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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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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不上她如脂的皮膚。向時晏手往下一用力,撕了她襪子,從纖細緊繃的小腿一直揉上她滑膩的腳踝。

身體至熱至堅的一處隔著薄薄的布料正刺她腹地,她胸脯一挺,整個人幾乎要跳起來,又被他溫柔地用手壓回床榻,手指自她嘴唇一直描摹制服前襟上。

靜謐的室內,除了彼此的喘息與淺吟,再沒有其他的聲音。尹天成在迷亂之中卻看見他慢慢遠離,身上的熱與重也一並出走。

向時晏抓了抓被扯開的前襟,誰出神,誰瘋狂,誰用的力氣,早已經不可考,只有床上的幾粒扣子證明方才不是做夢。

他莫名一樂,掃平了床單,徑直走向桌子,剝了金黃的枇杷,將柔軟多汁的果肉送進嘴裏。酸得沖鼻,甜得驚心,滋味卻都比不過床上的那一個。

尹天成捂著制服坐起來,眼神虛浮地看那雙可憐的絲襪,聽到不遠處的男人講:“關鍵時候會喊停的人,可不止你一個。”

尹天成擰著眉頭去睨他,視線相撞的時候,都笑起來。

後一天早上有會議,向時晏起得比往常都要早,剛剛出了門,看到穿一身睡衣的女孩就著樓梯在壓腿。

清晨溫柔的光描摹在她身體上,像一株盡管纖細又堅韌的植物,任意地在這世界裏舒展。

向時晏靜靜看了會才走去打斷,手自然地摟在她腰上,說:“地下室有健身器材,吃過了早飯再去。”

尹天成要了一碗熬得粘稠的大米粥,就著腌得香脆的小乳瓜做早餐。另外想吃的都告訴給廚子,一一準備好了給之後數天。

向時晏勾著手指,擦了她唇角粘的一粒米,說:“你這個小丫頭,真想在我這兒一直住下去?”

尹天成將瓜嚼得一陣脆響,笑瞇瞇地點著頭。問跟家裏人說過了?她搖頭:“我媽媽前幾天走了,最近都不在。”

向時晏問的顯然不是她日理萬機的媽媽,但也只是跟著嗯聲:“那隨你自己高興吧,別闖禍就行。”

尹天成問:“什麽是闖禍?”

向時晏眉心一皺:“像昨晚那樣看著我,就是闖禍。”

她似懂非懂,更像是拿住他軟肋,不然也問不出:“為什麽?”

向時晏將吸過油墨的當日報紙折起來,往她頭上一砸,反問:“你說為什麽?”

她一縮頭,笑道:“我怎麽知道?”

尹天成眼睛忽然躲閃下,問:“真的不想要嗎?”

向時晏掀著眼簾,自舉起的報紙邊緣向外看她:“暫時是這樣。”

尹天成說:“那是要等到什麽時候?”

向時晏說:“起碼等你畢業。”

尹天成:“你對你每個女朋友都是這樣?”

向時晏翻過一頁,將報紙揉得哢嚓響,一本正經道:“對在意的會這樣。”

那也要分成在意和不在意兩類,尹天成琢磨。

向時晏從桌下踢了下她,一眼洞穿她似的,說:“你是不是一直對我有什麽誤會,沒你想的那麽不堪,我也怕臟的。”

向時晏將一杯牛奶喝到底,問女孩願不願意跟他一道去公司。

尹天成心裏很想去,只是這一次離家出走沒準備,衣服只剩一件校服。阿姨連夜給她洗好烘幹,熨得筆挺得掛在架子上。

向時晏在後吻著她修長的頸,一只手輕輕掐著她腰,說:“就穿這一套。”

於是一大清早,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的員工們看見品位一貫刁鉆的老板,居然帶著位乳臭未幹的女學生進了公司大樓。

有幸乘同一趟電梯的,都看見向時晏緊緊牽著那女孩,像牽著一只隨時可能跑散的羊,只是羊皮底下還有另一張面孔,更讓人驚恐。

向時晏是土豪脾氣,煙癮上來,隨時隨地就能點煙。今天卻遇上了對手,在他剛剛將煙叼到嘴上的時候,一只雪白的手又給抽了出來。

向時晏當即皺著眉頭瞪過去,就在大家屏息凝神,等著這位脾氣不是很好的老板要教訓這位膽大包天的女孩時,所有人聽見他說:

“你能不能小點心別把自己給燙了?”

