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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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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根發暗暗得意, 哼, 老子偏不全告訴你, “行啦, 我就是說一聲。”

他背著手, 邁著步子, 哼著《社員都是向陽花》的曲子走了。

看他那得意的樣子,莫茹差點沒忍住放狗咬他, 不過看在他來送信的份上不和他計較。

她回頭對周七七道:“閨女, 你騎車去種子站找你爸,告訴他有急事讓他回來和媽媽去一趟縣裏。”

“好嘞!”周七七轉身把窗外的那輛女式永久給推出來——這是周明愈和莫茹今年去縣裏領的大獎。

過了一會兒,周明愈和女兒騎車回來, 他問道:“發生什麽事兒了?”

莫茹就將傅書記被抓的事兒告訴他,“咱們先去縣裏打探一下, 回頭再去區裏問問看。”

現在他們倆的貧農勞模的身份, 比有些幹部好使, 因為他倆是紅旗公社貧協代表,是奪權派的。

按照周明愈給她科普的, 地方政府被奪了權, 成立新的革委會以後, 縣級地方政府就是軍隊、工宣隊、貧協三結合說了算。

而學校也是工宣隊入駐組織成立校□□委員會,負責管理學校事宜

根本沒有學生一毛錢事兒!

兩人叮囑一下孩子, 讓他們去奶奶家吃飯, 倆孩子都大了很懂事, 現在也不像小時候那麽粘人。

兩人趕緊換了軍裝, 愛上軍帽、紅袖章,周明愈馱著莫茹一路去了縣裏。

一進城兩人很是驚訝。

現在街上也到處都是學生和工人組織,有點喊著口號游行,喊什麽“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你要革命你就跟著走,你要不革命,就滾他媽的蛋”,唱完大喊“誰要不革命,就罷他娘的官,就滾他媽的蛋!”

還有人拿著武器互相打鬥,有不少受傷的,還有一些人追著另外幾個打。

上個月他們剛來過縣裏拜訪兩家,那時候縣城裏還安靜得很,雖然已經奪權,也有學生、工人們鬧騰,但是並沒有出現沖進機關大院打砸的事情。

怎麽才短短幾天,就變了樣?

他們不想浪費時間,直奔機關家屬大院去,他們有些擔心傅家和邱家。他們兩家是幹部家屬,是沒有資格參加造反派組織的,只有被奪的份兒。

路上幾個拿著棍子的工人指著他們,“站住,你們是什麽人?”

周明愈蹙眉,大聲道:“紅旗公社貧協的!”

他和莫茹作為貧農勞模,從貧協一成立被納入革委會的時候,兩人就積極爭取做了貧協代表。為了便於開展工作,保護自己人,周明愈和莫茹這一次沒有低調躲避,而是沖在前頭,做了貧協的代表。

現在周明愈是紅旗公社的一個貧協組長,上頭有貧協主任等幹部。

在城市裏軍隊、工宣隊、政府機關人員三結合,在鄉下公社沒有軍隊和工宣隊,基本就是貧協做主,原來的公社政府卻被拿下。

當然,只要不管誰掌權,還是需要實幹人員,不管工宣隊還是貧協會員們,他們也管理不了整個公社,還是要原本的幹部們出力。

只是幹部們不再是高高在上,而是被貧協壓在頭上工作而已。

紅旗公社因為有先鋒大隊坐鎮,所以柳紅旗、相玉亭等人並沒有受多少委屈,原本宋子傑還想鼓動各大隊的造反份子們把兩人給掀下去他當貧協主任。

結果卻被先鋒大隊為首的貧農們給摁住,貧協主任還是選了相玉亭。

因為相玉亭家裏祖輩都是下中農,他當主任,柳紅旗當副主任,兩人又掉了個兒卻還是搭檔,並沒有被揪鬥。

現在貧協在縣裏的地位也是很高的。

工人們成立的兩派,在城內一邊武鬥奪取陣地,一邊還要拉攏本縣的貧協組織來支持自己。

等塵埃落定,縣城就是一部分機關幹部,工宣隊、貧協三結合的形勢,還用不上駐軍坐鎮。不過,工人的兩派組織卻需要得到軍隊的支持才能贏。

各地奪權都是如此,軍隊支持誰,誰就是最後的贏家。當然也不排除軍隊支持的和文革小組選定的組織不是同一個,到時候內部發生矛盾,直到軍部大佬被拿下原定組織上位為止。

所以,一聽他們是貧協的,那些工人立刻就態度和氣起來。

到了近前一看,居然是倆勞模,那些工人們更加熱情起來。

勞模的名氣在本縣乃至地區可是很大的,三年饑荒、蝗災,如果不是他們,當地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呢。

“兩位勞模同志,這是去哪裏啊?”

