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唱完，彈幕一片安靜。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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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家。
難怪那天會在去醫院的公交上碰見宿泊原，麥甜恍然，他小姑住的是醫院分配的宿舍，也就是說宿泊原住在醫院的宿舍裏。
得知這個秘密的麥甜驚喜萬分，麥家林看著她很是莫名其妙：這孩子怎麽了？中考成績出來時也沒這麽興奮啊。
麥甜家雖然不住在醫院，但從小就經常被老爸帶到科室去亮亮相，是以同手術室的全體成員都熟得很。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麥甜更是熱情地同宿泊原的小姑，自己一直稱為宿阿姨的護士套磁，從她那裏得知了許多關於宿泊原的事。
原來，宿泊原之所以住在小姑家，是因為他的母親早逝，父親是生意人，一年到頭沒幾天呆在T市的，找保姆又不放心，幹脆請妹妹來照顧自己這個獨子。
原來，宿泊原不僅在學校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在家裏也一樣的喜怒不動於色，倒也不是說他冷漠，只是天性使然。
原來，完美男神宿泊原也不是那麽白玉無瑕的，他有一個很讓人皺眉頭的毛病：厭食。
聽到這個秘密，麥甜半天合不上嘴，大驚：“厭食癥？”嗜美食如命的她，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會有人不喜歡吃東西。
宿阿姨嘆了一聲，說：“可不是嘛，這孩子也不知是怎麽了，從小就不喜歡吃飯，醫生也看了不少，就是查不出到底是哪裏出了毛病。”
難怪宿泊原看起來格外清瘦一些，原來不只是身高的原因，還因為吃得少。
麥家林聽著，隨口插了句嘴：“男孩子得厭食癥，好像不常見啊。”
宿阿姨苦笑：“可不是，他又沒想要減肥，我們家裏的飯菜也沒有那麽難吃，實在是搞不懂他為什麽會不願意吃飯。”她可不感到委屈嗎？自己哥哥把孩子交到自己手上，結果孩子日漸消瘦，就算哥哥不說什麽，自己心裏又怎麽過意的去？
“這可要小心了。”麥家林說，“神經性厭食癥對身體危害很大，還是早點治療比較好。”
麥甜嚇了一大跳，脫口而出：“要怎麽治療？”
麥家林奇怪地看女兒一眼，想了想，說：“如果是由心理原因引起的，那要重視一下心理治療，必要的時候配合藥物治療——你問這些做什麽？”
“沒、沒什麽。”麥甜連連搖頭，陷入深思之中。
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麥甜開始觀察宿泊原是怎麽吃飯的。果然正如宿阿姨所說，和同齡男生相比，宿泊原每頓飯打得都不算多，打來的菜只不過草草吃幾口，還是皺著眉頭，一副嫌棄的表情。
麥甜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盤子，雖然學校食堂提供的飯菜色香味樣樣沒有，但自己頓頓還是吃得一點兒也不剩下，幹凈得可以照見人影。
宿泊原隨便用筷子扒了幾口飯，就站起身端著盤子走到垃圾傾倒處，把剩下的飯菜遞給清理餐盤的阿姨，頭也不回地走了。
麥甜也匆匆跟上，猶豫了一下，叫住了宿泊原。
宿泊原停下腳步，回頭靜靜地看著她，眸子裏看不出絲毫情緒。
“我……”被他這麽一看，麥甜忽然緊張了，頭微微低著，手指不斷地絞著校服的衣角，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宿泊原等一會兒，見她不說話，轉身就要走。
“你別走！”麥甜急了，大聲說，引來四周旁觀的眼神。
硬著頭皮，麥甜小聲地說：“你為什麽不喜歡吃飯？”
宿泊原臉上總算有了表情，他眉毛微微上揚，問：“你怎麽知道的？”
麥甜眼睛不敢看他，囁嚅著：“我、我看到了。”
宿泊原說：“沒什麽原因，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說著，邁起長腿轉身就走。
麥甜急忙忙追上，幾乎是小跑著才能跟得上對方的步伐。她微微喘著氣問：“是因為食堂的飯菜不好吃嗎？”
宿泊原沒有理會她。
她再接再厲：“還是嫌棄外面做的東西不太幹凈？”麥甜知道有些人從不在外頭吃飯，就因為覺得外頭的食物不衛生。
“還是你有什麽心理障礙？”麥甜緊追不舍。
宿泊原忽然停下腳步，麥甜一時來不及剎住車，直接撞上了宿泊原的後背。
好、好疼啊……麥甜捂著撞得有些發紅的鼻梁，雙眼淚水漣漣。
“麥甜同學，”宿泊原開口說，“吃不吃東西是我的私事，請你不要管這麽多。”
說罷，頭也不回離開了
麥甜這一回沒有再追上去，楞楞地看著他的背影最終消失在視線中，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是叫了自己的名字？
內心倏然湧起一陣小雀躍：原來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得不說，麥甜的腦回路，有時候和一般人還真不太一樣。
☆、飄香豬蹄
男神不喜歡吃飯怎麽辦？
麥甜的回答是：那自己就吃給他看！
對於自己的吃相，麥甜是信心滿滿：從小到大，別的誇獎她沒得到多少，收獲的大多都是對自己吃相的稱讚——
“呀，這孩子的吃相好有福氣，看著特下飯！”這是他們在外頭餐廳吃飯，隔壁桌的一個年輕媽媽說的。
“老麥啊，你這女兒真不一般，我本來都打算減肥了，看她吃飯楞是又多吃了一碗。”這是老爸大腹便便的老板朋友所說。
“今天麥甜小朋友吃飯又得了第一名，再獎勵一朵小紅花！”這是幼兒園老師經常會說的話。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麥甜相信，如果這世上有一種比賽是比賽吃相的話，不說拔得頭籌，她至少能進入前三甲！
說她吃香好看，倒不是說她吃得多吃得快還是怎麽樣，當然她每頓飯吃的也不少，速度也不慢，最重要的是，她吃得很香。
什麽叫做吃得香？如果按照《詩品》的標準來劃分，狼吞虎咽風卷殘雲這些都落了下品，不值一提。津津有味大快朵頤也不過是中品，不過嵇康曹丕之流，好是好矣，到底還是差了點什麽韻味。吃東西能讓旁人看了垂涎三尺三月不知肉味，這才是上品，可以記錄史冊的那一種。
麥甜的吃相就屬於上品。
簡單舉個例子來說吧，麥甜的爺爺病了，生病的老人家吃不下飯，身體眼看一天天虛弱下去，光靠著輸液吃藥這怎麽能行？於是麥甜老爸靈機一動，把尚在讀幼兒園的女兒送回老家一段時間，不做別的，專門陪老人家吃飯。果然，一段時間以後，奶奶打來電話：“家林啊，你爸爸最近胃口好了不少，他每天看甜甜吃飯，自己吃得別提有多香了。”
如此這般的例子數不勝數，麥甜的吃相在家族和熟人中也算是小有名聲了，但在此之前，除了幼兒園那次以外，她從沒想過要利用吃相做點什麽。
如今宿泊原的厭食癥倒是提醒了她：為什麽不做一個吃播呢？不為其他，只為造福那些像宿泊原那樣不喜歡吃東西的人們。
當然，她也不是沒有小私心的：希望有一天宿泊原能看到她的吃播，明白自己的心意。
一開始做吃播的時候，麥甜只是單純吃東西。漸漸她的吃相小有名聲之後，直播的內容也不僅僅局限於吃，經常會加上做了。
麥甜的廚藝還算不錯，打小就學會了做飯，也喜歡做飯，其中最喜歡的是烘焙。早在初中時就買了烤箱和一堆烘焙器材胡亂研究，倒也研究出一點門路出來，做出來的東西不說味道如何，賣相還是不錯的。
就這樣，不過兩個多月，麥甜的吃播有了點小小的名氣，人多時直播間同時有上千人觀看，就算是這次這樣臨時通知做直播，也會有幾百人在線，還時不時有新的觀眾進來。
手機屏幕左下角不斷滾動著新進直播室的觀眾昵稱，忽然閃過一連串有些眼熟英文排列，麥甜楞了楞，要再翻上去找，卻已經被後來的消息弄得找不到了。
算了，麥甜倒也沒多在意，邊吃飯邊和觀眾們閑聊了幾句，說自己還有作業沒做，便關了直播。
這時門外傳來鑰匙開門聲，麥家林今天難得這麽早回家。
“吃過了？”看著女兒一臉饜足的樣子，麥家林頓時了然。
麥甜半是撒嬌半是埋怨：“這都什麽時候了，再不吃飯就要餓死了。”