工作群裏又炸開鍋,紛紛詢問這是打天上來的菩薩,還是打聊齋裏來的狐貍,小秘書一句舊人如故,立馬收獲無數“相信愛情”的感慨。

向時晏開會,尹天成就在他辦公室裏消磨時間。一個電腦放動漫,一個電腦看電影,但最吸引她的還是桌上的一排相框。

和上次在國外公寓看見的不同,這回只有他媽媽的單人照,從極年輕時候到中年,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風韻。

尹天成擦幹凈手仔細端詳其中黑白的一張,門恰好被人打開,驚得她差點脫手——唐朝大聲寬慰:“哎哎,是我!是我!”

男人大步流星走進來,將一沓文件擱在辦公桌一邊,看看尹天成,又看看她手裏的相框:“要我是你的話,就先把這東西先放下來。時晏平時特寶貝這玩意兒。”

尹天成有過前車之鑒,自然知道他對此有多重視,將鏡框仔仔細細擺回方才的地方,這才有空回望男人打量的目光,說:“你好……他開會去了。”

唐朝說:“哦,對的,想起來了。”他拖了張椅子盡可能近的靠著尹天成坐下,問:“你們倆和好啦?什麽時候的事?速度挺快的啊,早這樣,當初幹嘛要分啊,時晏都傷心壞了。”

尹天成笑著:“你一下問這麽多,要我回答哪一個呢?他才不傷心呢。”

唐朝認真:“真的傷心啊,出去玩都不盡興了,騙你是小狗。”

尹天成說:“我才不管你有沒有說謊。你是不是小狗,跟我也沒什麽關系。”

唐朝覺得這人腦子跟一般人確實不太一樣,索性不跟她拐彎抹角了,直截了當問:“聽說你之前那啥了,幹嘛啊,這麽想不開。”

尹天成微怔:“我哪啥了?”

唐朝說:“就是那啥……唄。”

他做出個比刀子的姿勢,往自己手腕上狠狠來了那麽兩下:“瞧你小模樣挺積極向上的,怎麽一下子那麽沖動呢,不是為情吧?”

唐朝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你不是用這法子逼著時晏跟你和好的吧?”

尹天成一時之間有些語塞。

唐朝豎起拇指:“高,實在是高,要是有人這麽對我,我也得被她折服!”

尹天成將頭埋得很低,默默搓起了手指。門外有人敲門,她隨唐朝一起看去,向時晏板著一張臉站在門框底下。

他朝唐朝招手,嚴厲道:“出來。”

唐朝指著桌上的文件,說:“來找你有事,進來說。”

向時晏仍舊道:“你給我出來!”

唐朝吃癟,跟尹天成眨眼道:“下次再聊。”這才磨磨蹭蹭往外走,剛到向時晏跟前,被他一把拽得踉踉蹌蹌差點摔出去,納悶:“你吃槍子了?”

向時晏再進來的時候,尹天成一手支著下巴,正盯著電腦上的視頻看。向時晏將手搭在她肩頭,問:“中午想吃點什麽?”

她這才坐直了身子,慢悠悠轉過身來,說:“向時晏……”

好像她一個眼神,一句言語,一個稍微的停頓,他就能讀出她心底的話,向時晏抱她起來,坐在自己腿上,用手指碰了碰她唇。

“如果不想說的話,就不說。每個人都該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Chapter 26

尹天成住下來的第二天, 向時晏給她找了一個家庭教師。

經驗和資歷僅僅是頭疼的一方面, 因為對象是這個古怪的十八歲女孩,老師的性別也是讓人拿不定主意的一項。

搬著一沓資料詢問她意思的時候, 她隨手指了一個年輕的男老師,證件照拍得很好,笑起來的時候, 透著一股深沈儒雅。

向時晏隔天便請了一位教齡四十年的老阿姨, 尹天成意外中問了一句怎麽不是那位帥哥,向時晏對自己的選擇更加滿意了。

老師教學嚴謹,認真負責, 短短幾天就摸到女孩的底,跟向時晏匯報的時候,說她底子可以,只是偏科嚴重, 做什麽總不求甚解,總愛生搬硬套。

向時晏問起她前途的時候,老師很是擔憂地說:“看你們家長的期望了, 本二還是跑不了的,本一的話要沖一沖。”

