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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囤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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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張夠一副傷心欲絕委屈萬分的樣子走掉,莫茹篤定她不樂意也不敢自己跑去鋼鐵廠的。

她轉身就進地裏拾棉花,一開始她先熟悉一下,五指罩住裂開的棉花配合著五指一捏將之收進去,在別人看來只是她動作快而已。

她很快就趕上前面的幾個人,然後超過她們往遠處拾去。

丁蘭英、王秀娥幾個驚訝地看著她,“妮兒不光拿蟲子快,拾棉花也真了不起!”

“就是啊,你看那手,可快了!”

她們說兩句話的功夫,莫茹已經走出去挺遠。

等離開她們一段距離,莫茹就不再裝樣子,只需要將身體微微傾斜,手臂展開,兩只手輕輕地拂過去保持勻速前進就能把一尺範圍內的棉花都收進去,拾得得幹凈,不會留下一小截花絮。

有的人拾棉花不肯彎腰扒花瓣,直接抓一下開得最大的,揪下來的時候就留下一點在棉花托盤上,浪費一些棉絮。要是生產隊裏誰拾棉花這樣,是會被扣工分,必須重新拾幹凈才行。

而且拾棉花其實非常累的,要一直低頭彎腰探手臂,沒一會兒就腰酸背疼脖子疼,體力不好的根本堅持不住。一天下來,手指頭被幹硬的棉花瓣紮得起倒戧刺,血淋淋的,時間長了就結疤,反正很疼。

莫茹有空間加持就輕松很多,起碼身體不累,只是一開始還沒有用習慣,隔空收物累腦子,走一氣兒她也要歇一歇。

她不是很滿意,覺得還要多練習找找感覺,爭取又快又輕松地拾棉花。

她對自己不滿意,可別人卻已經目瞪口呆,其他人就算快的也沒有她一半的速度呢,就這會兒看,所有人加起來也沒有她一個人拾的多。

尤其是單蝶琴,自己速度不快還要瞧不起陳秀芳,一個勁地吐槽她拾棉花跟繡花兒似的,“你看看人家傻妮兒,不愧是護棉英雄拾棉花跟耍似的,你真是一百個捆一起也不頂人家一個,快把工分都給她吧。”

自從莫妮兒拿蟲子賺十工分,被隊長封為護棉英雄,她就酸溜溜的,現在看莫茹拾棉花又這樣利索,那自然是更加嫉妒的。

不過拿來刺一下陳秀芳還是很高興的。

陳秀芳擦擦汗,捶捶自己的腰,生第一胎的時候她趕上拾棉花,結果累得留下病根,腰常年酸疼。

她細聲細語地道:“幹活兒我是比不上你們的,拖後腿真是不好意思。”

哎呀,怎麽著,這是還敢回嘴了呢?

單蝶琴有些納悶,這四屬戶厲害了啊。

她還想再欺負陳秀芳,那邊柳秀娥喊道:“蝴蝶,來給我們唱個拾棉花歌唄,大家夥兒怪累的,解解乏。”

單蝶琴撇嘴,聽自己唱歌,給多少雞蛋啊。

王玉芹喊道:“蝴蝶,我替吳美英跟你說啊,給你顯擺的機會就趕緊的,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兒,在別處你要唱歌說你走資派呢。”

單蝶琴哼了一聲,“唱就唱,誰還怕你們來著?”

她手一揚就起了調子開始唱“年年有個……唉喲號……八月八……喲噢噢,姊妹……哪呀哎……二人拾呀棉花……今年又是八月八,社員們一起拾棉花……”

柳秀娥叫道:“唱的好,再來一個。”

