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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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什、什麽？
紅月……
黎瀟瀟立刻拉住默哥的手，飛快四下打量，這裏是內城和外城中間的緩沖地帶，星府造了許多小房子，都是那種墻壁厚實，只有一扇窗戶一扇門的小房子，她找到最近的房子，鎖定面前十米遠的那座磚房，拉起默哥迅速沖進房子裏。
等關上門，不讓光照在自己身上，她才閉了閉，平覆急跳的心臟，一只寬大的手攬著她，撫著她的後背，幫她平覆心情。
陳默貼著瀟瀟的耳朵：“莫怕，紅月還沒有出來。”
黎瀟瀟定定神，刪掉腦海中因為紅月而浮現出的血色，先去看房子的窗戶，必須拉上窗簾遮得死死的，不透出一點光來，否則就算躲在屋子裏，他們也會受到影響。
一個陌生的嗓音響起：“姑娘沒事，窗戶已經釘死了。”
其實她也看到了，窗戶已經拉上不透光的窗簾，而且窗簾邊緣被釘子釘死，絕對不會因為任何情況飄起來，讓紅月光照入房間內，加上墻壁很厚，完全不用擔心月光會照進來，比上次她在集裝箱時，條件要好上許多。
黎瀟瀟松氣，扭頭看向說話的人。
這個房間不光有他們，還有另外三個人，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和獨自一個的男人，他們看起來不是一起的，兩個女人是一波，和那個男人不認識，剛才說話的就是那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對方和年輕女人是婆媳，還是母女，瞧著像是婆媳。
她對三人點點頭，抱住茹茹在另外的角落坐下，小姑娘依偎著她，小孩的體溫都比較高，身體也軟軟的，抱在懷裏就很舒服。
雖然紅月還沒有出現，但既然星府大規模預警，並且組織他們避難，那很大的可能是會出現。
這次的情況比上次好很多。
上次是在白天，發生日全食出現紅月，打得她猝不及防，至少現在有預警，想來農場那邊李師傅他們也可以根據喇叭收到消息，從而提前進行躲避，不會被紅月光照到。
由於今天帶茹茹出來，所以雞鴨都關在雞舍裏，沒有放在外面，也算是好消息，只用把雞舍的窗簾拉上就好，算來算去農場裏會受到影響的，只有無法搬走的農田，果園以及藍莓籬笆墻。
但真能這麽順利嗎。
黎瀟瀟心裏擔憂，沒辦法，人不在現場真的放心不下來，她吐出氣，強硬讓自己忘掉這茬，姜還是老的辣，要相信李師傅。
不會有事的。
可她還是一陣煩躁。
自己是和集市八字不合嗎，怎麽每次來，每次都要發生點什麽事，不過比上次好的是，紅月最多困她一個晚上，不會像寄生馬蜂那樣，困她三天那麽久。
所以開心點，現在這樣已經不錯……個鬼啊。
黎瀟瀟忍不住拍了下墻，嚇得籠子裏面的鴿子咕咕叫喚起來，她現在就是慶幸，自己花紅薯面買了籠子，不然戴在袋子裏一個晚上，這六只鴿子肯定得悶死。
鴿子的叫聲引起屋子裏其他人的註意，那個年老的婦人說：“你這鴿子是在勤奮路路口賣的吧，長得真好。”
她媳婦也跟著附和：“是好，瞧這鴿子頭是頭，腿是腿的，多精神啊。”
黎瀟瀟：“……”
頭要不是頭，腿要不是腿的，問題才比較大吧。
她聽出老婦人的話音中夾雜著顫音，再看她媳婦發白的嘴唇，知道這兩人是心裏害怕，想要找人嘮嘮：“嗯，就是勤奮路那買的，漂亮吧，一車鴿子我就相中這六只。”
年輕女人小心翼翼挨過來，打量著鴿子：“忒漂亮，這花鴿子脖後的綠毛還會變顏色呢，跟孔雀似得。”
“這要是再大點，可不就和孔雀一樣。”那個獨身的男人也湊過來加入話題。
黎瀟瀟忍不住看看自己一斤重的小鴿子，毛是挺花哨的，但要說和孔雀一樣，那就差得遠了。
幾個人拿著鴿子說來說去，話題很快就說完了，但他們也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坐在附近湊一堆，大概是覺得默哥很有安全感。