向時晏因為“家長”二字略略一頓, 方才緩緩想到自己念書時候的事,痛苦的課程和巨額的學費貸款, 像兩座山一樣同時壓在自己身上。

那種溺水般,透不過氣的感覺,直到現在, 還偶爾出現在午夜夢回中。

向時晏並不想尹天成也經歷類似的痛苦,斟酌道:“只要盡力就行了,一個女孩子,能念個本二我看就很不錯了。”

老一輩的知識分子,見識過夫為妻綱的最後輝煌,也被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口號深深振奮,陡然被這麽一句話刺激耳膜,忍不住說:“女孩子也是要努力的。”

“……我倒不是說她不應該努力,我的意思是……”

“沒有人能養她一輩子,她總要為自己的前途著想。”

向時晏忽然笑一笑,眼睛裏聚著清亮的光。書房大門被掩開一角,尹天成端端正正坐在書桌邊,水筆支著幹幹凈凈的下巴。

“不是我吹牛。”他笑著向身邊人道:“養她一輩子,還是養得起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幾句挑戰女權的話,很有脾氣的老師像是故意和向時晏較勁,尹天成原本就繁重的學習,被安排得更加緊湊。

老師頂著初升的朝陽來,向時晏姍姍起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開始開始一對一的輔導。他去過公司,加班到夜裏,回來的時候,這邊也不過剛剛結束。

明明是同一個屋檐下,除了她睡前分出一點時間道個晚安,向時晏仔細計算著,兩個人好像還不如以前在一起時說的話多。

有次課程間隙,熟悉下的兩個人放松閑話,老師向尹天成打聽她跟向時晏的關系,看年齡像是叔侄,看說話的口吻又像平輩。

向時晏坐在辦公室裏喝著茶,在監控的高清探頭裏看尹天成將頭托在手背上,繼而閃爍其詞地回道:“你覺得呢?”

對面那人搖搖頭,尹天成便笑著輕輕說了兩個字。全程仔細圍觀的男人松了松領帶,喉嚨像是起了毛邊,癢得咳了老半天。

翻過一天早上,尹天成再起的時候,床腳坐著一個人。她條件反射地跳起來,拽著被子拉上脖子,看得對面那人一怔。

幾乎是同時,一個人說“你怎麽進來了”,一個人說“是我,向時晏”。

向時晏手裏抓著尹天成前晚磨好的數學試卷,分數最重的三道大題,她只勉強答好了前兩個,空了最後一頁,只孤零零寫個“解”字。

他沖她招手,將她身子一折攬進懷裏,問:“這個,為什麽不寫了?”

尹天成分明是中等身材,到他這裏就成了戳在土裏的小蘑菇,身子跟手都是短短的。他將她整個包進去,不費什麽事的就掌控住所有節奏。

他應該是剛剛運動過,身上還有沒能退盡的熱度,熱烘烘的胸膛抵住她後背,蒸得她整個人紅得像個水煮蝦。

濕漉漉的頭發,凝起的發梢帶著欲滴的水,時不時就落一滴在她燒起的耳朵上,冰涼與熾熱的對比,讓她極不舒服地扭了一扭。

並不陌生的姿勢,如今卻有新體驗。

向時晏打在草稿上的解題步驟,像是漂浮的雲,風不用吹起,也散成一片片。他再問一次“懂沒懂”的時候,她才回神,搖頭,懵懵懂懂的眼神。

“我沒見過這個符號。”很委屈地看著他,模樣十足的可憐。

“積分沒學過嗎。”他向下看著她眼睛。

尹天成點頭:“那是大學的課程吧。”

向時晏仍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大學的就不理解了?”

“……”這個人的腦子很奇怪呀。

“叔叔這個詞懂不懂什麽意思啊?”他冷不丁地問,尹天成不解地回望:“不懂就瞎喊人,誰是你叔叔了,你喊我之前得到我允許了嗎?”

尹天成還在納悶,向時晏扔了卷子跟筆,將她身子一調,面對面地朝著自己。淺金的絲綢睡衣絲滑柔軟,手感卻絲毫比不上她皮膚。

向時晏將裙子推到她腿根,手貪婪又留戀地自她腿側一路爬升到腰側,掐著她軟肉用力的時候,她嚇得一下夾緊他窄腰。

向時晏順勢將她壓倒在綿軟的床榻上,雪白的腿折到她胸前,緊緊按著。尹天成驚得連連抽氣,問:“你不是說過……現在不要的嗎?”