雖然單蝶琴為人毛病多,可她嗓子好,拉開了一唱大家就覺得很解乏,幹活兒的時候都愛讓她唱歌聽。

就在她們說說唱唱拾棉花的時候,莫茹已經拾到對面地頭,悄悄地把空間裏的棉花都放進地頭的大棉花包裏。

這棉花包是棉站發的,一個生產隊倆,能裝二百斤棉花呢。

每次拾棉花都是一邊地頭一個花包,拾到地頭就倒進去。

莫茹發現身上的包袱不好用,裝不多少棉花還容易掉,如果是個袋子直接系在腰上就好了。

只可惜這時候誰家也沒有多餘的布,自然做不了布口袋,而現在當地也沒有普及化肥根本沒有後世的那些蛇皮袋、編織袋的,所以就算這樣一個簡單的訴求,也不是那麽容易滿足的。

現在開得少別人一趟兒就拾兩壟還好,像她要拾四壟當然裝不下的,好在別人不跟著她,她隨便找個借口也能搪塞過去。

她尋思拾棉花,沒有必要留這麽多人,既不方便她大展拳腳,還浪費勞力。

秋高氣爽,紫外線格外強烈,日頭曬得人感覺比夏天還熱,一會兒就頭暈眼花昏昏欲睡的,那些人動作明顯慢下來。

快晌午的時候,這邊一大片地已經被莫茹拾得差不多。

丁蘭英等人目瞪口呆的。

她們一個來回都沒拾到頭呢,今年棉花實在是太好了,低下頭就直不起腰來,真是要累斷了。

“妮兒,你拾棉花真的好快啊!”她們一個個真是徹底服氣了,連單蝶琴都不說什麽。

莫茹不是身體累,腦子使用過度有點耳鳴眼花,嗡嗡的跟養了一窩蜜蜂似的呢。還好周七七在空間裏咿咿呀呀,嘿嘿哈依地折騰,逗得她非常愉悅,才能減輕一部分疲勞。

柳秀娥幾個看她臉色發白,關切道:“妮兒是不是累了。”

莫茹笑道:“不要緊的,一會兒就好。”

丁蘭英看她說話功夫臉色就好了很多,也就不再擔心,“晌午困會兒晌覺歇歇。”

莫茹答應了,她看看天色就對柳秀娥道:“嬸子,掰棒子的人手不夠,要不我和秀芳嫂子帶著幾個女孩子拾棉花,你們去幫著掰棒子?咱們還是口糧第一,糧食最重要。”

柳秀娥和丁蘭英幾個互相看了看。

說真的人家莫茹拾棉花還真跟繡花兒似的,速度那個快,兩只手一抓一抓的你都看不清楚。

柳秀娥笑道:“你要是能拾得過來,那俺們就去掰棒子,說實話我還真拾不了棉花,這腰酸疼酸疼的。”

這鄉下女人都生了幾個孩子,也沒那條件好好養月子,個頂個都有腰酸的毛病。

所以有的女人寧願出力氣活兒,也不願意做這種一直彎著腰的營生。往年大家沒得選,幹什麽都是隊長安排,盛花期的時候女勞力都要來拾棉花。

現在能自己選擇,那她們願意去做別的。

丁蘭英道:“妮兒你可千萬別逞能,活兒是幹一點少一點的,不用一天幹完。”

莫茹謝謝她關心,“嫂子你放心,我現在有數了,不會再那麽著急。”

王玉芹道:“那這樣的話,我和二嫂子就去掰棒子吧。”

柳秀娥扭頭喊道:“餵,晌後咱們去幫忙掰棒子,讓妮兒和秀芳幾個繼續拾棉花。”

有那些八九歲十來歲的女孩子,拾棉花正好,因為她們年紀小不腰疼。

幾個女人都說行,“那棒子好歹比棉花高呢,雖然地裏悶熱點,也比這日頭曬得頭昏強。”說笑著就這樣決定了。

畢竟掰棒子工分也不低,現在男人不在家又漲了,掰棒子的女勞力一天最低十八工分,在家裏剝玉米皮的老人都有十工分呢。

單蝶琴一聽,道:“我不去掰棒子,我要拾棉花。”

她嫌棒子地跟罐子一樣悶熱,葉子帶著鋸齒拉得臉脖子胳膊的老疼了,一出汗更受不了,她可不去!

她不去正好,莫茹害怕自己太打眼呢,多幾個人分攤一下也好。

莫茹先拾到地頭,柳秀娥就喊道:“妮兒你先回去看孩子吧,棉花包我們擡回去就行。”

莫茹說好,她把棉花往花包裏一倒就先走一步。

她順著溝沿邊慢慢地走,一邊和周七七聊天。

河面波光粼粼,一片金黃,水邊蘆葦、菖蒲在秋風裏搖曳舒展,有野鳥低飛掠水,還有蜻蜓在抓蜉蝣,點得水面泛起圈圈漣漪。

莫茹耳邊有草蟲低唱啾啁,還有女兒稚嫩的奶音,她情緒越來越放松愉悅,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采了一大捧野菊花。

