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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還有千裏之堤,毀於蟻穴!不不,是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騙人的。”謝家俊冷著臉,說:“朽木永遠是朽木,不管怎麽樣都成不了良材,鹹魚也永遠是鹹魚,就算翻個身也沒辦法變成活魚。”

“而且,你永遠不要期待一個人能用低聲下氣換來愛情,哪怕她能成功一時,在這段感情裏也是弱勢一方,男人想走還是會走的。”

楊思語扁起嘴巴,吸了兩下鼻子,一雙眼裏盛著盈盈淚水,看得謝家俊額角一跳,他頭也不回地往教室裏去,說:“你趕緊走吧。”

回校的路上,楊思語捧著餐盒,傷心得哭了一路。

哭完又將早飯一點點吃完,心想,才不要這麽輕易就說放棄呢。

校園裏比平時空曠許多,高三的學姐們已離校畢業。萬惡高考的前一天,漫天的碎紙片混雜著她們的歡呼,在學校裏長久盤旋。

如今艷陽之下,只有烤焦的葉子,在枝頭打著旋。她自那密密實實的樹冠往上望,空了的高三樓裏,只有間或飛過的一兩小鳥。

回到高二的位置,讀書聲早已郎朗刺破天際,偶爾念得累了放慢節奏,講臺上老師的一聲咳嗽,又立刻拉高了調門。

班級前面,班主任將尹天成喊到門外,面色凝重地說著什麽。女孩子穿著制服,雙手別在身後,臉上的表情平靜又安寧。

她長腿纖細,瘦而不柴,筆直的像是拿尺量好,一時間,連風也眷戀,輕輕地掀開她的短裙。

楊思語下意識看向自己,大腿緊實,小腿肚子渾圓,因為頂著烈日打過太多次網球,皮膚也深了幾度,成了健康的小麥黑。

她背著書包,盡可能貼著墻角走,想趁著班主任全神貫註訓人時,偷偷鉆回到教室裏,卻沒能逃過一雙鋒銳的眼睛:“楊思語。”

楊思語一個激靈,乖乖站到女人面前,她絮絮:“你先等著,我跟尹天成說完就輪到你。”她繼續方才的問題:“家裏是有什麽事嗎,還是你有什麽事?”

尹天成都是搖頭。

“這次月考,你降了五名。”她抓著手裏的冊子,將班級的排名給她看:“聽起來不多,可放眼整個年級,知道落了多少名嗎?37名。放眼整個大市,整個省呢?”

尹天成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下次我會努力。”

“很多題都是粗心造成的,你看起來很乖,怎麽做什麽都是這麽粗心大意?”班主任嘆氣:“我知道你家境很好,但是人最終要靠自己,才能過得安心。”

她一瞥旁邊正纏著手指,魂游天際的楊思語,道:“你也是。都是一樣的嬌小姐,現在是什麽都不用發愁。可你們捫心自問,以後能超越你們父母嗎?”

班主任要尹天成先回去,用本子輕輕打了下楊思語頭:“我聽說,你到現在還沒對那男孩死心哪?”

好不容易回到座位,早讀課都已經下了,幾個姐妹們聚上來,問:“暑假的游學計劃下來了,你看看想參加哪一個。”

楊思語擺手推過去,說:“沒意思得很,年年都是那幾個地方,馬上就要高三了,還是在家收收心吧。”

“可真不像你說的話!反正我是要過去的,人們不是說嗎,小考小玩,大考大玩。而且我不是隨便去玩的,是準備考察學校,看要進牛津耶魯還是麻省哈佛的。”

大家都笑起來,楊思語也樂得不行,餘光裏看到尹天成走去負責登記的李丹那邊,說:“幫我報一個名。”

有人附在她耳邊道:“她爸爸在那邊駐外嘛,她是肯定要去的。”

楊思語若有所思地點頭,又見尹天成輕輕倚著李丹坐下,偷偷掏出手機打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酒窩若隱若現。