周明愈淡淡道:“跟你們主任開會啊。”反正他到底幹什麽也沒必要跟他們報備。

“他們在縣政府呢,兩位請!”

還有人開道,讓兩位勞模趕緊過去,別耽誤貧協代表開會,不要誤傷勞模等等。

兩人到了家屬大院,發現門衛已經換成了民兵和工人,禁止閑雜人等隨意出入。

這會兒已經晌後,太陽火辣辣地掛在天上,烤得人能掉層皮。

家屬大院的路上到處都扔著碎瓷片、被打爛的家具等,墻上也貼著各種各樣的大Z報,還有大標語,什麽“牢記階級苦,不忘血淚仇!”“打倒資產階級當權派XXX!”“打爛腐朽的機關寶座!”

還有幾個小孩子在那裏做游戲,唱什麽“《M主席語錄》發給咱,捧在手裏心中甜,好象到了北京城,M主席就在咱身邊……”唱完以後再喊口號,“敬祝偉大的M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

兩人先去找傅臻,卻發現她家裏鎖著門,哥哥嫂子也都不在。

兩人趕緊去邱家,卻聽見屋裏傳來壓抑的哭聲,不只是他們家,其他家也差不多。

院子裏堆滿被燒壞的家具殘骸、衣物等。

墻上刷著大標語“打倒資產階級太太小姐們!”“向資產階級當權派奪權!”“敵人不投降,就讓他滅亡!”

才短短的幾天,這裏就大變樣,被打得破破爛爛的,連院子裏的一棵玉蘭樹、幾棵牡丹等都被連根砍爛,邊上也貼上大標語“打爛資產階級的花花草草!”

莫茹看得很生氣,真是無知愚蠢,牡丹花、玉蘭花從來都是國產的,哪裏就成了資產階級的花花草草?

周明愈支下自行車,從簍子裏把莫茹早放好的肉菜拿出來,兩人上前敲門,鄰居們雖然沒有出來卻也開門悄悄地探頭探腦。

很快有人來應門,是傅蓉,她面色憔悴,兩眼布滿了紅血絲,看到周明愈和莫茹,她驚訝道:“你們怎麽來了?”

這種時候一般人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哪裏會上湊啊。

原本傅臻說要偷偷把亮亮和二哥家的孩子都送到莫茹家去的,免得留在城裏被連累挨打,結果她二嫂一個勁地說風涼話。

這幾天陳紅梅沒少說周明愈和莫茹的壞話,說什麽“那倆人一看就是有好處就湊上來,一壞事就躲遠遠的,以後都不會再來啦!”“我就說他們不打秋風不來咱們家吧,現在咱們一有事,人家就躲遠遠的了……”

傅臻和她不對付,吵了幾次,陳紅梅就借口家裏容不下她帶著孩子回來娘家。

說實在的傅蓉也不是沒動搖過的,覺得二嫂可能說的也對。

現在看到倆人主動上門,傅蓉一下子激動起來,為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羞愧,直接眼眶就紅了,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屋裏邱母聽見動靜,問道:“誰啊?”

傅蓉趕緊擦擦眼淚,請他們進去。

兩人進了屋,把東西遞給傅蓉,跟邱母問好。

邱母被氣病了,歪在床上,見他們過來,眼睛頓時一亮,笑道:“我就知道你們不會不來的。”

莫茹笑道:“怎麽可能不來呢,您老不是說讓我們當親戚走動嗎?”

她關切地問邱母怎麽啦,有沒有去醫院看看。

邱母擺擺手,“我沒毛病,我裝的,省的那些混賬東西整天來煩人。我說你們再來鬧,我老婆子就死給你們看,做鬼也不放過你們。你猜猜怎麽著?”

莫茹配合地問問怎麽啦。

“那些王八羔子,嘴上說什麽橫掃牛鬼蛇神,我一說變成鬼也不放過他們,一個個都嚇得跑了。哈哈。”

嘴上說著自己裝的,說完卻又咳嗽起來,還有那紅腫的眼睛,一看就是哭過的。

莫茹趕緊給她輕輕地拍拍背,誇她“您可真厲害,亮亮呢?”她扭頭看看,怎麽沒看見亮亮,學校肯定停課,他一個小學生應該在家裏的。

邱母嘆了口氣,指了指隔壁。

周明愈走過去推門,發現亮亮一個人坐在桌前發呆。

聽見有人推門,他猛得扭頭看過來,滿眼戒備,一看就是受到驚嚇的。

傅蓉在後面低聲道:“被嚇著了,好幾天不說話,這兩天好點了。”

出事那天亮亮去省委大院找爺爺玩兒,結果一群造反派沖進機關內,一通打砸揪鬥,手段很是野蠻惡劣,有個老領導當時說了幾句話,就被狠狠地砸倒在地,打得頭破血流,當時就死了。

