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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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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馮婉華的為人做派, 嘉善只是在上一世,有過初步了解,那還是在馮婉華做了人婦以後。

印象裏,馮婉華在女眷中雖然不算頂拔尖, 但身上也是極具世家女的風範。她為人較內斂, 不怎麽愛去出風頭, 很少會像這一次般,獨樹一幟。

而且,嘉善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總覺得馮婉華與秦王妃說話時, 眼角眉梢上的神情,有一丁點奇怪。

即便她的話聽起來軟綿綿地, 可那眼神,並沒有流露出尊重的意思, 反而透著淡淡的冷漠疏離。

按理說, 馮婉華一直隨父在湖廣一帶生活,與秦王妃應該沒有過接觸才是。依嘉善上一世的經驗,馮婉華也不是一個愛樹敵的人, 至少,她從前待自己, 就還算是禮貌客氣。

她怎麽會對“賢名遠揚”的秦王妃這樣異樣呢?

嘉善鳳眸微睞。

正好這時候, 裴夫人到了,嘉善只好順著茶葉片,不動聲色地咽下了這些困惑。

她起身喚道:“舅母。”

之前來了許多貴客,嘉善都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這是給足了裴夫人場面。加之裴家在京中也有著自己的根基人脈,眾女眷也都給面子地, 笑著應和了幾聲。

秦王妃笑道:“可是來遲了,待會開席,得罰你舅母浮一大白。”

裴夫人在嘉善身旁坐下,面龐上雖有淡淡的疲憊,但是眉宇上卻難掩喜色。她笑道:“府上喜事兒將至,一時抽不開身。不過,既然是我來遲了,那就認罰。”

“稍後,我好生敬王妃幾杯。”裴夫人為人爽快,她溫聲地說。

裴元棠即將娶妻,這不是秘密,自男女雙方交換過庚帖以後,就等於是定了下來。今日來的人裏頭,幾乎都知道這事兒。

裴元棠去年金殿傳臚,高中榜眼,是今上心裏的一棵好苗子。奈何,裴元棠的婚事一直是裴家的一樁“心腹大患”,一直沒有定下來。

如今見裴夫人主動提及,和裴家交好的景康侯夫人便笑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難怪最近我邀你去城南拜佛,你要連聲推脫沒空,原是真沒空呀。”

裴夫人笑笑,面上眉飛色舞。

她轉頭去看嘉善,見嘉善臉色微白,便低聲問了句:“有哪裏不舒服?”

嘉善握著茶盞,小聲地說:“是小日子來了,沒什麽大礙。”

嘉善和展岳剛剛成婚,想要一擊得中,可能性未免低了點兒。裴夫人臉上並沒有升起失望,反是笑道:“這時候,更要多補些。”

“不過,”裴夫人自上而下地瞅了嘉善一眼,低聲笑說,“我瞧你成婚以後,倒是比在宮裏時長得要好了。”

這是在變相地說嘉善胖了。

嘉善聞言,似嬌似嗔地說:“從前,舅母常說我人比黃花瘦,需得進補。如今補了起來,您又取笑我。”

嘉善的臉頰雪白,她半真半假地嘆道:“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裴夫人輕握住了她的手,與旁人笑道:“你這張嘴,哪裏是吃得了虧的。”

“我不也是看你與駙馬新婚燕爾,日子過得極為不錯,打心眼裏為你高興嗎。”裴夫人的臉上微蘊笑意,一派長輩和睦的樣子。

嘉善便為裴夫人手裏抓了幾個李子,大意是投桃報李,惹得裴夫人一陣笑。

她們娘倆親近,旋即有人聞聲上前來,跟著一同湊趣。

永寧侯世子夫人道:“我也是在公主與駙馬成婚時,遠遠瞧了公主一面。今日一見,公主似乎是真的豐潤了些。”

“但看起來,依舊身量纖纖,”永寧侯世子夫人和氣地說,“還是讓我眼紅呢。”

這幾句話聽著,不像阿諛奉承,卻亦讓人覺得心裏舒坦。嘉善遂含笑道:“不過是夜裏貪嘴兒,比原先在宮裏的時候吃得多些罷了。”

她頓一頓,方又彎起眼,補充說:“自然,和駙馬的照護,也脫不了關系。”

嘉善的語氣得體,話語裏雖有與展岳恩愛的意思,但是並沒刻意炫耀。正是這樣,才更惹人生羨。

坐得離她們近的幾位夫人,皆眼觀鼻、鼻觀口地互瞧了眼,有膽子大的笑說:“公主與駙馬夫妻得當,怕是不日就要有喜了吧。”

“等喜訊傳出來,咱們也湊趣兒,每個人添上一個好物件。”