“嗯……”他稍稍擡起上身,一只手控制她相交的腿,一只手向下活動著,有抽繩松動的聲音:“但沒說過不用其他的方法。”

尹天成一張臉完全燒起來,喘息急促,在他嘴唇貼近的時候,僅有的一點神智好心提醒:“我還沒有洗漱過。”

他又嗯一聲,還是用舌頭抵入她口腔。

過了一會,再友情提醒:“一會老師就過來了。”

他不耐煩地揚著眉,樣子乖僻裏帶著幾分烈性的痞,抓著她手探到下面,罵道:“她再煩就開了,我還不信了。”

話說得狠絕,真正行動的時候完全顧及了尹天成面子,向時晏讓管家留老師在一樓喝杯茶,他回自己房間簡單洗漱,才一邊系領帶一邊下了樓。

老師正舉著尹天成的那副刺繡作品看,他過去不由分說拿過來,又端端正正擺回到老地方。

對方問這是誰的作品,管家抓著公文包走到向時晏身後,男人稍一傾身接過來,笑瞇瞇地說:“是我侄女兒的。”

路上接到一個熟悉的號碼,向時晏想也沒想就掛了。過了一會兒,對方又再次打過來,他仍舊不假思索地給掐了。

沒想到後來會在公司前臺再遇見這人,負責接待的下屬一臉為難地看著向時晏。他向前臺點一點頭,道:“不關你的事。”

十分鐘後,尹玉清跟著向時晏坐進辦公室裏,只是剛準備要說話,一連進來幾波排隊等著向他匯報的人。

等到辦公室裏終於又變回到兩個人的狀態,向時晏在她開口說話前又揮了揮手,撥了內線要人端兩杯咖啡進來。

時異勢殊,幾月之前占盡上風的尹玉清與向時晏換了個位置,明擺著是要晾著她,除了靜靜等著好像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褐色的液體遞到自己面前,擡頭的時候,對面人研判的目光如刀,剮得她生生削下一塊肉,他態度卻又自如而隨意,懶散地坐在轉椅裏,轉著一支筆。

尹玉清的問題很簡單:“向先生,我們家天成在你那邊吧?她好幾天不回家了,我很擔心她,能不能麻煩你送她回來?”

向時晏說:“沒空。”

尹玉清:“什麽?”

向時晏:“我說沒空。”

尹玉清深吸口氣,道:“那我可以自己去接。”

向時晏一笑:“你辦不到。”

尹玉清握緊拳頭,趴在桌上:“你憑什麽?”

向時晏反而更加放松,壓著椅子晃了晃,說:“我那不是旅館,沒人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尹天成也不可以。”

尹玉清鼻翼翕動,已是惱怒到極點,壓著聲音道:“你不能這樣。”

“那你去報警啊。”向時晏說:“報警說我不放人,要麽打電話通知她父母。”

尹玉清蜷著的五指壓著手心,因為克制而漲紅了臉。

向時晏咄咄逼人:“連這兩件事都不敢做,還想從我這裏帶她回去?”

尹玉清方才露出她身為女人的柔軟,洩氣般趴伏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說:“向先生,天成她還是一個孩子。”

“都已經十八歲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她跟你認識的其他女孩不同,她不喜歡男人的。”

“我不管她喜歡什麽,但我知道她可不會為了躲我而自殺。”女人表情一僵,他冷哼道:“我說得沒錯吧,你怎麽跟她父母解釋的,說她年少無知?”

向時晏起身繞過半張桌子,拿了放在桌上的一包香煙跟打火機。環境一時靜謐到只有她的呼吸,和煙草燃燒的聲音。

向時晏在她頭上吐出一口煙,道:“我很少為難女人,尹女士就不要讓我破例了。說真的,你那點事我是不想管,不是管不了,這一點你要跟我記清楚。”

尹玉清緊著拳頭,在煙霧裏擡頭,還想跟他爭辯。向時晏忽然一手臂掃了桌上的文件,她被一本本飛起的文件撞得身體酸痛。

“滾。”向時晏最後說。

監控裏,尹天成腦袋隨著扭轉的攝像頭轉了九十度,她終於發現安裝在天花板上的小眼睛,疑惑不解地朝著那頭看著的人眨了眨眼睛。

向時晏看她趁著老師不在,偷偷將手機掏出來。

不多一會兒,自己這邊收到信息:“晚上回來吃飯嗎?老師說今天不用自習。”向時晏將煙塞回到嘴裏,拿舌尖輕輕地舔著,不自主地笑起來,說:“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一天寫三章,現在……