亮亮被嚇壞了。

他看著周明愈似乎要走進來,渾身立刻緊繃,一副隨時都要逃跑的樣子。

周明愈就在門口站定,並沒有進去。

莫茹也走到門口,朝著亮亮笑著招手,“亮亮,是姨啊,七七和小八想你呢,想讓你去我家玩兒。我們那裏現在可好玩兒了,晚上抓知了龜,白天去粘知了,還能釣魚、抓老奸兒。果園裏的青蘋果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呢。對了,我們村裏還弄來幾艘小木船,能下河采蓮子,晃晃悠悠的好玩得很呢,還能跳到河裏去洗澡撿鴨蛋……”

她這麽慢慢地說著,亮亮原本沈寂的眼睛就開始亮起來,但是還沒有說話。

莫茹也不著急,“七七還說請你去看下雙黃蛋的母雞呢,有只母雞可厲害了,一天一個蛋,每一個都是雙黃的,你說厲不厲害?”

亮亮下意識地應了一句:“厲害”,雖然聲音還小,卻也有了進步。

莫茹笑了笑就沒再說什麽,而是轉身跟傅蓉和邱母說話,問問邱雲是不是去上班,他們想先去找邱磊。

傅蓉怕亮亮聽見,就小聲告訴兩人,邱雲雖然只是百貨商店的經理卻也被波及,原來的主任被奪權,邱雲也被整下來。

不過因為外人不懂百貨商店那一套,為了維持正常運轉,還得讓邱雲管事,甚至因為主任被擼下來,他還得幹著主任的活兒,比以前更忙。

當然,除了幹活兒,還得定期被揪鬥、寫檢查、匯報等。

至於邱磊倒是還好,他不是幹部,只是一個小隊長,且原本就算不務正業,也認識一些不務正業的。

奪權派起來的時候,他也混進去。

昨天傳來消息,區委的奪權派居然把傅書記給抓起來,傅臻和二哥想過去卻被攔著不許擅離縣城,否則就當反革命處理。於是邱磊就自告奮勇代替他們去了區裏,現在還沒有消息回來。

傅二哥的公安局大隊長的職務也被奪了,如今和局長一起被關在公安局的拘留所挨鬥、反思,不許回家。

傅臻二嫂陳紅梅加入奪權組織,現在進入工宣隊,已經和傅家斷絕關系!

莫茹安慰傅蓉:“姐,你也別難過。”

傅蓉搖頭,“我不難過,她這樣也好,起碼孩子不用跟著受罪。”

要是跟家裏斷絕關系,劃清界限可以保護孩子們,她也可以毫不猶豫這樣做,可惜她娘家被鬥得更厲害。

不能去找邱磊,兩人就決定先去找傅臻。

傅臻還在醫院裏上班呢,境況也不是很好,醫院也被內部員工以及外部的組織奪權,但是奪了以後他們自己也沒辦法維持醫院運營,還得讓大夫護士們上班,只是也分出個三六九等來。

以前那些處在最底層,業務最差,一直升不上去的,現在搖身一變成了醫院革委會成員,管著那些優秀的大夫和護士們。

傅蓉留兩人先吃飯,兩人卻顧不上,還是先去看看傅臻。

看看能不能向革委會申請,讓傅臻下鄉。

對城裏人來說,讓他們離崗下鄉,就是最厲害的處分,丟了原本體面的工作,下鄉去種地,不再拿工資,不再吃供應糧,而是要自己掙工分吃飯,一般城裏人都是寧死也不肯的。

但是莫茹和周明愈巴不得傅臻他們去先鋒大隊呢,他們也有衛生所,到時候有幾個專業大夫,能看的病就更多。

社員們也有實惠。

到時候只怕整個紅旗公社都得去他們先鋒大隊衛生所看病呢。

兩人騎著自行車就去了縣濟民醫院。

醫院門口也被民兵把守著,他們扛著槍,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見了兩人還要審問一番。

周明愈冷冷道:“滾蛋啊,不長眼是不是,不認識我是誰啊?貧協組長!”

他拍了拍胳膊上的紅袖章。

紅袖章不是誰都可以戴的,只有出身好的紅五類,還有工宣隊、貧協、學生組織才能戴。

“組長好!”那民兵還朝他敬禮,請他進去。

等兩人走進去,那民兵嘀咕,“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啊。”

旁邊一個民兵笑道:“你竟然不認識?這不是咱們縣的夫妻勞模嗎?區裏都表彰的,縣裏也大力表揚,今年才又獎勵一輛永久呢。”

“哎……不對啊,”

“怎麽不對?”

“他們可是資本主義當權派表彰的勞模,現在當權派被拿下,他們憑什麽還是勞模?他們倆也應該被拿下才對!”

