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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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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真皮深層深II度燒傷,皮溫低、創面腫脹明顯,治療得當的話需要3-4周才會痊愈,後續大概率會留疤痕;除此之外還有碎片擊傷和沖擊引發的耳、肺、腦、腸胃道損傷,所幸癥狀很多但程度都較輕,有望在修養期痊愈。”

帶著口罩的急診科醫生將幾張檢查報告遞給了松田陣平。

“患者送診後表現出了意識模糊甚至喪失的狀態,體內有大量腎上腺素的痕跡,恐怕正是因此他才能做到在短時間內提神經至亢奮,從而激發肌肉潛能獲得了一線生機吧。”

結合爆炸現場展開的勘探工作及痕跡科提交的分析報告來看,曉美秋也之所以能在這場爆炸中幸存下來的原因有二:一是因為炸彈的劑量小,只要拉開距離就可以躲掉最致命的那波沖擊;二是因為曉美秋也足夠快的反應速度,他在爆炸的瞬間最大限度的合上了小屋的門,脆弱的門板在沖擊下四分五裂,同時也效果拔群的保下了曉美秋也的命。

但饒是如此,接警後立刻趕到現場的警察也被嚇的不輕,早在巷口處核對了那輛摩托的牌號後他們就已經確認有資料班的人參與了這次事件,本以為會在安全的地方得到先遣同事的協助,卻沒想到,在被完全炸毀的工具屋廢墟中發現了這名奄奄一息的情報員。

報警的是附近酒吧的老板,在曉美秋也被救出時,他指認曾看見這名警官從店門前路過。

“感覺他當時的樣子是追著什麽人進來的。”老板說:“我那會在門口抽煙,因為太無聊了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我確定他的後腰處那時候有凸起,看上去像是帶著槍的樣子。”

雖然不清楚這名情報員為什麽會追著什麽人單槍匹馬的深入敵穴,且沒有發出任何的求助信號,但考慮到他此時的狀態危險、以及有酒吧老板的這番證言在,暫時沒有人會想到曉美秋也的此番行動是完全出於個人私心的無報備違紀行為,在調取了他的人際關系後,帶隊的警部依次聯系了伊達航和松田陣平。

“這位曉美巡查的情況實在是很危險,我已經簽了手術同意書讓醫院方實施搶救……哦,對了,在送他上救護車的時候,他曾短暫的恢覆了幾秒的意識並拜托我們把一件東西轉交給二位。”

帶隊的警部說:“所以於情於理都該請你們來一趟,總之,我現在把東西交給你們。”

松田陣平和伊達航急匆匆的趕到醫院時,手術燈已經亮了有一會兒了,那名神色肅穆的警部在核實了二人的身份後,將那據說是曉美秋也拼死從爆炸中帶出來的東西遞給了松田陣平——

那是一根柱身局部有著蛛網狀裂痕的水銀柱。

聽說,這根水銀柱是從曉美秋也的手心裏、從他的胸前挖出來的,像是害怕自己的指紋汙染了這物品似的,他用雙手掌心從橫向固定住柱身、而後如蝦米一般蜷起身體,用胸部和腹部將上下兩端徹底護住,硬生生的用肉/體形成了一層柔軟的保護套。

……也就是說,在情急之下,曉美秋也在爆炸中認為優先級最高的事情,是護住這根水銀柱。

這位警部其實不是很理解——只是普通的水銀柱而已,有什麽拼死帶出來的必要嗎?

作為知情人的伊達航和松田陣平卻在看到這水銀柱時就立刻反應過來了。

“曉美是撞見那個逃跑的共犯了嗎?”伊達航倒吸一口氣:“然後他就自己跟上去了?”

