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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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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出了包廂門, 不遠處魏立夏正在探頭探腦,看著顧宜修和許嘉容的模樣, 他估計自己又被用過即丟了。

“渣老板,完全不把秘書當人看。”他嘀咕著。

“這家店其實還挺好吃的, 我們在這裏吃完午飯再回家?”顧宜修問。

許嘉容點點頭,“好啊。”

兩個人換了一個小包廂,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吃完了飯,今天是聖誕節後的第一個周末, 街上的人還挺多, 本來許嘉容還準備和周茜逛一逛的, 現在都泡湯了。

顧宜修出去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大街,許嘉容轉過頭來和他相視一笑,兩個人都十分心有靈犀地決定開車回家。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聲“嘉容”, 喊她的是周茜,完全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喊完自己立刻後悔得閉了嘴。

許嘉容回過頭去, 就看到她老鄉會的那些同學們正尷尬地站在身後,照理來說這麽多人一起吃飯,又是老鄉聚會, 該有很多事要聊, 根本不可能吃得太快, 與許嘉容顧宜修兩個人吃飯相比, 應該要慢得多了。

偏偏因為發生了許嘉容的事, 寧銳的心情也不好,張濤察言觀色之下,發現大家只是沈默地吃飯,而且一副難以下咽的模樣,就提議飯不吃了,大家一起去KTV玩一下。

“我就不去了。”寧銳說。

何姣姣也緊跟著說,“我也不去了,你們玩的開心。”

少了他們兩個,其餘人確實能夠自在些。於是,菜都沒上完,他們就出來了,哪知道這麽巧,剛好碰上吃飽喝足的許嘉容和顧宜修。

顧宜修容貌出色清俊挺拔,許嘉容也是溫婉明媚秀麗動人,兩個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對璧人不說,這會兒連牽著手的時候都是十指相扣,誰都看得出這對小情侶恐怕感情是真的很好。

於是,眾人的表情都微妙起來,雖然不敢直接去看寧銳,卻都偷偷拿眼睛斜著瞄了一眼。

畢竟剛才何姣姣的做法雖然是司馬昭之心,他寧銳也差不多了,明顯是對許嘉容有意思呢。

寧銳卻並沒有讓他們看笑話,這短短的時間裏,他就找回了該有的模樣,仿佛之前在桌子上失態的並不是他,那個言語混亂不知所謂的人與他寧銳絲毫沒有關系一樣。

站在那裏的寧銳,恢覆了一貫的從容鎮定,深沈穩重,連嘴角都帶著淡淡的笑。

“真巧。”他甚至和許嘉容打招呼,“剛才很抱歉。”

口吻很禮貌,也很客氣,道歉顯得很誠懇。

許嘉容有些尷尬,只能點點頭,“算了。”

顧宜修挑起眉,他看著寧銳,其實這種人他並不陌生。好歹也是曾經白手起家的,顧宜修對商場上那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碰上啥事兒都戴著一張面具的商業精英還挺熟悉的。

再說了,他媽就是那樣的人,能不熟悉嗎?

蘇靖臨是個很強勢的人,卻不是眾人想象中那種女強人一樣淩厲的模樣。她容貌很美,顧宜修長得就很像她,而且氣質出眾優雅雍容,任何人第一次和她相見,都會覺得蘇總是個脾氣很好說話處事都讓人如沐春風的人。

然而……可能嗎?

她骨子裏的霸道強悍雷厲風行,可不會輕易顯露出來。

比如寧銳,這會兒看著歉疚都是那樣誠心誠意,笑容也完美無缺,顧宜修卻能一眼看穿他那雙冰冷的帶著些許侵略性的眼睛。

他的內心,和不像表面那樣平靜無波。

顧宜修自己做不來這樣的人,卻不表示不了解,在以前,他身邊多得是這樣的人。即便是戰衍,在必要的時候都能裝出一副和煦溫厚的樣子來,事實上在他們面前的戰衍,絕對和這四個字扯不上關系。

所以,他微笑著,看向許嘉容,“嘉容,走吧?”