麥家林舉起手中的食品袋，笑問：“這麽說，這些豬蹄你是吃不下了？”
什麽？豬蹄！麥甜眼睛一亮，跑上前去奪下食品袋，打開來看，香味四溢。麥甜咽著口水道：“好香好香，是不是五中門口那家豬蹄？”
麥家林笑著用手指點了點麥甜的額頭：“知道你最喜歡那家的豬蹄，喏，恰好經過五中那一帶，就給你買回來了。”
“謝謝爸爸！”麥甜對著麥家林露出大大的微笑。
麥家林無奈地搖搖頭：“我怎麽就生了頭小豬呢……”
麥甜笑著反駁：“就算是豬，那也是一頭精致的粉紅小豬。”
啃完豬蹄，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隔，回臥室做作業。
面對著作業本，麥甜瞬間又變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啦。
在書桌上東摸摸西看看，半天才解開一道數學題，又拿起手機登錄微博——
【天上掉下塊鍋包又：數學好難嚶嚶嚶~~~~~~】
配了個大哭的表情包。
不一會兒就有人回覆，看到對方的微博名，麥甜一楞，正是那一串眼熟的英文字母。
【Hiraeth：不要著急，靜下心來，總會找到思路的。】
不知為何，看了這句話，麥甜原本有些急躁的心情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此時再看數學題，好像不再是像天書一樣難懂了。
“謝謝你。”麥甜輕聲說道，“不知道名字該怎麽讀的小姐姐——或是小哥哥。”
好不容易做完數學作業，Q|Q忽然瘋狂地響了起來，拿起手機一看，是郝好的消息。
【是郝好不是赫好：麥甜麥甜麥甜你在不在？】
【是郝好不是赫好：呼叫麥甜呼叫麥甜！】
【大家都說我的吃相很好看：什麽事這麽著急？】
【是郝好不是赫好：你快上學校的貼吧看看！】
【大家都說我的吃相很好看：呃……好吧】
粗略地瀏覽完貼吧，麥甜雙手顫抖地打開與郝好的對話框。
【大家都說我的吃相很好看：不會吧？！】
【是郝好不是赫好：說得有理有據的，連兩個人同框的親密照片都有，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大家都說我的吃相很好看】：我！不！相！信！
【是郝好不是赫好】：虎摸你……
【大家都說我的吃相很好看：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宿泊原沒有和馮夢瑾在一起！！！】
☆、流言
一夜的噩夢，第二天醒來，麥甜一雙大眼睛下面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
麥家林見了嚇了一跳：“這是怎了麽？昨晚開夜車了？”
“沒有……”麥甜有氣無力地說，“昨晚做噩夢了。”
“要不要和老師請假，好好睡一覺？”麥家林無語地看著麥甜連殼都沒剝開，直接上嘴要啃雞蛋，忙問她。
順便把手伸到女兒的額頭上摸了摸，溫度正常，應該沒生病吧？
“不用……”麥甜無力地擺擺手，“好端端的缺一天課多不好。”
為防止麥甜上學路上出什麽事，麥家林直接開車把麥甜送到校門口。
“提點精神起來。”麥家林有些擔心地看著渾渾噩噩的麥甜，“如果身體不舒服就和老師請假。”
“爸爸再見。”麥甜幽幽地嘆了聲。
麥家林一臉莫名地把車開走了。
“嘿！”一只手忽然拍上麥甜的肩頭，差點兒把她嚇得腳下是一個踉蹌。
“嚇死我了你。”看清來人，麥甜後怕地拍著胸口，“早啊。”
“你這是怎麽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郝好奇怪地看著她，忽然想起了什麽，“該不會因為貼吧上說的那件事吧？”
“你小聲點！”麥甜忙對郝好使了個眼神，“大庭廣眾的……”
“你不會吧！”郝好嗓門是壓低了些，但語氣依然十分驚愕，“這件事給你的打擊這麽大？”
麥甜幽怨地看了郝好一眼，不說話。
“嘖嘖嘖。”郝好無奈地搖頭，“失戀中的女人呵……”
“在說什麽呢？”一個聲音忽然從兩人身後響起，把兩個女生都嚇到了。
“梁逸之，沒事你躲人身後嚇人做什麽？”郝好率先反應過來，埋怨道。
“這是怎麽了？愁眉苦臉的。”梁逸之沒理會郝好，轉頭問麥甜。
“沒什麽。”麥甜勉強朝她一笑。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到學校了？”梁逸之繼續問她，語氣裏有輕微的遺憾，似乎在埋怨麥甜怎麽不等他一樣。
“我爸送我來的。”麥甜小聲說。
“那你以後——”梁逸之猶豫了一下。
“今天是例外。”麥甜說。
“哦……”氣氛有些尷尬，梁逸之有些不好意思地東張西望，忽然眼睛一亮，指著前面一個人影，“咦，那不是宿泊原嗎？”
聽到宿泊原的名字，麥甜條件反射般地低下頭，臉不由自主開始發燙。
“餵，要不要表現得和小媳婦兒一樣。”郝好小聲在她耳邊揶揄著。
麥甜這才心虛地擡起頭來，梁逸之已經上前去叫宿泊原的名字。
宿泊原停下身來，轉頭看著他們。
梁逸之笑嘻嘻地對宿泊原說：“兄弟，看不出來啊，你的魅力不小嘛。”
宿泊原皺了皺眉，不說話。
“這就不夠意思了是不是？”梁逸之指著宿泊原奸笑，“還藏著憋著呢？貼吧上早就傳開了。”
“傳開什麽了？”宿泊原反問。
麥甜驚訝地看著宿泊原，心想難道他什麽也不知道？
梁逸之顯然也是吃驚不小：“不會吧？你可是當事人你居然還不知道？”
宿泊原淡淡地說：“我不玩貼吧。”說著，轉身就要走。
“誒，你等等！”梁逸之忙攔住他，“既然如此，兄弟我就給你科普科普——大學霸，這下你在全校都出名了，你和馮夢瑾在一起的親密照片被人拍下來傳到網上去。我說，今天你可得做好準備，小心‘窮姐’找你麻煩。”
麥甜緊張地看著宿泊原，想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麽反應。
宿泊原皺了皺眉，反問梁逸之：“我和馮夢瑾的照片？什麽照片？”
“得了，在咱們面前還裝蒜呢，放心，咱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絕對不告訴老師去。”梁逸之拍了拍宿泊原的肩膀保證道。
“你說清楚。”宿泊原看著他，“我和馮夢瑾什麽照片？”
“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啊？要是裝的也太不夠意思了。”梁逸之狐疑地看著他，“就算是裝的你現在再反駁也來不及了——全校都知道你和馮夢瑾是一對了。”
麥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宿泊原，心裏瘋狂地哀求道：反駁他，你快反駁他啊！
“我和馮夢瑾是一對？”宿泊原奇怪地看著梁逸之，“你在做夢吧？”
麥甜高高提起的心終於輕輕放了下來。
郝好用手肘輕輕捅了麥甜一下，對她使了個暧昧的眼神。
“不會吧？”梁逸之一驚，“你說的是真的？”
宿泊原冷冷地看著梁逸之，反問：“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梁逸之仍然不太相信：“可是照片都有了，發貼人可是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郝好突然也插上一句：“我也看到那張照片了，你和馮夢瑾站得很近，動作……動作的確看著很親密。”
照片上，宿泊原和馮夢瑾似乎在說話，宿泊原微微背著偷拍人，從這個角度來看，宿泊原似乎把手放在馮夢瑾的肩上，很親密的樣子。
“對對對，有證人了不是？”梁逸之眉開眼笑附和著郝好，又轉向麥甜，“麥甜，你應該也看過那張照片了吧？”
“我……”包括宿泊原在內的所有目光落在麥甜身上，麥甜窘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先去教室了。”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身後梁逸之不解地問：“她今天這是怎麽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你就少說幾句吧。”郝好扔了一個白眼給梁逸之，追著好友而去。
“她們兩個都是怎麽了？”梁逸之無辜地看向宿泊原。