楊思語找了一個周末的下午去接喬伊回家,秋宅的主人不在,一個管家模樣的男人帶她進了別墅。

喬伊正繞著客廳踱步,看到她,先是警惕地一聳脊背。楊思語一連喊了幾聲,又丟了個它最喜歡的零食,這才順利把它抱進懷裏。

楊思語這才有空巡視這個家,地方很大很敞亮,只是家具擺設不多,空空落落像一個臨時的落腳點,而不是家。

她無意看到靠墻的一個圓形茶幾上有個東西眼熟,湊近拿起來一看,正是前陣子課上老師教的亂針繡。

大家對這樣的課程都興致缺缺,她也並不例外,往往課上敷衍課後要家裏阿姨幫忙交差。盡管如此,感謝天賦異稟,現場考核的時候發揮卓絕。

反倒是尹天成,看起來心靈手巧,實則是個很笨的人,每次得到老師的特殊關照,還是只能繡得亂七八糟。

大家是亂針繡,她是亂繡。

她說自己想去學考古,楊思語還借此挖苦她。

人家考古是保護,你去考古是要破壞?

尹天成的考試作業是只小狗,可惜神形皆無,如今被人裝在精致的相框裏,更像是一個被精心裝裱的笑話。

“拿的時候小心點,這個框很容易碎的。”

忽然響起男人的聲音,一條大狗呼哧著飛奔到她身邊,她嚇得手上一抖,沈重的相框滑下去——

男人彎腰一撈,那東西被他牢牢握手上:“下次不要隨便碰了。”

宅子的主人回來,向時晏臉上不多表情,眉眼都是肅穆。楊思語像是被捉到的手腳不幹凈的現行犯,臉一下就紅起來。

她轉移註意力地輕輕踢了一腳巴頓,後者正要跳起來,往她懷裏的喬伊身上撲。喬伊很配合地叫兩聲,她惱了:“不許這樣!”

向時晏叫人過來把巴頓牽走,撫慰般摸了摸喬伊的腦袋,話則向著楊思語說:“有些事情,我很抱歉。”

楊思語往後退了退,看他的眼神裏滿是輕蔑,說:“以後看好你的狗,別再這樣了。我們家也就是好說話,你要換個人家試試看!”

向時晏倒是沒惱,淡淡笑著道:“是是,小姐說得都對。”

楊思語哼聲:“那幾個小狗我也是不要的,黑漆漆的小串串,抱出去我怕被人笑啊……”她眼睛卻在亂轉:“它們呢,你還留著嗎?”

只要不是尹天成,簡單女孩的簡單心思,向時晏總能摸得一清二楚,他摸了支煙叼嘴上,一邊點著一邊含糊喊她:“跟我過來吧。”

四只小狗送了三只,如今留下的是跟尹天成最親的那一只。不再是還要關在籠裏,整天餵奶的小奶狗,如今四肢有力,生得虎頭虎腦,最喜歡在草坪上亂蹦。

楊思語看得一陣笑,說:“真好玩,還是小卷毛呢,看它小時候的照片也不這樣啊。”她點一點喬伊的小鼻子,說:“我家喬伊的基因還是很強大的。”

小卷毛看到人來,樂得一顛一顛地跑來,撲到楊思語腿上伸舌頭。楊思語嚇了一跳,別到腳,踉蹌一下,被身邊的向時晏扶住胳膊。

肌膚相親的一瞬間,四目碰到,楊思語如同見鬼地跳起到一邊,隨即憤憤然地往外走。向時晏跟在她身後,不近不遠的距離。

楊思語說:“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對你這種類型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向時晏:“什麽?”

楊思語回過頭看他,眼神大膽而傲慢:“我查過你的資料,我知道你是什麽出身,是做什麽的,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向時晏抽了煙,好暇以整地看著她,道:“是麽。”

“你姓向,這座宅子卻姓秋,因為這是你媽媽的,你從她手裏繼承的這一切。你有一家IT公司,說白了就是個高級點的程序員,平時看起來出手闊綽,其實兜裏的每一分錢都是從銀行借來的。”

向時晏越聽越覺得有意思,問:“還有嗎?”

“你這個人對待感情非常隨意,就喜歡追求年輕的女孩子。可你偏偏又喜新厭舊,所以沒過多久就要換一個。你不要以為自己有點資本,就可以為所欲為,其實你在圈裏的名聲早爛透了。”

楊思語最後總結陳詞:“只有成天想著南瓜變馬車的灰姑娘才會喜歡你,我才不稀罕呢。我喜歡的是幹幹凈凈,不會抽煙,跟女孩說話愛紅耳朵的男孩子。”

雖然男孩高傲又自負,對她也不夠溫柔與體貼,但她就是喜歡。

“也不知道天成犯了什麽毛病,才會跟你談戀愛。大概是看中你這張臉吧,”她目光放肆地打量面前的人:“你真的只有這張臉比較順眼了。”