“你昏頭了,他倆不只是勞模,還是貧農,貧協的代表。再說了,你拿下他們,那你先把自己一家子掐死再說吧。”

沒良心的癟犢子!

要不是勞模的功勞,你早餓死不知道去哪裏了!

因為區委縣委當時大力宣傳,把周明愈和莫茹樹立成了很大的典型,所以全縣連老人孩子都知道勞模的事跡。不少人還把他們的故事編成快板兒當書說,尤其差點被蝗蟲堆埋了那段。雖然他們都不知道真相是什麽,但是沒關系,架不住他們能編,只需要吸引人就行,才不管合理不合理呢。

這麽一宣傳,幾乎沒有不知道勞模的,所以很多老頭子老太太都感激勞模呢,尤其那些小時候經歷過蝗災的,現在看著家裏人沒餓死,那真是感激涕零啊。

現在說要拿下勞模,呵呵,你有本事你去啊。

看看唾沫星子不淹死你的。

濟民醫院在前幾年也擴建過,所以更加寬敞,還把婦產科分成了兩個科室,把兒科和內科也分開。

但是現在因為一頓鬧騰,院長、主任等都被拿下,醫院□□會入駐管理,弄得亂七八糟的。

一群病人在走廊上喊,結果也沒人理睬他們。

周明愈和莫茹走過去的時候,還被倆病人拉著手,“你們是不是革委會的啊,大夫呢?護士呢?拔針了怎麽也找不到一個人啊?”

莫茹笑道:“阿姨,您吶就去醫院的革委會去問,就問問看這奪權就去奪唄,大夫有什麽權?不就是給病人看個病紮個針?都跑這裏來鬧騰啥?還讓病人怎麽看病,大夫怎麽治病?”

她順便喊了一句:“誰家裏要是有人在革委會、工宣隊的,都說一聲,讓他們去找個當權的奪。跑到這裏來奪,這不是奪咱們病人的命嘛?”

她這麽一喊,好多病人都附和,“是呢是呢,說的就是嘛,跑到醫院裏來鬧什麽啊,大夫護士的,也就是給開個藥打個針的。”

其中有些人的家人的確有牽連,回去一說,倒是也真的有所收斂,起碼醫院裏不再那麽亂。

兩人去了婦產科,發現墻上貼滿了大Z報,“打倒資產階級小姐做派!”“打倒蘇修!”“打倒人們的吸血鬼!”

我擦!

莫茹指著那張吸血鬼的,“他們還真能鬼扯。”

要是不生病不驗血,人家誰要吸他的血?

周明愈唇角抿著,面色有些嚴肅,他一直都走在前面把莫茹護在身後,免得前面突然有什麽意外。

有些逞勇鬥狠的,這時候正好可以表現,根本不打招呼先動手。

好在他倆穿著綠軍裝呢,一般人看著都要好好說話,不知道底細的時候根本不敢如何。

兩人順利到了後面婦產科的院子,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有人在叫囂著:“你們是無產階級的大夫和護士,還是資產階級的嬌小姐?當大夫和護士,怎麽能化妝塗脂抹粉呢?這分明就是資產階級的糖衣炮黨!”

“就是,還有傅臻你整天看那些什麽書,那可都是資產階級的墮落思想,都是蘇修,是要不得的!”

“不能燙頭、不能塗脂抹粉、尤其不能塗口紅!”

“傅臻,你要好好反省檢討,好好地改造,跟資產階級劃清界限!”

傅臻輕蔑地瞥了幾個男男女女一眼,譏諷道:“燙頭發,咱們醫院有幾個女的沒燙的?何梅,你沒燙?不能塗脂抹粉,不能塗口紅,這個我支持啊。我要是不試試,我怎麽知道這資產階級的糖衣炮黨到底有多厲害,應該怎麽躲避呢?是吧何梅?我的化妝品和口紅,你沒少用,你給大家夥兒講講,用了啥感覺,以後要怎麽抵禦資產階級思想的腐蝕。”

“你,你別血口噴人!”何梅臉色很不好看,“傅臻,你倒是好好交代,你快三十了,為什麽不結婚,是不是想學那資產階級小姐做派?”

“哎呀,資產階級都不結婚呢?”傅臻一臉好奇地看著何梅,“我不結婚是想更好地為人民服務,更好地學習毛主席思想,更好的做個半邊天啊。倒是你……”

“傅臻,你別不知道悔改!人民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何梅惱羞成怒。

她對傅臻嫉妒由來已久,同一個縣城長大的,真的是從幼兒園就一起,小學、初中、醫專一路走來,她從小就被傅臻壓一頭。

現在傅臻家裏被打倒,她突然覺得自己終於揚眉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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