黎瀟瀟懂這時的害怕，不會趕走他們，默許他們挨著自己坐著。
窗簾不透光，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既然星府沒有解除預警，讓他們從房子裏面出來，想來紅月的確出現了。
她看看手表，晚上六點三十五，平時這個點月亮應當是出來了，她側過耳，忍不住去聽外面的動靜，到什麽都聽不到，沒有活物發出的聲音，一切就好像死了。
她既覺得這樣讓人安心，又覺得這樣讓人難熬。
突然極近的地方傳來一聲非人的淒厲慘叫，“啊啊啊啊！！！”
黎瀟瀟被嚇得身體一跳，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茹茹整個抱在懷裏，死死捂住小姑娘的耳朵，眼睛則緊緊盯著門的方向。
有人發生變異了！就在他們不遠處！
三米還是五米？
她很快知道了答案，那人就在門口。
“呯——”
他們所在的小房子門猛地一震，好像是什麽重物撲在上面，接著被不斷地捶打，這門雖然不大，卻是鋼鐵做的，光憑人力根本不可能破壞。
“開門，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這聲音太淒慘了，幾乎可以說得上哀嚎，黎瀟瀟根本不敢想象這人在經歷什麽。
紅月光帶來的輻射力量會讓人變異，這樣的變異是在人活著的時候發生的，也就是說好好的人眼睜睜看著自己長出多餘的手或者眼睛來，那些手臂會撕破兩肋的皮膚，扯開眉心長出眼球……
她捂住嘴巴，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就腦袋埋入默哥的胸口。
恐懼如水沿著門外那人的嘶嚎流入屋內，那對婆媳用力抱在一起，那個大男人也縮在墻角裏，不去看那扇門，嘴裏念念有詞，緊緊抓著脖子戴的佛像。
房間裏的人面上雖流露出不忍，卻沒有人說打開門放這個人進來，因為他們知道這個人已經沒救了，一旦變異開始，就無法用抗輻針消除輻射，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
沒人能救這個人。
動靜越來越小，大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那個年輕女人咬住嘴巴嗚咽出聲，氣氛瞬間變得壓抑無比。
黎瀟瀟雖被哭得心煩意亂，但知道哭也是情緒發洩的一種方式，並沒有說什麽，他們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只不過之前躲在地下，此刻更為直觀，可她相信對方很快能調整過來。
果然嗚咽聲響起沒多久，那個女人就自己調整好心態，雖說外表柔柔弱弱的，一副撐不下去的樣子，但即使到天亮，這女人還是一副‘我不行，我做不到’的模樣，卻柔柔弱弱地撐過來，甚至還中間睡了一覺。
總之怕是怕的，但這怕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
除去開頭紅月來得突然，黎瀟瀟被驚到，後面平靜下來後，她睡得比女人還要快，中間被密集的槍聲驚醒一次，她集中精力去聽，很快槍聲就消失，外面恢覆寂靜，偶有極遠的地方傳來詭異叫聲，但也影響不到他們這裏。
她見沒有問題，就繼續睡過去，在她鎮定的態度下，茹茹也不見慌張，縮在她懷裏跟著一點點打瞌睡。
紅月即使危險，但只有徹底避開，對他們的危害其實並不大。
不如說紅月光後續帶來的影響，變異的動物植物，對農場作物果樹的影響等等，對大家的損害更大。
黎瀟瀟迷迷糊糊被默哥叫醒，餘光瞄到小屋的鐵門已經被打開，紅月結束了。她一下清醒過來，很快就有兵哥進來，要帶他們去洗漱吃飯。
她拉起茹茹，小姑娘緊張抓著她的手，但理智上很鎮定，能夠配合兵哥的話，不情緒激動大喊大叫。
黎瀟瀟路過鐵門的時候，看到上面沾染大片的血跡，這血液的顏色明顯不對，比正常的要黑且粘稠，像是放了許多後腐敗的膿血，而血痕的形狀不是飛濺上門板，而是血水聚集太多，沿著門板一條條留下，最上面就是兩個大大的手掌爪印，以及半張模糊的臉。