“啊,從前輩他們整合的信息來看是這樣沒錯。”

下意識想要握拳的松田陣平在觸碰到布滿蜘蛛紋的部分時,他的指尖卻痙攣了一下,而後像是被燙到了似的,他慌忙的松開了五指:“但是這個結果……是陷阱吧。”

曉美秋也曾說,躲藏在警察系統中的暗影似乎有著在他之上的能力。

……那麽,對方能夠借著曉美秋也的殺意反將一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曉美不可能忽略這一點。”伊達航頭疼道:“明明有求助的時間卻選擇一個人上了,不是說好的會和松田你一起行動的嗎?”

——“不想和我一起行動你就直說,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管你!”

——“你一個人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松田陣平的呼吸一窒,他擡頭望向依舊點亮著的“手術中”字樣,冷汗頃刻打濕了後背。

曉美秋也真的是在偶然間發現了嫌疑犯蹤跡的情況下沖動行事,單槍匹馬只身涉險後中了對方的陷阱,才陷入了生命危險的嗎?

不對勁,如果是這家夥的話,更可能是……

“班長,”松田陣平啞聲道:“秋請你幫忙篩選的那些資料,你看完了嗎?”

伊達航撓了撓頭:“還沒有,我只來得及草草的過了一遍,最近有些忙。”

“過了一遍也可以,看這裏,這是爆炸地點的位置。”指著地圖上的某一處,松田陣平的陰影投在那塊小小的區域裏:“班長,你會覺得眼熟嗎。”

伊達航探頭過去然後發現——誒?還真有點?

“好像在那沓資料裏確實見過這個……”

伊達航突然噎住了,他上前一步握住松田陣平的肩,一時間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失聲道:“等等,松田,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秋不是‘偶然’碰到炸彈犯後‘沖動’跟上去的。”

垮下肩膀的松田陣平閉著眼睛,他面部的陰影讓他看上去非常的疲憊:“沒有這份偶然性,他是在經過了調查後,‘主動’前往的;配槍、借用摩托繞遠路、故意在沿途制造目擊證人,不存在所謂的‘沖動’行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除了被對方擺了一道這件事,恐怕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內。”

“班長,這不要命的混蛋是在賭一個可能性。”

即使知道有能力勝過自己的人在陰影中操盤,曉美秋也也要賭這個可能性。

——能夠一擊必中的,抓捕、甚至是親手處決那名犯人的可能性,連警棍都嫌麻煩到懶得裝備的曉美秋也破天荒的帶上了槍,他表露出的殺意是毫不掩飾的,坦坦蕩蕩的。

現在想想,沒讓他真的抓到犯人或許還是一種好事,這家夥帶著槍的目的恐怕並不是為了自衛,更大的可能是為了處私刑啊。

感到自己的喉嚨很堵,伊達航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成功了,是吧?這個水銀柱就是那個犯人留下用來示威的東西,他故意讓曉美能當場聯想到萩原的事情。”

“假設真的是那名犯人,所以是……”松田陣平睜開眼:“遠程遙/控/炸彈。”

遙/控炸彈的特點是對於使用者而言較為安全,但缺點也很明顯,容易受到信號幹擾、感應範圍有限制……對方選擇將陷阱設在偏僻的巷尾,規避掉了會輕易受到外界幹擾的問題,而後一條的問題也很好解決,那就是操控者親身處在有效感應範圍內,確保能夠成功引爆。

……也就是說,當曉美秋也在屋內為找到關鍵的線索而興奮不已時,想要殺他的人就在他的附近。

不可能是巧合的一點,萩原研二被炸死時,炸彈犯也在附近。

相似的行為習慣、相似的作案手法、相似的犯罪側寫、相似的對警察表露出的露骨殺意。

“一定是他了,那個田代忠嗣。”伊達航握緊雙拳:“沒有關鍵的證據也沒關系,知道答案反推過程總比無頭蒼蠅好太多了!可惡,我不會放過這混蛋的!”

曉美秋也的舉動有作死的成分沒錯——但這不代表他就該死在這裏了!要不是這一次他被好運眷顧、以及在絕境中意外被激出的超強爆發力,即使是劑量小了許多的炸彈,直面那沖擊也能讓他死得非常難看!

