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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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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變動

如果說,今天她必須死在這裏,那她心甘情願跟這個人死在一起。

荼宛原本很懼怕死亡,這是人的本能。可聽著軒曜的心跳聲,恐懼卻漸漸平息,反而什麽都不怕了。

就這一刻,只有一刻,這個人才會這樣緊緊抱著她。她眷戀他的擁抱,好想一直這樣依靠。

但荼宛預料的死亡沒有到來,最後一刻。軒曜拼盡全力,抱著荼宛一起跳出洞口。

落地的瞬間,軒曜將她緊緊抱在自己懷裏。讓她壓在自己身上,自己卻重重摔倒在地。

明明應該很疼痛,可他居然一點都感覺不到。反而荼宛趴在他身上,毫無動靜。

他嚇住,擔心荼宛被那惡鬼所傷。立刻擡頭叫喚“荼宛,荼宛!”

荼宛趴在他懷裏不肯動有種耍賴的意思,但他並不知道。

軒曜以為,她是真的受了重傷焦急不已。

一旁的老者不下去,忍不住道“行了,別鬧了,再拖下去,這小子就真的沒救啦!”

聽到老者的話,兩人同時看過去。荼宛狠狠瞪他一眼,但也知道自己不能胡鬧。

而軒曜此時此刻才發現,他身體竟然有些透明著,“這是怎麽回事?”

他驚異的看著兩人,荼宛站起來,竟然跟軒曜一樣,身體微微透明,沒有影子。

軒曜見她起身,擡腳往邊上走了走。揮手掀一片灌木叢,那裏端坐著一個人,赫然是荼宛都肉身。

荼宛就著姿勢,回到自己的肉身。再次睜開眼,走到軒曜面前。“我現在來不及跟你解釋,你必須跟我走,再晚,你的魂魄只怕就真的不能回到身體了。”

軒曜看向一旁的老者,卻發現他是實實在在的肉身活人。他有影子,不是魂魄。

軒曜詫異“那他為何是真身?”

“他?”荼宛搖搖頭,“我又不認識他,我怎麽知道?別廢話了,趕緊跟我走。”

荼宛將之前那個竹管掏出,將軒曜收進去。做完這個動作,擡腳就往廣場上跑。

她必須接觸到軒曜的肉身,才能將這魂魄重新註入他體內。

倒是那老者,見荼宛二話不說就要跑,不覺高聲大喊。“那我怎麽辦?你們就這樣走了?”

荼宛回頭,看他一眼。“你跟我走吧!”

不是荼宛想多管閑事,而是突然心中有了計較。

看老者的樣子,還有這一身的鬼氣,只怕在這個地方已經被關了很久很久。能在這無底洞裏待上很多年,可見這老家夥絕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更重要的是,剛才他居然自己跑了出來,完全不顧他們的死活。

荼宛是個小氣巴拉的人,心中隱隱有了算計。

老者很開心,自己能夠逃出來,正沒地方去,便跟著荼宛往前走。

二人一番喬裝,快速出現在祭壇處。才過去,就發現活人祭祀的儀式即將開始。

荼宛隱在人群中,盡量靠近中央。她清楚的看見,原本虛弱躺在病床上的老族長,此時此刻卻被迫坐在主位上。明明很虛弱。還要堅持被人弄出來,坐在主位。

荼宛不覺看向一旁的麻驛,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麽?

老族長此時此刻,根本不具備任何威脅力。他為何突然要將人帶出來?還要讓老族長親自主持的最後的活人祭祀?

荼宛沈吟一下,沒有發覺老頭子臉色的古怪。只是輕聲對一旁的老者道“我有事,你自便吧!”說完這句話,就擠入人群,消失不見。

老者雙目炯炯,看著臺上的那一幕。沈默不語,跟周圍這些年輕人不同。他並不興奮,也並不期待。

只是雙目緊緊盯著老族長,還有麻驛身旁的大巫師。似乎感覺到有人的目光太過古怪,大巫忍不住往老者的方向看過去。

可是一眼掃去,黑壓壓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奇怪,這眼光怎麽充滿殺氣?

