陌總覺有何事要發生。果然那日下午遍見一隊人馬火急火燎地闖入客棧,驚動了裏裏外外的夥計和賓客。

夏淺陌站在二樓天景處,見那眾人俱是一身金兵鐵甲,神色微楞,不知是發生了何事。

當先那人也不管神色各異的眾人,徑直向櫃臺處行去。

“無需慌張,我等只來尋一人,濮陽少將可在?”那人道。

掌櫃胡亂擦了把汗道:“軍爺,小老兒只是一介布衣,確實不知您說的濮陽少將是何人啊。”

“我等可否上去搜查?”那人又問。

“恐怕不太方便,要不我幫您打探一下?”

“如此也好,那便多謝了,”領頭人道。

“無妨。”

還未待掌櫃擡步,便聽一道男聲從二樓出來:“無須勞煩,我親自下來。”

掌櫃一擡頭,便見青衣男子自樓上一躍而下,眨眼之間就已然落在他眾人面前。

那公子實在太過英俊,驚起滿座鶯鶯燕燕嘰嘰喳喳個不停。

二樓,夏淺陌撇了撇嘴,心內泛酸,第一次萌生了一種想將男人關起來的沖動。

她直奔樓下而去,略過看戲的眾人,走至男人身旁。

“少主,家主有令,召您回去。”領頭之人恭敬行禮道。

濮陽明軒神色微斂,面色冷然。

“晞朝?”夏淺陌初時有些不太安分的心,如今得到些許證實。

“無需擔心,我去去就來。”濮陽明軒安慰道,“只是你自己萬萬要小心,斷不可夜間獨自出門。”

夏淺陌肩上微微一沈,肩上按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略帶顫抖。她不知男人如今的恐懼從何而來,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對方的擔心。

不問對方緣由,既然男人說了,她便信任對方:“好,我會註意的。”

臨走之前,男人千叮萬囑,三令五申,要她一定註意不要夜間出門,得了承諾之後,方才略顯不太放心地離開。

一連半月過去,夏淺陌一直在尋找出幻境的方法,卻始終未得要領。她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也尋不到何人來幫忙。

直到半月之後的夜裏,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時陰雲密布,狂風大作。陰風過處如群狼嚎叫般叫人毛骨悚然。

夏淺陌那夜睡得極淺,不知怎的翻來覆去睡不著。猛然一聲巨響將她從床榻間扯了起來,涼風奪窗而入,吹散一室暖意,略顯寒涼。

來去都睡不著了,所幸翻身而起。夏淺陌起身走於窗邊,這才看到屋外地面上早已浸濕一片,竟下起了小雨。

雨勢不大,卻細細密密,遍布每一個角落。

樓下嘈雜著,吵得她心煩意亂。

剛剛合上窗戶,便聽得身後“砰”的一聲巨響。猛一回頭看,便見一隊人馬闖將進來。

夏淺陌眉目一凝,心中只覺不妙。

“你們是何人?”夏淺陌問道。

“我家大人有請。”當先之人冷聲道。

“你家大人是何人?這般求人一敘的方式,好生無禮。”夏淺陌道。

“姑娘一去便知,還是不要做無謂地抵抗為好。”

“小女子何時說過不從,帶路便是。”

她如今身在幻境,只是一尋常女子,並不似在鬼界堡,可以與對方一搏,或許可以打將出去。

既然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倒不如去看看對方到底是何目的。

如此,夏淺陌便隨幾人下樓而去,路過一樓櫃臺時道:“掌櫃的,樓上房間給我留著。”

說罷,便轉身跟著一眾人馬離去。方才還嘈雜的客棧慢慢平靜下來,只剩下窸窸窣窣的交談聲。

許是怕她看到些什麽,夏淺陌一雙眸子上覆上一條黑布,嚴嚴實實遮住視線。

幸而有過先前失明的經歷,她試著一邊走,一邊記方向和步數,一邊認真聽取周圍的聲響。

沒過多久,當眼前布條被摘下來,重見光明之時,她有些略顯不太適應地微微瞇了瞇眼睛。

待逐漸適應了周圍的亮度,她方才打量起周圍來。

她身旁兩隊兵士手持長矛整齊列於兩側,面色肅穆。面前端坐一對男女,女的她在熟悉不過,正是自己的姨娘。男的她卻不識了,只是覺得分外眼熟,似乎在何處見過。

“主公,夏姑娘已請到。”當先之人恭敬一禮道。

“你們下去吧。”男子點點頭,吩咐道。

得了命令,眾人當即緩緩退去,堂上只剩下男女二人夏淺陌。

房門一閉,不知幾人與夏淺陌之間聊了些什麽,只在暗夜中,街角的黑貓恰巧從門前悄無聲息地路過,走近門旁時,陡然停了下來,尖銳的叫聲劃破夜幕。

夏淺陌再見到濮陽明軒時已是兩日之後,卻並非是在長平城,而是在黃嶺之上。

天氣仍是那般陰沈,連續兩日不見陽光,夏淺陌不知因何心內狂跳不止。

如今男人就在自己對面,他只凝眸瞧著她,卻不上前一步。

“濮陽公子,你表哥都已投靠於我,這城中如今只你一人,我勸你早些投降,棄暗投明為好,免得受何苦楚。”