順著西河邊到了家,此時綠籬已然成型,基部生得密密麻麻、枝幹勾連且夾雜了荊棘,所以就算貓貓狗狗都不會從下面鉆。

那幾棵夏天新栽的石榴其中一棵居然開了朵鮮紅的石榴花,在藍天下紅寶石一樣艷麗的顏色,格外美麗。

莫茹感覺一下子就神清氣爽起來,去菜畦裏薅了一下雜草,現在院子裏的胡蘿蔔、蘿蔔、芥菜、白菜長勢很好,一看就會大豐收。

薅完草,她來到窗跟下,拿了一個曬幹的泥窩窩用來插野花。

這是夏天周明愈摔土坯的時候她領著泥蛋兒幾個玩泥巴,泥蛋兒送給她的禮物,她一直沒舍得丟。

有這樣一捧紅白黃紫的野花,原本單調的屋子一下子生動起來。

張翠花從食堂打了飯菜過來,看得嘖嘖稱奇,又問莫茹拾棉花的事兒,“拾棉花也不用太累,有多少力氣出多少就行。”

張翠花是怕她太累,尋思大仙作法那也得消耗法力的吧?其實她也不知道莫茹到底有啥本事,一切都是自己猜的。反正不管怎麽說,她是照舊要給大仙開小竈的,說不定能補充法力呢?

莫茹笑道:“娘我知道啦,就西坡那塊地開的多,北邊的還沒怎麽開呢。我和幾個嫂子商量讓她們先去幫忙掰棒子,我和秀芳嫂子幾個拾棉花就行。”

說穿了糧食才是救命的,沒有棉花大不了冬天不出門,可沒有糧食那可是要挨餓的。

今年真的大豐收,沒有多少肥的玉米長得都不錯,原本估計一畝地也就百十來斤,看這樣子估計得有將近兩百斤。

所以還是趕緊收回來才保險呢。

等晌天女人們要先把棉花擡回場裏稱重。

都是常拾棉花的,每個人拾幾壟地,有幾包袱棉花是有數的。

她們看著兩個地頭那兩大包棉花,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柳秀娥會算賬,數算了一下各人拾的壟數,她咋舌道:“頭午咱們拾了三百多斤,人家妮兒自己就得拾一百斤。

這還是保守估計呢。

單蝶琴嘴角抽了抽,刺兒了陳秀芳一句,“你拾了能有十斤?你說你還來幹什麽,十個不頂人家一個。”

陳秀芳道:“第一天還不熟練,來的也晚點兒,過晌兒我就能快一些。”

上午滿打滿算能拾了兩個來小時,下午可以拾四五個小時,數量也會翻倍的。

柳秀娥道:“秀芳拾得也仔細,小癟癟花兒也拾下來挺好的。反正咱們知道人家妮兒能幹就行,去場裏把重量各自記下。”

有拾棉花快的社員這可是大殺器,這棉花不開的時候都不開,一開的時候一夜之間開滿地,要是不拾回來,不是被風吹落地上,就是把幹葉子粘上弄臟了。

把棉花包用繩子一捆,再拿棍子擡回場裏,稱完重量,柳秀娥負責記在生產隊的本上。

稱完重量就可以交給負責晾曬的社員。那些不能下地的老婆子領著菊花那麽大的孩子,一邊看孩子一邊曬棉花和糧食。

支起木架子,搭上秫稭箔,把棉花攤在箔上或者篾席上,時不時地翻翻,挑揀一下僵瓣、黑斑的。還要小心看著,不能讓雞狗的過來禍害,還不能刮進去草和葉子。要是草葉子碎在裏面會弄臟一大片棉花,送棉站的時候會影響評級。

秋高氣爽的時候大日頭天曬兩三天就差不多,如果咬著棉籽嘎嘣嘎嘣響就算過關,可以送去棉站交任務。

……

晌飯後,征得張翠花的同意,年輕女人都調去掰棒子,棉花地裏又是莫茹當主力。

中午莫茹去生產隊又領了一條拾棉花的包袱,把兩條縫成一個口袋,又縫上兩根布帶子,拾棉花可以直接系在腰上。

以前拾棉花的多,包袱不夠,現在就幾個人,自然夠用的。

她這樣改,單蝶琴和陳秀芳也立刻跟著學樣,覺得這樣更好用。

下午兩點左右莫茹去地裏的時候,陳秀芳已經拾了好半天,單蝶琴卻姍姍來遲。

莫茹就對單蝶琴道:“你們誰要是一天能拾五十斤,我就額外再送她十斤。”

