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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黑色蟻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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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黑色蟻樓

(一)

“嗷嗷嗷——”

小狼崽不停地繞著簡語叫喚, 亮晶晶的眸子裏寫著帶我出去,讓我出去。

“行行行。”簡語無奈地點頭。

好在上次任務修覆了第一層鎮魔塔,可以讓小狼崽在裏面待兩三個小時, 不然她還真不敢帶小狼崽出去。

在小狼崽滿臉興奮的目光中, 簡語摸了摸它的頭, 後者瞬間化作一道白光融入他的身體。

旁邊不死蝶一臉驚悚地看著這一幕。

這個人類竟然把那臭狼吃了!

恐怖如斯!!!

簡語也沒客氣,如炮制法地把不死蝶也收了進去。

不死蝶還沒反應過來就進入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嚇得它心頭一顫,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飛。

結果它轉了一圈回來, 才發現不死狼像是回到了自己的窩一樣, 舒服地趴在塔底,睡得極為放松。

不死蝶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要知道, 不死穢物天性殘暴, 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它們去殺戮, 這股殺戮的念頭會無時無刻的圍繞在他們腦海裏,讓它們無法入睡。

可這只臭狼竟然睡著了?!

這時,不死蝶才感覺到不一樣的地方。

塔裏似乎流淌著一股純凈無比的力量。那股力量似風似水,溫柔的撫過它的身體,將它所有的疲憊撫平。

不死蝶腦海中一直充斥的聲音猝然消失了,四周都變得平靜下來,纏綿的睡意宛如潮水般襲來, 溫柔地包裹住它。

下一秒,不死蝶就陷入了夢鄉。

這兩個睡得可真夠快的。

簡語搖了搖頭,導航附近最大的家具店, 慢悠悠地騎共享單車過去。

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簡語才騎到家具店。

說是家具店, 其實更像是倉庫,除了家具還有很多日常電器和日用品,層層疊疊擺放著各類貨物,給簡語一種隨時會倒下來的感覺。

雖然看上去廉價,但也不乏一些精品家具。簡語今天的目的便是買些好看又舒適的家具,她剛挑選了幾個家具,就聽到腦海裏傳來激動的聲音。

“嗷嗚嗷嗚——”

小狼崽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揪見心怡的家具,撒開腿興奮地在塔裏轉圈。

那個那個,我要那個!!!

要不是因為沖不出來,小狼崽估計直接就撲過去了。

“這……”簡語為難地看著小狼崽心怡的家具,不由倒吸一口氣。

似是感覺到了簡語的抗拒,小狼崽低垂下頭,低落地嗷嗚一聲,豎起來的狼耳朵瞬間折成飛機耳,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行,行,行。”簡語無奈地說道,塔裏的小狼崽瞬間陰雲轉晴,開心地繞著自己的尾巴轉。

“老板,我要那盞燈。”簡語指了指最犄角旮旯裏的一盞燈。

老板欣喜望外,聲音上揚,激動到不行,“你確定?!!”

似是生怕簡語反悔,老板如同彈簧般沖了出去,以驚人的速度那盞燈拿了出來。

也不怪老板如此激動,那盞燈其實都算不上是燈,那是一個長發飄飄的頭蓋骨,只要一按下開關,頭蓋骨和頭發都會發出白森森的燈光,把本就駭人陰森的頭蓋骨襯得更加詭異。

老板一直以為這玩意免費送出去也沒人要,沒想到有冤大頭願意付錢購買。

許是因為解決了多年以來的心結,老板顯得格外的興奮,動作麻利地包裝好簡語買的家具,甚至免了送到家的快遞費。

諾大的倉庫除了老板打包的聲音便只有電視裏新聞報道的聲音。

突然,一條新聞吸引了簡語的註意力。

電視裏穿著得體的主持人一臉嚴肅地報道。

——近期,C19星區多地出現失蹤事件,失蹤者絕大多數都是男性,失蹤前曾遭到非人折磨。他們的年齡在6-50歲。請各大群眾提高警惕,近期盡量減少外出,不要單獨出行。

主持人旁邊放了一張打了馬賽克的照片。

即使打了馬賽克,照片糊成一片,那種血腥味也撲面而來,讓人喘不過氣來。

奇怪。

簡語感覺有些不對勁。

如此血腥的死亡現場,普通人根本做不到,只有不死穢物和異能者才有如此能力。

簡語腦海裏下意識覺得是不死穢物幹的,可不死穢物好食血肉,絕大多數它們都會直接享用獵物。而不是將獵物儲藏起來。

難不成是異能者做的?

