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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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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他回來了

撚起袖子上沾的兩根小雞絨毛,林嘉措走到院子門口,掏出褲兜裏的手機接起來。

“半個月了,”王信禹言簡意賅,“我媽問你還想在那邊住多久?她說馬上就要聖誕了。”

林嘉措避開了腳邊一只昂首挺胸朝他走來的公雞,並沒有回答問題,只含糊地說了一個“嗯”字。

“你嫂子那邊有那麽好玩?”王信禹不太懂他這是鬧哪出,當時說好了去看他那個出生已經半年的小侄子,預計幾天就能回來,結果卻待了大半個月都不舍得走。

明明是個村寨,聽說前年剛脫貧,還建在山腰上,這種地方王信禹想象不出有什麽有趣的東西能吸引林嘉措留下,除非林嘉措是故意想躲誰。

不過想到那個林嘉措有可能躲避的源頭,王信禹忍不住在心裏嘆氣。這半個月來林浩德聯系不上林嘉措,已經來學校找他兩次了。

王信禹沒有提這個掃興的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對了,昨晚上心媛訓練的時候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下來了,她讓我找你幫個忙,幫她參加這次的比賽。”

林嘉措蹙起眉道:“傷得嚴重嗎?”

“還好,我中午去她家看過了,她右手臂骨折,左手腕扭了,現在吃飯喝水都要人幫忙,醫生讓她至少休息一個月。”

“她一直很小心練習,怎麽會摔下來?”

“她說太累了,當時註意力有點不集中,還沒反應過來就摔了下去。”王信禹說著都覺得可惜,“你也知道她很重視這次的比賽,這兩個月一直都在訓練,就想著能拿到今年紀念賽的獎牌。”

“好,”林嘉措幾乎是沒有猶豫地答應了,“明天我就回去。”

掛了電話,林嘉措回到院子裏,繼續坐到樹下的矮凳上。他面前的簡易畫架上放著一幅未完成的作品,畫的是院子裏那一窩剛出生沒多久的小雞仔。

到了傍晚,嫂子的弟弟的叮唐推開院門,提醒他可以過去吃飯了。

林嘉措正用水彩暈出天際線上的粉紫雲霞,一時間沒有回應。叮唐走到他身邊,瞄了一眼就瞪大眼睛,用帶著山南口音的藏語感嘆道:“哇,哥哥你畫得真好,跟照片拍出來的一模一樣。”

叮唐今年十一歲,在山腳下的小學念書,林嘉措來的半個月裏,每天都是他過來通知吃飯的。像這裏的大多數孩子一樣,叮唐性格熱情活潑,很快就跟林嘉措混熟了。

林嘉措給旁邊那片雲填上有層次的色彩,自覺滿意了收了筆尖:“喜歡的話送給你,這些顏料也留給你,要不要?”

叮唐再一次睜大眼,他眼睛本就圓,像黑寶石一樣嵌在蜜色的皮膚上,臉頰兩團高原紅,笑起來有股憨憨的可愛勁兒。他又驚又喜,盯著地上72色的顏料盒,問道:“真的嗎?”

這次林嘉措過來玩,只給侄兒和嫂子準備了禮物,幾個小輩他給了紅包。叮唐也收到了他的紅包,看到金額那會兒開心得原地直蹦,說可以買很多很多好吃的了。

林嘉措也是來了以後才知道這裏的環境不太好。他表哥是世界地理期刊的攝影師,常年需要四處出差,嫂子不適應美國那邊的生活,家裏的老人也要人照顧,因而兩人結婚後嫂子還是暫時住在這裏,等將來孩子要讀書了再搬出去。

雅礱一帶的村寨多數都是低矮的土坯房,哪怕通了公路也修建了學校,四面仍是綿延的山,想去最近的鎮上要開三個多小時的車,而且鎮上的東西也不齊全。叮唐第一次見到他的畫具時眼睛都直了,尤其是那套大師顏料在地上鋪開後,叮唐蹲著研究了許久才認全所有顏色名稱。

林嘉措知道他喜歡這套顏料,當時就決定走的時候送給他,畢竟這裏收發快遞並不方便,而且除了顏料,林嘉措還把自己的一套畫筆和剩下的紙一並留下。

叮唐高興壞了,晚上在飯桌上把自己那份鹵大豬蹄都夾給了林嘉措。

他來的這段時間,嫂子家每天都有魚有肉地招待,叮唐說平時也經常會吃到,但是沒有這半個月這麽頻繁,晚上送他回住處時還念叨著不希望他走,想他再留下來住一段時間。

林嘉措一直微笑聽著,叮唐把他送到院子裏便回去了。林嘉措把門鎖扣上,進屋洗了個澡,出來整理行李。

這次為了方便他過來住,嫂子把另一套空置的老房子收拾出來給他。兩座院子隔了幾百米距離,他這套的位置更隱蔽安靜,因此這段時間住得很是自在,哪怕環境簡陋也不覺得有明顯的不便。

要說最大的不適應,可能就是帶來的咖啡喝完了,時不時會想起那股巧克力的味道。

將整好的行李箱推到墻角,他上床躺著,關燈前看了一會兒手機。回完需要回覆的消息,他點開微信,又看了一眼好友列表中的頭像。

他的社交圈都在美國和香港,微信還是這次打算進藏才註冊的。上面寥寥無幾躺著幾個人,最後一個和他有聯系的是次旦,十六天前,他讓次旦開車送自己到這裏來。

視線在李唯的頭像上停留了片刻,這半個月來他們之間仍是一句對話都沒有,李唯的朋友圈也是空蕩蕩的,看樣子從沒有發過。

定了明早的鬧鐘,林嘉措鎖上屏幕,拉高被子睡了。

翌日一早,嫂子開車送他去了機場。叮唐也跟著一起,下車時候叮唐眼眶都紅了,抱著他的腰半天不肯撒手。

林嘉措的笑容有幾分無奈,手在叮唐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嫂子也不舍得他走,但還是把叮唐哄開了,將裝著特產的箱子放到他的行李箱上,叮囑他路上註意安全。

