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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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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 周明愈清了清嗓子, 聲音略微有點低沈,故作清白的提高生音, “明天要把東間炕收拾一下, 還得裝上鍋。”

莫茹偷笑,點點頭:“把閨女帶來啊,在身邊嫌煩,一不見就想。”

周明愈也笑起來,“知道啦,晚上關好門。”

莫茹低聲道:“放心吧, 誰要是敢來, 那他可倒血黴。”

她空間裏武器充足著呢。

周明愈笑了笑,又親親她的額頭,依依不舍, “我走了。”

“路上要小心。”莫茹松開他。

周明愈走了以後, 莫茹轉身回家, 在門口碰上大弟和二弟。

莫應斐:“姐姐,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莫應棠道:“我去拿鋪蓋回來。”姐夫不在,家裏沒有男人不行, 他得回來守著。

莫茹:“……”

莫茹讓他們快去快回,她則家去幫忙收拾一下。

沈淑君已經把被子鋪好, 原本家裏就一條破被子沒有褥子, 現在莫茹去書記家要來一床大被和褥子, 也就夠用的。

莫樹傑自然要讓閨女蓋新被子。

莫茹就道:“娘, 你把舊被子當褥子鋪著,你們三個蓋新被子,我蓋那床褥子就好,腳底壓上棉襖,沒那麽冷的。”

過了一會兒,莫應棠和弟弟回來,其實也沒什麽鋪蓋,不過是一個厚槁稭,還有一床破被子,連褥子都沒有。

他們想打地鋪,莫茹不讓,就讓他們去東間,雖然炕塌了一半,還有一半可以對付用,她把軍大衣也給他們蓋著壓風。

好在年前就已經立春,總歸沒有臘月那麽冷。

雖然每個人都一肚子話要說,激動得睡不著,但夜深沈下來以後,誰也沒有說話。

尤其莫樹傑因為下午睡了一覺,這會兒躺著一動不動,生怕打擾兒女們休息。

莫應熠累了一天剛躺下的時候還和莫茹嘰嘰咕咕想鉆莫茹的被窩,沒說到第三句就呼呼睡著,畢竟年紀小累了一天加上晚上吃得飽飽的,這時候也很困乏。

莫應熠畢竟是小子,睡覺不老實,睡相很差,蓋著新被子睡熱乎了,就開始蹬腿伸胳膊,甚至把腿翻出來壓著被。

這麽三折騰兩折騰,就把被子裏的針給折騰出來一根,正好紮著他的屁股蛋子,他正做夢啃雞腿痛打崔家那幫子壞蛋呢,突然就被人紮了一針,疼得他嗷一聲喊起來。

滿屋子人都被他驚醒,紛紛問怎麽回事。

莫應熠喊道:“有老鼠咬我!”

莫茹一聽趕緊起來從窗臺摸火柴劃亮一根,莫樹傑也坐起來,把油燈端過來點上。

莫應熠沒有襯衣襯褲,連內褲也沒,都是光著屁股穿棉褲的。

這會光線亮起來,他指了指自己的光屁股,齜牙咧嘴的,“可疼了,是不是咬掉一塊肉?”

沈淑君趕緊幫他看看,“哎呀,這是什麽紮的呀,都出血了。”

莫茹趕緊披上棉襖幫忙看看,她蹙眉道:“這是針紮的吧。”隨即她臉色一變,立刻道:“咱們快檢查一下這被子。”

幾個人小心地摸索棉被,很快沈淑君就摸到一根針,接著莫茹也摸到……

莫茹:“!!!”

莫應熠:“肯定是那個死老婆子使壞呢。”

莫應棠和莫應斐也穿衣下地過來看看怎麽回事,一家子也不睡覺,一起摸針,最後竟然摸出十三根針來!

莫茹一陣後怕。

幸虧爹娘下午蓋被子那會兒因為舍不得這新被子,只是蓋在破被子外面,後來就簡單疊起來沒有再碰,更不舍得壓在身下,否則估計早就被紮了。

莫茹冷笑一聲,“應棠,你去外面喊人,就說勞模姐姐被人暗害,受傷嚴重,要求送醫院!”

莫應棠:“好!”

莫應熠也飛快地穿上衣服,“姐,我去給姐夫報信,他們趁著姐夫不在,想害你!”

莫樹傑道:“小熠,你姐夫明兒一早就過來,再說你也不知道周家村的路,別走差了。”

莫應熠:不去給姐夫報信,怎麽讓姐夫帶人來撐腰!

“我可以和二哥去。”

沈淑君道:“你別折騰,你姐姐現在被紮傷需要人照顧。”

莫應熠又去東間炕洞子裏把自己藏的破刀掏出來,“我要去給我姐姐報仇!”

現在姐姐和姐夫是勞模,崔發忠都不敢對他倆怎麽樣,再也不是以前那樣有事只能忍氣吞聲不敢說話。

莫應棠直接帶著莫應斐去大隊院裏踹門,莫應熠則拿著那把破菜刀去砍鐵門環,叮叮咣咣直冒火星。

被兄弟三個這麽一喊,滿村的狗都叫起來,男女老少也都醒過來。

崔發平把被子往頭上一蒙,“他娘的,不讓人消停,知道的是勞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催命閻羅呢!”