似是為了驗證簡語的猜想,不染系統推送了一條懸賞任務過來。

“懸賞近期的連環失蹤案的幕後兇手,目前推測殺人兇手為異能者。抓到兇手可獲得500W的懸賞金。”

哇,500W!!!

好大的手筆啊!

簡語眼睛猝然一亮。

她要是抓到那殺人犯,豈不是可以鹹魚躺好久了!

但是這殺人犯四處亂躥,她怎麽找啊。

一想到要大熱天四處奔波尋找殺人兇手,簡語瞬間就熄了完成懸賞任務的念頭。

還有……殺人兇手真的是異能者嗎?

回想起新聞上的照片,簡語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為什麽,簡語還是覺得有一絲違和之處。

不過再怎麽違和也不關她的事。

畢竟她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市民,什麽也做不了,唯一能給社會做的貢獻就是盡量少出門,不給社會添麻煩。

秉著盡量不出門,簡語還去附近囤了一些小零食,隨後搭著家具店的順風車回到家。

“嘶,簡小姐,你家附近有點冷啊。”工作人員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剛剛還艷陽高照,結果剛過拐角,沒了太陽的照射就感覺有一股徹骨的寒意襲過來,冷得他們直打哆嗦。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錯覺,他們總覺得這棟樓看上去要比其他地方暗,似是光線被什麽東西剝奪了一樣。

“嗨,四周都被遮住了,成天曬不到太陽,自然要冷一點。”簡語渾不在意地說道。

許是簡語的表情過於理所當然,工作人員們感覺那股陰冷的寒意如潮水般褪去,整個身子變得暖和和的。

“行,我們這就把家具搬上去。”

工作人員搓了搓手,開始搬運家具。由於蟻樓的樓梯極為狹窄,他們要極為小心才能保證不磕著碰著家具,因此搬運的速度並不算快。

好在沒什麽大型家具,很快就搬完了。

看著煥然一新的房子,簡語頗有一種泡在溫泉裏的舒適感,她關上門,翹著二郎腿,悠閑自在地躺在新買的懶人沙發上。

等等,怎麽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是什麽呢?

就在簡語抓耳撓腮也想不起來的時候,突然聽到腦海中傳來一聲聲急促的叫聲。

“嗷嗷啊嗷嗷嗷。”

塔裏的小狼崽急不可耐抓撓著,恨不得立馬鉆出去。

哦,忘了把神獸們放出來了。

簡語連忙把兩小只放出來,小狼崽一出來就迫不及待地沖向它心水的那盞燈,小腦袋一咕噔,直接鉆進了頭蓋骨裏。

一雙酷似哈士奇的狼眸透過空蕩蕩的眼框興奮地打量著四周,一種睿智的神情躍然紙上。

而不死蝶則是一動不動地縮在角落裏,雖然從一直蝴蝶的臉上看出表情實在是太過勉強了,但簡語還是感覺它有些悶悶不樂。

“咯,給你。”簡語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鏤空的木制小球,五顏六色的光線穿過小球的縫隙,落在不死蝶的眼裏。

不死蝶低落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撲騰著翅膀死死抱住小球不放手。

簡語彎了彎眼,拆開一包薯片吃得津津有味。

這才是生活嘛!

打工什麽的,最煩了。

就在簡語放松心神,想要窩在沙發上睡個回籠覺的時候,驀然睜開眼睛,就在剛剛有一種不安的情緒湧上她的心頭。

簡語毫不猶豫,就把兩小只收回了塔裏。

就在簡語把小狼崽和不死蝶收回塔裏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一絲窺探。

那是一種侵略性極強的窺探,仿佛有什麽陰暗潮濕的生物在一點點解剖她身體,拿著血淋淋的手術刀四處劃拉翻找她身體的每一處,讓簡語很不舒服。

是誰在窺探?