“嗯。”許嘉容點頭,也笑起來,然後歉然地對周茜說,“逛街只能下次了。”

周茜趕緊擺手,“沒事兒沒事兒,下次再約。”

只要有顧宜修在,她的心緒很快就穩定下來。

兩人肩並著肩,依舊維持著十指相扣的模樣朝著停車場走去。

一時間顧宜修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許嘉容擡起頭來,笑得眉眼彎彎,那樣純粹的快樂浸染了眼角眉梢,顯得十分幸福甜蜜。

寧銳的外套正擱在右臂上,遮住了他的手掌,他的右手緊握成拳,指甲戳得掌心有些生疼。

面上卻不動聲色,至少他的那些同學們什麽也沒看出來,寧銳還是那副從容淡定嘴角帶笑的模樣。

“我先走了,剛好下午公司還有些事。”寧銳微笑著說,“你們玩的開心。”

張濤看過來,“我送送你吧。”

整件事裏,張濤要知道的多一些,當時連許嘉容的微信都是張濤幫著要的,他和寧銳同一屆,在學校的時候關系不錯,但真正出了學校,就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這幾年寧銳和他也是幾乎沒有什麽聯系的,直到寧銳回來。

準確地說,是寧銳為了許嘉容回來之後,他們才又重新聯絡上了。

寧銳可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性格,而且,他這次回來,很有一種志在必得的味道。

只是現在看來……

張濤頭疼,也不準備管了。許嘉容這個家世,誰敢真的去招惹她?

許嘉容參加了一場不了了之的同學會,兩人上了車正準備回家,顧宜修的電話響了。

“什麽事?”

打電話來的是送他到地方又迅速被他拋棄的魏立夏。

魏立夏在電話裏急匆匆地說:“老大,不好了,聽說你媽從上海趕過來,直接去了你大伯家!”

顧宜修的眉一下子皺了起來,“知道了。”

“老大,你不過去嗎?”

“我過去做什麽?”

魏立夏:“……”

許嘉容已經系好了安全帶,聽他打電話疑惑地看過來,“怎麽,出事了?”

“沒有。”顧宜修回答她。

電話那頭的魏立夏急了,“老大,你真不去?”

就差直說你媽不是個好相與的,你大伯一家恐怕鬥不過啊。

顧宜修在電話裏說,“我媽又不吃人,你們這麽害怕做什麽。她無非就是想問出我在哪兒,就算是大伯說了也無所謂的。”

魏立夏在那邊兒楞了一會兒才又開口,“說了也沒事?”

“沒事。”

魏立夏想了想那個蔣盛玫的事,“老大,你該不會要搬家吧?”

因為車裏很安靜,即便是許嘉容沒有特地去聽,也聽到了顧宜修電話裏傳來的聲音。

一聽“搬家”這個字眼,她轉過頭去看著顧宜修。

顧宜修對她搖搖頭,“我是肯定不會搬家的。”

“那你媽——”

“你們真不用那麽怕她,她並不能拿我怎麽樣。”顧宜修的聲音清冷。

蘇靖臨在商場上的敵人其實並不多,害怕她的卻很多。

這朵霸王花吃要吃人的,多少人被她吃得連渣滓都不剩,也難怪魏立夏憂心忡忡。

應該說,他認識顧宜修這麽多年,對蘇靖臨也是有點心理陰影的,這個霸道又控制欲強的女人並不是個好母親,也虧得老大沒被她逼成叛逆變態的二世祖。

這些年來,顧宜修多半是避開了她,並沒有真正和她起什麽沖突。

“我以前不過是讓著她,反正那些事都是一些不重要的無所謂的事。”顧宜修輕笑一聲,“立夏,你仔細想想,她想要讓我做的事,我哪一件做了?如今我的一切都和她無關,她替我做的決定我從沒遵守過。”

外人只看著她控制欲強,卻沒註意到這麽些年下來,顧宜修從沒受她控制。

論段位,他這個兒子可不比母親差,人人都覺得他母親強勢,卻沒看到以結果來看的話,每次勝利的都不是她。

而是他。

“好吧……”魏立夏只能掛斷了電話。

許嘉容確認了一下,“真的沒事嗎?”

“沒事的放心。”顧宜修摸了摸她的頭發說。

許嘉容相信他,所以直接開車回了家。

“剛好有時間,下午再做一些蘋果派好不好?”她笑著說。

顧宜修想起蘋果派那酸甜香濃的味道,“當然好。”他還遺憾只是聖誕節那天吃了兩個呢。

“我還要多做一些,我同學家的孩子特別喜歡吃我做的派。”

顧宜修酸溜溜地說,“原來不是專門給我做的啊。”

許嘉容失笑,“連這都要攀比嗎?”

