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4章 黑暗面

栗笑天所料不差，大戰果然逐漸落下了尾聲。

當酆都城幾乎毀於一旦的時候，天地間所有黑霧完全匯聚於酆都城上空，化作一個個黑色梵文，從四面八方向地藏王攻去。

“無盡袈裟！”

地藏王大吼一聲，無盡袈裟就飛了起來，金光四溢，繞著地藏王飛了一圈。

轟轟轟！

黑色梵文毀滅殆盡，但馬上又死灰覆燃，竟然把無盡袈裟包圍了起來。

另外，許多黑色梵文一股腦地圍困住了地藏王，那個聲音似乎有了喘息的機會，聲若洪鐘地說：“地藏王，你害怕我說實話嗎？你不是一直自詡光芒磊落嗎？其實，你與其他人沒有什麽區別。我告訴你們，你們都被他騙了，他也有黑暗面，並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麽偉大光鮮。”

地藏王試圖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聲音隆隆，清晰地傳遞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地藏王有黑暗面？

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震住了。

無論是信徒，還是栗笑天，都認為地藏王是一個大公無私，一心為公的人。

栗笑天雖然質疑他的理念，卻沒有質疑他的人品。

但這個聲音卻說他有黑暗面，這句話意味著什麽，她十分清楚，不禁好奇地看著地藏王。

地藏王沒有反駁，似乎是默認了這一點，尤其是他眉宇間的神色已經讓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這聲音似乎沒有說假話。

登時，栗笑天不禁有些好奇所謂地藏王的黑暗面是什麽。

“胡說八道，汙蔑……”

人群響起了更激烈的控訴聲，信徒們根本不相信他的話，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地藏王在他們心中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怎麽可能有黑暗面？

“哈哈哈，一群愚昧無知的家夥，事實就在眼前，你們還不想承認嗎？”那聲音叫囂道。

信徒依舊搖頭不信，反而向地藏王求證：“地藏王，你快點反駁他這一派胡言。”

地藏王沒有反駁，反而陷入了沈默。

“哈哈哈，你們讓他反駁，他反駁得了嗎？”那聲音又狂笑，“事實擺在眼前，他一切狡辯都蒼白無力。”

栗笑天皺著眉頭，似乎想到了一點，卻又抓不住，這個聲音話中的意思太令人費解了。

這聲音醞釀了一下，一字一頓地說：“我就是他的黑暗面，就在你們眼前，你說地藏王如何狡辯？”

呼！

陰風怒號，卻沒有一個人的聲音，寂靜的可怕。

所有臉頰上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即便栗笑天已經想到了一點，可聽了這番話，眼珠也瞪大了一圈兒，一副見鬼的表情。

確實沒有人會想到這一點，地藏王所謂的黑暗面竟然就是這聲音。

地藏王沒有反駁，況且對方信誓旦旦，肯定不是說假話。

難怪這個聲音與地藏王如出一轍，他是地藏王的黑暗面，當然是同一個聲音。

只是，這黑暗面沒有身體，只是一片片黑霧嗎？

這又是為何呢？

栗笑天歪著頭，百思不得其解，目不轉睛地盯著地藏王，似乎想從他臉上捕捉到答案。

地藏王心中暗嘆口氣，沮喪無比，自從頓悟之後，就從來沒有過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挫敗感。

這聲音所說的內容是他心中最大的忌諱，他十分不願提及，甚至去回憶這件事。

可畢竟這是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他根本沒辦法置身事外。

“我一直以為你成了過去式，沒想你又回來了。”許久，地藏王終於呆呆地說。

“其實，這還要多虧了你。”黑暗面意味深長地說。

地藏王沈聲問：“什麽意思？”

“你把我鎮壓在苦海之中，不知多少歲月，讓我永遠不見天日，這是何等的酷刑。只可惜你對自己太自信了，並不相信我可以脫離苦海。”

地藏王冷哼一聲：“難道我的想法錯了嗎？這麽多年，你脫離了苦海嗎？”

“你當然沒錯，雖然我對你很不滿，可我們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對自己十分有信心，這一點還是值得表揚。”

地藏王知道他還有後話，索性不言語。

果然，黑暗面接著說：“可你錯就錯在讓那個人來到了苦海。”