☆、Chapter 27

熟悉考場當天, 向時晏特地空出時間親自帶尹天成去學校轉了一圈。

小丫頭運氣不佳, 被抽到鄰區的一所學校,向時晏早早定好了周邊最近的星級賓館, 要用的行李都替她收拾好運送了過來。

今年熱得不夠明顯,一波冷空氣過來,已經接連下了好幾天的雨。學校裏落了一地的松針, 踩在上面發出低矮的沙沙聲。

肅穆純粹的象牙塔裏, 兩個人沒有牽手,不過彼此都心知肚明,最大的矛盾是昨晚的一場爭執, 誰也不肯先放下身段。

本來只是很隨意的談話,考試之前,暢想一下大學和未來。尹天成沒有什麽要求,只要能學考古, 去哪個地方哪個學校都沒有什麽分別。

向時晏對問題的考慮就廣的多,最重要一點是要對她未來負責,他已經聯系過中意的幾所高校, 從鄰省到國外的都有。

尹天成剛一聽完就將手裏的書放下,反問怎麽沒有本地大學的。向時晏輕蔑而笑, 一句輕飄飄的不夠格,就將她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她索性什麽都不說, 一把推了椅子,當他空氣一般出了書房。向時晏看她趿著拖鞋,快步走回房間, 兩腿一收就往床上躺過去。

向時晏皺著眉頭看了會,去給她脫了鞋子,又把薄被蓋到她身上,賣著笑臉道:“早點睡覺也好,都到這時候了,再怎麽看書也看不過來。”

不知道是踩中她哪處嬌貴,尹天成極不情願地踢了被子,往床一邊蜷縮而去。向時晏嗤了聲,又把被子捧起來,重新給她改好了。

再踢。

開了閘的小姐脾氣,說放就放出來,向時晏一屁股坐床邊,往她腿根上拍了下。這是真正欽下了洩洪的按鈕,尹天成忽然嚷起來:“你幹嘛?”

向時晏被吼得一楞,跟著納悶道:“我是哪裏得罪你了?”

尹天成說:“我不要蓋被子。”

向時晏反問:“著涼感冒了怎麽辦?”

她更加不耐煩:“感冒就感冒,你怎麽那麽多事,我爸爸都沒你這麽煩。”

背後徹底靜了靜,聽不見有人說話,也聽不見有人離開。尹天成實在忍不住,轉身回望了下,向時晏黑著一張臉看向她,活脫脫要吃人。

她心虛,把頭使勁往枕頭裏埋。只拿眼尾的餘光看到男人起了身,再一次把被子捧過來,給她裹得嚴嚴實實。

尹天成一顆心吊著,特害怕他說你才煩,你不識好歹,你給我滾出我家。沒想到他什麽都沒說就走出去,還幫她將房門關好了。

尹天成一路走一路踢著腳下的松針,水混著泥沙濺到她幹凈的肉色絲襪上,幹了之後就跟著布料鎖緊在她皮膚上。

坐在教室裏熟悉環境的時候,她一直忙著彎腰清理這些汙垢,有人來拍她後背,看到的是她一張憋得通紅的臉。

高書佳尤為興奮地晃了晃手:“真的是你啊,天成,我剛剛遠遠看著就覺得像,特地繞到你準考證上確定了才敢喊你。真巧,咱倆居然一個考場。”

尹天成坐直身子仔細看了看面前的這個人:“……請問你是?”

高書佳一陣咳嗽,撥了撥一直沒來得及修理的頭發,壓著劉海往兩側推,說:“是我啊,高書佳,去年暑假,咱們一道出去來著。”

尹天成這才露出豁然開朗的神情,說:“哦,是你。真巧。”

尹天成很有禮貌的:“你近來好嗎?”

高書佳笑道:“很好,很好,我其實一直都有聯絡你,可是你應該太忙了,沒有給我回過信息呢。”

尹天成皺了下眉:“真不好意思,我很少用手機。”

高書佳說:“沒事,畢竟高三了,大家都很忙。我也是,機器人我都很少碰了,專心考試,畢竟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還準備學考古嗎?”