她說的同學是她的高中同學,也是她現在唯一還聯系的高中同學了。

那時候她們做了一年的同桌,這個叫封蓉的女孩子其實和許嘉容的性格完全不一樣。許嘉容那時不夠自信又太內向,雖然漂亮,在班裏卻幾乎沒有什麽人和她往來。

封蓉的人緣卻很不錯,她的成績很好,尤其班主任那門課她在年級裏排的上前三。

她是一個很嚴謹的人,事事都早早做好計劃,幾乎從不脫出計劃外。

於是,封蓉順理成章念了很好的大學,出國讀了一年碩士,回國之後在她們家鄉這裏唯一的一所普通大學任職,順理成章相親迅速結婚懷孕,現在孩子都已經兩歲了。

人與人對於生活的目標是不一樣的,並不能說封蓉現在就不幸福。她和她的老公雖然是相親認識的,感情卻還不錯,孩子也活潑可愛。

對於她來說,結婚是她計劃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她在相親時碰到他,覺得他各方面都和她很相配,門當戶對工作穩定談吐溫和,所以,很快結婚,然後生子。

許嘉容覺得,封蓉這樣的人其實生活中很多,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人家也未必就不開心不快樂,執意要追求愛情並不一定就會有結果。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這麽幸運,能夠剛好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

比如她自己。

許嘉容就覺得自己很幸運。

顧宜修在認真地幫她切蘋果,她拿出材料,一般很多做蘋果派的都用白糖,她卻喜歡用紅糖,因為她覺得紅糖有種微苦的香氣,甜味也比較醇厚。

一小塊黃油在鍋裏化開,倒入一大碗的蘋果丁,然後和漸漸融化的紅糖攪在一起,再加上一點無鹽奶油、玉米粉,為了口味更好,她甚至加入了一點點朗姆酒和檸檬汁。

很快,蘋果和紅糖的氣味在空中交纏,那種甜香味帶著一點點朗姆酒蒸發出來的甘醇和檸檬汁的清爽,顧宜修吸了吸鼻子,神色在這溫暖午後的廚房變得溫柔起來。

冬日的陽光籠在許嘉容的身上,這一刻的寧和溫馨那麽讓人貪戀。

顧宜修帶著笑,眼中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許嘉容從冰箱裏拿出以前做好的酥片,剪成各種漂亮的形狀,然後將做好的蘋果餡兒料放在酥片上,合起來再用叉子壓上漂亮的棱印,或者用剪刀剪出波浪紋,最後用刀在表面劃出幾道開口,一個個胖乎乎的長方形正方形圓形半月形的派已經初具模樣。

“幫我到冰箱拿一下蛋。”她指揮顧宜修。

顧宜修走過去幫她打了蛋,她用小刷子細心地將每一個派的表面都刷上蛋液,就可以準備入烤箱了。

“看著挺簡單嘛。”顧宜修開玩笑說。

許嘉容點點頭,“這本來就是很簡單的啊。”

幾乎是初級新手就能完成的。

唯一的難點也不過是酥皮做得好不好、放入的材料量的掌握以及烤箱火候的時間而已,做了幾次心中就有數了,並不是那麽難的點心。

“可這麽簡單的話,為什麽其他人都沒有你做得好吃?”顧宜修又問。

許嘉容的臉微紅,“哪有,蘋果派的味道,都差不太多的。”

“不,差得太多了,可別當我沒吃過蘋果派。”顧宜修認真地說。

她一邊笑著,一邊又拿出了幾個蘋果,顧宜修驚訝,“還要做?”

“當然啊。”許嘉容這回自己開始削蘋果,“剛才那是做給你吃的。”

“呃,所以你現在是——”

“做給封蓉家的寶寶吃。”許嘉容說,“給你做的加了朗姆酒,口味會更好一些,給寶寶做還是不要加酒比較好。”

顧宜修見她這樣用心,不禁哼了一聲,“既然這麽簡單,這個封蓉自己不會做嗎?”