趙惠芳道:“我怎麽聽著好像說勞模受傷了?被人害了?你聽!”

兩人不說話,黑暗中果然聽見有少年的聲音傳來,他騰得坐起來,“臥槽,這是要幹嘛?誰他娘的不長眼趁夜去禍害勞模?活膩歪了?”

趙惠芳道:“是不是……書記……”

崔發平搖頭,“不可能,他要是想對付勞模,肯定會告訴我。”

崔發忠幹啥都交代他這個大隊書記幹,從來不瞞著他,自己不直接幹啥壞事。

所以他覺得可能是崔公會帶人去幹的。

他趕緊穿衣下地,對趙惠芳道:“你是婦女主任,趕緊來吧。”

女勞模受傷,自然要婦女主任出馬。

趙惠芳就跟著崔發平過去看看,街上已經站了很多人,紛紛問怎麽回事。

雖然已經淩晨,卻也黑得很,更有好事者把夜壺燈點了拎過來照亮。

春寒料峭,很多人凍得瑟瑟發抖。

控訴惡人罪狀這種事,輪不到莫應棠和莫應斐,而是莫應熠上陣。

他哭得稀裏嘩啦的,“你們這些黑心肝的,想害死我們家就算了,竟然連勞模也不放過。我姐姐都出嫁不是莫家溝的人,她和我姐夫可是公社的勞模,你們也敢害!”

崔發平喊道:“臭小子,你胡咧咧什麽呢,誰害勞模,發生什麽事兒?”

莫應熠吼道:“我和姐姐去你們家借被子,怎麽你們還在被子裏藏了十幾根針,給我姐姐紮壞了!”

一聽這話,街上社員們都議論起來。

崔發平臉色一變,立刻捅了旁邊的趙惠芳一下。

趙惠芳冤枉:“我就給了棉花和布,沒給被子。”

被子是大隊書記家的吳春華給的,賴不著她啊。

崔發平一聽不大好,就讓趙惠芳先去看看,然後他去找崔發忠討個主意。

趙惠芳就跟莫應棠三兄弟道:“走,先去看看你姐姐傷得怎麽樣?”

莫應熠哭道:“你們還看啥啊,你們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知道嗎?俺們要去公社!”

趙惠芳趕緊道:“別啊,先看看怎麽回事。”

她就帶著人過去。

到了門口,莫應棠跟門神一樣站在門口擋著,“只準婦女主任進去,其他人站住!”

莫應熠揮著破菜刀:“站住!”

一個一臉橫肉的青年冷笑道:“我說壞分子這是小人得志啊,一個屁孩子也敢這樣?”

莫應熠看著崔公兆,就是這個壞蛋整天守在村口給大閨女小媳婦檢查,然後四處炫耀評頭品足得讓人惡心。

他立刻哇哇大哭,“晚上那會兒你在我家鬼鬼祟祟,是不是你幹的!”

崔公兆一楞,他娘的,自己半夜被他號喪一樣號醒剛過來看看熱鬧,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他立刻斥罵道:“你小子是不是想死?”

莫應熠這會兒不怕他了,“你動我一指頭試試,看我姐夫不要你狗命!”

他這麽一說,那邊想為他出頭的崔公平就覺得跟吞了黃連一樣苦澀。

勞模啊!

莫家溝還沒有一個公社承認的勞模呢!

這時候趙惠芳已經進了屋裏,就見莫茹穿著衣服趴在炕上,上面蓋著軍大衣,而另外兩床新被子上別著一把子寒光閃閃的鋼針。

“哎喲,是怎麽啦?”

沈淑君道:“趙主任,要鬥我們夫妻倆,怎麽都好,怎麽還用這樣下作的手段對付個孩子啊。我知道,我閨女和女婿來給我們撐腰,很惹人恨……”

“勞模娘你可別這樣說,沒有的事兒,這一定是有誤會,你也知道咱們縫被子的時候要是存心大意就可能在裏面落下針,興許就是不小心的。”趙惠芳已經認定就是吳婆子故意的,但是還是要遮掩。

沈淑君哼了一聲,“是啊,興許是不小心的,不小心落下了十幾根針,還都在給我們家的這床被褥裏。”

趙惠芳就想看看莫茹的傷勢。

莫茹冷冷道:“你覺得被這麽多針紮傷會怎麽樣?”

想看自己紮紮試試唄。

趙惠芳尷尬道:“莫茹同志可能有誤會呢,我們先看看傷勢,是不是得去醫院。”

當然不能去醫院,離開莫家溝都不行,要是被人知道勞模在莫家溝被人用針紮,那莫家溝還要臉嗎?