暴怒的情緒消退後湧上的是平靜,而平靜後,是深深的後怕。

冷汗涔涔的松田陣平簡直無法想象那樣的未來——萩原研二和曉美秋也被同一批炸彈犯殺死的未來,他已經全身上下裹滿了壓抑的濃黑,曉美秋也要是真的死於這專門為他設計的陷阱,他該怎麽辦?他能怎麽辦?他會怎麽辦?是學著曉美秋也的樣子變成不管不顧的覆仇機器,還是被情緒壓垮、淪為真正的行屍走肉?

“媽的……我不過是在說氣話。”

松田陣平忍不住咬牙憤憤道:“你不是自詡很機靈、自詡是最好的情報員嗎?你居然聽不出我只是在說氣話!”

怎麽可能不管你?怎麽可能真的不管你!

他不過是希望曉美秋也在做行動計劃的時候永遠能默認他共同參與罷了,他不過是晚了一小會兒才決定去道歉罷了,究竟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

在爆炸中被掀飛的曉美秋也會害怕死亡嗎?被氣浪吞噬卻仍固執的護住那根水銀柱的時候,曉美秋也又在想什麽呢?是希冀這護在手中的證據可以將所有的線索串起,還是期待在死後的世界能和萩原研二笑著相遇?不管他在想什麽,總之在行動時也好、在瀕死時也罷,這家夥就沒在意過他的想法和感受。

松田陣平冷笑一聲。

“班長,要不要和我一起好好修理一下這家夥。”

把牙齒磨的咯咯響的松田陣平陰森森的笑了:“我受夠他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樣子了,既然用溫和的手段解決不了問題,就用拳頭解決吧。”

話是這麽說,但他們都太清楚曉美秋也是個什麽貨色了,跟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是純粹的白費功夫,選擇鐵拳制裁又容易弄巧成拙逼他走相反的極端,總之一個詞,難搞。

畢竟是在警校時期就被公認過的特性為自我的問題學生。

伊達航:“……”

想了想還真有點心動,滿心無奈的伊達航在良心掙紮了幾個回合後,毫不猶豫的投了讚同票:“可以,但還是要註意分寸啊,松田,有些事情要曉美明白的話還得慢慢來。”

在松田陣平點頭後,手術室外的燈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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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昏迷了五日,曉美秋也才睜開了眼。

他對床邊的松田陣平說的第一句話是:“田代忠嗣抓了嗎?”

正在削蘋果的松田陣平狠狠地翻了個白眼,他用吊兒郎當的語氣沒好氣道:“田代忠嗣的存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沒了,沿途監控連他的影子都沒拍到,我上哪兒抓他?”

曉美秋也:“……”

曉美秋也:“你好沒用啊,陣平。”

松田陣平差點手一抖把水果刀插他腦門上。

“講講道理,曉美警官。”他呲牙笑著:“功勞你自己去撈,失敗了就怪在我頭上?”

“我也不確定當時會不會撲空所以就沒……好吧。”

醒來沒多久,嗓子和腦子都粘乎乎的曉美秋也就連說話也粘乎乎的:“對不起,陣平,不該跟你賭氣的。”

“你還想找借口?!”松田陣平撇了撇嘴:“差點把自己的命賭沒,真有你的啊曉美秋也,我承認我生氣的時候說話會比較難聽,這點我一定會改,所以你能不能也改改你自己的臭毛病啊?你死了一了百了什麽都可以不管了,考慮過我和班長嗎?”

“我沒有……”

松田陣平意正言辭的嚴厲道:“禁止狡辯。”

他將一塊切好的蘋果塞進曉美秋也的嘴裏,頗為冷酷無情的移開眼,不去看對方可憐兮兮的樣子:“——也禁止撒嬌。”

曉美秋也眨著眼睛看他,嘴巴嚼嚼。

“這是最後一次。”松田陣平發出警告:“我不知道你是沒有安全感還是不願意依靠我和班長,但給hagi報仇這件事很顯然靠你自己是解決不了的。”

曉美秋也嚼嚼。

“對方專門給你設下陷阱引你入局,他比你想象中掌握的東西還要多,這一次用小劑量的炸彈放你一馬,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曉美秋也嚼嚼。

“再任性下去你可能真的會死在獲得真相前……餵,我說你這家夥到底有沒有在聽?”