十斤五工分呢。

單蝶琴雖然嘴上說才不在乎呢,手上動作卻也快起來。

莫茹看她們都專心拾棉花,也就沒那麽多功夫註意她,她也能自如一點。她不和兩人一起,而是拎著一個大花包去別的地塊,先把開得密的壟拾一下。

拾棉花人少沒人盯著她,她上工方式也能自由一些。

上午先和周七七在家裏玩兒,畫畫,九點鐘去地裏拾棉花,晌午回來吃飯休息,下午再去倆小時,等晚飯後再去拾兩個小時。

一次倆小時效率高她還不累,又能空出時間做別的。

有她這麽忙活著,那棉花就拾得很及時,哪怕期間下了兩場雨,也沒有禍害一朵棉花。

其他大隊以及生產隊的棉花可就遭了秧,被雨淋了以後,有的掉在地上弄臟了,沒掉下來的也有一半開始發黑影響品級。

她不但拾棉花,晚上還去幫忙往場裏運玉米呢,隊裏的糧食和棉花她收過以後全部拿出去,一顆都不留。

張翠花心照不宣地用收秫秫的老辦法,白天讓女人們把棒子掰下來扔地裏,一堆一堆的,等晚上再大家一起往家擡。

她有心觀察,感覺大仙似乎一次就能運光,所以她還得忙著遮掩,要是社員有驚訝的,她就會用別的借口敷衍過去。

“我早就說你們晚上運糧食快,這是因為看不清路感覺不到累,你看那牲口打場都得蒙著眼睛呢。”

“二嬸子,不是怕牲口轉暈了?”

“這是一方面,更多的還是看不清走得快,不會停下裏偷懶。”

大家都笑起來,“二嬸子說得對,咱們也是這樣。”

因為何仙姑說過祖墳的事兒,婦女們彼此也都好似知道一個了不起的秘密一樣,都真以為是祖宗保佑趁著晚上幫忙運糧食呢。

要不為什麽從來不白天幫忙?

本身這些女人就容易信那種鬼神之事,以訛傳訛的都信,更不用說在身邊的了。

有莫茹這個運糧大仙幫忙,二隊收玉米也輕松很多,連帶著一隊也沾光。有了玉米、大豆、小米,食堂的夥食也豐富起來,不用每天吃地瓜幹和秫秫面,吃得豐富心情好幹活兒也有力氣。

所以二隊和一隊的秋收也隨著大煉鋼鐵掀起一波高潮。

周圍村落可沒有這麽輕松,他們的秋收艱苦又無奈,女人本身力氣就不夠,人數又少,望著滿坡的莊稼簡直能愁死。再加上有幾個害群之馬,好吃懶做自己不幹活還整天說風涼話,不是抱怨把勞力都調走就是散播負能量糧食收回來也撈不著吃,大大地挫傷那些勤快人的積極性。

結果就是磨洋工的越來越多,反正都是集體的,又不是自己家的!

自己幹的多,收回來人家吃的比自己還多,憑什麽要養那些不幹活兒的?

她家孩子多我家孩子少。

她整天偷懶吃的還多。

她不幹我也不幹。

一來二去的,他們那些村連秫秫都沒收完,更別說豆子谷子玉米棉花了。

尤其他們村三隊四隊的,本來男人在的時候就不勤快,現在只剩下女人,臨時委任的女隊長又沒有威信,好吃懶做的更變本加厲,勤快的也被打擊了積極性都不愛幹活。

誰都嫌累,收下來的秫秫穗也不往場裏運就那麽堆在地頭,被兩場雨淋過以後有的開始發黴發芽。

拾棉花的也只有幾個老人和孩子,只抓開得最好的大花,不好的都留在地裏。

她們自己不努力,莫茹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幫忙,畢竟她也不是閑得沒事幹。

這日傍晚,莫茹把周七七餵飽送進空間,然後兩人一起去拾棉花,等天黑就能去玉米地幫忙運糧食。

這會兒棉花地裏就她一個人,她也可以盡情施展本事,一次就能收四壟地,嘴裏還哼著單蝶琴唱的那個民歌“年年有個八月八,母女二人拾棉花,滿坡都是那白花花,左右開弓抓抓抓……”

周七七在空間裏樂得嘎嘎的,跟只大鳥一樣撲棱,莫茹特意給她綁了一個木框子,栓上麻繩,系上幾個小玩具,一只小銅鈴、一個撥浪鼓、還有一些五顏六色的野花。

她躺在底下,手腳揮舞的時候碰到木棍,那些東西就會晃悠,她就很高興。

莫茹收到北邊地頭上就歇一歇,一邊和周七七聊天一邊溜達采一些野花,“也不知道你爸爸中秋節能不能回來啊。”

走到溝崖邊上的時候她發現溝裏白花花一片,雖然天色已晚,可那白色鮮明刺眼,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一大堆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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