“大巫師,儀式可以開始了嗎?”麻驛小聲問他,大巫陷入自己的思慮,沒有立刻回答。

麻驛疑惑,又輕喚了一聲。大巫這才恍惚回神,輕微點頭。

“稍微再等一下!”

“等什麽?”麻驛不明所以。

“吉時還差一點,大少爺不必著急,今天的事,必然水到渠成。

麻驛點頭,滿意一笑,側身看自己的父親“阿爹,如何?今日兒子便讓你親眼見一見,我是如何得償所願的!”

老族長面容憔悴,對於他的得意,只是漫不經心,淡淡掃了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說,你癡心妄想。

大少爺也不生氣,事情到了這一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還有什麽能阻擋他的?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好多年。

青苗,不,不只是青苗,以後整個苗疆都會是他的。

人的野心,就像爆發的洪水,一旦沖破關卡,便再也止不住。

即將到達祭祀時刻,劊子手已經做好準備,要給軒曜放血。這個祭祀儀式,他們將軒曜的血全部放幹之後,用這些血與酒融合在一起。

青苗男女,人人分得一碗酒,飲下這祭祀天神的酒,便能消除病災,受神庇佑。

軒曜被放完血後,肉身則被大火徹底焚燒,獻祭給天神。

荼宛假扮成仆從,最後一個將酒壇遞上去。也是盡量靠近軒曜的肉身,此時此刻不能莽撞。

她必須等待最佳時機,只有疆軒曜的魂魄註入他的肉身,他才能徹底歸位活過來。

眼看大巫的弟子吹響號角,擂鼓陣陣作響。荼宛感覺到這一寨的男女紛紛激動起來,雙目放肆看著軒曜。

宛如饑渴的蝗蟲,要將他徹底吞噬。

荼宛很緊張,手指慢慢拔開手腕處隱藏的竹管。她要放出小飛蟲,只有借助小飛蟲,利用它將剩下的魂魄,引回軒曜體內。

那時,就能讓軒曜的魂魄歸位,徹底醒來。

之所以沒有在遠處放出小飛蟲,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怕大巫的人早早察覺到這蟲子的怪異,斷掉成功的機會。

劊子手走到軒曜身旁,只等大少爺一聲令下,即刻開始放血。按照傳統規矩,大少爺此時必須要先舉起酒碗,念唱祝禱詞。

以感謝天神的恩賜,感謝天神創造了他們。眾人會祈求天神,來年保佑他們風調雨順,保佑衣食富足,保佑人畜平安。

荼宛趁著大少爺站起來,迅速將那蟲子放出去,小小的飛蟲。十分靈敏,快速落到軒曜的肩膀上。

在軒曜的肩膀子上,飛蟲輕輕一紮,融入軒曜的身體。

荼宛松了一口氣,只要魂魄歸位,接下來的事情都好辦。

可她還沒有高興一會兒,被緊緊捆綁的軒曜,卻忽然大吼一聲。

眾人被嚇,紛紛驚恐看向他。

只見軒曜突然震碎繩索,暴怒跳起,竟然奪過劊子手的刀,直直沖向老族長。

他要做什麽?

軒曜的行為,令荼宛驚恐。怎麽會這樣?電光火石之際,荼宛看向大少爺,老族長,以及大巫三人。

察覺到大少爺唇角微微掛起的笑,荼宛明白過來。他這是要利用軒曜,徹底了結老族長。

他瘋了?!

情況緊急,突然沒有辦法,只能暴露自己,沖到軒曜身邊,緊緊扯住他的手,不讓他出事。

這剎那間的功夫,被嚇住的眾人也終於反應過來。

侍衛們紛紛舉刀,將二人團團圍住。大少爺跟大巫二人看到突然冒出來的荼宛,心裏驚異。這小子為何不按計劃行事?難道不是他們的人?

軒曜失去控制,似乎被什麽東西掌控一樣,整個人暴躁不安。體內猶如大海奔騰,氣血翻湧的厲害。

明明腦子很清晰,明明心裏知道這是錯的,但他完全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

荼宛知道,自己力道肯定比不過軒曜。此時的軒曜早已被大巫師下了咒術,力大如牛。

無奈之下,荼宛利用巧勁放出飛針,狠狠紮在他的腳腕處。軒曜吃痛,單膝跪地。

荼宛再借機扣住他的手,扯開脖領,這才發現那裏有一個黑色的圓點。

顧不得其他,荼宛只能使勁摁了幾下軒曜的命門,讓他暫時動彈不得。

竟然被制住!?