宿泊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轉身走了。
“餵餵餵，怎麽都走了？等等我啊！”
***
“麥甜！”郝好喘著氣追上麥甜，“走那麽急做什麽？等等我啊。”
麥甜低頭不語，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郝好無奈地邁著大步跟著她：“傷心了？剛剛宿泊原不是沒承認嗎？”
麥甜停下腳步，郝好差一點兒就撞上她，正要開口，卻聽見麥甜低聲說：“這種事，人家怎麽可能會大大方方承認？”
原來還是為了這件事。郝好笑著揉了揉麥甜的腦袋：“根據我對宿泊原的了解，他不像是會撒謊的人。”
麥甜猛地擡頭看她，眼睛亮晶晶的：“你說他真的沒有和馮夢瑾在一起？”
郝好說：“宿泊原對馮夢瑾有沒有意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馮夢瑾一定對宿泊原有意思。”
“這麽說，他們還是有可能在一起了。”麥甜又低下頭去。
郝好無奈地用手勾起她的下巴：“我還沒說完呢。我看見過好多次馮夢瑾對宿泊原大獻殷勤，但宿泊原表現得很平靜，不像是對她有意的樣子。”
麥甜垂頭喪氣地說：“他就是那性格。”
“就算是面癱遇到喜歡的人也會表現得不太一樣吧？”郝好不以為然，“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眼睛裏是會有星星的。反正我是沒看見宿泊原對馮夢瑾有什麽特別的表示。”
麥甜怯怯地問：“所以，那張照片是假的？”
“假的倒也不一定。”郝好摸著下巴瞇著眼，“說不定是借位或是怎麽樣——總之，以我的第六感，宿泊原和馮夢瑾之間是清白的。”
“那貼吧上為什麽有人說他親眼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動作親昵？”麥甜猶然有些懷疑。
“誰知道呢？”郝好聳聳肩，“說不定那貼子就是馮夢瑾自己發的。”
“她自己發的？為什麽？”麥甜嚇了一跳。
郝好攤手：“先發制人，逼宿泊原就範”
☆、風波
上午課上到一半，矮胖的教導主任張老師忽然出現在教室裏：“宿泊原和馮夢瑾，下課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喔——”全班像是炸開了鍋，起哄道。一時間，拍桌大叫者有之，擠眉弄眼者有之，渾水摸魚眉目傳情者也有之。
再看宿泊原，一臉淡定地坐著，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這是他的常態了。
而馮夢瑾則是紅著臉垂下頭去，怎麽看也沒有馬上要挨批評的慌張感，反而是一臉嬌羞的樣子。
“安靜安靜！”歷史老師拍著講臺，好不容易才把秩序穩定下來，輕咳一聲，“我們繼續上課。”
接下來的半節歷史課，麥甜心思渾然不在課本上，她偷偷轉過頭去看宿泊原，卻見他只是認真地低著頭看書，似乎完全沒被剛剛發生的事情所影響。
“咳咳，麥甜同學，請問後面有什麽東西那麽好看嗎？說出來也讓老師看一看。”冷不防歷史老師點了她的名。
角落裏傳來一兩聲偷笑。
麥甜嚇了一跳，慌忙搖頭：“沒、沒有。”
“沒有那就好好聽課。”歷史老師臉色一沈，搖著頭感慨，“現在的學生啊，真是一屆不如一屆嘍……”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在全班的起哄聲中，宿泊原和馮夢瑾一前一後地朝教室外走去。
“真無聊。”郝好翻了個白眼，“這幫男生真是青春期多動癥，精力太多沒地發洩去。”
麥甜低著頭不說話。
郝好伸手摸摸她的頭，嘆了一聲，也不說話了。
兩人走之後，班裏亂成了一鍋粥，人人都在討論貼吧上所傳的宿泊原和馮夢瑾交往的事，全班分成了三個陣營，一些人堅信貼吧上所說的都是真的，把宿泊原和馮夢瑾平時的小互動說得是有鼻子有眼兒的，唯恐天下不亂。
另一些人，特別是以女生為代表，堅持不承認宿泊原和馮夢瑾真在一起了，用她們的話來說，就是“馮夢瑾配不上宿泊原”。
還有一些人，以郝好這樣吃瓜群眾為代表，湊熱鬧湊得是不亦樂乎，一會兒幫幫這邊，一會兒幫幫那邊，妥妥的騎墻派。
總之，全班為這件事都興奮了起來，連上課鈴響了也沒發現，還是吵成一片。
這下悲劇了，下一堂課的上課老師不是別人，正是班主任吳穹。
吳穹鐵青著臉站在講臺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底下唾沫星子橫飛的一群人，都要打起來了快。
終於有人發現講臺上的鐵面班主任，嚇得安靜下來，灰頭灰臉地夾著尾巴偷溜回座位上，一副好學生的作勢。
察覺到同伴的不對勁，那些還在爭吵的人也警覺地朝四周看看，觸及吳穹的目光，無一不是縮著腦袋回到座位上做好。
班級很快就安靜下來了。
“說夠了？”等到教室徹底靜了下來，吳穹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半期考才過去沒多久，大家對自己的成績都很滿意？”吳老師諷刺道。
“馬浩奇，你來說說，你對你的成績滿不滿意？”馬浩奇就是方才吵得最兇的男生之一。
馬浩奇低著頭，甕聲甕氣地說：“不滿意。”
“砰”的一聲響，吳穹把教案摔在講臺上：“不滿意還在這裏說閑話？學校是學習的地方，不是你八卦的場所！”
吳穹的目光像閃電一樣從每個人的臉上掠過，全班同學屏氣凝神，低著頭不說話。
吳穹顯然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大聲說：“要記住，你們是通過和千軍萬馬的廝殺才考入實驗高中的，別以為考上了半只腳就踏入大學了。告訴你們，學生我見得多了，不要以為老師都不知道你們私底下在做什麽！”
“報告。”門外忽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吳穹的訓斥。、
全班小聲哄笑，紛紛朝門外看去，門口站著的正是宿泊原和馮夢瑾。
“進來。”吳穹的臉徹底黑成鍋底。
宿泊原面色平靜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去，馮夢瑾低著頭跟在他身後，長長的頭發遮住了臉龐，隱約能看到她的臉色似乎很不好看，猶有淚痕。
講臺上吳穹又換了語重心長的語氣：“老師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怎麽會不知道你們這些少男少女們的想法？但是——什麽年齡就做什麽事，不要以為自己現在成績好就可以任意妄為，好學生最後考不上大學的我見多了，不要以為自己的前程可以隨便拿來開玩笑！”
有的人偷眼去看宿泊原，卻見他一臉平靜，似乎絲毫不覺得吳穹的話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好了，廢話也不多說，現在開始上課！”
趁著吳穹轉過身去寫板書的時候，郝好悄聲對麥甜說：“看來這回事兒真鬧大了……”
***
下課後，一大群男生圍在宿泊原旁邊，紛紛問他教導主任叫他們去說什麽了。
宿泊原表情平靜，說：“沒什麽，澄清了一下謠言。”
男生們起哄，笑道是什麽謠言。
有嘴快已經在問：“你和馮夢瑾真的在一起啦？”
“那還用得著說嘛？”另一人笑著說，“連照片都有了，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
“兄弟，同情你。”有人拍著宿泊原的肩膀，“被請家長了吧？”
直到上課鈴響，這些人才依依不舍地散開去。
中午吃飯的時候，麥甜遠遠看見宿泊原獨自坐在一張餐桌前吃飯。
“你不是有一肚子話想問嗎，趁現在快去呀。”郝好笑著推她。
麥甜猶豫了一下，捧著餐盤朝宿泊原走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面前有人，宿泊原擡起頭，看了麥甜一眼。
麥甜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可以坐這裏嗎？”她指著宿泊原對面的空位問道。
宿泊原不置可否。
麥甜觍著臉坐下，看了一眼他面前顯然沒動過幾口的飯菜，小心問：“你不喜歡吃啊？”
宿泊原看了她一眼，沒回答。