她當即想象出當時那個人就是這樣趴在門上，一邊發生變異。
茹茹轉頭看門，被她一把捂住：“不要看。”
小姑娘就聽話沒有去看。
黎瀟瀟轉回來，被兵哥帶到某處排隊，她探出身體，看到前面架著好幾鍋大鐵鍋，屬於紅薯的香味飄過來，最後她分到兩塊比拳頭大的紅薯，以及一瓶礦泉水。
茹茹人小就只分到一塊紅薯。
大家都蹲在內墻和外墻之間的空地吃紅薯，她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陳默就坐在她左側，茹茹挨在她右側，三人安靜吃著紅薯。
黎瀟瀟先用空泉水漱口，一直保持衛生習慣，現在突然不能刷牙就要吃東西，她感覺很不適應，掰開紅薯到底沒有吃。
“默哥，等你吃好咱們去租車？”
紅月剛結束，是變異生物高發期，巡邏營優先要解決這個問題，估計沒有精力顧上他們，要想快點回農場，還不如他們自己租車快。
陳默聞言，將剩下的紅薯快速賽入口中，用拇指對比她比劃，走。
茹茹也自覺站起來，自覺有點對不起小姑娘，才經歷這麽可怕的事，早上也不讓小孩休息，直接就要回農場。
可她是真的擔心農場在她不在的時候出現問題，尤其是郊區出現變異生物的可能性不大，默哥不在，李師傅他們要是被變異生物襲擊，怕是沒有自保的能力。
還是要快點回去。
黎瀟瀟心裏著急，走得就快，茹茹跟著小跑起來，她也顧不上了，此刻黎瀟瀟就擔心車行因為紅月的緣故沒開門，等見到拉下的鐵拉門，她心沈下去，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她朝裏面喊了兩句，又用力拍拍門等了一會，沒等到人回應，只能遺憾確定車行今天是不會開門了，自己也租不到車子。
真是糟糕。
她腦子快速轉動起來，哪裏還能弄到車，巡邏營應當可以，但他們現在的精力都在處理紅月降臨的後續問題上，她不是很想打擾兵哥兵姐，占用巡邏營的資源。
那集市這邊還有誰是她認識的，趙師傅？
趙師傅不行，他自己做的都是巡邏營的車。
昨天那個養鴿人倒是有車，不過他們的交情只是建立在六只鴿子上，還沒到讓對方把車子借給她的地步，農科院那邊或許可以，但是和巡邏營裏有相同，她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去打擾對方。
她盤算下來，自己認識的人雖然不少，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找不來車子，也是夠郁悶的，對了還有……侯德發！
黎瀟瀟眼睛亮起，寒星是異能團隊，肯定有車，昨天侯德發來找自己時都是坐車來的，說明他們有充足的汽油，帶她回農場並不難。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寒星住在哪？
陳默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寒星就在東大街。”
黎瀟瀟雖然詫異，但沒有問默哥怎麽知道，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快點回農場：東大街和勤奮路只隔開三條街，離得不算遠，她找準方向剛要走去時，不遠處的人忽然發出尖叫。
出問題了，是變異獸！
常年裏的災難生涯讓她沒有回頭看，而是先找到掩體躲避，再小心翼翼探出頭，剛才還有不少人的街區瞬間變得冷清，只剩下路邊一個被巨大花朵吞入的倒黴男人。
黎瀟瀟稍稍轉移重心，變換角度觀察，那倒黴男人已經不動了，連手指最細微的顫動都沒有，變異蘭花細長的草葉變為一種類似藤蔓的活物，緊緊纏繞著男人，還有不少飛舞在四周，令人不敢靠近。
她掏出手機正要撥打巡邏營的電話，就瞄到道路盡頭有一隊警衛隊快速接近，整齊的步伐混合著他們身上利器碰撞的脆響，給帶躲在暗處的眾人帶來巨大的安心感，她甚至看到有幾個人從躲避的地方出來幾步。