向時晏一時笑得停不下來,說:“謝謝,能有一張順眼的臉,也已經很不錯了。你跟天成還在鬧矛盾吧,她可從來不在背後這麽說你。”

楊思語立時一楞,隨即摸了摸喬伊腦袋,低下頭。

不僅不說別人,尹天成對自己往往也說得很少,她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總要旁人挖礦開采般一點點發掘和探索。

對向時晏,她就談論得更少,這讓他在質疑自己魅力的同時,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感,眼前的人像是籠罩著一層濃厚的霧氣,他看得清她,但看不透她。

除了他的名字住址和一兩不那麽靠譜的朋友,她從不曾涉足過他的生活。這種感覺很不真實,像鬼話裏分明經歷雲雨的書生,一覺醒來,發現身處荒郊野外。

動不動就被問“你愛不愛我”、“你會不會娶我”、“我們會不會永遠在一起”的向時晏,陡然遇見個對什麽都無所謂的,松一口氣的同時又警惕起來。

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唐朝也說過,總有一天要報應不爽的。

是以小姑娘今天下午,突然興致勃勃地問他職業時,他很高興地去抱了一下她,淺淺吻著她鼻子說:“IT啊。”

“挨踢啊。”

“是啊。”

“挨揍嗎?”

“也有呢。”

面前,楊思語說要走,向時晏恍然回神,扔了燙到手指的煙蒂,說:“麻煩再等我一會兒,有點東西想你轉交。”

沒等她回應,他反身回家,一分鐘後拿著把剪刀出來,去院子裏剪玫瑰。

他脫了外套,領帶被甩到背上,袖子已經挽上手肘,露出精壯有力的一段胳膊。男人的力量感有多強烈,他處理花枝上尖刺的溫柔就有多強烈。

楊思語看他歪著頭,一點一點處理,畫面和諧濃郁如一副油畫,男人也脫去世俗痕跡,成了一個僅僅是為心愛人準備禮物的普通人。

一捧帶著水珠的玫瑰交到她手上:“自習的時候送給她?”向時晏笑著說。

楊思語抓著那簇花,埋頭深深嗅了下,花香濃郁,帶著戀愛的香甜氣息,熏得她鼻子發癢,忍不住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路過尹天成家的時候,她喊司機停車。

人有時候是很難說清自己一時間的沖動的,小小的惡念湧過來的時候並不覺得恥辱,通常還帶著一種仇怨得報後的快意。

楊思語並不覺得她和尹天成有什麽致命的矛盾,只是在這一瞬間,一個荒唐的下午,她看到埋在心底裏對她的嫉妒。

尹天成姑姑問她來意的時候,她將那束玫瑰遞過去,說:“給天成的。”

“誰送的?”

楊思語想到自己被退回的餐盒,和另一個男人在陽光下修剪花枝的剪影,說:“是一個男人要我送給天成的。”

☆、Chapter 11

司機拐過一個路口,直接往院裏的那條道走,尹天成在後座抱著自己膝蓋,問:“怎麽今天直接走這條路了?”

此前她每晚都要他在附近繞一段路,為了避嫌不被大人察覺,總是將臨近的幾個社區一一跑過。

真正的目的只是為了在秋宅前停頓,巴頓已經養成習慣,會在她每晚經過的時候站在那棵枇杷樹下,沖著車子汪汪兩聲。

司機說:“今天特地照應過,要小姐早點回去的。”

尹天成哦了一聲,將手機拿出來,問:“姑姑有事嗎?”

前方的人沒有回答,她動作麻利地刪空了手機裏的東西。

回到家裏,依舊是燈火通明,姑姑坐在沙發上看永遠不會結束的狗血檔,聽到她回來的聲音,立刻欽了鈴要人給她送牛奶和蛋糕。

尹天成喊了她一聲,不動聲色地走過,爬上樓梯的時候,餘光一晃,看到一邊敞口的垃圾桶裏,有一束艷麗的玫瑰花。

她幾步並成一步,兩階一跨地往樓上走,心中不知為何生出幾分惴惴,這份緊張在房門前遇見自電梯裏上來的姑姑時,到達頂峰。

“今天有人來給你送花。”尹天成拉開自己的房門,她後腳跟進,腳底板往門上一踢,將之關得死死:“是個男的。”

尹天成將書包摔在床上,攪松一頭長發,去衣帽間裏拿了一套幹凈睡衣,說:“我要洗澡了,姑姑,還有作業要做的。”

她往浴室裏去,姑姑卻搶先一步抵住門,說:“你也知道要做作業?一個學生,不以學業為重,沒事和男人啰嗦什麽?”