“你……”麥甜還想問什麽，對方卻忽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麥甜。
宿泊原說：“你繼續，我吃好了。”
麥甜傻著眼看宿泊原捧著餐盤走遠。
郝好鬼鬼祟祟地坐到宿泊原原先的位置上，問：“怎麽了，他怎麽這麽快就走了？你說什麽了？”
麥甜一臉沮喪：“可我什麽也沒說啊。”
“啊？”郝好也是不可思議的樣子，“那他這是怎麽了？”
麥甜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大概是不喜歡和人同桌吃飯吧。”
“那你……”郝好同情地看著好友。
麥甜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沒關系的，還有機會。”
☆、中國地圖
周六的下午。
“麥甜，醫院臨時有事，爸爸不能在家陪你了。”敲門聲敲，麥家林抱歉地看著女兒。
麥甜擺擺手，說：“您去吧，工作要緊。”
麥家林有些好奇女兒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在原地看了半天，見女兒只是忙著整理書桌，眼睛也沒朝他這裏看一下，只好撓著後腦勺百思不得其解地走了。
“是泊原啊。”一打開家門，麥家林小小地受了一驚，門口站著那個高高大大的大男孩不是宿泊原又是誰？
麥家林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瞧我這記性，來來來，快進來，你是來給麥甜補習功課的吧？”
宿泊原矜持地朝麥家林問了聲好，走進門來。
“麥甜，你的‘老師’來了。”麥家林朝麥甜的臥室大喊一聲，轉頭又對宿泊原笑了笑，“叔叔要去工作了，你們自己好好玩啊。”
“爸，人宿泊原是來給我補習功課的，哪裏是在玩？”不知何時麥甜已經走出房門，臉紅撲撲的，嗔怪著，頭轉向宿泊原，“你說對吧，宿老師？”
宿泊原只是低低“唔”了一聲。
宿泊原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麥甜家了，幾個星期以前，在小姑的要求下，他被委派來給麥甜當“家庭教師”，每周一次，美其名曰“幫助後進同學前進”。
不用人引導，宿泊原腳下精準地朝著麥甜的臥室走去，打開門一看，書桌前已經擺放好兩張椅子，書桌上幹幹凈凈的，明顯是被特意整理過，只放了一個大大的果盤。
麥甜殷勤地讓宿泊原書包，塞了一個橘子到他手裏，笑嘻嘻地說：“餓了嗎？先吃點東西。”
宿泊原低頭看了手中多出來的那個黃澄澄胖乎乎散發著清香的橘子有幾秒，不動聲色地放在一旁，從書包裏掏出一份試卷擺在麥甜面前，說：“你先來做做這些題。”
“哦……”麥甜的熱情瞬間像被冷水熄滅，拾起筆，無精打采地應了聲，“好吧。”
宿泊原看了半天的書，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轉過頭去看麥甜，問：“做好了嗎？”
麥甜驚了一驚，忙撲到試卷上，用胳膊去遮住試卷，支支吾吾地說：“快、快了。”
宿泊原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
麥甜徹底心虛了，慢慢移開胳膊，桌上露出一張幾乎是空白的試卷。
宿泊原拿過試卷，掃了一眼，轉過頭來問她：“都不會？”
“都不會……”麥甜的腦袋垂到了胸口。
等了好久也沒等來預想之中的批評，反而像是聽到微微的嘆息聲，麥甜好奇地擡頭，卻發現宿泊原還在看著她。
她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結結巴巴說：“你、你看著我做什麽？”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猶如蚊子私語。
一向風平浪靜的神色終於有了些微的動容，宿泊原嘆了一聲，道：“坐那麽遠做什麽？你坐近點，我講給你聽。”
麥甜忙不疊地把椅子朝宿泊原那裏挪了挪，臉上掛著癡癡的笑。
宿泊原不動聲色地瞄了她一眼，這才把註意力轉移到試卷上：“當地時間5月21日晚上九點，一輛輪船從新加坡出發，以30km/h的速度開往香港，請問到達香港以後的北京時間。”
麥甜微微張大了嘴：“香、香港是臨海的嗎？”
宿泊原顯然也有些吃驚，轉著筆的手微微一頓，反問她：“不然你以為香港在哪裏？”
麥甜結結巴巴地說：“難道不是在北京旁邊？”
“啪嗒”一聲響，宿泊原指尖上飛舞的筆飛了出去。
“我去撿。”麥甜急忙站起身去撿筆。
接過無辜的筆，宿泊原的表情很是無奈：“從地理上講，就算真在北京旁邊也有可能靠海的。”
“算了，”面對麥甜懵懂的眼神，宿泊原搖搖頭，“想必你也不清楚天津在哪裏。”
“你要做什麽？”麥甜紅著臉看著宿泊原忽然起身，朝她這裏靠近，心跳開始加速，腦子裏浮現出一些瑪麗蘇偶像劇才會有的情節。
他難道想做什麽讓人害羞的事？麥甜兩手捂在發燙的臉頰上，好緊張呀！可是，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宿泊原的身子躍過麥甜的頭頂，在書桌上方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書，扔到她面前，翻開某一頁，說：“中國地圖，你好好背一背。”
麥甜尷尬地笑了一聲，放下雙手，臉上的紅潮還沒有退去。
傻白甜電視劇害死人，麥甜生無可戀地想。
一個小時以後，宿泊原合上書本，轉頭問她：“背好了嗎？”
“應、應該好了吧？”麥甜不確定地說。
微微挑了挑眉，宿泊原拿開她面前的地理圖冊，換上一張白紙，說：“那好，你把每個省的大致位置和輪廓畫下來。”
“畫、畫下來？”麥甜大驚失色，“在這張紙上？”
宿泊原靜靜地看著她。
“好吧，我畫。”受不了對方眼神的審視，麥甜乖乖拿起筆。
十分鐘後——
“我畫好了。”麥甜低聲說道。
宿泊原拿起那張明顯走樣的“中國地圖”，沈默了幾秒，嘆了口氣，低聲說：“是我太急於求成了。”
“畫、畫錯了？”麥甜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宿泊原把紙放在一旁，說：“換個方式吧，每個省的省會名你總該知道吧？”
“這我知道。”麥甜有了點自信。
“湖北省？”
“武漢！”自信滿滿。
“湖南省？”
“長沙！”還是自信滿滿。
“廣西省？”
“桂、桂林？”語氣開始有些變弱。
“……山東省？”
“青島！”青島啤酒那麽有名，一定沒錯！
“濟南聽了會哭泣。”宿泊原喃喃自語。
“你說什麽？”麥甜好奇地問。
“沒什麽，下一題，福建的省會是？”
“廈門！”
“……”
“算了。”宿泊原把地理圖冊中國地圖那一頁再次放到麥甜面前，“你的地理常識還需要……嗯……需要再加強一下。”
麥甜呆呆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了？”
“沒有。”宿泊原淡淡地說。
“我是不是太笨了？”麥甜的小臉皺了皺。
“我沒有這個意思。”宿泊原有些慌神。
“一定是我太笨了。”麥甜嘴一癟，聲音裏染上了哭腔，“你看不起我，我知道的！”
“我真沒有看不起你。”宿泊原徹底慌了手腳，“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麥甜眼裏含著兩汪淚：“那在學校的時候你怎麽都不理我？”
宿泊原抽了紙巾遞到她手上：“我沒有不理你。”
“你有！”麥甜不依不饒，表情委屈，大有“你如果再否認我就哭給你看”之勢。
☆、小餅幹
“好吧。”宿泊原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你說說，我什麽時候不理你了？”
“吃飯的時候！我走到你面前剛坐下，你就端著盤子走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麥甜大聲控訴道。
“……我不習慣和別人同桌吃飯。”宿泊原沈默了一下，解釋道。
“還有別的事！”麥甜說。
“還有什麽？”
“你——”麥甜猶豫了一下，“他們說你和馮夢瑾在一起了，你沒有反駁。”
宿泊原嘆了一聲，說：“不理會不應對是處理謠言的最好辦法，說得越多，別人就越起哄。”