“是哦。”

“我也喜歡這專業,想報考呢。”

“那很好啊。”

“你也覺得我應該學考古?”

“嗯,當然了。”

窗戶外,向時晏曲起手指頭敲了敲玻璃。尹天成看過去,說就來,掖著兩鬢的頭發跟高書佳告別道:“對不起,我該走了。”

高書佳連連點頭,說:“好啊,考試見。”他想了想,又連忙問:“你準備考哪個大學?”

尹天成正往肩上背自己的雙肩包,高書佳幫忙提著讓她借力。女孩道聲謝,往窗外又看了看,若有所思地說:“我就在本地念大學了。”

“哦,是不想離開家吧?”

“……嗯。”

走出去,向時晏還在靠窗的位置往裏看。尹天成有些不解地跟著看過去,原木色的桌面上貼著李丹的準考證。

是那次體檢時留下的照片,她因為擔心,臉上沒有一點笑容。

回程路上提到她,向時晏問:“你那小朋友的近況還了解了?”

尹天成只能說一知半解,李丹的事情被查了出來,失去了考試的資格。最後一次聯絡的時候,她說在找歐陽乾交涉。

畢竟是別人的事情,又事關隱私,尹天成始終沒有問得太多。

向時晏嗯了一聲,許久沒有搭腔,再開口已經很自然地切換了話題,說:“晚上歐陽的二胎過百日,一起過去吧?”

尹天成照著他英俊的側臉看了會,說:“還要覆習呢。”

“小考小玩,大考大玩。”向時晏拿修長的手指隨意翻著手機,說:“就當成是放松了,後面幾天你就是想玩,我也不讓。”

“剛剛跟那位高同學說什麽?”

“……”尹天成納悶:“你還記得他?”

向時晏笑一聲:“那當然了。”

富人家的百日宴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只是花團錦簇裏開上百席,人頭攢動中觥籌交錯的往往是不相幹的人,真正的主人坐在車裏不多言語。

不是特別正式的場合,尹天成脫了學生裝,穿一件很普通的連衣裙。只不過傍身的男人是絕對的焦點,她在人群裏穿梭的時候才多得了幾分青眼。

介紹的時候,總是很匆忙的帶一句,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停不了多久。大家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也習慣了人來人往,並不浪費時間在無關緊要的配花上。

尹天成稍微走了走就說累了,向時晏放下遞到唇邊的酒杯,輕輕拍了拍她臀,下巴點著一邊桌子道:“那去坐吧,歐陽他太太你剛剛見過的。”

歐陽乾此前有個女兒,這次喜得麟兒,終於湊足了一個“好”字。賀喜的人絡繹不絕,尹天成被擠在一邊,頗有幾分局促。

小主人大概也被這場景惹煩,本來睡得好好的,突然一個踢腳哭起來。跟著的保姆剛剛抱起來哄好了,大女兒又不知道怎麽撞上桌角摔地上了。

歐陽乾太太將女兒摟在懷裏,見尹天成一直訕訕的,要保姆把兒子給她抱一會兒。尹天成還來不及拒絕,一個軟綿綿的小家夥就靠到自己懷裏來。

小歐陽哭得熱了,脫了外套,只穿一件粉藍色的連體衣和白色棉襪子。兩只胖成藕節的手伸出來,各戴了一個精致的小手鐲。

眼睛又大又圓,鼻子是肉乎乎的,剛一鉆過來就在她鎖骨上留了一個香甜濕潤的吻。尹天成將他翻過來,摟在臂彎裏,他看著自己傻兮兮地笑起來。

身邊的人都說兩個人有緣,眼淚明明還掛在眼角呢,一看見尹天成就會笑了。

歐陽乾太太就很有獨到的見地,說兒子是喜歡漂亮的姐姐,從小就是看臉的小流氓,長大了會是大流氓,鐵定是第二個歐陽。

大家笑一笑,尹天成也跟著扯嘴角。懷裏不怎麽安分的孩子卻越來越重,沈甸甸地墜得她手臂在抖。

她剛要再給孩子調整個姿勢,腿上卻湧來一陣熱流,抱開來一看,歐陽乾太太先笑起來,說:“這下完了,漏尿了。”

保姆將小孩接過去,他粉藍的小屁股連帶著尹天成的裙裾都濕了一塊,歐陽乾太太連聲抱歉:“讓人給你送條新的吧?”