尹天成說:“我沒有。”

姑姑問:“那個人是誰,叫什麽,住哪兒?”

尹天成說:“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她埋頭要往浴室裏闖,被姑姑鉗住手腕,她近年長了許多,力氣卻仍舊比不過多吃十幾年米飯的長輩。如此一來痛得直喊,姑姑方才松了松手。

尹天成看準機會,立刻鉆進浴室,拉過門往外狠狠一推,砰地關上,鎖死。

姑姑在外拍了幾下門,聲音很大道:“越長大越不聽話,我只是想跟你說幾句話,你躲什麽?沒有就沒有,你好好說,我會不信你?”

尹天成抱著衣服在原地深呼吸幾口,故意趿重鞋子往裏走,熱水被擰到最大,水柱嘩啦啦地沖進潔白的浴缸裏。

姑姑仍舊捶門,高聲說:“如果沒有,當然是最好,你還是個好孩子,姑姑會寵你。但如果被我發現什麽,你可要好好考慮一下後果。”

尹天成坐在浴缸上,眼睛直直盯著地上精心勾過縫隙的瓷磚,一只細窄身子的棕色螞蟻正哆哆嗦嗦,沿著那條直線走。

從哪兒來的呢?她使勁閉一閉眼再睜開,它又忽然不見了。

“沒有。”她終於回話,用了所有的力氣道:“我就只是想好好念書,考大學,在那之前,我什麽都不會想,也什麽都不會做。”

門外人道:“很好,這才是頭腦清爽。人在什麽年紀,就做什麽事,這是你以前跟我說過的話,我現在再講給你聽一聽。”

好一陣沒有其他聲音,尹天成剛要起身,她聲音又傳過來:“手機我給你拿走了,關鍵時候,別老玩這東西,除了讓人分神,沒別的好處的。”

這才有細碎的腳步越來越遠,尹天成躡手躡腳貼上門聽,終於有一只手拉開房門,再不輕不重地將之帶上。

她等了許久,直到浴缸裏的水漸漸漫過最高位,她方才將門打開,確定房裏沒有其他人,一路小跑著出來將之關牢鎖死。

做完這一切,早已如拍在岸上垂死的魚,她一身大汗地癱坐在地上,又看見那只螞蟻從腳邊爬過,哆哆嗦嗦,身體細窄。

尹天成一直等空調將汗收盡,脊背一陣涼颼颼的疼,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月色迷蒙,虛軟無力地籠在窗戶上,照得人也骨酥腿軟。

她抓起擱在房間的電話想打越洋電話,卻在接起的時候聽到姑姑對一個人說:“很不聽話的,其他都可以原諒,只是近來又故態覆萌,開始撒謊。”

另一頭的人嘆著氣,說:“是我跟他爸爸不好,多勞你費心……”她們幾乎在同時反應過方才細小的“哢噠”聲,異口同聲道:“天成,是你吧?”

是日尹天成很晚才睡,身體與精神明明累到極點,繃緊的神經卻怎麽都不肯輕易放松,無論躺正還是側臥,都在迷迷糊糊裏透著一份清醒。

淩晨的時候,房間裏有腳步聲響起,像是有人坐在她床上,用溫熱的手撫摸她額頭,輕聲說著:“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男人沒什麽好的,他們懂什麽真情和摯愛。戀愛的時候說得比誰都好聽,過幾天,看到更好的,就像用過一張廁紙般將你丟了……沒有例外。”

尹天成一個激靈,驀地清醒。

房裏哪有什麽人,只是風吹動了窗簾。

厚實的布料簌簌的響。

向時晏在收到尹天成“不要聯系我”的信息後的第一個周末,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地給她發了一條:“今天還要留在學校自習嗎?”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對方回過來:“你是誰?”

向時晏心下一顫,猶豫著怎麽替這個女孩圓謊,屏幕上便顯示有人用尹天成的號碼撥了通電話過來。

姑姑盡管收了手機,然而無論怎麽精心查找,都找不出疑似送花人的信息。尹天成沒有什麽朋友,每天除了一些無聊廣告,連個給她發短信的都沒有。

忽然有個沒有備註的號碼亮起來,她就如聞著腥味的貓,恨不得一口氣將對方挖過來。那頭接聽的卻是個女孩的聲音,問:“這不是天成的號碼嗎?”