黎瀟瀟便收起手機，這株變異蘭花有人處理，不會再造成危害了。
她註視變異蘭花被標槍釘死，張牙舞爪的草葉萎頓剝離，被警衛隊輕松解決，連帶著根系一塊挖出焚盡，掀不起一點波瀾，但死去的人不會在活過來。
她最後看了眼那個倒黴男人，他失去光芒的眼直勾勾盯著天空，警衛隊的人蹲在他面前，用手幫他合上眼睛，擡到擔架上蓋上白布帶走，誰都知道紅月剛結束出來會有危險，但不上工就賺不到紅薯面。
沒辦法，生活總要繼續下去。
“你是……黎老板？”
一道驚喜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黎瀟瀟轉過身，就看到車行旁邊的樓上探出一個腦袋，這是個年輕男人，長相她不認識：“你是？”
這個地方還認識自己的人，他應當是車行的工作人員。
果然對方說：“我是小張啊，上個月你還來我這裏租過一輛皮卡。”
車行的人在，她松了口氣，看來能租到車不用去找寒星，這剩下她不少時間，是好事，剛才發生的這起變異蘭花襲擊，讓她的感覺很不好，愈發擔憂起農場的情況，那邊的植物可比這裏多多了。
她太想快點回到農場。
小張作為銷售還是有幾分眼力見的：“您是不是想要租車？稍等，我很快下來。”
他說的很快就是很快，小張身上還穿著睡衣，只是在肩膀上批了件外套，抓著一把鑰匙打開車行的鐵拉門，“跟我來，黎老板你這次想要租什麽車，還是上次那輛皮卡？”
“對。”
黎瀟瀟不想花時間找車，上次那輛用過的皮卡就不錯，開來開去並沒有問題，至少不用擔心半路熄火。
她將早就準備好的紅薯面交給對方，小張看出她很急，麻溜地開好條子。
“您收好，現在油價比之前要便宜，一升只用兩斤紅薯面。”
汽油居然便宜了？
仔細想想也是，畢竟隨著星府對以前城市的開發，汽油只會越來越多，油價便宜也是正常。
黎瀟瀟不想管這些瑣事，即使油價飆升，她今天也要開車回去。
小張找出車鑰匙：“老板，您真要今天開車，外面可能不太平，剛才……你也看到了。”
“我心裏有數。”黎瀟瀟接過車鑰匙，直接走向之前那輛皮卡，車肯定要陳默開，她不會，進地下基地的時候年紀太小，根本沒學過開車。
回去的路上，感覺就和來時完全不同。
她是歸心似箭，盯著窗外的風景不說話，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因為紅月，她總覺得外面這片樹林的葉子瞧著比昨天更黑了些，裏面光線也變差，影影重重似乎有什麽要沖出來。
下一秒，她眼前一花，等視線重新清晰後，就發現一只詭異的蜥蜴被釘在她眼前，不等她細看，那蜥蜴就被看不見的風箭狠狠釘在地上，隨著車子的前進一閃而過。
“等等默哥，”黎瀟瀟目光朝後看去，“我倒回去。”
陳默：“沒事，已經死了。”
黎瀟瀟點頭：“我知道死了，就是死了才要撿回來。”
這可是輻射肥料，看那只變異蜥蜴長滿骨刺的樣子，感覺變異程度肯定不低，作為肥料也很好。
陳默頓了頓，將車倒回去，他沒讓瀟瀟下車，自己撿了變異蜥蜴丟在副駕駛的藤筐裏，現在是沒有燒掉的機會，只能帶回一起燒掉。
他側頭看向發黑的樹林，這一路上不會太平。
果然之後他們遭到五次襲擊，從蛇到鳥全是小型生物，甚至有一次出現了變異狐貍，這樣中型的肉食性野獸，和上次的變異昆蟲相比，不光體型上大上許多，變異的程度也更高。
這次紅月果真比上次更加嚴重。
黎瀟瀟越是了解，就越是焦急，好在他們總是快到農場了。
在陳默停穩的霎那，她就打開車門下來，腳往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來，等陳默下車後，跟在他身邊往農場裏面走，上次被寄生馬蜂襲擊的事她還沒有忘記，這個教訓可不能忘。
農場裏很安靜，這安靜讓她既放心又擔心，有次感到自己搞的藍莓籬笆墻煩人，不然她現在已經能看到農場內部確定情況了。
繞過藍莓籬笆，她就見李師傅和李博坐在木屋前面的臺階上，她放松般地閉了閉眼。
“爸爸，爺爺！”茹茹高喊一聲，從黎瀟瀟手底下掙出，小炮彈一樣沖過去，抱著人嚎啕大哭起來。