不死穢物嗎?

簡語心裏直犯嘀咕,就在她想出去看個究竟的時候,破舊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一道身著紅衣,相貌精致的女子倏地沖了進來。

“你誰啊?”

還沒簡語把話說完,女子就沖了過來, 不由分說就朝簡語使出殺招。

無數淩冽的風刀鋪天蓋地的朝簡語湧來,密密麻麻的風刃仿佛可以將所有東西都切割開來。

簡語敏捷地跳起來,明明風刃中看起來沒有一絲空隙,但她總是找到一處破綻,輕而易舉地躲過去。

女人眼看簡語躲過攻擊,眼中的紅絲更甚,她的攻擊也越發狂暴,將簡語剛買回來的新家具砍得稀巴爛。

這可把簡語心疼壞了。

她眸中金光一閃,漆黑如墨的縛魂索憑空出現,如同鬼魅般纏繞住女人的身體,女人不斷掙紮,但她的風刃落在縛魂索卻猝然消散。

隨即,簡語一腳把女人踹倒在地。

“你誰啊!”簡語咬牙切齒地看著莫名其妙拆她家的女人。

而女人雙目赤紅,憤怒的淚水滑落臉頰,她死死的看著簡語,仿佛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是你,是你殺了我哥!”

簡語楞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著地上陌生的女,“你在說什麽屁話,我都不認識你。”

“你別狡辯了,你剛剛的能量波動和殺我哥兇手的能量波動一模一樣!”戈婉悲痛欲絕地看著簡語,要不是因為她被縛魂索捆的死死的,簡語毫不懷疑她會暴起沖出來給她一刀。

雖然一頭霧水,但當務之急還是解決誤會。

“我跟你……你哥都不認識,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殺他?”簡語無語道,“而且能量波動稍微一幹擾就會不一樣,你憑借一個能量波動就指認我是兇手,是不是太武斷了一點。”

戈婉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似是在壓抑著心中洶湧的憤怒和殺意,“顏爺的感知從來沒出過錯!”

“所以,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殺了我哥!!!”

似是覺得不耐煩了,簡語揉了揉太陽穴,步步逼近,她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銀色的匕首。

她垂下眼眸,漠然地看著戈婉,宛如琉璃般的眸子裏沒有一絲表情,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侵襲而來。

戈婉只覺得呼吸一滯,暴怒情緒瞬間冷卻,額頭滲出冷汗。

是她大意了。

她不該單槍匹馬沖上來找簡語的麻煩。

戈婉咬牙,心中滿是憤恨和不甘。

難道,她今天就要死在這了嗎?!

一想到因為失去兒子而憔悴了一大截的父親又要承受失去女兒的悲痛,戈婉心中就酸澀不已。

“你要殺就殺——”

戈婉閉上眼睛視死如歸,結果就聽到一聲義正填膺的聲音,“我管你什麽感知不感知的,反正不是我殺的。”

“你砸壞我那麽多東西,趕緊給我賠錢!”

戈婉:“……”

戈婉楞了一下,她萬萬沒想到自己落到殺人兇手上,對方叫她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賠錢。

許是簡語和她想象中殺人兇手的形象截然不同,戈婉心中有了幾分質疑。

這人,真的是殺死她哥哥的兇手嗎?

就在戈婉思慮萬千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氣喘籲籲的聲音。

一個身穿唐裝,白發蒼蒼的老人似是一路狂奔上樓的,半彎著腰,捂著肚子劇烈的喘著粗氣。

“小姐,不是她。”老人咽了幾口唾沫,好不容易順通氣,看著簡語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戈婉楞了一下。

顏良平滿懷歉意地朝簡語笑了笑,“這位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家小姐性子急,話還沒聽完就沖過來了,給你添麻煩了。”

簡語指尖一點,戈婉便感覺死死纏繞住她的縛魂索瞬間松開了她,體內的力量也逐漸恢覆。

“知道添麻煩就好。”簡語毫不客氣地說,“我剛買回來的家具都砸壞了,趕緊賠。”

顏良平則是環視了一圈屋內的景象,目光頓了頓,隨即又恢覆了自然,“請你放心,我會聯系最好的家具公司,讓他們送家具上門過來。”

這還差不多。

簡語點了點頭,捂著胸口搖頭道,“還有你們不由分說就直接攻擊我,給我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戈婉瞪大了眼睛,指著簡語,胸口劇烈起伏,聲音顫抖道,“什麽心理陰影,我根本就沒有傷到你……”

簡語面無表情地說道,“雖然沒有傷到我的□□,但你對我的人格造成了極大的侮辱,對我的心靈造成傷害。”

“這種傷害可能會伴隨我一生,你還敢說不是心理陰影!”