許嘉容好笑地說,“看,已經給你做了那麽多了,就別再鬧脾氣了。”

顧宜修勉強被安慰了,畢竟先給他做了那麽多呢。

幫許嘉容打著下手,看她熟練地又做了一批派,這時候,烤箱傳來的香甜氣味讓顧宜修覺得自己一下子又變得很餓。

明明中午吃得並不算少,可這會兒聞到這香氣,饞蟲總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來,勾得他難以自控。

“快好了嗎?”他蹲在烤箱前不想走,像貪食的貓。

許嘉容抿著唇笑,“快好了。”之前已經翻過面,這會兒烤箱裏的派顏色漸漸深起來。

香氣飄出陽臺然後又飄進了隔壁。

魏立夏正規規矩矩地站在顧宜修家的客廳裏,他偷眼瞥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忽然聞到那陣香氣時,他差點忍不住撩起袖子就去敲隔壁的門。

他媽的這不用問就知道他那位好嫂子又在做好吃的,不負責任的老大多半在她那裏蹭吃蹭喝。

“還真難得,他居然不在家。”

她的聲線很清脆悅耳,蘇靖臨這個人並不像許多人想象中的貴婦模樣,她穿著得體的羊毛長裙,外面套著一件深咖啡色的短款薄皮衣,既時尚又顯年輕。長發盤在腦後,用一根檀木插著,幾縷發絲落在臉頰邊,透著幾分慵懶隨性。

她不像是一位足有五十歲出頭的女士,只看外表,任誰都會猜她最多四十歲,再猜得年輕些,三十來歲未必不可能。

保養良好是一回事,主要這位蘇女士的氣質並不顯老,反而很有些年輕銳意。

和顧宜修足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容是屬於女性的柔媚,卻獨獨那眉眼清冷如鋒,顧盼之間頗有幾分刀霜之態。

魏立夏聽到她說,只能低頭回答,“真是不巧,顧總說是有事兒出門了。”

其實就在隔壁。

蘇靖臨微微一笑,“是嗎?我這個宅男兒子,向來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到底是什麽事能讓他放棄待在家裏,居然願意走出去?”

魏立夏平靜地回答,“這是顧總的私事,我身為秘書並不很清楚。”

蘇靖臨的視線在魏立夏的身上溜了一圈,魏立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趕緊立定站好。

老大這位媽,真的是氣場巨強大,他快頂不住了嚶嚶。

她去找了顧宜修大伯一家,說句實話因為當初和顧颯的事,她和顧成一家已經多年沒有往來,既然她真的找上了門,顧成也不好那樣不給面子,他也沒想到蘇靖臨這麽驕傲的人會踏上顧家的門。

雖然對於蘇靖臨的不負責任有些不滿,可再怎麽說,這也是人家的媽,再不情願,也只能將地址告訴了她。

魏立夏知道消息的時候,只來得及在樓下截住她了,甚至沒有時間通知顧宜修。

雖然他家老大說沒事……

“聽說他談戀愛了?”蘇靖臨卻忽然飛來一句,把魏立夏嚇了一大跳。

他鼓起勇氣,幹脆利落地回答,“是。”

蘇靖臨失笑,“居然是真的嗎?我還以為我那兒子……”

她沈吟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香氣絲絲縷縷纏纏綿綿,魏立夏吸著鼻子,心已經朝著隔壁飛去。

蘇靖臨的視線落在陽臺,她慢慢走過去時,魏立夏也忍不住跟了過去。這吃不到,能聞聞味道也好啊。

然後,他就呆住了。

許嘉容家的陽臺上,放著一張小圓桌和一張小小的躺椅,以及一大片在冬天仍然透著綠的各類花草,以及一架子憨態可掬的多肉。

陽光氤氳,一盆綠意盎然的植物有著圓圓的可愛的小葉片兒,這會兒已經長得掛了下來,正掛在躺椅後的墻上,這會兒幾乎要落在躺椅上人的發上了,在陽光中像是閃著點點明綠的光。

許嘉容坐在那椅子上,顧宜修站在一邊兒,手扶在躺椅的把手上,彎著腰親吻她的唇。

在那蘋果派甜蜜誘人的香氣裏,她抱著他的脖子,他的另一只手已經摟住了她的肩。

在這大冬天的午後兩點鐘,魏立夏覺得像站在盛夏的陽光裏,只看一眼就覺得這個吻令人面紅耳赤。

熱得要命了啊老大!

不對,你媽就在這邊陽臺啊老大!

大事不好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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