李師傅和李博看到他們也很高興，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李師傅站起來，摟住茹茹，先把孩子上上下下檢查一遍，“哎呀，怎麽還哭了呢，不哭不哭，過去了，都過去了。”
他又過來看黎瀟瀟，見她們都沒受傷，眼圈都紅了，高興的：“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十年來的紅月，除掉上一次，都是黎瀟瀟一人扛過來，還是頭次結束有人關心她的安危，為她沒有受傷高興到掉眼淚。
她迷惘捂住心口，感覺裏面熱熱的，從早上清醒開始，一直壓在心上，催促她的那種情緒，在看到李師傅後也消失了，“李叔，我們都沒事。”
茹茹哭了會就不哭了，李師傅拍拍她的背，再拍拍黎瀟瀟的肩膀：“吃了沒有，我做了土豆餅……”
他扭頭看到還坐在臺階上的李博，才想到自己還有個兒子，而且這個兒子還受傷了，對上大博面無表情的臉，李師傅心虛咳嗽一聲。
“爸，”李博按著自己的手臂，“酒精還沒擦好呢。”
黎瀟瀟也註意到李博在流血的小臂，那可不是什麽小傷口，口子拉得不長，也就一厘米多，卻很很深，血糊糊兩個血洞，皮肉翻卷，流了不少血，把李博的衣服都給染紅了。
她快步走過去：“這是怎麽弄的？”
李博悶聲道：“兔舍裏有只兔子變異，沒留心被咬了口，可惜發現的太晚，大兔子被咬死了三只，母兔和小兔子沒事。”
兔舍裏有兔子變異了？
這可真是個壞消息，明明兔舍有屋頂攔著，兔子還躲在洞裏，是怎麽被紅月影響到的？
但現在更要緊的是李博手上的傷。
陳默盯著血洞看了一眼，就拉起李博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對著血洞沖。
瞧著就很痛，李博啊了一聲，背上的肌肉一下就繃緊，李師傅跟到門口，見此既想幫兒子阻止痛苦，又知道陳默不會無緣無故這麽做。
黎瀟瀟安慰他：“默哥這樣做肯定有他的原因，他是在幫李哥，我剛剛看那傷口的顏色不對。”
李師傅被她一提醒，也想到這個，他兒子那個血洞周圍的皮膚隱約帶著黑色，難道變異兔子的牙齒有毒？
陳默壓著李博的手沖了將近三十秒，然後帶著人進了廚房，快速倒了一杯水，抓起一把碎辣椒，他一用力，碎辣椒就變成了辣椒粉，倒入水中變為辣椒水，隨後他拉過李博的手，將辣椒水澆在李博的傷口上。
這可比用清水沖痛多了，黎瀟瀟看到李博臉上的肌肉翻滾，冷汗猛地下來。
茹茹年紀小，不懂他們這是在幹什麽，小姑娘人聰明能猜出陳默在幫她爸爸，但還是在忍不住問：“這是在幹什麽？”
李師傅帶小姑娘往外面走：“在消毒，這個世界有很多很多看不見的壞蟲子，會往人受傷的皮膚裏鉆，不殺死它們，人就會死。”
小姑娘的表情就慎重起來，扒拉著門不肯走：“那多倒點辣椒水，倒個五分……不對，要十分鐘。”
李博不光要忍受□□上的痛楚，還要漏風的小棉襖紮心：“十分鐘……我謝謝你啊。”
茹茹：“不、不客氣？”
李博臉上的肌肉又是一抽。
明明現在氣氛挺沈重的，黎瀟瀟卻差點被茹茹逗笑，她趕緊轉過身，聽到隔壁雞窩母雞的叫聲，心又沈重起來。
辣椒水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如果她有白酒就好了。
等陳默處理完，她就提出帶人去巡邏營，那裏有醫療室，可以全面檢查，而且他們還有車，過去只用五分鐘很方面，農場這裏就不留人了，肯定要一起過去，分開要是被變異生物襲擊，情況只會變得更壞。
黎瀟瀟拉起茹茹的手：“走吧，李叔，這只是應急手段，我們去巡邏營。”
李師傅掛念著農場裏的活：“兔舍還沒清理好，雞窩也沒去看，還有後院的果園，那些果樹都還沒……”
“人更重要，”黎瀟瀟打斷他，更何況李博是為了救兔舍裏的其他兔子，才導致被咬的，“我不放心讓你留下，一起走。”
李師傅被她說服，帶著茹茹一起坐上車前往巡邏營，只是心裏還是惦記著農場。又擔心兒子的情況，路上話也少了。
