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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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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行客

容隋拾起黑子落下,慢悠悠道:“著人看好她,去了哪裏,跟誰一起都要一一記下來。”

青衣男子看向他,身為他的心腹,知道他在東宮藏了個女人。他看起來如此在意那女子,不禁有些好奇:“又看上誰家姑娘了?”

容隋笑了一下:“她成婚了,可惜不是我的。”

男子頓了頓,神色詫異,不過很快又恢覆之前的表情。話鋒一轉,道:“太子殿下已經將宣國滅了。如今宣國地界已經是雍國的,再說還有宣國太子在手上,難道此等豐功偉績還不能打動陛下的心嗎?”

容帝育有三子,容隋身為二殿下卻不得他的重視,之前擅自動用兵權更是引起容帝的不滿。

“豐功偉績?”他冷笑一聲,“沒把我關起來就不錯了,怎麽,還想著要賞賜?”

“你要是不動那兵權,他便不畏懼你。雖然宣國很小,可你一個人帶著二十萬兵馬就滅了一個國,陛下肯定是對你有惻隱之心的。”

容隋垂下眼:“我說過,我對做什麽帝王沒有興趣。”

他撿起白子:“是,你這心思全在那美人身上。”端起茶杯抿了口道:“我還是第一見到你這樣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人,到底是什麽樣兒的,都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話說到這,容隋掀起自己的額角,露出傷疤道:“看看,就是這樣的。”

男人瞇起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看清傷痕道:“又是抵死不從的戲碼......”

只見容隋不屑一笑:“兇是兇了點兒,不過人很有趣。”

“那你具體給我講講,如何有趣?”

“我將她舅舅的屍體凍在橋下,故意放她出去,她正好撞見了,嚇得腿都軟了。”說著,容隋撿起黑子,“你猜她做什麽了?”

男子一聽,不經蹙眉:“你還真不是個人,你把人家舅舅凍在湖裏故意給她看?殿下,你何時喜歡做這些事了?”

“那老東西異想天開,想勾結宣珩攛掇宣國皇位,你以為城門是誰開的,我只不過是幫她報了仇,清理門戶而已。”

“原來你說的是宣國公主,怪不得她要出手打你。"驀地,他突然瞪大眼。“你是說你找到宣國公主了?還藏在東宮!她還嫁人了!”

“嘖。”容隋心煩地丟下黑子,“謝文景,你無端來找我不只是為了下棋罷?”

謝文景搖頭:“非也非也,我只是替吾妹來問問殿下,您何時打算娶她?當然,我也說了,你是個畜生,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讓她死了這條心。奈何我勸不住啊,我只好厚著臉皮來問問殿下有這個打算嗎?”

容隋垂眸,滯了半響問那宦官:“昨晚她是何反應?”

宦官跪地回道:“姑娘哭了,天明才合眼淺睡了會。”

謝文景側目,見容隋臉上並無反應,等著他回話,結果他聽完立即站了起來,擡手叫宦官取了大氅就要走。

他立即跟在身後喊道:“殿下!你去哪兒?”

容隋無奈道:“你沒聽見他剛才說她哭了嗎?我去瞧瞧啊。”

“啊?我們要出宮?”

“......”

默了。

謝文景跟著披上氅衣,倆人一前一後走在雪中,宦官在前面提著宮燈探路,踩雪聲傳入耳中。

外頭雪花紛飛,落到倆人的頭上,霜白如鶴的羽毛般輕盈,容隋身材高挑,謝文景同他並肩前行,說起過兩天要去圍獵的事情,問能不能帶舍妹一同前往。

容隋倏地停下腳步:“你說,我要不要帶她一起去?”

謝文景溫聲:“你還真的認真了?這要是讓容帝知道你私藏亡國公主,你就慘了!”

容隋無所謂道:“他不會知道的。我從不放過一個好玩兒的東西,特別是她。”

“你別太過火了,聽聞你將宣國太子關在水牢折磨他,倘若把人弄死了,你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交代?”容隋繼續向前走,踏進宮道時屏退了宮女宦官,“死不了,我要他活著就活著,要他死,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

話畢,倆人輕輕一同坐上攆步。

沈府大門還掛著他們成婚時的紅燈籠,月鳴獨自坐在家中,自從沈忘言出征後她就被容隋藏進宮內。府中連個仆人也沒有,她不知道容隋放她回來的目的是什麽。

他的權力遮天,藏一個將軍夫人簡直易如反掌。加之從前出過擄走她的事件,全城的人都認為她是個被汙蔑了清白的人。沈家根本不認這個新婦,太師年事已高,大限將至,已然護不了她。

她沈思半響,她決定演一場戲。

容隋和攆步停在不遠的巷口,他掀開車簾凝視片刻,看見那刺眼的紅燈籠頓時心中不滿。直到門口出現了那道清瘦的身影,她坐上轎子,然後消失在視野中。

他就知道,她一定會回來的。

謝文景挑眉,無奈道:“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她,而且人家已經成親,你何必搶奪他人之好,未免......”

容隋冷哼一聲:“誰說我喜歡她了?”

“不喜歡還大老遠跟到人家裏,不喜歡還眼巴巴望著。殿下,什麽時候你才能看清自己的內心呢?你就告訴我,你們有沒有......”

容隋擡眼,定定看著他,良久,道:“沒有,我才沒有那種喜好。”

“既然沒有,那便放人家回去吧,找別的樂子也行,何必強占官女。”

他沒說話,只是默默想著。他第一眼見到月鳴的時候,他已經無法挪開視線了。就算不是他的,在沈忘言出征的這段時日,他能把她捆在身邊,在他身邊就好,只要在自己身邊。

半月後。

他久違的來到月鳴的居所,他聽見裏頭傳來女子的哭聲,那女聲哀怨,斷斷續續,仔細一聽,他一下子就分辨出來,這哭聲不是月鳴的。

於是又往裏瞧了瞧,雕花窗簾下垂著吊墜流蘇,她的梳妝臺上插了一枝綠梅,上回翻窗進入時打翻了花瓶,後來是墨琴又給換了新的瓷瓶。

往日她梳洗就在這裏,經常能聞見綠梅的清香味。

容隋望了半響也沒看見個人影,只聽見有女子哭訴道:“那水牢暗無天日,每日過得渾渾噩噩,連老鼠都要跟人搶食,若不每天藏一半饅頭放在身上,恐怕就要餓死在裏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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