姑姑說:“是她的,她忘帶手機了,請問你是誰,是我們天成的同學?”

女孩子嗯了聲,聲音婉轉:“是的,我原本想找她下午一起自習來著……可是,她怎麽好像已經不在學校了。”

“是這樣的,天成近來身體不太好,我就不想讓她在學校呆著了。回家洗個澡睡一覺,人會舒服很多,晚上還有自習是不是,已經很辛苦了。”

“嗯,對的。”

“對了,你叫什麽啊?”

房間裏,唐朝憋笑憋道內傷,葉婉如無奈地看一看對面的向時晏,看清他口型後方才又掐著聲音道:“阿姨你好,我的名字叫李丹。”

掛了電話,唐朝徹底沒能忍住地狂笑,指著向時晏跟葉婉如道:“虧你這小子想得出來,葉姐也真是厲害,裝女孩兒的聲音裝得這麽像。”

向時晏放著臉:“怎麽說話呢,葉姐還用裝嗎,本來就是。”

唐朝自知失言,拱手作揖,葉婉如連連擺手,說:“別拿我開玩笑,現在是真的不行了,嗓子鈍了,以前聲音,不客氣的說,跟黃鸝也差不太多。”

葉婉如將手機還給向時晏,說:“小姑娘家管得挺嚴的,是不是發現自家小白兔後面跟著你這尾大灰狼了?”

唐朝說:“該,要我也要把孩子看起來,落到你這禽獸手裏還有得救?”

向時晏撥了撥收集,通話時間一分四十五秒,他卻連她聲音都沒聽到。有些煩躁地點起根煙,猛吸兩口,眉頭皺在濃煙之後:“廢屁話。”

葉婉如看著向時晏笑,溫柔地拍了拍他肩,說:“安心等等吧,過一陣子就好了,也不能一直這麽著吧……況且馬上都暑假了,時間就多了。”

向時晏說:“別的還好,我就是擔心她有什麽事。”他將煙往嘴裏過一過,再緩緩吐出來:“也不知道用其他人手機給我回一個。”

唐朝說:“別裝情聖了啊,哥們知道你心裏蕩漾著呢。光著腿的女學生們都放假了,到時候這個不行,你再換一個唄,天下何處無芳草嘛。”

向時晏眼睛往上一斜,瞪得唐朝一哆嗦,葉婉如笑著遞給他一杯茶,說:“你不知道了吧,這次時晏動了真情,都偷偷去她們學校瞧過小姑娘幾次了。”

唐朝更加哆嗦:“臥槽,真的假的。”

向時晏扁嘴,說:“少造我的謠,還沒那麽閑。”

頂多,他想,也就是順路,平時她一天到晚都是課,去了也不過是白去。只能在窗外看一眼,小姑娘學習還挺認真,上課時間從不往外看一眼。

想著想著,更加煩躁,向時晏掐了手裏的煙,說:“我去趟廁所。”

唐朝跟著鉆進來,兩人並排占了相鄰的坑。向時晏罵嘆聲氣,罵道:“你到底惡不惡心?”

唐朝尿完抖一抖,舒服得打一個激靈,聽到身邊人還沒動靜,問:“你腎虧啊,這麽久都尿不出?”

洗手的時候,唐朝也跟向時晏擠一塊,後者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問:“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唐朝臉上訕訕的,說:“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事,我就是想提醒你,也請求你,以後能不能少在葉婉如跟前提其他女人?”

向時晏微怔:“怎麽了?”

“不管怎麽說,她也算是跟過你,我不知道你怎麽想,但她對你一直還算有情誼。你別總麻木不仁地說那些渾話,人家心裏不好受。”

向時晏看他道:“你沒問題吧?”

唐朝一挺身子:“我有什麽問題?有問題的是你!這些年總一刻不停地換女人,我是知道你到底怎麽一回事,可其他人呢?”