“唐錚！”地藏王悚然一驚，腦海中浮起了唐錚的身影。

“原來他叫唐錚。”黑暗面饒有興趣地說。

栗笑天聽到唐錚二字，眼睛一亮，這麽久了，還沒有聽到過關於唐錚的一丁點消息。

現在從黑暗面口中說出來，立刻就牢牢地吸引了她的註意力。

“唐錚困身苦海，這有什麽問題？”地藏王不明所以地問。

“哈哈哈，對我而言當然沒問題，反而我很歡迎他，他給了我巨大的驚喜。當初，他剛到苦海時，我就看見了他。只是，我被你用大神通鎮壓，根本沒辦法與唐錚溝通，我嘗試過無數辦法，都無疾而終。”

黑暗面悵然若失，似乎頗為惋惜。

若是唐錚聽到這一席話，一定會十分驚訝，因為，他在苦海中根本沒有發現過第二個人。

但他一直被地藏王的黑暗面所監視。

地藏王依舊有許多想不通的地方，狐疑地問：“唐錚修為並不高，他怎麽可能把你放出來？”

“哈哈哈，你看人的眼光一直很準，可你這次看走眼了。唐錚遠比你想的更覆雜，更厲害。雖然我看見了他所做的一切，卻也沒有完全看透他。”黑暗面頗為可惜地說。

“我看走眼了，怎麽可能？他分明才化神九品修為，除非他參悟了地藏經，那就根本沒辦法離開苦海，更別說放你出來。”地藏王難以置信地說。

“現在我就在你面前，難道你還懷疑嗎？這還不夠有說服力嗎？”黑暗面反問，“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怎麽脫困的。”

地藏王沒說話，但表情已經表露了內心——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唐錚並不知道我的存在，他是誤打誤撞，把苦海中的水吸了一個一幹二凈，苦海沒有一滴水，那還是苦海嗎？自然就土崩瓦解，你的神通也就失效了。所以，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脫離苦海，回到這個熟悉的世界了。”黑暗面一口氣，滔滔不絕地說。

地藏王聞言，差點一個趔趄，倒在地上，驚疑不定地說：“什麽……你說他把苦海中的水全吸走了？他吸去哪裏了？”

“一個黑洞，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但那個黑洞給我的感覺十分不一般，似乎可以吞噬一切。他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把苦海給移走了。”黑暗面倒是沒有藏私，如實說道，也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也是他看不透唐錚的地方之一，唐錚的神通都十分詭異，一時之間，他還猜不透。

尤其是吞天術，他更是摸不著頭腦。

吞天術是魔族神通，黑暗面是一直在鬼界，當然不會知曉魔族的神通。

“黑洞……吞天術。”地藏王比黑暗面了解更多，聽到黑洞立刻就知道了原委。

當初，十八層地獄中，唐錚的吞天術就與幽冥王的閻王印融合，從而令吞天術威力大增。

地藏王親眼見證了這一幕，對吞天術當然不陌生。

可他萬萬想不到，吞天術竟然連苦海中的水都可以完全吸收掉，苦海中究竟有多少水，連地藏王也不清楚。

當初，他在十八層地獄中度化冤魂厲鬼，十八層地獄本就是距離地心最近的地方，一次機緣巧合，他發現了原來鬼界地面深處竟然還有這麽一處海洋。

他最終把這片海洋命名為苦海，並加持了無上神通。他對苦海日漸熟悉，也逐漸明白了苦海可以發揮的作用。

最終，他決定放手一搏，利用苦海解決一直困擾自己的難題。

每個人的性格中都會有多面性，無論是窮兇極惡之人，還是十分善良之人，都要善良與黑暗的一面。

這兩方面是共存的，不可能只擁有一面。

地藏王也是如此，他善良與黑暗並存，而且，都十分強大。當他修煉了地藏經後，漸漸頓悟，並發下宏願。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顯然，善良的一面占據了上風，黑暗面被刻意地壓制住了。

然而，伴隨他功力越來越深厚，黑暗面竟然也蠢蠢欲動，大有奮起反擊，壓下善良面的趨勢。

地藏王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一旦黑暗面占據上風，那他就會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兇徒。

這鬼界恐怕要在他手中變得生靈塗炭，他還度化什麽冤魂厲鬼，他自己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他一直想把黑暗面趕出自己的身體，讓自己變得完美無瑕，只剩下善良面。

地藏王還真是一個苛刻的完美主義者，不容許留下一丁點黑暗面。

他嘗試過許多辦法，都無疾而終。

當苦海出現後，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皇天不負有心人，他通過各種試驗，又借助無上神通，終於把自己的黑暗面從身體裏剝離了出來，然後鎮壓在苦海之底。

只要苦海不毀，海水不幹，那黑暗面就將會永生永世被鎮壓在苦海中，地藏王就可以一直只有善良面，堪稱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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