“你……”戈婉被氣到吐血,但卻說不出一口反駁的話。

“好了,小姐。”顏良平無奈的拍了拍戈婉的手。

戈婉對顏良平還是很尊重的,冷哼一聲,忿忿不平地轉過身。

顏良平毫不吝嗇地給簡語付了十萬星幣作為補償。

萬萬沒想到,大戶人家隨隨便便的補償都快趕上她拼上性命殺死不死穢物賺的錢了。

簡語摸著下巴,在思索碰瓷眼前狗大戶的可能性。

老人付完錢後,似是想到什麽,給簡語看了一張照片,“對了,簡小姐。我們正在懸賞一個殺人兇手,如果你有興趣,可是接下懸賞。”

簡語隨意地撇了一眼,目光猝然一頓。

照片似是用特殊儀器拍出來的,鏡頭有些發虛,但還是能大致看到照片裏人的相貌。

那人紅衣似血,衣擺下空無一物,赤眸白發,臉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痕,宛如幹裂的雕像,詭異到了極點。

哪怕知道只是一張照片,對方看不到她,但還是感覺有一股寒意襲來。

“……”

簡語睫毛輕微的顫抖了兩下,旋即點了點頭,“若是我遇到她,一定會註意的。”

“多謝。”

顏良平道了一句謝,便帶著戈婉離開。

簡語的聽覺極為靈敏,哪怕兩人離開了,也依稀能聽到兩人說話的聲音。

戈婉仍是不死心,仍在詢問簡語是不是殺人兇手。

顏良平的聲音很平和,很容易讓人產生信服感,“簡語的異能波動確實跟殺害少爺的異能者的波動很像,但還是有所不同的。”

“就算不是她,肯定也和她脫不了關系!”戈婉滿懷不甘。

“……”

許是距離太遠,後面的話簡語就聽得不是很清楚了。

簡語垂下眼簾,剛剛那窺視的感覺應該就是顏良平在搜尋殺人兇手。

和她能量波動差不多的人……

簡語回想起剛剛照片裏的人,眉頭一皺。

雖然不知道剛剛那兩人是什麽身份,但是舍得砸錢發布懸賞任務的人,絕對不是好惹的家夥。

簡語嘆了口氣,總有一些以後生活都不得安寧的感覺。

事實證明,這種不好的預感都準到離譜。

雖然沒多久損壞的家具就全都送過來了,但那殺人兇手似是蟄伏在附近,每天都有很多不認識的陌生人四處搜尋,原本沈寂的蟻樓開始變得異常喧鬧。

居民們似是察覺到了什麽,連夜卷鋪蓋走人,而那些接下懸賞的清潔者們則是連夜在附近搜尋,卻連那人的影子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最怕麻煩的簡語竟然沒有搬家,而是繼續住在這棟搖搖欲墜,破舊不堪的蟻樓。

這天晚上,簡語格外的困頓,剛吃完晚飯,就感覺困意如潮水般湧來,將她包裹,拖拽進無望的深海裏。

半夢半醒之間,簡語感覺自己的四肢像是被什麽東西釘在了床上,根本動彈不得,

睡夢中,簡語突然感覺自己四肢動彈不得,隨即像是有什麽黏糊糊,陰冷潮濕的東西壓住了她的身體,空氣漸漸稀薄,那種宛如溺水而逐漸窒息的感覺緊緊裹挾住簡語的身體。

什麽東西?!