“真、真的？”麥甜睜著大眼睛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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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那天會在去醫院的公交上碰見宿泊原，麥甜恍然，他小姑住的是醫院分配的宿舍，也就是說宿泊原住在醫院的宿舍裏。
得知這個秘密的麥甜驚喜萬分，麥家林看著她很是莫名其妙：這孩子怎麽了？中考成績出來時也沒這麽興奮啊。
麥甜家雖然不住在醫院，但從小就經常被老爸帶到科室去亮亮相，是以同手術室的全體成員都熟得很。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麥甜更是熱情地同宿泊原的小姑，自己一直稱為宿阿姨的護士套磁，從她那裏得知了許多關於宿泊原的事。
原來，宿泊原之所以住在小姑家，是因為他的母親早逝，父親是生意人，一年到頭沒幾天呆在T市的，找保姆又不放心，幹脆請妹妹來照顧自己這個獨子。
原來，宿泊原不僅在學校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在家裏也一樣的喜怒不動於色，倒也不是說他冷漠，只是天性使然。
原來，完美男神宿泊原也不是那麽白玉無瑕的，他有一個很讓人皺眉頭的毛病：厭食。
聽到這個秘密，麥甜半天合不上嘴，大驚：“厭食癥？”嗜美食如命的她，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會有人不喜歡吃東西。
宿阿姨嘆了一聲，說：“可不是嘛，這孩子也不知是怎麽了，從小就不喜歡吃飯，醫生也看了不少，就是查不出到底是哪裏出了毛病。”
難怪宿泊原看起來格外清瘦一些，原來不只是身高的原因，還因為吃得少。
麥家林聽著，隨口插了句嘴：“男孩子得厭食癥，好像不常見啊。”
宿阿姨苦笑：“可不是，他又沒想要減肥，我們家裏的飯菜也沒有那麽難吃，實在是搞不懂他為什麽會不願意吃飯。”她可不感到委屈嗎？自己哥哥把孩子交到自己手上，結果孩子日漸消瘦，就算哥哥不說什麽，自己心裏又怎麽過意的去？
“這可要小心了。”麥家林說，“神經性厭食癥對身體危害很大，還是早點治療比較好。”
麥甜嚇了一大跳，脫口而出：“要怎麽治療？”
麥家林奇怪地看女兒一眼，想了想，說：“如果是由心理原因引起的，那要重視一下心理治療，必要的時候配合藥物治療——你問這些做什麽？”
“沒、沒什麽。”麥甜連連搖頭，陷入深思之中。
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麥甜開始觀察宿泊原是怎麽吃飯的。果然正如宿阿姨所說，和同齡男生相比，宿泊原每頓飯打得都不算多，打來的菜只不過草草吃幾口，還是皺著眉頭，一副嫌棄的表情。
麥甜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盤子，雖然學校食堂提供的飯菜色香味樣樣沒有，但自己頓頓還是吃得一點兒也不剩下，幹凈得可以照見人影。
宿泊原隨便用筷子扒了幾口飯，就站起身端著盤子走到垃圾傾倒處，把剩下的飯菜遞給清理餐盤的阿姨，頭也不回地走了。
麥甜也匆匆跟上，猶豫了一下，叫住了宿泊原。
宿泊原停下腳步，回頭靜靜地看著她，眸子裏看不出絲毫情緒。
“我……”被他這麽一看，麥甜忽然緊張了，頭微微低著，手指不斷地絞著校服的衣角，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宿泊原等一會兒，見她不說話，轉身就要走。
“你別走！”麥甜急了，大聲說，引來四周旁觀的眼神。
硬著頭皮，麥甜小聲地說：“你為什麽不喜歡吃飯？”
宿泊原臉上總算有了表情，他眉毛微微上揚，問：“你怎麽知道的？”
麥甜眼睛不敢看他，囁嚅著：“我、我看到了。”
宿泊原說：“沒什麽原因，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說著，邁起長腿轉身就走。
麥甜急忙忙追上，幾乎是小跑著才能跟得上對方的步伐。她微微喘著氣問：“是因為食堂的飯菜不好吃嗎？”
宿泊原沒有理會她。
她再接再厲：“還是嫌棄外面做的東西不太幹凈？”麥甜知道有些人從不在外頭吃飯，就因為覺得外頭的食物不衛生。
“還是你有什麽心理障礙？”麥甜緊追不舍。
宿泊原忽然停下腳步，麥甜一時來不及剎住車，直接撞上了宿泊原的後背。
好、好疼啊……麥甜捂著撞得有些發紅的鼻梁，雙眼淚水漣漣。
“麥甜同學，”宿泊原開口說，“吃不吃東西是我的私事，請你不要管這麽多。”
說罷，頭也不回離開了
麥甜這一回沒有再追上去，楞楞地看著他的背影最終消失在視線中，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是叫了自己的名字？
內心倏然湧起一陣小雀躍：原來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得不說，麥甜的腦回路，有時候和一般人還真不太一樣。
☆、飄香豬蹄
男神不喜歡吃飯怎麽辦？
麥甜的回答是：那自己就吃給他看！
對於自己的吃相，麥甜是信心滿滿：從小到大，別的誇獎她沒得到多少，收獲的大多都是對自己吃相的稱讚——
“呀，這孩子的吃相好有福氣，看著特下飯！”這是他們在外頭餐廳吃飯，隔壁桌的一個年輕媽媽說的。
“老麥啊，你這女兒真不一般，我本來都打算減肥了，看她吃飯楞是又多吃了一碗。”這是老爸大腹便便的老板朋友所說。
“今天麥甜小朋友吃飯又得了第一名，再獎勵一朵小紅花！”這是幼兒園老師經常會說的話。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麥甜相信，如果這世上有一種比賽是比賽吃相的話，不說拔得頭籌，她至少能進入前三甲！
說她吃香好看，倒不是說她吃得多吃得快還是怎麽樣，當然她每頓飯吃的也不少，速度也不慢，最重要的是，她吃得很香。
什麽叫做吃得香？如果按照《詩品》的標準來劃分，狼吞虎咽風卷殘雲這些都落了下品，不值一提。津津有味大快朵頤也不過是中品，不過嵇康曹丕之流，好是好矣，到底還是差了點什麽韻味。吃東西能讓旁人看了垂涎三尺三月不知肉味，這才是上品，可以記錄史冊的那一種。
麥甜的吃相就屬於上品。
簡單舉個例子來說吧，麥甜的爺爺病了，生病的老人家吃不下飯，身體眼看一天天虛弱下去，光靠著輸液吃藥這怎麽能行？於是麥甜老爸靈機一動，把尚在讀幼兒園的女兒送回老家一段時間，不做別的，專門陪老人家吃飯。果然，一段時間以後，奶奶打來電話：“家林啊，你爸爸最近胃口好了不少，他每天看甜甜吃飯，自己吃得別提有多香了。”
如此這般的例子數不勝數，麥甜的吃相在家族和熟人中也算是小有名聲了，但在此之前，除了幼兒園那次以外，她從沒想過要利用吃相做點什麽。
如今宿泊原的厭食癥倒是提醒了她：為什麽不做一個吃播呢？不為其他，只為造福那些像宿泊原那樣不喜歡吃東西的人們。
當然，她也不是沒有小私心的：希望有一天宿泊原能看到她的吃播，明白自己的心意。
一開始做吃播的時候，麥甜只是單純吃東西。漸漸她的吃相小有名聲之後，直播的內容也不僅僅局限於吃，經常會加上做了。
麥甜的廚藝還算不錯，打小就學會了做飯，也喜歡做飯，其中最喜歡的是烘焙。早在初中時就買了烤箱和一堆烘焙器材胡亂研究，倒也研究出一點門路出來，做出來的東西不說味道如何，賣相還是不錯的。
就這樣，不過兩個多月，麥甜的吃播有了點小小的名氣，人多時直播間同時有上千人觀看，就算是這次這樣臨時通知做直播，也會有幾百人在線，還時不時有新的觀眾進來。
手機屏幕左下角不斷滾動著新進直播室的觀眾昵稱，忽然閃過一連串有些眼熟英文排列，麥甜楞了楞，要再翻上去找，卻已經被後來的消息弄得找不到了。
算了，麥甜倒也沒多在意，邊吃飯邊和觀眾們閑聊了幾句，說自己還有作業沒做，便關了直播。
這時門外傳來鑰匙開門聲，麥家林今天難得這麽早回家。
“吃過了？”看著女兒一臉饜足的樣子，麥家林頓時了然。
麥甜半是撒嬌半是埋怨：“這都什麽時候了，再不吃飯就要餓死了。”
麥家林舉起手中的食品袋，笑問：“這麽說，這些豬蹄你是吃不下了？”
什麽？豬蹄！麥甜眼睛一亮，跑上前去奪下食品袋，打開來看，香味四溢。麥甜咽著口水道：“好香好香，是不是五中門口那家豬蹄？”