莫茹閉眼不語。

趙惠芳說了幾句見莫茹油鹽不進,她也有些著急。

沈淑君道:“趙主任,你還是回去跟書記商量吧,這被子是他家裏給的,那這針他們應該也有數才行。”

趙惠芳還真是沒底,她道:“那我去調查一下。”

沈淑君就不說話了。

趙惠芳壓抑得很,問明白這裏的情況就趕緊回去跟崔發平匯報。

待她走後,莫茹就小聲跟爹娘道:“爹娘,你們一定要沈住氣,咱們不想鬧大,但是一定要借此多要賠償,起碼要一口鍋,還有缸盆柴火的都要一些才行。”

起碼要把過日子的家什兒給爹娘湊齊啊,否則小弟不是白挨紮麽。

她要讓崔發忠知道,她家人可是很珍貴的,紮一下的代價可是很大的!

兩人點點頭,“好,聽閨女的。”

且說趙惠芳出去找崔發平,得知他去了書記家,自己也趕緊過去。

她一路去崔發忠家,打開門關子發現門是開著的,就走進去,“書記,嫂子?”

“進來!”崔發忠的聲音嗡嗡地傳來。

趙惠芳快步進去,就見吳春華低著頭站在西間門口靠在門框上,撅著嘴能掛十斤的大油瓶。

崔發平道:“快來跟書記匯報一下什麽情況。”

趙惠芳猶豫一下,看了吳春華一眼,道:“其實也沒大事,就是……可能縫被子的時候落下一根針,把勞模給紮了。”

“啊?”崔發平驚訝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崔發忠扭頭瞪吳婆子,吳婆子撅著嘴扭著頭,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趙惠芳打圓場道:“這個也怨不得嫂子,我們女人整天忙裏忙外的,有時候正縫被子呢,有人來找,就順手把針插在被面上,回頭忘記,想起來又找不到去哪裏。這事兒,常有。”

吳婆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崔發平就問書記,“那咋整?”

崔發忠道:“不管怎麽的都不能讓她去醫院,不準去公社。這樣,去探探她的口風,想怎麽樣。”

這種事情當然要私了。

很快趙惠芳去了兩趟莫家又回轉,累得她喘籲籲的,做中間傳話人真是要累死的。

第一趟她過去,莫茹根本不松口,一定要去公社告狀。

她好說歹說的,莫茹都不聽,最後她只好請沈淑君出面勸勸勞模,不要把事情鬧大,最好還是私了,大不了再補償點什麽。

然後沈淑君幫忙勸莫茹。

莫茹開口就要三百塊錢,“趙主任,我這是看我娘的面子,她覺得你是個好幹部。”

這擺明不想和解嘛。

趙惠芳來回的跑。

第三趟的時候莫茹終於在爹娘的勸解下松口,要家裏人一天一斤的口糧,一口鍋,大小水缸兩個,大小盆四個,碗筷五副,重新給修整屋子!

另外,還得要五丈布,五斤絮棉。

否則免談!

趙惠芳一口氣把莫茹的條件說完,免得被書記責怪辦事不力。

崔發忠還沒開口,吳婆子暴怒,一拍大腿,“這個小娼婦浪蹄子,在他們大隊不夠浪的,跑到我們大隊來浪,還要五丈布,要這麽多給她全家上吊裝殮裹屍去!”

她一邊罵一邊拍大腿,越罵越難聽,最後就感覺是要被人剜心頭肉一樣心疼肉疼。

崔發忠一拍桌子:“閉嘴!要不是你自作主張犯蠢,何至於此?”

吳婆子見他還怪自己,越發受不了,“怎麽是我犯蠢?他們算什麽東西,跑到我們村裏來耀武揚威,欺負我們沒人是怎麽的?一群老爺們就任由她一個女人放賴撒潑?你們要是不敢去對付她,我老婆子不怕丟人,我去!我也不是幹部,我就是一個社員,我不怕她勞模,更不怕她去公社告狀,我倒是要去告她呢!”

說著她就攛掇趙惠芳帶路。

崔發平有點著急:“書記?”

崔發忠靠在椅背上微微闔眼,緩緩道:“幹部不方便出面,男人也不好來硬的,可這女人打架幹部也沒辦法,女人最不講理,也不管是幹部還是勞模。”

吳婆子一聽老頭子這是支持她鬧呢,她更來勁,一定把那勞模狠打一頓,讓他們知道一下厲害,以後都想來撒潑。

那莫家也翻不了身,還得乖乖龜縮著□□!

以後比從前還不如呢!

她立刻吆三喝四地把自己的妯娌、兒媳婦、侄媳婦的都喊上,一群女人拿笤帚的、搟面杖的,十來個女人浩浩蕩蕩地殺去莫家,要找莫茹算賬。

她仗著周明愈不在,莫家也沒有人,根本不是自己對手。

莫應熠還拿著自己的菜刀在路口觀察情況,扮演著童子軍的角色,這會兒看著一群女人殺過來,他立刻往家跑:“大哥,快抄家夥,書記老婆子帶女人們打過來啦!”

因為崔發忠要借用婦女撒潑的本事,營造一場女人打架的事故,所以莫家周圍的男人們全部被人喊走,不許上湊,不許管閑事,免得被勞模賴上。

清官難斷家務事,更別說女人打架,就算中央來了也沒轍!

所以他們根本不怕!

莫應龍跟崔公平聽到動靜趕過來,半路截住吳婆子,“娘,你們這是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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