黎瀟瀟來到巡邏營，發現這裏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一看就不是巡邏營的人，應當是和他們一樣，受傷過來檢查的。
她熟門熟路領著人等級，根據指使來到醫療室外，這裏排起長長的隊伍，移動的速度很慢，畢竟變異生物會有詭異的能力，被它們傷到，需要進行全面的檢查才能徹底放心。
黎瀟瀟看著半天不動的隊伍，心裏有點急，農場那邊的事也拖不得。
李博突然開口：“小老板你先回去，農場那邊離不開人，我有我爹陪著就好。”
巡邏營到處都是兵哥，安全毋庸置疑，她留下也不能加快隊伍的速度，的確不如先回農場處理事情。
“好，有事，你問巡邏營借下手機，打電話給我。”
李博點點頭：“你快走吧，看看那窩兔子，我都被咬成這樣，至少那窩兔子得保住，不然我也太虧了。”
黎瀟瀟哭笑不得，轉念一想她要是為了兔子受這麽多苦，肯定也是這個想法，“那我走了，等你回來，咱們殺兔子吃。”
她本來是想帶茹茹走，李師傅卻站起來：“我回去，茹茹留下。”
黎瀟瀟：“可茹茹這麽小。”
李師傅斬釘截鐵：“沒事，茹茹幹點什麽挺麻溜，而且大博意識這麽清醒，不礙事。”
李博嘴角一抽，但他也確實記掛農場：“就讓茹茹留下吧，我這麽大一個男人能行。”
既然父子倆都這麽說，她就帶李師傅回去，他們沒必要推來推去說客氣話。
再次回到農場，黎瀟瀟就往兔舍鉆。
一進門就看到門口倒著一只兔子，是用鐮刀劈死的，它明顯變異了，一對門牙長得特別長，但變異程度不高，和普通的兔子區別不大，只是那個血太腥了。
李師傅也發覺不對，捂住鼻子：“死了還不到一個小時，怎麽跟死了兩、三一樣。”
黎瀟瀟用火鉗將死兔子夾起來，丟進那個裝變異生物的藤筐，“李叔，你去打桶水，把這血跡清一清。”
她回頭望了眼兔舍裏還好十五只兔子，只覺它們的紅眼睛似乎更紅了，不像之前紅得漂亮，現在的紅看了令人心慌慌的，而且兔子的表現都很躁動，尤其是那只帶小兔子的母兔，竟然兇了它的崽，背上的毛都炸起，這個兇是真的兇，母兔差點就咬下去了。
這在之前是完全沒發生過。
黎瀟瀟退出兔舍，先去後面果園，陳默就在這裏，在對付啥變異植物，她餘光就瞄見一團扭動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啥，沒有繼續看，反正不是好東西。
既然默哥沒有阻止她靠近果樹，那麽說明果樹沒有變異，這裏的大黑蟻也沒問題，這是好事。
紅月對於其他一切來說都不是好事，唯獨對功能性植物來說是大補藥丸，月光帶來大量的輻射能量，蘋果樹往上躥了老大一截，起碼長了三米，樹幹也變粗一截，桑樹就長得更快了，仿佛一下多生長二十多年，樹枝扡插出來的小樹，居然有老樹的虬結感，來兩、三個人掛在樹上，也不用怕把桑樹壓斷。
兩棵樹開出大量的花，樹上原本結出的小果都長大成熟了，原本成熟的，色澤變為蜜色，氣味也更加芬芳。
光靠肉眼看不出功能性有沒有增強，或者生出別的能力來，等農場這邊檢查完，她要把這些送到巡邏營重新檢測一遍，當然大概是不會有變化。
黎瀟瀟望著碩果累累的蘋果樹和桑樹，內心本來很高興，隨後想到開了這麽多花，居然沒看到蜜蜂來采蜜，嘴角的笑容一下就沒了，只感到心累。
不要她高興一下，下一秒就告訴她個噩耗，有沒有這樣玩人的啊。
她不死心，換好幾個角度找，還是沒有找到蜜蜂，真就一只都沒有，她不得不承認一件事，蜂箱那裏肯定是出問題，而且是大問題，否則不會一只蜜蜂都有。
是團滅了嗎？
她的心好痛啊，想想搞蜂子花了那麽多時間，那麽多精力，腿都跑粗了一圈，才弄到手，蜜都沒割一波，蜂子就玩完了？
XX的！
黎瀟瀟忍住！你可以的，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你去解決！
她吸氣，將這事放一邊，先解決手頭上的問題，她來果園是為了摘蘋果，摘到後去廚房用刀剁碎，分出一部分攪拌到兔子的草料裏，帶到兔舍餵給兔子吃。
兔子吃下去以後，那種暴躁的感覺消褪，但眼睛還是紅的，因為兔子不吃太濕的東西，容易拉肚子，所以蘋果她不敢拌太多，只能少量多餐，慢慢解決兔子輻射過高的問題。
