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少時草屋渡雨夜,試探無果引迷茫

關燈
少時草屋渡雨夜,試探無果引迷茫

夏淺陌出來時,歸羽正依在門框上。晞朝想將對方推出去,奈何對方死死焊在門框上,扣都扣不下來。

這人也不知什麽時候起,竟如此死皮賴臉。夏淺陌苦笑著一張臉,疾走幾步在晞朝門前站定: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可是要把我門板拆了?”

“嘿嘿,夏姑娘,陌陌,”歸羽見她出來,厚著一張臉皮笑道:“在下有事相商。”

陌陌?誰?夏淺陌柳眉微皺,這是叫她?

“公子還是稱呼小女子夏姑娘的好。”夏淺陌不讚同道,“公子來此有何貴幹?”

歸羽晃著一只手,便要搭上夏淺陌肩膀,被後者一轉身便躲了過去。

幾乎與此同時夏淺陌便聽得“啊”的一聲自身側傳來。轉頭一看,歸羽那只手正正落在晞朝手中,被對方向身後掰去。

“松開,松開,松開,”歸羽帶著哭腔連聲道,“疼疼疼。”

夏淺陌好笑地看著對方那般搞笑的模樣道:“歸羽公子,你今日前來,又待如何?”

歸羽揉揉自己的手腕嘀咕道:“真是的,也不知道請我進去坐坐。”

“你說什麽?”夏淺陌一臉壞笑地盯著對方道:“再說一遍,小女子沒聽清。”

“沒有,沒什麽。”歸羽忙擺擺手嘻嘻哈哈道。

“若無事的話,公子便請回吧,我這小花坊放不下您這尊大佛。”夏淺陌說著便欲叫晞朝將人趕出去。

“等等!我有正事要說!”歸羽一邊抵擋著晞朝推人的力道,一邊高擡了一只胳膊嚷道。

夏淺陌剛一轉身的檔口,便見歸羽擡起的手裏攥著一紅色紙張,上書“請”字,原來是張請柬。

“晞朝等等,”夏淺陌道,“讓他進來。”

夏淺陌還記得日前歸羽在群芳閣門前,帶著算計的表情望著錦上的眼神。

她但是要看看他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說罷,幾人便一道進了屋,坐於桌旁。

夏淺陌手上拿著那張請柬,翻開一看,卻是一份戰書。

玩味地看著歸羽,前幾日雖說被他贏了去,但後來她成功搶了群芳閣半數客人,這是要報覆?

她也不懼,轉而將戰書交給晞朝,便下了逐客令道:“先收起來吧,公子請先回去,這戰書我應下了,三月之後再來比過。”

晞朝接過戰書展開來一看,比試之日正在上元節,約定在鬼市。

這人倒極會計劃,竟是挑了群鬼出行最多的時間和地點。

“你都不問要比拼什麽,如何比拼嗎?”歸羽坐著不動,賴著不走。

夏淺陌雖不知道對方具體打算如何,但她一個從現代穿越而來的人,卻並不畏輸贏。

她少年時便師從著名的花藝師學藝,亦曾參與過多場花藝比賽,什麽樣的比試她沒接觸過?

師父教導她專註於花藝本身,熱愛生活,享受比試,看淡輸贏。她一直謹記於心,從未忘記。

是以前幾次與歸羽明裏暗裏的較量,她並未真正放在心上。

今次歸羽下的戰書,她亦未生出懼意。

夏淺陌搖頭道:“無論如何皆可。”

歸羽面上一楞,顯是沒想到夏淺陌竟會這般如此。

“陌陌這是胸有成竹了?既如此,在下便靜候佳音了。”

又是“陌陌”,晞朝面色黑了下來,當即起身道:“歸羽公子沒別的事了吧,若沒事了,便請回吧。”

男人手一伸,冷聲道:“閣下若出不去,在下可助公子一臂之力。”

言外之意,歸羽若是再不走,晞朝便要親自“送”他出門去了。

“別別別!我走,我現在就走,”歸羽連連說著,忙起身向門外走去,邊走邊喊道,“陌陌,三月後見哦!”

於稱呼一事,夏淺陌倒並無多少想法。晞朝卻是不悅的,但他此時又不方便說出來。

他想著二人自小便一同長大,自然對其了解甚多。這姑娘自小便是軟軟弱弱的性子,沒少被人欺負。

他原本也是那些“頑童”中的一員,卻在一次雨夜,被打傷不敢回家,正巧被夏淺陌遇到。

二人雖說年紀相仿,但夏淺陌身量卻比他矮了許多。彼時他正蹲在墻角,拿著手裏的樹枝在地上漫無目的地劃著。

那姑娘本也有些忐忑的,只是咚咚的心跳聲淹在雨聲中不甚明顯。

貝齒輕咬了下唇,小姑娘強自鎮定,將紫色油紙傘撐在他頭上,擋漫天銀竹傾落。

時光有一瞬間凝固,似乎連雨滴都停止了下落。他不知怎麽竟如失聰一般,周遭聲音再難入耳。

微擡了視線,入目一雙淡粉色繡花鞋,規規矩矩並在他面前。

擡了頭,便見那姑娘將傘斜在他頭上,恰到好處地將他整個人罩在傘下。自己卻半邊身子都暴露在雨裏。

那日的雨並不大,卻密若銀針。砸在身上不疼,卻偏偏不一會便能叫你濕透。

他失了動作,就只那般楞楞地看著她,直到小姑娘清脆的聲音響起來。

“你……還好嗎?”小姑娘略顯猶豫問道。

他此時方才反應過來,心裏頓時湧上一股悔意。他素來與身邊那些紈絝廝混慣了,那些人欺負她,他雖不參與,卻亦是冷眼旁觀。

也是正因如此,他才只是被家中長輩訓斥,並未真正罰過。

他不做聲,只默默搖頭。

“你怎麽不回家?”小姑娘聲音軟軟地問道。

他還是不答話,微帶窘迫地低下了頭。

似是看出了他的無措,小姑娘又道:“你若沒地方去,便先去我那裏,把臉上的傷處理一下。”

他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所說之話是真是假,若是她以此為借口報覆他該如何。

思及此,他當下便有些猶豫。

小姑娘卻伸了一肢細嫩的手於他面前,輕聲道:“需要我幫忙嗎?”