曉美秋也咽下最後一口蘋果,有點委屈:“都怪陣平切得太大了。”

松田陣平的腦門上蹦出一個十字,他冷笑著插起第二塊蘋果——送進了自己的嘴裏。

“那你別吃了。”他說。

曉美秋也:“……”

對病號不能溫柔點嗎……算了,這次的確是他自作自受,尤其是松田陣平能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裏跟他談還給他切蘋果已經很好了,人要學會知足常樂。

很有自知之明的曉美警官心虛的合上了眼睛,在大難不死後覆盤當初和松田陣平吵架的內容,他當然能發現自己在這件事上反應過激了——松田陣平就算決定不管他了又能怎樣?畢竟再怎麽說,萩原研二才是他烙在生命中的存在,他們互為彼此的半身,這件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他目前和松田陣平的關系完全是因為萩原研二的消失才維系在一起的,如果沒有那起事件,想必這輩子也不會發生“爆處班的松田陣平接資料班的曉美秋也下班”這種事吧,每每想起相似的內容,都會讓曉美秋也有種自己是個小偷的感覺——

他在偷萩原研二的人生。

松田陣平和他變得親密,他很高興;松田陣平和他變得親密,他很難過。

於是,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陰奉陽違的態度惹怒松田陣平,順其自然的分道揚鑣,松田陣平去走他光明磊落的康莊大道,而他曉美秋也將化身無所不用其極的惡鬼,用盡手段折磨敵人、也折磨自己。

明明已經決定過了,但是——在真的聽到松田陣平那樣說時,他還是變得無措,恐慌、後悔,想要挽留對方的情緒瞬間沒過頭頂,他騎著摩托妄圖逃離,卻在得到喘息的空間時墜入泥沼。

……對不起啊,研二,搶了你的朋友、搶了你的人生,對不起啊。

直到被爆炸吞噬掉意識的前一刻,他甚至都在想,其實就這樣死了也不錯——

“餵,我說。”

松田陣平將切得更小塊一點的蘋果塞進了曉美秋也的嘴裏,他的眼神發飄,動作看起來很僵硬:“我確認過了,醫生說只要你醒來就可以自主決定是否要繼續住院……”

曉美秋也將蘋果塊囫圇吞下:“……嗯,好,事情還很多就不住了吧。”

“我想也是。”

松田陣平嘆了一口氣,他的耳根慢慢的染上紅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打開緊著的咽喉再次開口:“那個,你背後的燒傷要自己上藥的話會很麻煩吧。”

是挺麻煩的,想要照顧到全部的創面恐怕得對著鏡子忙活大半天,但只是麻煩而不是做不到,這麽一想其實感覺也還好。

松田陣平在曉美秋也不以為意的眼神中吞吞吐吐的繼續擠牙膏:“你自己能做,但肯定做的不會很順手吧,新生皮肉非常脆弱,一個不小心還容易撕破傷口……”

曉美秋也疑惑道:“陣平,你想說什麽其實可以直說的。”

“……”

在短暫的對視後,松田陣平的目光一凜,他的表情看起來嚴肅又悲壯——

“你最近搬來和我住吧。”他咬牙道:“別誤會了,好心幫你度過最難熬的時候罷了,省得你傷口發癢忍不住去撓搞出二次傷害,再休假下去你們資料班的人要哭了!”

曉美秋也:“……”

險些把自己舌頭咬掉的曉美秋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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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桑:我好卑鄙我在偷研二的人生——

松田:同居不?

秋桑:啊???????????

打斷陰沈男的陰沈思維非常之有一手,你已經悟到了精髓啊,小陣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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