簡語明明知道情況不對,但她的四肢就像是灌了水泥般,根本動彈不得。

她能感覺到有東西在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似是在觀察她的弱點,那股粘稠滑膩的東西緩慢地游走在她的心臟,脖頸,太陽穴,直到最後停在她的天靈蓋。

一股陰冷的寒氣從天靈蓋傳來,仿佛有東西伸出了鋒利尖銳的指甲,輕輕地抵在她的天靈蓋,徹骨的寒氣透過指尖襲來,仿佛只要輕輕一劃,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她的天靈蓋取出來。

簡語的睫毛顫抖了兩下。

那東西似是詫異簡語還有意識反抗,饒有興趣地低頭打量著簡語。

那種粘稠陰暗的視線黏糊糊地粘在簡語身上。

鋒利的指尖又近了一點,輕而易舉地劃破了簡語的皮膚。

血腥味彌漫開來。

似是血腥味引得那東西越發的興奮,綿密的痛楚猝然加快速度,仿佛直接劃破了整個後腦勺,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就在這時,簡語突然又感覺到另一股寒意,跟之前那道陰冷潮濕的寒意不同,這種更像是握著一塊寒冰,徹骨的寒意順著皮膚透入。

明明很冷,卻讓簡語後腦勺的那股痛意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疲倦之意。

漸漸的,簡語再次陷入了睡眠中。

第二天,簡語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結果卻沒有找到一條疤痕。

難不成昨天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她做的噩夢。

不對,不是夢。

簡語目光一凝,看向識海中緩慢運行的鎮魔塔。

和平常相比,如今的鎮魔塔看起來簡直就是萎靡不振,上面的光澤都黯淡了許多,想必是暗中抵禦了攻擊。

也不知道昨天那玩意是什麽開頭,又為什麽會找上她。

而且……

最後發生了什麽?

腦中思慮萬千,但卻找不到解密的線頭。

簡語一貫不會為難自己,既然找不到就先把事情往後挪一挪吧。

她伸了個懶腰,突然動作一頓,視線猝然定在窗外。

外面綠意盎然,茂密的樹葉迎著微風微微晃動,光線落在翠綠的樹葉上,折射出好看的光澤,仿佛一切都變得緩慢起來。

這一切看起來格外的美好。

可……

簡語目光一凝。

她記得蟻樓附近,根本沒有任何樹!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攥住她的心臟,一種恐慌害怕的情緒在她身體的每一處蔓延。

簡語快步走到窗邊,眺眼望下,果然看到數十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並排立在蟻樓前。

每棵大樹異常挺拔,沒有任何一處彎曲,看上去宛如是一排又一排被罰站的樹人。

“我去,這什麽情況?!”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驚呼,是從對門傳來的。

簡語打開門一看,發現一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男人正一臉懵逼地看著四周。

“你是住在蟻樓的小姑娘。”男人看到簡語一楞,旋即又不可思議地環視了一圈,“難不成我現在是在蟻樓?!”

這時,簡語也認出了男人。

他也曾來蟻樓搜尋過,是接了懸賞任務的清潔者之一,曾和簡語有過一面之緣。可簡語記得男人找尋無果之後,便離開了蟻樓,他怎麽會在這呢?

很明顯,男人也很疑惑,他撓了撓後腦勺,一臉茫然不解,“奇怪,我昨天還在家裏,怎麽突然就到蟻樓來了。”

“難不成我又夢游了?”

男人小聲嘀咕道,臉上滿是懊惱。

“好像不止你夢游了。”簡語擡頭看了一眼天花板,樓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無措的腳步聲。

隨即樓上下來兩道眼熟的身影,正是之前跟簡語有糾葛的戈婉和顏良平。

“戈小姐,你怎麽也在這?”簡語身邊的男人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戈婉。

戈婉面色凝重,輕輕撇了他們一眼,目光在簡語的身上頓了兩下,隨即便若無其事的移開。

很明顯,戈婉並不想跟他們搭話,最後還是顏良平笑呵呵的出來打圓場,“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覺醒來,就已經在這裏了。”