向時晏看他模樣認真,索性就倚在水池邊抽起煙,道:“你繼續說。”

“你真的不能仗著自己有魅力,就惹得一個兩個都為你要死要活。愛這種東西是稀缺品,用一點就少一點,你欠了別人的總有一天要還過來。”

“看上葉婉如了吧?”向時晏咬了下煙,又朝他噴一口:“以前你可從來沒這麽多鳥話。”而且還都是婆婆媽媽的廢話。

唐朝吃了一驚,不知道是因為他話,還是因為被點中後一下明朗的心事,本能的先排斥起來:“放你娘的屁,誰看上誰了。”

向時晏臉色忽然沈了沈,撣了撣煙屁股,將煙灰抖在他西裝上:“說過幾回了,說話就好好說,別隨便扯上我媽。”

唐朝這下更加吃癟,吞吐道:“我就是嘴快,誰他媽說你媽了……哎,我這張臭嘴!”他扇自己一下,向時晏已經擡腳走了。

夜裏,向時晏又去崇德跑了一次。他跟門衛混得熟了,這回也不用人通融,一包煙扔下來,就讓他進了學校。

恰好打了放學鈴,一層樓的都率先沖出來,幾分鐘前還寂靜到只聞蛙聲的校園,一下子被奔跑和嬉鬧的聲音充滿。

他逆著人流,往他常呆的那棵樹走去,恰好看見他的怪女孩自樓上走來,乳色光線將她照得如瓷般透白,臉上一片嫣紅大抵是做題後焦急的痕跡。

——總之點點滴滴,每一方寸,都漂亮得犯規。

她一雙黑色的眼睛也看到他,卻在頃刻間流轉,人也跟著一道往綠茵裏走。背影輕盈如一片葉子,風起時,讓他留心註意她是不是會被吹跑。

向時晏立刻跟著,被一個女生攔住去路。

李丹跟他說:“天成要我跟你說,去學校商店後面等她。”

向時晏便硬生生改出一條道,一時間,自己都不知道有什麽在催動,心跳怦然,步子飛快,躲著什麽又盼著什麽的,一往無前地向前趕。

白天課間最忙碌的商店,此刻成了孤獨的棄兒,無人光顧的小店裏,老板早早打烊,核對過賬單後,開始拉下卷簾門。

燈壞了一盞,向時晏站在店後的松柏底下,來回踱步裏不安地抽一支煙,時不時看一眼夜光的手表,想她還會不會來,什麽時候來。

幸好有腳步聲響起,最美麗的樂曲抵不過這晚輕巧的步點,他兩只手終於從口袋裏掏出,順便沿著褲縫擦一擦手心的汗。

見到她的時候,將她往黑暗裏猛地一拽,將她牢牢壓死在堅硬的墻壁上。

真正接觸到的時候,才發現她喘得厲害,他亦沒有例外,只是意識到懷裏將裝下她軟暖的身體,呼吸便率先粗噶起來。

尹天成兩手緊緊攀著他肩,說:“我都快記不得你臉了。”

他似乎笑了笑,說:“我也是。”便低頭深深地吻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在後天。

☆、Chapter 12

商店老板拉起了最後一道卷簾門,金屬折起的聲音在這深夜裏尤為刺耳,劈裏啵落,樹上的蟬都停了停,等這陣慢慢過去才重又開了嗓子。

尹天成被按在墻上,脖子因為長時間仰起而微微發酸。向時晏整個覆在她身上,相同的姿勢已經維持了好一會兒。

夜晚的風卷起仍未變涼的水泥地,熱烘烘的空氣盤旋著撲到臉上,跟著他灼熱的體溫一道,熏得她整個人都燃燒沸騰起來,汗如漿出。

跟在那個房間裏,第一次留下的淺嘗輒止的吻不同,這一次的向時晏,自一開始便是決定要強勢又劇烈的。

她盡管閉起眼,他的形象卻具化成一頭猛獸,在她心中無垠的草地裏奔馳。

他剛剛嚼過口香糖,濃郁的薄荷氣味,伴隨著他的舌頭有力地鉆進她口腔,一番攪動天翻地覆,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大概是察覺出身前女孩的異樣,他強自壓下了這陣風暴,跟她貼頭互抵,喘息著問:“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