這本是一句討巧的話,可嘉善想到自己今早準時來的月信,與上輩子八年都沒能懷上孩子的事兒,不由眉目間淡了點。

馮婉華正伺候著馮夫人,坐在離嘉善不遠處的位置。聽到她們這邊不斷傳來歡聲笑語,馮婉華的唇際隱去了一抹淡漠的淺笑。

她低下頭,默默從桌上,拿起了一顆荔枝吃。

今日主要是賞花,等客人都來齊了以後,秦王妃便做東,引著大家夥兒去了後頭的園子裏。

梨園深處早就擺好了宴請,諸位女眷走走停停地,三五個湊在一起說話。因為方才的事情,永寧侯世子夫人主動地和嘉善湊成了一團,另外還有南平伯夫人幾個。

永寧侯世子呂思賢,在族中排行第六,熟稔的人一般稱他呂六。呂六與展岳是在同一年進的金吾衛,兩人年紀差不多大,關系一直處得不錯。

呂思賢如今,也到了指揮使同知的地位,和展岳皆是少年意氣。展岳與嘉善成婚的時候,呂思賢還來做了娶親老爺,給展岳擡面子。

永寧侯世子夫人適才已流露出了示好的意思,嘉善心知肚明,遂也待她和氣。何況,永寧侯世子夫人為人和善,呂思賢未來,也將大有前途。

世家豪門通過這些年的聯姻,關系好的幾乎都是有姻親在其中。

南平伯夫人便是和永寧侯世子夫人沾親帶故。永寧侯府這幾年,在朝中還算有顏面。有永寧侯世子夫人在嘉善跟前打頭陣,諸人這才好意思跟著她的腳步。

趙佑澤的眼睛好了,雖然皇帝沒說一定會立他為太子,但是趙佑成和淑嫻的婚姻,都不算是頂好的門第,這已表明了帝王的一種立場。

展岳的勢頭又正盛,即便這時候,許多人還不敢明確站隊,可她們也不敢怠慢嘉善。多數人都待她十分地客氣,態度更是小心謹慎。

永寧侯世子夫人不過只比嘉善大了五六歲的樣子,能與她說到一起去。兩人說說笑笑地,很快熟悉起來。

永寧侯世子夫人笑道:“可惜齊樂侯夫人沒來,她是最為健談的,與誰都能聊得來。最近齊樂侯府忙著嫁女,怕是沒空赴約呢。”

齊樂侯與安國公結親,這是早先賜下來的婚事,嘉善卻好像不知道一般。她漫不經心地輕扶了一下頭上的簪子,似笑非笑地說:“是嗎,日子已經完全定下來了?”

永寧侯世子夫人微楞,片刻後才答道:“是,定在下月十六。”

展少瑛和齊家的成婚日子,是在展岳和嘉善之後商定的。但離今,也有好一段時候。

公主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刻意地不想理會這事兒?

永寧侯世子夫人不傻,甚至算得上機敏,這個疑問很快在她心裏繞了一圈,她正打算從善如流地移開話題,卻見有個沒眼力見地接嘴問了一句:“齊樂侯與府上的大公子結親,公主可要當儐相嗎?”

儐相一般由是與新郎或者新娘極為親近的一方出任。嘉善嫁進安國公府以後,安國公府本是有資格,請得動她的。

但不知張氏的大腦最近是不是回爐重造了,竟特別地識時務,從沒有開這個口的意思。雖然,她開了口也是自取其辱。

嘉善淡道:“我的年紀,當儐相還不適宜。”

這幾乎全是推托之詞。

問話的那人,此刻終於緩慢地回了過味兒,再不開口提展少瑛與齊樂侯府的婚事。

也有機靈的人,聯想到了關於安國公府那些“嫡庶不和”的傳聞。再一觀察今日嘉善的態度,對展少瑛成婚時該如何送禮,心裏已經有了大致分寸。

南平伯夫人道:“說到這兒,我才發現,怎麽承恩侯夫人也未來。”

承恩侯是張氏的娘家。張氏和齊樂侯夫人因為各自兒女的婚姻,忙得腳不沾地,謝絕了秦王妃的貼子,這倒合乎情理。

可是承恩侯夫人一貫喜歡往貴人圈子裏鉆。

承恩侯府乃是外戚晉身,不算正經的老牌世家,大概正由於此,承恩侯府的人就更想彰顯出自己的顯貴氣息。很少會不來赴宴。

南平伯夫人這麽一問,許多人才記起承恩侯府,不由都犯了疑惑。

這時候,永寧侯世子夫人卻輕輕拉了下南平伯夫人的衣袖,她微搖著頭,示意不要提這個話題。

嘉善站在她們中間,正好將此盡收眼底,她神采飛揚地笑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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