麥家林笑著用手指點了點麥甜的額頭：“知道你最喜歡那家的豬蹄，喏，恰好經過五中那一帶，就給你買回來了。”
“謝謝爸爸！”麥甜對著麥家林露出大大的微笑。
麥家林無奈地搖搖頭：“我怎麽就生了頭小豬呢……”
麥甜笑著反駁：“就算是豬，那也是一頭精致的粉紅小豬。”
啃完豬蹄，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隔，回臥室做作業。
面對著作業本，麥甜瞬間又變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啦。
在書桌上東摸摸西看看，半天才解開一道數學題，又拿起手機登錄微博——
【天上掉下塊鍋包又：數學好難嚶嚶嚶~~~~~~】
配了個大哭的表情包。
不一會兒就有人回覆，看到對方的微博名，麥甜一楞，正是那一串眼熟的英文字母。
【Hiraeth：不要著急，靜下心來，總會找到思路的。】
不知為何，看了這句話，麥甜原本有些急躁的心情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此時再看數學題，好像不再是像天書一樣難懂了。
“謝謝你。”麥甜輕聲說道，“不知道名字該怎麽讀的小姐姐——或是小哥哥。”
好不容易做完數學作業，Q|Q忽然瘋狂地響了起來，拿起手機一看，是郝好的消息。
【是郝好不是赫好：麥甜麥甜麥甜你在不在？】
【是郝好不是赫好：呼叫麥甜呼叫麥甜！】
【大家都說我的吃相很好看：什麽事這麽著急？】
【是郝好不是赫好：你快上學校的貼吧看看！】
【大家都說我的吃相很好看：呃……好吧】
粗略地瀏覽完貼吧，麥甜雙手顫抖地打開與郝好的對話框。
【大家都說我的吃相很好看：不會吧？！】
【是郝好不是赫好：說得有理有據的，連兩個人同框的親密照片都有，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大家都說我的吃相很好看】：我！不！相！信！
【是郝好不是赫好】：虎摸你……
【大家都說我的吃相很好看：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宿泊原沒有和馮夢瑾在一起！！！】
☆、流言
一夜的噩夢，第二天醒來，麥甜一雙大眼睛下面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
麥家林見了嚇了一跳：“這是怎了麽？昨晚開夜車了？”
“沒有……”麥甜有氣無力地說，“昨晚做噩夢了。”
“要不要和老師請假，好好睡一覺？”麥家林無語地看著麥甜連殼都沒剝開，直接上嘴要啃雞蛋，忙問她。
順便把手伸到女兒的額頭上摸了摸，溫度正常，應該沒生病吧？
“不用……”麥甜無力地擺擺手，“好端端的缺一天課多不好。”
為防止麥甜上學路上出什麽事，麥家林直接開車把麥甜送到校門口。
“提點精神起來。”麥家林有些擔心地看著渾渾噩噩的麥甜，“如果身體不舒服就和老師請假。”
“爸爸再見。”麥甜幽幽地嘆了聲。
麥家林一臉莫名地把車開走了。
“嘿！”一只手忽然拍上麥甜的肩頭，差點兒把她嚇得腳下是一個踉蹌。
“嚇死我了你。”看清來人，麥甜後怕地拍著胸口，“早啊。”
“你這是怎麽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郝好奇怪地看著她，忽然想起了什麽，“該不會因為貼吧上說的那件事吧？”
“你小聲點！”麥甜忙對郝好使了個眼神，“大庭廣眾的……”
“你不會吧！”郝好嗓門是壓低了些，但語氣依然十分驚愕，“這件事給你的打擊這麽大？”
麥甜幽怨地看了郝好一眼，不說話。
“嘖嘖嘖。”郝好無奈地搖頭，“失戀中的女人呵……”
“在說什麽呢？”一個聲音忽然從兩人身後響起，把兩個女生都嚇到了。
“梁逸之，沒事你躲人身後嚇人做什麽？”郝好率先反應過來，埋怨道。
“這是怎麽了？愁眉苦臉的。”梁逸之沒理會郝好，轉頭問麥甜。
“沒什麽。”麥甜勉強朝她一笑。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到學校了？”梁逸之繼續問她，語氣裏有輕微的遺憾，似乎在埋怨麥甜怎麽不等他一樣。
“我爸送我來的。”麥甜小聲說。
“那你以後——”梁逸之猶豫了一下。
“今天是例外。”麥甜說。
“哦……”氣氛有些尷尬，梁逸之有些不好意思地東張西望，忽然眼睛一亮，指著前面一個人影，“咦，那不是宿泊原嗎？”
聽到宿泊原的名字，麥甜條件反射般地低下頭，臉不由自主開始發燙。
“餵，要不要表現得和小媳婦兒一樣。”郝好小聲在她耳邊揶揄著。
麥甜這才心虛地擡起頭來，梁逸之已經上前去叫宿泊原的名字。
宿泊原停下身來，轉頭看著他們。
梁逸之笑嘻嘻地對宿泊原說：“兄弟，看不出來啊，你的魅力不小嘛。”
宿泊原皺了皺眉，不說話。
“這就不夠意思了是不是？”梁逸之指著宿泊原奸笑，“還藏著憋著呢？貼吧上早就傳開了。”
“傳開什麽了？”宿泊原反問。
麥甜驚訝地看著宿泊原，心想難道他什麽也不知道？
梁逸之顯然也是吃驚不小：“不會吧？你可是當事人你居然還不知道？”
宿泊原淡淡地說：“我不玩貼吧。”說著，轉身就要走。
“誒，你等等！”梁逸之忙攔住他，“既然如此，兄弟我就給你科普科普——大學霸，這下你在全校都出名了，你和馮夢瑾在一起的親密照片被人拍下來傳到網上去。我說，今天你可得做好準備，小心‘窮姐’找你麻煩。”
麥甜緊張地看著宿泊原，想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麽反應。
宿泊原皺了皺眉，反問梁逸之：“我和馮夢瑾的照片？什麽照片？”
“得了，在咱們面前還裝蒜呢，放心，咱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絕對不告訴老師去。”梁逸之拍了拍宿泊原的肩膀保證道。
“你說清楚。”宿泊原看著他，“我和馮夢瑾什麽照片？”
“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啊？要是裝的也太不夠意思了。”梁逸之狐疑地看著他，“就算是裝的你現在再反駁也來不及了——全校都知道你和馮夢瑾是一對了。”
麥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宿泊原，心裏瘋狂地哀求道：反駁他，你快反駁他啊！
“我和馮夢瑾是一對？”宿泊原奇怪地看著梁逸之，“你在做夢吧？”
麥甜高高提起的心終於輕輕放了下來。
郝好用手肘輕輕捅了麥甜一下，對她使了個暧昧的眼神。
“不會吧？”梁逸之一驚，“你說的是真的？”
宿泊原冷冷地看著梁逸之，反問：“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梁逸之仍然不太相信：“可是照片都有了，發貼人可是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郝好突然也插上一句：“我也看到那張照片了，你和馮夢瑾站得很近，動作……動作的確看著很親密。”
照片上，宿泊原和馮夢瑾似乎在說話，宿泊原微微背著偷拍人，從這個角度來看，宿泊原似乎把手放在馮夢瑾的肩上，很親密的樣子。
“對對對，有證人了不是？”梁逸之眉開眼笑附和著郝好，又轉向麥甜，“麥甜，你應該也看過那張照片了吧？”
“我……”包括宿泊原在內的所有目光落在麥甜身上，麥甜窘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先去教室了。”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身後梁逸之不解地問：“她今天這是怎麽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你就少說幾句吧。”郝好扔了一個白眼給梁逸之，追著好友而去。
“她們兩個都是怎麽了？”梁逸之無辜地看向宿泊原。
宿泊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轉身走了。
“餵餵餵，怎麽都走了？等等我啊！”
***
“麥甜！”郝好喘著氣追上麥甜，“走那麽急做什麽？等等我啊。”