屠武總算明白了事情的蹊蹺之處,頓時身上的肌肉緊繃,警惕地看著四周。

簡語想了想,決定下樓觀察一下環境。

其餘幾人面面相覷一眼,亦跟著走下來樓。

剛下樓,眾人的視線便被蟻樓前遮天蔽日的大樹吸引了,這幾棵大樹直直地屹立在那,仿佛要將天空劈成兩半,粗壯的樹幹哪怕三個人都環抱不住,一看就很結實。

雖然驚訝這裏竟然還有如此茂盛的大樹,但他們更多的想要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無論他們朝哪個方向走,都會回到那棟泛黑的蟻樓,仿佛跟鬼打墻一樣。

簡語再次走回到蟻樓的時候,發現樓下又多了十幾人,其中有幾個眼熟的身影,都是前來蟻樓搜尋過殺人兇手的清潔者。

那幾位清潔者正一臉憤怒地看著四周,嘴裏止不住的在飈著臟話。

一位渾身腱子肉的肌肉男面色陰沈,“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龜孫子搞的把戲,我弄死他!”

“就是,哪個沒□□的家夥搞出來的把戲,趕緊給我們賠禮道歉,我們還能放你一條狗命。”一個中年婦女扯著尖銳的嗓子喊道。

另外兩個清潔者看上去比較年輕,並沒說話,只是一臉警惕地看著四周。

其餘幾個似乎都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縮在一起,惶恐不安的打量著四周。

“哎,小姑娘,你剛剛出去看到了什麽?”中年婦女皺著眉頭朝簡語揚了揚下巴。

許是因為簡語身上沒有能量波動,她覺得簡語也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語氣裏充滿輕蔑,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意味。

“什麽都沒有。”簡語搖頭,外面白霧裊裊,什麽都看不清。

中年婦女似是有些不滿這個回答,雙手抱胸,眉頭緊得可以夾死蚊子。

“那裏好像有人?”旁邊一位面黃肌瘦的中年婦女躲在人群中,畏畏縮縮地指了指前面。

眾人順著她指尖看去,發現大樹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穿著白色的碎花裙,拿著一個老舊的噴壺在澆水,她的動作極為僵硬,像是生銹的機器,每個動作都帶著獨有的卡頓感。

而更讓他們感到驚悚的是,那女人噴壺裏澆出來的根本不是水,而是猩紅的鮮血,粘稠到發黑的血液灑在樹幹上,瞬間升騰起無數白霧,仿佛那血液被人煮沸過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簡語的錯覺,她似乎看到血液澆灌樹木的時候,那棵樹木的枝葉似是顫抖了一下,宛如人類被燙到,忍不住想要跳腳甩手一樣。

這樹不會是成精了吧?!

簡語看著直直挺立在那的大樹,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可現在好像不讓樹木成精了,只能變不死穢物,難不成這玩意是不死穢物?

簡語眼睛驀然一亮。

不死穢物=星幣=不用工作

這不得去看看。

想到這,簡語拔腿走向那女人。

其餘異能者似是覺得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搶了風頭,面露不忿,冷哼一聲追了上去。

而剩下了普通人面面相覷,雖然心中害怕不已,但琢磨一下,還是覺得跟異能者待在一起更有安全感,於是也磨磨蹭蹭地跟在後面。

“你好,請問你知道這是哪嗎?”簡語開口詢問道。

離得近了,簡語聞到了一股臭味,像是爛蘋果在地裏腐爛的味道。

聽到簡語的聲音,澆水的女人頓了一下,緩緩回頭。

看清女人相貌後,哪怕是見多了不死穢物的異能者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而普通人更是渾身發抖,雙腿止不住的發軟,更是有人直接被嚇得尖叫出聲。

“喊什麽喊!”肌肉男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叫出聲的那人。

後者被嚇得臉色慘白,身體止不住地發抖,但看到肌肉男那兇狠的目光,他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然自己發出一絲動靜。

肌肉男收回視線。

其實不怪那人尖叫出聲,主要是那女人確實嚇人。

那女人臉上有一道見骨的疤痕,從她的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有些發黑腐爛的傷口占據了大半張臉,看上去極為可怖。

脖子上也有一發黑的劃痕,雖然已不再流血,但不難想象當時鮮血是怎樣噴湧而出的。

按理來說,這樣的傷勢,哪怕是異能者都不可能會活著。

難不成,這人其實是不死穢物?!

眾人面露驚悚,但很快臉上的悚然就變成了疑惑。

可——

從來沒聽說,人類會被汙染成不死穢物啊?!