登機之前他沒發消息給王信禹,但等他到了香港機場,一出閘卻見到了等在這的好友。

王信禹上來就給了他一個熊抱,放開之後又打量了他的打扮,笑道:“可以啊,剛才出來我差點沒認出來,你要是再往頭上戳幾根羽毛就更像少數民族了。”

林嘉措的行李箱被王信禹拿過去了,他跟著往前走,四周有好些視線都朝他這裏望來。

他本就長得惹眼,再穿著一身雪白的藏袍,有幾個來接機的年輕女孩還以為他是模特,舉起手機對著他就拍。

他低頭避開了那些鏡頭,到回到王信禹車上才放松下來。王信禹發動車子,對他道:“要不要先去我家?我媽燉了你愛喝的湯。”

“不了,”林嘉措扣上安全帶,語氣裏透著幾分疲態,“先送我回家吧。”

今天他一大早就醒了,從嫂子住的村寨到機場花了五個多小時的路程,加上中途轉機,抵達香港的時候天都要黑了。

王信禹沒勉強他,不過路上好幾次扭頭都發現他狀態不佳,便問道:“明天要不要再請一天假休息?”

林嘉措點了點頭當回答,望著窗外的眼睛都快閉上了。

車子停到家樓下時,他已經睡著了,被王信禹叫醒的時候還恍惚了一陣。看著他有些蒼白的臉色,王信禹說:“你是不是哪不舒服?發燒了?”

推開了王信禹伸過來要碰額頭的手,林嘉措坐直了,解開安全帶說:“沒事,就是沒睡夠,我上去補一覺就好了。”

王信禹想幫他把行李弄上去也被他拒絕了,他坐著電梯上了20樓,回到家裏想開燈,卻發現玄關到客廳的幾盞燈按了都沒反應。

他以為是沒電,但是電梯可以正常運作,想來應該是他這段時間不在家,房子的供電又出什麽毛病了。

這房子是他半年前回香港租的,當時林浩德有提議讓他回去和自己一起住,他沒答應,拉著王信禹找了幾天才找到一套還算滿意的公寓樓。

當時林浩德來看過他租的地方,還嫌這裏是老樓太舊了,但他固執地簽了租賃協議,林浩德拿他沒辦法,只能把全屋的家具都給換了,又鋪了新的墻紙才勉強看順眼。

踢掉雪地靴,林嘉措摸黑走進浴室,衣褲脫了想洗澡又記起沒電就沒熱水,只好用冷水洗了把臉,換上睡袍躺到床上。

家樓下有一家洗浴中心,但他已經沒精力折騰了。在高原待了二十多天,咋一下回到低海拔地帶,身體還沒適應過來,疲憊感如潮水一般迅速淹沒了他,幾乎是剛挨到枕頭他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清醒,他從床頭櫃上摸過手機,一看時間都快傍晚了。

手機上有好些未接來電和消息,他沒點開看,下床後再次按了電燈開關,發現還是沒電。

這麽晚也不可能找維修工上門了,他拿出背包,往裏面塞了套換洗的衣褲,去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

在浴缸裏泡了個舒適的熱水澡,出來時他才感覺到活過來了,讓酒店咖啡廳送了一杯曼特寧可可拿鐵上來,他坐在沙發上,端起來剛喝了一口就聽到手機響。

來電的是蘇晨晝,他放下咖啡杯接起。

“Theo,還在你嫂子那?”蘇晨晝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背景聲音還很吵,估計是在忙。林嘉措盤腿坐著,將滑到大腿外側的浴袍下擺拉攏了些,回答道:“沒有,我到香港了。”

“到了就好,你一直不接電話也不回消息,我很擔心你。”

蘇晨晝比林嘉措大了七歲,自身家世不差,卻早早入了時尚圈發展,如今是手握十來個代言,頻頻登上高定秀的炙手可熱的名模,是林浩德帶出道的所有徒弟裏發展最好的一個。

林嘉措早在十六歲那年就與他相識了,雖然兩人有著年齡差,但是在很多觀念以及想法上都很投契,林嘉措來香港做交換生的這半年裏,蘇晨晝對他照顧有加,經常會代替林浩德關心他的學習和生活情況。

在林嘉措看來,蘇晨晝就像一個哥哥照顧著他。不過這段時間蘇晨晝打來的電話他卻不想接,主要也是因為他知道蘇晨晝找他的原因,無外乎是為了林浩德鬧出的那件醜聞。

他已經做好蘇晨晝會開口替林浩德說話的準備了,沒想到蘇晨晝壓根沒提那件事,只說這周末是自己生日,要大辦一場,讓他也過來玩玩。

蘇晨晝的朋友圈非常廣,其作為蘇家二兒子的身份也不容小覷,他要大辦生日宴,想來會非常隆重。

林嘉措不太想去,不過這次是蘇晨晝二十九歲生日,意義不一樣,而且三年前他十八歲的成人禮那天,蘇晨晝特地飛到芝加哥陪他過,他要是不去就說不過去了。

他答應下來,電話那頭恰好有工作人員在叫開始了,蘇晨晝便沒跟他多聊,掛了電話先去忙了。

林嘉措端起咖啡繼續喝著。

後天就是周末了,既然要去他就得準備一份蘇晨晝可能會喜歡的禮物。於是在等外賣的時候,他打開購物app挑著,最後選中了一支九色鹿的藝術瓶身造型,氣味也很適合蘇晨晝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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