麥甜低頭不語，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郝好無奈地邁著大步跟著她：“傷心了？剛剛宿泊原不是沒承認嗎？”
麥甜停下腳步，郝好差一點兒就撞上她，正要開口，卻聽見麥甜低聲說：“這種事，人家怎麽可能會大大方方承認？”
原來還是為了這件事。郝好笑著揉了揉麥甜的腦袋：“根據我對宿泊原的了解，他不像是會撒謊的人。”
麥甜猛地擡頭看她，眼睛亮晶晶的：“你說他真的沒有和馮夢瑾在一起？”
郝好說：“宿泊原對馮夢瑾有沒有意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馮夢瑾一定對宿泊原有意思。”
“這麽說，他們還是有可能在一起了。”麥甜又低下頭去。
郝好無奈地用手勾起她的下巴：“我還沒說完呢。我看見過好多次馮夢瑾對宿泊原大獻殷勤，但宿泊原表現得很平靜，不像是對她有意的樣子。”
麥甜垂頭喪氣地說：“他就是那性格。”
“就算是面癱遇到喜歡的人也會表現得不太一樣吧？”郝好不以為然，“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眼睛裏是會有星星的。反正我是沒看見宿泊原對馮夢瑾有什麽特別的表示。”
麥甜怯怯地問：“所以，那張照片是假的？”
“假的倒也不一定。”郝好摸著下巴瞇著眼，“說不定是借位或是怎麽樣——總之，以我的第六感，宿泊原和馮夢瑾之間是清白的。”
“那貼吧上為什麽有人說他親眼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動作親昵？”麥甜猶然有些懷疑。
“誰知道呢？”郝好聳聳肩，“說不定那貼子就是馮夢瑾自己發的。”
“她自己發的？為什麽？”麥甜嚇了一跳。
郝好攤手：“先發制人，逼宿泊原就範”
☆、風波
上午課上到一半，矮胖的教導主任張老師忽然出現在教室裏：“宿泊原和馮夢瑾，下課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喔——”全班像是炸開了鍋，起哄道。一時間，拍桌大叫者有之，擠眉弄眼者有之，渾水摸魚眉目傳情者也有之。
再看宿泊原，一臉淡定地坐著，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這是他的常態了。
而馮夢瑾則是紅著臉垂下頭去，怎麽看也沒有馬上要挨批評的慌張感，反而是一臉嬌羞的樣子。
“安靜安靜！”歷史老師拍著講臺，好不容易才把秩序穩定下來，輕咳一聲，“我們繼續上課。”
接下來的半節歷史課，麥甜心思渾然不在課本上，她偷偷轉過頭去看宿泊原，卻見他只是認真地低著頭看書，似乎完全沒被剛剛發生的事情所影響。
“咳咳，麥甜同學，請問後面有什麽東西那麽好看嗎？說出來也讓老師看一看。”冷不防歷史老師點了她的名。
角落裏傳來一兩聲偷笑。
麥甜嚇了一跳，慌忙搖頭：“沒、沒有。”
“沒有那就好好聽課。”歷史老師臉色一沈，搖著頭感慨，“現在的學生啊，真是一屆不如一屆嘍……”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在全班的起哄聲中，宿泊原和馮夢瑾一前一後地朝教室外走去。
“真無聊。”郝好翻了個白眼，“這幫男生真是青春期多動癥，精力太多沒地發洩去。”
麥甜低著頭不說話。
郝好伸手摸摸她的頭，嘆了一聲，也不說話了。
兩人走之後，班裏亂成了一鍋粥，人人都在討論貼吧上所傳的宿泊原和馮夢瑾交往的事，全班分成了三個陣營，一些人堅信貼吧上所說的都是真的，把宿泊原和馮夢瑾平時的小互動說得是有鼻子有眼兒的，唯恐天下不亂。
另一些人，特別是以女生為代表，堅持不承認宿泊原和馮夢瑾真在一起了，用她們的話來說，就是“馮夢瑾配不上宿泊原”。
還有一些人，以郝好這樣吃瓜群眾為代表，湊熱鬧湊得是不亦樂乎，一會兒幫幫這邊，一會兒幫幫那邊，妥妥的騎墻派。
總之，全班為這件事都興奮了起來，連上課鈴響了也沒發現，還是吵成一片。
這下悲劇了，下一堂課的上課老師不是別人，正是班主任吳穹。
吳穹鐵青著臉站在講臺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底下唾沫星子橫飛的一群人，都要打起來了快。
終於有人發現講臺上的鐵面班主任，嚇得安靜下來，灰頭灰臉地夾著尾巴偷溜回座位上，一副好學生的作勢。
察覺到同伴的不對勁，那些還在爭吵的人也警覺地朝四周看看，觸及吳穹的目光，無一不是縮著腦袋回到座位上做好。
班級很快就安靜下來了。
“說夠了？”等到教室徹底靜了下來，吳穹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半期考才過去沒多久，大家對自己的成績都很滿意？”吳老師諷刺道。
“馬浩奇，你來說說，你對你的成績滿不滿意？”馬浩奇就是方才吵得最兇的男生之一。
馬浩奇低著頭，甕聲甕氣地說：“不滿意。”
“砰”的一聲響，吳穹把教案摔在講臺上：“不滿意還在這裏說閑話？學校是學習的地方，不是你八卦的場所！”
吳穹的目光像閃電一樣從每個人的臉上掠過，全班同學屏氣凝神，低著頭不說話。
吳穹顯然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大聲說：“要記住，你們是通過和千軍萬馬的廝殺才考入實驗高中的，別以為考上了半只腳就踏入大學了。告訴你們，學生我見得多了，不要以為老師都不知道你們私底下在做什麽！”
“報告。”門外忽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吳穹的訓斥。、
全班小聲哄笑，紛紛朝門外看去，門口站著的正是宿泊原和馮夢瑾。
“進來。”吳穹的臉徹底黑成鍋底。
宿泊原面色平靜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去，馮夢瑾低著頭跟在他身後，長長的頭發遮住了臉龐，隱約能看到她的臉色似乎很不好看，猶有淚痕。
講臺上吳穹又換了語重心長的語氣：“老師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怎麽會不知道你們這些少男少女們的想法？但是——什麽年齡就做什麽事，不要以為自己現在成績好就可以任意妄為，好學生最後考不上大學的我見多了，不要以為自己的前程可以隨便拿來開玩笑！”
有的人偷眼去看宿泊原，卻見他一臉平靜，似乎絲毫不覺得吳穹的話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好了，廢話也不多說，現在開始上課！”
趁著吳穹轉過身去寫板書的時候，郝好悄聲對麥甜說：“看來這回事兒真鬧大了……”
***
下課後，一大群男生圍在宿泊原旁邊，紛紛問他教導主任叫他們去說什麽了。
宿泊原表情平靜，說：“沒什麽，澄清了一下謠言。”
男生們起哄，笑道是什麽謠言。
有嘴快已經在問：“你和馮夢瑾真的在一起啦？”
“那還用得著說嘛？”另一人笑著說，“連照片都有了，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
“兄弟，同情你。”有人拍著宿泊原的肩膀，“被請家長了吧？”
直到上課鈴響，這些人才依依不舍地散開去。
中午吃飯的時候，麥甜遠遠看見宿泊原獨自坐在一張餐桌前吃飯。
“你不是有一肚子話想問嗎，趁現在快去呀。”郝好笑著推她。
麥甜猶豫了一下，捧著餐盤朝宿泊原走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面前有人，宿泊原擡起頭，看了麥甜一眼。
麥甜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可以坐這裏嗎？”她指著宿泊原對面的空位問道。
宿泊原不置可否。
麥甜觍著臉坐下，看了一眼他面前顯然沒動過幾口的飯菜，小心問：“你不喜歡吃啊？”
宿泊原看了她一眼，沒回答。
“你……”麥甜還想問什麽，對方卻忽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麥甜。
宿泊原說：“你繼續，我吃好了。”
麥甜傻著眼看宿泊原捧著餐盤走遠。