尹天成抽了幾張紙墊腿上,說:“沒事,我去洗手間處理下。”

孩子的尿沒有多臟,尹天成只是稍微用水濕了下就好。拿紙巾洇水的時候,想起那孩子的眉眼,跟歐陽乾像足了九分,確實是個容易招惹桃花的面相。

等著裙子幹的時候,她忍不住給李丹打了個電話,她聲音裏透著疲憊,提到孩子的時候,略微頓了頓,說:“我打了。”

兩人日前達成協議,歐陽乾給了一張空白的支票,要李丹自己填數字,不過心甘情願付錢的前提,就是先把這件事做幹凈利索。

畢竟他也不是萬能的主,在麟兒初誕的關鍵時候,會忍不住擔心這種頭一次戀愛,還不懂得遵守規則的年輕女孩燒起他的後院。

尹天成默然許久,隨即問:“疼嗎?”

反倒把李丹問得怔住了,說:“你關註點跟其他人永遠都不大一樣。”

換另一個人,肯定要問她後不後悔。

她則要把事先準備好的一套說辭搬出來,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換一份可以讓她數年衣食無憂的收入,在她這樣的窮女孩看來,是很劃算的一件事。

可她又偏偏不這麽問。

李丹沒來由地覺得鼻子有點酸,說:“我已經找好覆讀的學校了,再重來一年,我肯定能考上一個好學校。”

尹天成說:“你學習那麽好,那是一定的呀。”

李丹方才笑了笑,說:“等考完了我再去找你玩,不過那時候我要做你學妹了,想想真是很不甘心啊……”

尹天成說:“這有什麽,你是不是傻啊。”

一墻之隔,便是嬉鬧的人群,尹天成不想再坐回原來的位置,出了洗手間後,便自一邊的電梯下了樓。

接到向時晏電話的時候,她方才想到沒有跟他打招呼,向時晏語氣很不友善道:“你站著別動,我讓司機去送你。”

尹天成不肯,一定要自己走。他更加不耐煩,說:“差不多就行了,都鬧了這麽久別扭了。”

尹天成想說沒有,聽起來又好像更加不可理喻,她索性橫下心來,說:“向時晏你到底怎麽想把我怎麽樣呢?”

向時晏納悶。

“你要是嫌我煩了,就別留我在你家。你要是在意我,就別想著送我走。你如果只是單純要做好事,可以,但我才不要你的施舍。”

向時晏仍舊有點懵。

“我哪兒都不想去,外面再好,也比不過在這兒。”尹天成氣鼓鼓地說:“我就想待在一個隨時能看得見你的地方,你不想嗎?”

一番話劈裏啪啦說完,尹天成腦子缺氧,氣都有些順不過來。明明不算多熱的天氣,她先從臉開始泛紅,一直蔓延到身上,整個人都熱烘烘地冒起煙。

心裏擔心又焦急,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怎麽回應,他懂了嗎,理不理解,如果不明白,她還能再解釋一下,但……如果是他反感呢?

他說我就是想送你這個麻煩精走,還想和歐陽乾一樣吃過這種又換一種。人們常說先認真的人先輸,她是一敗塗地還是能力挽狂瀾?

等待的時間無限長,無限慢,尹天成隨意坐在路邊的消防栓上。身上熱度已經退了,絲薄的衣服被風帶起來,涼得透心。

多想一次剛剛的話都覺得很難堪,尹天成踟躕著是不是先把電話掛了,就聽見那邊的人慢慢笑起來。

向時晏終於知道問題的癥結大約出在哪兒,他想給她能力範圍內最好的,她想要的卻只是一個很簡單的他。

他反問:“我難道連一張機票錢都負擔不起嗎?實在不行,我把家馱背上,你去哪就跟著你去哪,這樣行不行?”

話說得足夠誠懇又體貼。

偏偏一直追問答案的女孩一點不領情,氣呼呼地回他句:“你騙人。”

作者有話要說: 機油持塵開新坑了,大家可以搜《這片星空下》,小名整得真文藝……

☆、Chapter 28

天公作美, 考試幾天都接連下著雨, 天氣涼爽,空氣清新, 讓人連一個發揮失常的借口都找不到。

尹天成將最後一份卷子交上去,如釋重負地喘出一口氣,難熬的無數歲月忽如白馬過隙, 恍惚裏真有眨眼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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