好歹有效。
黎瀟瀟松了口氣，想到之前給果樹埋的蘋果肥，心想這次紅月嚴重，果樹卻沒有變異，可能就是功能蘋果的功勞，幸好之前她因為貪吃，給果樹降低變異數值，否則那三棵本身輻射值就高的番茄樹肯定留不住。
她掏出測輻槍給兔子檢測，數值果然比之前要高，最高的一只都有三百七十六，這就太高了，所幸吃完蘋果，這個數值在緩步下降。
確定兔子沒有問題後，她又去雞窩觀察，在紅月前自己一直有給雞子吃蘋果，她還是比較放心的，果然雞子鴨子的狀態都很好，和之前看不出區別，她測試了下，數值增加的不多，吃兩頓蘋果就能降下去。
雞子是農場最值錢的家禽了，沒出事是最好的。
黎瀟瀟放松下來，正巧一只胖胖的珍珠雞走到邊上，探頭探腦往她看，這樣子也太傻了吧，她猛地蹲下，一把就把圓滾滾的珍珠雞抓住，撫摸著它厚實的背毛，笨蛋也不知道掙紮，不過手感真不錯。
要不是雞子整天在土裏打滾，她都想把臉埋進它蓬松的羽毛裏。
她擼了會雞，感覺意念通達，能夠承受噩耗，就去農田逛了一圈。
默哥已經清理過這裏，本來齊整種著作物的地裏缺了幾個口子，就是被清理掉的變異植物，一二三……七，好在數量不多，七株完全在她能接受的範圍裏，應當是遮陽網擋住了一部分的月光。
這時黎瀟瀟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不過她沒有抓住。
早上出了變異兔子的事，農田裏成熟的作物李師傅還沒走摘走，她一路看一路摘，摘到最下面發現西瓜成熟了。
這算是郁悶的一天裏難得的好事。
絲瓜比西瓜早一天成熟，昨天她著急去集市擺攤，然後被關在那，沒來得及吃，正好中午打個絲瓜蛋花湯，味道肯定很不錯。
西瓜雖然一株苗要占五個格子，但它一根藤可以結出四個大西瓜，她只種了三顆西瓜苗，收獲十二個大西瓜，十個存在系統背包裏，另外兩個準備放在外面吃。
要不是剛出紅月這個事，她可以去水車那拉個網，把西瓜鎮在涼爽的溪水裏。
她吃過這樣冰鎮出來的草莓，吃在嘴裏冷絲絲的，很解暑，還不像用冰箱凍出來的那樣冷，並且味道更加自然。
不知過現在紅月剛過，溪水裏面的變異魚蝦增多，她暫時是不敢去溪邊了。
這組收獲西瓜的農田，她繼續種上西瓜，至於其他空掉的七個地方，她暫時不打算種植，等那組地收獲後再一起種，不然生長速度不一樣，對她這個強迫癥來說很難受。
作物的情況還好，但牛蛙的情況不太好，數量少了一部分，應當是有變異的被默哥清走，她在地上發現一些血跡，可能是好的牛蛙被變異的襲擊。
哎，如果紅月不是她去集市這天發生的，自己和默哥在農場，牛蛙的損失應當會小一些。
現在面臨一個很直觀的問題，那就是牛蛙的密度減少，對蚱蜢的抑制效果就沒那麽好了。
黎瀟瀟憂心忡忡，隨即發現蚱蜢的數量也銳減，她反應過來，是啊，牛蛙主要的食物還是蚱蜢，變異後變得兇猛，最倒黴的自然也是蚱蜢。
她哭笑不得，這算什麽，禍福相依？
可田裏的蚱蜢少了也沒用，密林裏的還會繼續飛過來，算了不想這些，先了解完農場的情況再說。
她跑到水池邊上，裏面養著牛蛙蝌蚪，螺螄，還有小石斑魚以及鰟鮍，前三種都是養來吃的，只有鰟鮍是養來看的，這種小魚是七彩的，特別漂亮，她不忍心吃掉，就丟在水池裏養了。
水能削弱紅月光，而且她還在池塘邊上搭了棚子，給蝌蚪避陽，所以水池這裏的情況不錯，蝌蚪都是四條腿的，沒有變成八條腿或者兩個頭。
至於螺螄這種會鉆進泥裏的，那就更加沒問題了。
這時她腦海裏面隱隱綽綽的想法忽然清晰起來，可以給她的作物家禽加個頂棚。
是啊，就像是他們人一樣，當紅月降臨時，躲在密閉的房間裏，不然一絲一毫的紅月光照到，他們就不會受到影響，動物植物當然也是這樣。
即使做到不見光比較難，擋住一部分完全可以，這樣就能大大變異的幾率。
黎瀟瀟覺得很可行，具體如何還要細想。
農場裏的檢查完了，剩下就是農場外的，比如蜂箱和樟樹，也不知道是哪個變異，還是一切變異了。
糟心。
蜂箱距離農場有段距離，要進林子，尤其她知道那裏出現問題，肯定要帶上默哥，兩個人一起進林子，只是沒走出多遠就嗅到一股香味，而這個想到芬芳馥郁，有點過於濃厚了，令人生出不好的感覺。