詭異的感覺在人們的心中無聲蔓延。

就在眾人躊躇不前,僵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簡語極為自然地跟女人搭話,“漂亮小姐姐,我想出去買點吃的,但我不認識路,你知道該怎麽出去嗎?”

漂亮小姐姐?!

聽到簡語的稱呼,眾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不管怎麽說,這女人也跟漂亮兩字扯不上關系吧?!

果然是新生牛犢不怕虎,她也不怕對方突然暴起,直接把她給剁了。

肌肉男雙手抱胸,心中冷哼。

反正他是不會浪費自己的異能來救一個普通人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臉上帶疤的女人聽到簡語的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眼中帶著笑地看了簡語一眼,她緩緩開口。

似是因為喉嚨受傷,她的聲音就像是老舊風箱一樣,帶著悶重難聽的嗡鳴聲,“你們出不去。”

只是這麽短短一句話,卻讓所有人臉色大變。

肌肉男青筋暴起,一個箭步沖了上來,他一把抓起女人的衣領,輕而易舉地把對方舉起來,“你再說一遍試試!”

女人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看著肌肉男的眼睛,一字一端地重覆道,“你們出不去。”

肌肉男目眥欲裂,揮起砂鍋大的拳頭狠狠朝女人砸去,就在他的拳頭即將碰到女人的時候,他的身體猝然僵在原地,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肌肉男額頭滲出豆大的汗水,但無論他怎麽掙紮,都無法動彈。

下一秒,肌肉男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砸中了,宛如斷了線的風箏,擦著地面飛出十幾米才堪堪停住。

“噗——”

肌肉男捂著胸口,鮮血噴出,難以置信地看著靜靜屹立在原地的女人。

女人面無表情,揚起的嘴角在此刻顯得格外詭譎。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噤若寒蟬,

一時間,整片空氣都死寂一片。

特別是那個中年婦女,臉上的輕蔑頓時變成了惶恐不安。

她跟肌肉男有過幾面之緣,自是知道對方的實力。

肌肉男是C級異能者,雖然異能只是最普通不過的力量強化,但由於對方擅長格鬥,配上那一身蠻力,普通的異能者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至少肌肉男比她這種輔助性異能強上好幾倍,可對方卻連那女人的一擊都接不住。

可想而知對方的實力有多麽恐怖。

一想到這,中年婦女臉上閃過一絲萎縮,她不著痕跡地往後躲了躲。

其他的異能者也摸不清那女人的實力,一時間不敢貿然出手。

就在眾人惶恐不安的時候,簡語極為自然地問道,“這裏哪有吃的嗎?”

“我有點餓了。”簡語摸了摸自己幹癟的肚子,一臉期待地問道。

眾人聞言,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其實他們剛醒來,就感覺自己餓到不行,但那種饑餓感轉瞬即逝,很快就被心中的惶恐和不安替代。

但此刻被簡語這麽一提,那股被忽視的饑餓感又湧了出來,以洶湧之勢在他們的五臟廟肆虐,一股灼熱的空虛感在肚子裏蔓延。

餓,好餓啊。

眾人捂著肚子,神情莫測地看著頭顱見骨的女人。

原本還在專心澆水的女人聞言頓了一下,嘴角極為誇張地向兩邊咧開,一只破裂的眼球緩緩轉動,意味深長的看著眾人,仿佛看得不是人,而是什麽待宰的羔羊。

眾人被女人陰惻惻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好在對方並沒有做什麽,只是隨手指了指身後茂盛的大樹,“這些大樹把所有的陽光都擋得嚴嚴實實的,實在是礙眼了些。你們每砍下一塊樹塊,就可以來我這換取食物。”

說完,她便哼唱些不成調的小曲,邁著僵硬古怪的腳步走回黑色的蟻樓。

那頭顱見骨的女人剛離開眾人的視線,人群中之前那個被嚇得尖叫出聲的男人便臉色蒼白,神情癲狂地搖頭,“我不能待在這,我不能待在這。待在這,我會死的!!!”

說完,他便連滾帶爬地沖向茫茫白霧。

下一秒,紅光一閃。

粘稠的血水從那人臉上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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