大少爺第一反應竟然是高聲喝問“你是何人,為何擅闖我青苗寨?”

荼宛聽到這話,擡頭看向二人。“大少爺此話實在有意思,這人剛才發瘋失控,分明是要去刺殺老族長。怎麽你第一句話,不是問問自己父親是否安好,反而問我是何人,為何要闖到這裏來,你是否有些本末倒置了?”

荼宛的話,聲音很大,寨子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少爺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忍不住回頭看一眼老族長,老族長卻嘴角噙著冷笑,陰冷看著他。

他的眼珠不安的飄動兩下,看向大巫,大巫立刻站出來“哪裏來的小子,竟然破壞我們的祭祀,說這小子是否是因為你,才忽然失控,意圖謀害老族長?”

大庭廣眾之下,如此顛倒黑白,荼宛忍不住冷笑,還真是讓她刮目相看。

她才不搭理這二人,反而目光灼灼,看向老族長,高聲喊道“老族長,且不論我是誰,晚輩只有一句相問,您難道不想知道,當年小少爺麻溯為何會失蹤丟命?”

“混賬!”老族長還沒說話,大少爺卻憤怒跳出來。

“哪裏來的毛頭小子?竟感口出狂言,羞辱我阿弟!死者已矣,你難道還想借著我弟弟,大做文章不成?實在惡毒至極!”

荼宛看看他,又轉頭環視周圍一圈。踏開兩步,對著青苗寨眾人道。“青苗的各位鄉親父老,你們是否都以為,小少爺已經死了?”

此言一出,男女老少紛紛交頭接耳。人群裏有人高喝。“這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你是何人?為何今日要在此作亂?”

荼宛笑笑,“問得好,在下荼宛。不過一個無名之輩。我今日來此地,乃是受人所托,要給你們說一個故事。”

“故事?”人群中的小女孩,忍不住拉扯幾下娘親的衣角,阿娘,他要說什麽故事?”

那少婦趕緊捂住她的嘴,不準她繼續問下去,以免言多必失,招來禍害。小女孩緊張的閉上嘴,不敢再多言。

“來人,將他給我拿下!”大巫直覺不好,此人來歷不明,若再讓他說下去,吐出個三四來,必然要壞他大事。

荼宛大喝一聲,“誰敢!”

她看也不看大巫,只對老族長道,“老族長,今時今日在此地,你若還是青苗的族長,就出來說句話。真相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這話裏,滿是譏諷。老族長還活著,怎麽就不是族長?族人紛紛議論,看大少爺的眼神就有些古怪。

大少爺,心虛,縱然手裏有人,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反駁這句話。

他倒是想制止老頭子說話,可他知道,自己棋差一著,已經攔不住老頭子。

只是老族長站起來的瞬間,大少爺假裝要去攙扶,小聲威脅“阿爹,你可想清楚了,有些話…。”

還沒說完,老族長卻一把甩開他的手,冷冷道“都到這一步,我還會怕死嗎?”

徑自推開他,老族長大步走走向荼宛。

大少爺這才驚覺,原本虛弱到需要人攙扶,任人掌控的父親,此時卻忽然有了力氣,自己走過去。他心中驚異,看向大巫,還有什麽是他失算的地方。

大巫也握緊拳頭,心中一番沈思,轉頭對自己的弟子使了個眼色,麻恒悄悄靠近大巫,聽從他的指令。

“荼宛丫頭,不管你今日來有何目的。事關小兒,你最好實話實說。大家都知道,溯兒三年前就已遇難。若是你說不出個所以然,就莫怪老夫心狠,將你與這中原狗一起燒死!以告慰我兒在天之靈。!”老族長的話鏗鏘有力,人人都聽得清楚

荼宛輕笑一聲,沒有一絲怯懦,反而大大方方道“好,我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任憑老族長處置。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借老族長手上的磁石珠一用。”

眾人紛紛看向老族長,老族長略微遲疑一下,脫下手腕上的磁石珠串,丟向荼宛。

荼宛接過,立刻在軒曜的脖子上來回的摩擦。好一會兒,終於將那根銀針吸出來。

大巫心中不安,這丫頭到底是什麽來歷?為何會知道他下咒的手法?