夏淺陌如今方想起來那般眼熟的男子正是濮陽明軒的表哥,司宏深。

那日初來長平城之時,便是他摘了菱角給她。她本以為那人是個好的,不曾想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道不同,不相與謀。”濮陽明軒拿著劫骨鞭的右手牢牢攥住鞭子,強自壓下擔心之情。

夏淺陌一個踉蹌,被人推將出來。

男人淡色的唇微抿,唇色泛白,一向平靜如水的眸子此時微瞇起來,牢牢鎖在她頸間的手上,恨不得一刀斬了對方。

“難道夏姑娘的死活你也不顧了?”

司宏深手上略一用力,夏淺陌當即疼的紅了眼,水光在眼底活動,卻倔強地不肯掉出來。

她如今脖頸受制,疼痛伴隨著灼燒感同時侵襲而來,叫她說不出話來,只能扣著那只作惡的手,指尖泛白。

濮陽明軒面色冷了下來,不作答話。

“我怎麽忘了,我的好弟弟,”司宏深邪獰一笑道,“如今這副身體裏的靈魂早已易主,已經不是你所喜歡的那個了,所以是死是活對你來說無所謂了吧。”

“你放了她!”男人心中焦灼,瞳孔劇烈地瑟縮著,手心泛著冷汗,面上卻仍是勉強維持鎮定。

“要放她可以,你對外宣布濮陽家少主已然魂碎,新任少主是司宏深,然後自我了斷,我便放了她。”

“晞朝不要,別聽他的!”夏淺陌急道。

男人微斂了雙眸子,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風一吹,便帶著銀白衣襟蕩在空中,似要消散在空氣中一般。

近幾日一直盤繞在夏淺陌心頭的恐懼如今有了緣由,心裏害怕起來。

“晞朝,你敢傷自己一下!”夏淺陌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竟是掙開了司宏深的手,擡腳便要往男人跑去,誰知卻被對方反扭了雙臂鉗制住。

猛然的疼痛襲來,叫她一身力氣消失殆盡。任她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晞朝快走,不要管我,待你出了幻境再想辦法救我!”夏淺陌見他面色陰沈,當即便急了起來。

“呵呵!”司宏深狂笑,“懦夫,無能,上輩子救不了她,這輩子你同樣救不了她,哈哈!”

“我本就無意家主之位,表兄要那家主之位我給你便是,何須如此?”男人苦笑道。

“你不死,我不放心。”司宏深道。

“晞朝!別聽他的!”夏淺陌焦急道,“我救你不是為了讓你魂碎的!”

男人低垂著頭未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麽。司宏深見他那般模樣便覺他許是在考慮什麽。

“聽話,一命換一命,不是很值得嗎?還是說夏姑娘死活對你來說真的無所謂?”司宏深繼而又對夏淺陌道,“看來你確實救了一個白眼狼啊,要不你便跟了我吧。”

臉上一股涼意傳來,在她額角,面頰,下頜肆無忌憚地滑動。她只覺便覺胃內一陣翻江倒海,惡心至極,當下便幹嘔了起來。

“放開她!”濮陽明軒方才還故作鎮定的面上此時方帶了明顯的焦急。

“還是這樣的表情適合你。”司宏深惡劣道。

“我若魂碎,你便放了她?”濮陽明軒道。

“那是自然。”司宏深道。

“晞朝!你別信他,你若敢如此,我絕不獨活!”夏淺陌急道。

“罷了,木子,此生遇到你,已然足夠。”

男人說著當真取了把匕首出來,利刃出鞘之時,銀光耀眼。調轉刀頭,鋒利的刀尖直指自己心頭,擡手便要刺下去。

“不要!”夏淺陌一聲大喊。心臟似被一只手緊緊扼住一般,疼的她不能呼吸。

說時遲那時快,便是在刀尖距離濮陽明軒只有一寸之時,自樹上不知何處射下來一只箭矢,直向司宏深背心射去。

幾乎與此同時,濮陽明軒眼疾手快地將匕首一轉,向司宏深筆直擲去。

前後夾擊,縱司宏深反應多塊,仍是被傷到肩頭。

夏淺陌便趁此機會掙脫了司宏深的鉗制,一溜煙跑到男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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