她方才睜開眼睛,看到他熟悉的臉,驀然心安,兩只手如有意識般捂上他臉,迫不及待地去啄他嘴唇。

向時晏心神俱顫,這才緊緊摟著她,重新回到那片柔軟濕地,自她生澀的回應裏找到退讓的舌頭,糾纏含動。

兩個人的身體都發生著變化。尹天成熱得不行,仍恨不能自內伸出藤蔓,將他重重環繞包裹,直至彼此奄奄一息,直至融為一體。

而他保持很好的,修長堅硬的身體更加頑強,手臂與身軀緊緊桎梏住她,另有一處搏動著緊抵住她,讓所有的神志不得不關註過來。

等反映過來這究竟是什麽時,尹天成忽然就退了出來,她將臉一側,向時晏濕潤的嘴唇便滑到她耳朵上,含著她耳垂輕輕的吸吮。

尹天成將環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拿下來,換個姿勢推一推他,說:“我該走了。”

向時晏輕輕的“嗯”了聲,仍舊廝磨她耳朵,一只手熱得似鐵,從她臉頰撫摸到脖頸,意味濃重地揉著她凸起的鎖骨。

他的身體先放過她,他則表情未明地靠去她肩上,黑夜裏劇烈的喘息如鳴鼓,深濃的呼吸稠密地噴薄在她敏感的皮膚上。

過了一會兒,他才擡頭看她,親了親她的額角鼻子跟臉頰,說:“走吧。”

他們像一對見不得光的鬼,在樹木最濃的陰影裏穿行。向時晏問她消失的原因,她輕描淡寫:“姑姑收了我手機,又看我看得很緊。”

向時晏淡淡抱怨:“怎麽不拿其他人手機跟我聯系?”

尹天成說:“抱歉,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還是沒打算想。”向時晏踟躕了片刻才說出來:“你到底有沒有把心放我這裏,你這個小丫頭還想吊著我多久?”

尹天成腳步停了停,扭頭朝他看了眼。

向時晏自己先很為難地笑起來,說:“欲擒故縱這一招,你用得很好。”

她不知是跟誰說,重又低著頭,輕聲道:“我沒有啊。”

步伐又重回方才的速度,她走得快一點,他就慢一點,兩只手一前一後撥動在這夜裏,向時晏時不時玩似的去夠她指尖。

“我後來給你發過短信,”向時晏說:“你姑姑回了電話給我,幸好葉婉如在旁邊,我要她打了掩護說是李丹。”

尹天成點頭:“我知道呢。”

“你姑姑這個人,管你管得太死了,不覺得恐怖嗎?”向時晏忽然想到彼此身份,還有以前被人父母拿著棍子追著打的畫面,又道:“不過也是應該的。”

“是的。”她又點頭,教人弄不清讚成了哪一句。

向時晏:“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呢?”

尹天成也不知道:“我馬上要考試了。”

“具體什麽時候?”

“就這一周。”

“考完就放假了吧,徹底回到你那個牢籠裏?”

她覺得這說法滑稽:“是的。”

“不過,我有十幾天可以出去游學,學校也會提前開學輔導……你知道的,我馬上就要高三了,也馬上就快十八歲了。”

向時晏立馬問:“準備去哪個國家跟城市?”

她如實報了,他若有所思地點頭:“十八歲呢,什麽時候。”

尹天成說:“我是大年初一生的。”

向時晏說:“好的,我明白了。十八歲是個很重要的檻,我是時候該想想送你點什麽了,不過半年時間,很快的。”

臨近校門的時候,尹天成跟向時晏分開,小心翼翼道:“我怕有人會看到,你在這兒站一會兒,等我出去了再走吧。”

偷偷摸摸,是情人會姘頭,麻煩啊,向時晏笑著搖頭,說:“好,我等著。”

女孩步履輕盈地跑開去,連句客套的再見也沒有。他擠在兩叢球形的冬青裏,無聊中點上一根煙,火剛剛送到煙上,餘光又見人回來。

他收了打火機,撮了撮煙,吐氣的時候含笑問她:“怎麽又回來了,舍不得?”

女孩站在明晃晃的路燈下,橘色的光線聚攏在她身上,臉素凈安寧。

向時晏覺得那股濃霧仿佛又聚攏上來,隔在他和這女孩中間,他明明看著她,卻像是看不清她,只有一雙眼睛清澈似海,直勾勾地看進人心裏。

尹天成忽然喊了一聲:“向時晏!”

向時晏驀地一怔,覺得她有話要說,有什麽東西自她身體裏緩緩流出來,他卻並不知道那該是什麽,她最後仍舊是回頭:“我走了。”

尹天成在隔天收到一份禮物,李丹在早讀課結束後往她抽屜裏塞了一個手機,隨即神神秘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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