郝好鬼鬼祟祟地坐到宿泊原原先的位置上，問：“怎麽了，他怎麽這麽快就走了？你說什麽了？”
麥甜一臉沮喪：“可我什麽也沒說啊。”
“啊？”郝好也是不可思議的樣子，“那他這是怎麽了？”
麥甜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大概是不喜歡和人同桌吃飯吧。”
“那你……”郝好同情地看著好友。
麥甜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沒關系的，還有機會。”
☆、中國地圖
周六的下午。
“麥甜，醫院臨時有事，爸爸不能在家陪你了。”敲門聲敲，麥家林抱歉地看著女兒。
麥甜擺擺手，說：“您去吧，工作要緊。”
麥家林有些好奇女兒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在原地看了半天，見女兒只是忙著整理書桌，眼睛也沒朝他這裏看一下，只好撓著後腦勺百思不得其解地走了。
“是泊原啊。”一打開家門，麥家林小小地受了一驚，門口站著那個高高大大的大男孩不是宿泊原又是誰？
麥家林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瞧我這記性，來來來，快進來，你是來給麥甜補習功課的吧？”
宿泊原矜持地朝麥家林問了聲好，走進門來。
“麥甜，你的‘老師’來了。”麥家林朝麥甜的臥室大喊一聲，轉頭又對宿泊原笑了笑，“叔叔要去工作了，你們自己好好玩啊。”
“爸，人宿泊原是來給我補習功課的，哪裏是在玩？”不知何時麥甜已經走出房門，臉紅撲撲的，嗔怪著，頭轉向宿泊原，“你說對吧，宿老師？”
宿泊原只是低低“唔”了一聲。
宿泊原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麥甜家了，幾個星期以前，在小姑的要求下，他被委派來給麥甜當“家庭教師”，每周一次，美其名曰“幫助後進同學前進”。
不用人引導，宿泊原腳下精準地朝著麥甜的臥室走去，打開門一看，書桌前已經擺放好兩張椅子，書桌上幹幹凈凈的，明顯是被特意整理過，只放了一個大大的果盤。
麥甜殷勤地讓宿泊原書包，塞了一個橘子到他手裏，笑嘻嘻地說：“餓了嗎？先吃點東西。”
宿泊原低頭看了手中多出來的那個黃澄澄胖乎乎散發著清香的橘子有幾秒，不動聲色地放在一旁，從書包裏掏出一份試卷擺在麥甜面前，說：“你先來做做這些題。”
“哦……”麥甜的熱情瞬間像被冷水熄滅，拾起筆，無精打采地應了聲，“好吧。”
宿泊原看了半天的書，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轉過頭去看麥甜，問：“做好了嗎？”
麥甜驚了一驚，忙撲到試卷上，用胳膊去遮住試卷，支支吾吾地說：“快、快了。”
宿泊原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
麥甜徹底心虛了，慢慢移開胳膊，桌上露出一張幾乎是空白的試卷。
宿泊原拿過試卷，掃了一眼，轉過頭來問她：“都不會？”
“都不會……”麥甜的腦袋垂到了胸口。
等了好久也沒等來預想之中的批評，反而像是聽到微微的嘆息聲，麥甜好奇地擡頭，卻發現宿泊原還在看著她。
她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結結巴巴說：“你、你看著我做什麽？”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猶如蚊子私語。
一向風平浪靜的神色終於有了些微的動容，宿泊原嘆了一聲，道：“坐那麽遠做什麽？你坐近點，我講給你聽。”
麥甜忙不疊地把椅子朝宿泊原那裏挪了挪，臉上掛著癡癡的笑。
宿泊原不動聲色地瞄了她一眼，這才把註意力轉移到試卷上：“當地時間5月21日晚上九點，一輛輪船從新加坡出發，以30km/h的速度開往香港，請問到達香港以後的北京時間。”
麥甜微微張大了嘴：“香、香港是臨海的嗎？”
宿泊原顯然也有些吃驚，轉著筆的手微微一頓，反問她：“不然你以為香港在哪裏？”
麥甜結結巴巴地說：“難道不是在北京旁邊？”
“啪嗒”一聲響，宿泊原指尖上飛舞的筆飛了出去。
“我去撿。”麥甜急忙站起身去撿筆。
接過無辜的筆，宿泊原的表情很是無奈：“從地理上講，就算真在北京旁邊也有可能靠海的。”
“算了，”面對麥甜懵懂的眼神，宿泊原搖搖頭，“想必你也不清楚天津在哪裏。”
“你要做什麽？”麥甜紅著臉看著宿泊原忽然起身，朝她這裏靠近，心跳開始加速，腦子裏浮現出一些瑪麗蘇偶像劇才會有的情節。
他難道想做什麽讓人害羞的事？麥甜兩手捂在發燙的臉頰上，好緊張呀！可是，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宿泊原的身子躍過麥甜的頭頂，在書桌上方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書，扔到她面前，翻開某一頁，說：“中國地圖，你好好背一背。”
麥甜尷尬地笑了一聲，放下雙手，臉上的紅潮還沒有退去。
傻白甜電視劇害死人，麥甜生無可戀地想。
一個小時以後，宿泊原合上書本，轉頭問她：“背好了嗎？”
“應、應該好了吧？”麥甜不確定地說。
微微挑了挑眉，宿泊原拿開她面前的地理圖冊，換上一張白紙，說：“那好，你把每個省的大致位置和輪廓畫下來。”
“畫、畫下來？”麥甜大驚失色，“在這張紙上？”
宿泊原靜靜地看著她。
“好吧，我畫。”受不了對方眼神的審視，麥甜乖乖拿起筆。
十分鐘後——
“我畫好了。”麥甜低聲說道。
宿泊原拿起那張明顯走樣的“中國地圖”，沈默了幾秒，嘆了口氣，低聲說：“是我太急於求成了。”
“畫、畫錯了？”麥甜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宿泊原把紙放在一旁，說：“換個方式吧，每個省的省會名你總該知道吧？”
“這我知道。”麥甜有了點自信。
“湖北省？”
“武漢！”自信滿滿。
“湖南省？”
“長沙！”還是自信滿滿。
“廣西省？”
“桂、桂林？”語氣開始有些變弱。
“……山東省？”
“青島！”青島啤酒那麽有名，一定沒錯！
“濟南聽了會哭泣。”宿泊原喃喃自語。
“你說什麽？”麥甜好奇地問。
“沒什麽，下一題，福建的省會是？”
“廈門！”
“……”
“算了。”宿泊原把地理圖冊中國地圖那一頁再次放到麥甜面前，“你的地理常識還需要……嗯……需要再加強一下。”
麥甜呆呆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了？”
“沒有。”宿泊原淡淡地說。
“我是不是太笨了？”麥甜的小臉皺了皺。
“我沒有這個意思。”宿泊原有些慌神。
“一定是我太笨了。”麥甜嘴一癟，聲音裏染上了哭腔，“你看不起我，我知道的！”
“我真沒有看不起你。”宿泊原徹底慌了手腳，“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麥甜眼裏含著兩汪淚：“那在學校的時候你怎麽都不理我？”
宿泊原抽了紙巾遞到她手上：“我沒有不理你。”
“你有！”麥甜不依不饒，表情委屈，大有“你如果再否認我就哭給你看”之勢。
☆、小餅幹
“好吧。”宿泊原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你說說，我什麽時候不理你了？”
“吃飯的時候！我走到你面前剛坐下，你就端著盤子走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麥甜大聲控訴道。
“……我不習慣和別人同桌吃飯。”宿泊原沈默了一下，解釋道。
“還有別的事！”麥甜說。
“還有什麽？”
“你——”麥甜猶豫了一下，“他們說你和馮夢瑾在一起了，你沒有反駁。”
宿泊原嘆了一聲，說：“不理會不應對是處理謠言的最好辦法，說得越多，別人就越起哄。”
“真、真的？”麥甜睜著大眼睛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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