他的確是以銀針註入此人的脖子,將其操控為玩偶,若是計劃順利,此時此刻,這玩偶早已用匕首刺進老族長的胸膛。

而他們就能當場抓人,立刻放血火燒這中原狗。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個突然竄出來的丫頭。

他不覺想起,黑苗要找的那個人,不是說已經找到了,那此時這人又是誰?

被拔出銀針軒曜,總算恢覆神智。

荼宛將他扶起來,這才對老族長道“我要說的這番話,他是見證者。若有不當的地方,他替我補充,對嗎?”

最後這兩個字,是對著軒曜說的。

軒曜點點頭,目光全在荼宛身上。此刻,兩個人並肩而戰,不成功便成仁。

軒曜雖不知道荼宛要做什麽,但他清楚,自己是信任她的,無論她做什麽,自己都會陪伴。

“大約十天前,荼宛見到麻小少爺。”此言一出,眾人議論紛紛,有人說不可能,有人覺得也許有可能,因為當年的小少爺失蹤,眾人是眼睜睜看著。

可直到現在,但沒有人見過他的屍體。於是這事兒,不知不覺就成了謎。

老族長忍不住握緊拳頭,即便是已經聽過一次。再聽,他心中依舊不安,甚至難以相信。

他的溯兒還活著,他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簡直一派胡言!”麻溯大喊,“你你小子空口無憑,就想憑著一張嘴,讓大家相信你的胡言亂語不成?”

“我弟弟當年是怎麽出事的,大家全部看在眼裏,難道說,所有的人都產生了幻覺不成?”

荼宛譏諷他“大少爺著什麽急?我這就要解釋,況且,我可從沒有說過,大家當年看到的是幻覺。”

“你們當年所見,的確是真的小少爺確實是被蛇妖帶走了。”

眾人驚呼,為何會有蛇妖?

“說起此事,必須要提一件舊事。”荼宛賣關子一笑,引發眾人強烈的好奇心。

“什麽舊事?”老族長沈聲問道。

“這件事,還跟大少爺有關,必須從老族長您三年前生病開始說起。”

話一出,大巫跟大少爺頓時緊張起來。

能把三年前的事情都摸清,可見這人來歷的確不凡。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要跟他們過不去?

大巫努力鎮靜,再等一會兒,就能讓這瘋丫頭閉嘴。

“三年前?”老族長長嘴裏念念。緊張逼問,迫不及待要知道真相。“把話說清楚,三年前我生病,與溯兒失蹤有何關聯?”

“我想眾人都還記得,三年前,老族長病得藥石無醫,可忽然間來了一個游方無常,是他告訴眾人,若想救老族長性命,就要去梵凈山殺異鬼,是否?”

荼宛話音才落,人群中便有人附和,“說的不錯,這事兒大夥都知道。問題在哪兒呢?”

“問題?就在老族長為何會無緣無故被人下了咒術,生出這怪病來!”荼宛大聲喝問眾人,“你們難道從沒有想過,都說青苗寨的老族長為人祥和,族中之人尊敬愛戴,無緣無故為何有人要取他性命?”

眾人恍惚,事隔三年之久,當年的確有人揣測過緣由,可如今也沒有得出有用的結果。

倒是老族長,開口問荼宛“你倒是說說,到底是何人要害我性命。”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明顯票一旁瞟了幾眼,看向大巫跟大少爺。大少爺心虛,微微側臉,避開他的目光。

手上卻在使小動作,對大巫提示,讓他快些動手。

大巫點點頭,慢慢從袖子裏掏出暗器,準備動手。

荼宛對著眾人,並沒有察覺大巫的小動作。她開口說起三年前的詭異事,“答案很簡單,因為三年前,就有人迫不及待想奪取族長之位。所以與人合謀演了一出戲,不僅要奪老族長的性命,同時一箭雙雕,殺害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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