他搖搖頭,緩緩起身。不等他站直身子,他便發現,那姑娘打著傘的一只手舉過頭頂,高高地踮起腳尖,雨傘才將將夠到他發頂。

他若再要直一直身子,小姑娘怕是要飄在空中尚可。

鬼使神差地,他一手接過了那把傘,罩在二人頭上。另一手將小姑娘往自己這邊一扯,將其帶入傘下。

二人這才一道向那姑娘住處行去。

站在門前,男孩看著面前的草屋,皺了一雙劍眉。

若說這草屋有何至於他皺眉的,有一童謠為證:

廬湖邊,風月寒,枯黃草屋堆岸邊;疾風卷,洪霖洩,茅草翻飛碧落間。

“抱歉,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不過我這確實有可以治傷的藥。”小姑娘說著也不等他應答,扯著他便進了屋。

那屋子棚頂乘不住雨水,已是向下不停漏水,有那地勢低之處已然積了水,落腳之處少之又少。

男孩心中訝然,這姑娘是如何在這屋子裏活下來的,簡直是個奇跡。

但他不好多問,只靠著那小姑娘自墻角一幹爽處取了一瓶藥膏出來。

蓋子剛剛打開之時,異香撲鼻。男孩怪異地看著她,想她自從來了此地開始便住在這草屋內,並不像大戶人家的孩子。

若是大戶家的女兒,怎會放她一人流落於此,因此他暗中懷疑她那藥膏是從何處得來。

小姑娘取了藥膏塗於他嘴角面上。雖說剛剛碰上之時有些刺痛之感,卻眨眼便化了開來。

方才還疼痛的地方竟是泛起一股清涼之感,舒適了不少。

男孩此時方想起來,小姑娘有時候被欺負地狠了,面上會帶了傷,轉過去的第二天便已然好了大半,想來是這藥膏的原因。

照理來說,小姑娘身邊無甚親人,這段時日都是獨身住在此處,怎會有這等靈藥。

“你不怕我搶了你的藥嗎?”男孩突然咧了一張嘴,壞笑道。

小姑娘當即合上那藥膏蓋子,往身後一藏,搖搖頭,面上帶著些許懼色,顫顫悠悠道:

“寧寧只有這一瓶藥膏,是哥哥留給寧寧的,你不能把它搶走!”

哥哥?男孩有些微怔,他從不知這姑娘有一個哥哥。

“哥哥給的又如何!你哥哥又不在這。”男孩仍是掛著那抹壞笑,一步步逼近。

“寧寧的哥哥已經不在了,寧寧再也見不到哥哥了!”小姑娘說要,卻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男孩頓住了腳步,不自覺地收斂了神色。

他出生於武將世家,見慣了生死離別,小姑娘的話他怎會不懂。

方才還想著嚇唬嚇唬對方的心思,此時蕩然無存。

“你,你別哭呀,我不拿,我逗你的。”他沒想到,以往無論被欺負地如何慘都不掉一滴眼淚的小姑娘,今次卻是直接哭了出來。

“你千萬收好了它,別給丟了。”男孩叮囑道。

小姑娘點點頭,連忙將藥膏收了起來。

那個夜裏,男孩便留在小姑娘屋中,幫忙清理積水。忙了一整夜,待雨勢過去,二人也不管地上濕不濕,便癱在地上。

“謝謝。”男孩道,那是他第一次說謝謝。

自那之後,但凡有人欺負小姑娘,男孩便挺身而出,將對方打得滿地找牙。

他家裏權大勢大,自無人敢惹。

小姑娘心存感激,二人自此便成了好友。

只是這一年的冬至日,他再去尋那姑娘時,那裏已然人去房空。他只在先前的墻角處尋到那姑娘放的藥膏。

暗暗將其收起,想著有朝一日歸還給她。不曾想,這一別就是十年。

再見面之時,她已然出落成了謫仙的模樣。他欣然與她打招呼,卻發現對方竟已然忘了他。

是了,他連真名都沒有告訴她。

後來,家中巨變,一家人皆投入地府。他帶著執念,幾百年來未曾轉世,便是想著再見她一面。

“寧寧,兩月後便臨近春節了,鬼界堡的春節有趣得很。”晞朝故意說出那個塵封已久的稱呼,卻見對方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

“小女子夏淺陌,公子是喚錯了人吧,”夏淺陌微微一頓,接著便眼前一亮,“晞朝你恢覆記憶了?”

晞朝搖頭,落寞道:“並未,只是突然出現了這個名字,不知怎得便叫出來了。”

他以“寧寧”相稱,便是要試一試對方是不是他的那個小姑娘,然而結果卻不盡人意。

夏淺陌卻只道他仍未恢覆記憶,安慰道:“沒事的,慢慢想便是。”

晞朝再不言語,無邊的失落將他掩埋其中,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晞朝說著便離了桌。

夏淺陌知道他心內郁結,並未去攔他,便讓他自己靜一靜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