“嗯，這是什麽味道？”
黎瀟瀟謹慎捂住鼻子屏息，也不往前走了，拉著陳默退回去，對這種來歷不明的香味，她是不敢聞的，萬一是什麽變異植物或者動物發出的，嗅了不是自己找死嗎？
尤其是這個香味聞了後她覺得精神許多，怎麽看怎麽不對吧。
陳默瞇起眼：“是樟樹，它開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美人們的營養液，送給你們一顆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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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麽？
紅月……
黎瀟瀟立刻拉住默哥的手，飛快四下打量，這裏是內城和外城中間的緩沖地帶，星府造了許多小房子，都是那種墻壁厚實，只有一扇窗戶一扇門的小房子，她找到最近的房子，鎖定面前十米遠的那座磚房，拉起默哥迅速沖進房子裏。
等關上門，不讓光照在自己身上，她才閉了閉，平覆急跳的心臟，一只寬大的手攬著她，撫著她的後背，幫她平覆心情。
陳默貼著瀟瀟的耳朵：“莫怕，紅月還沒有出來。”
黎瀟瀟定定神，刪掉腦海中因為紅月而浮現出的血色，先去看房子的窗戶，必須拉上窗簾遮得死死的，不透出一點光來，否則就算躲在屋子裏，他們也會受到影響。
一個陌生的嗓音響起：“姑娘沒事，窗戶已經釘死了。”
其實她也看到了，窗戶已經拉上不透光的窗簾，而且窗簾邊緣被釘子釘死，絕對不會因為任何情況飄起來，讓紅月光照入房間內，加上墻壁很厚，完全不用擔心月光會照進來，比上次她在集裝箱時，條件要好上許多。
黎瀟瀟松氣，扭頭看向說話的人。
這個房間不光有他們，還有另外三個人，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和獨自一個的男人，他們看起來不是一起的，兩個女人是一波，和那個男人不認識，剛才說話的就是那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對方和年輕女人是婆媳，還是母女，瞧著像是婆媳。
她對三人點點頭，抱住茹茹在另外的角落坐下，小姑娘依偎著她，小孩的體溫都比較高，身體也軟軟的，抱在懷裏就很舒服。
雖然紅月還沒有出現，但既然星府大規模預警，並且組織他們避難，那很大的可能是會出現。
這次的情況比上次好很多。
上次是在白天，發生日全食出現紅月，打得她猝不及防，至少現在有預警，想來農場那邊李師傅他們也可以根據喇叭收到消息，從而提前進行躲避，不會被紅月光照到。
由於今天帶茹茹出來，所以雞鴨都關在雞舍裏，沒有放在外面，也算是好消息，只用把雞舍的窗簾拉上就好，算來算去農場裏會受到影響的，只有無法搬走的農田，果園以及藍莓籬笆墻。
但真能這麽順利嗎。
黎瀟瀟心裏擔憂，沒辦法，人不在現場真的放心不下來，她吐出氣，強硬讓自己忘掉這茬，姜還是老的辣，要相信李師傅。
不會有事的。
可她還是一陣煩躁。
自己是和集市八字不合嗎，怎麽每次來，每次都要發生點什麽事，不過比上次好的是，紅月最多困她一個晚上，不會像寄生馬蜂那樣，困她三天那麽久。
所以開心點，現在這樣已經不錯……個鬼啊。
黎瀟瀟忍不住拍了下墻，嚇得籠子裏面的鴿子咕咕叫喚起來，她現在就是慶幸，自己花紅薯面買了籠子，不然戴在袋子裏一個晚上，這六只鴿子肯定得悶死。
鴿子的叫聲引起屋子裏其他人的註意，那個年老的婦人說：“你這鴿子是在勤奮路路口賣的吧，長得真好。”
她媳婦也跟著附和：“是好，瞧這鴿子頭是頭，腿是腿的，多精神啊。”
黎瀟瀟：“……”
頭要不是頭，腿要不是腿的，問題才比較大吧。
她聽出老婦人的話音中夾雜著顫音，再看她媳婦發白的嘴唇，知道這兩人是心裏害怕，想要找人嘮嘮：“嗯，就是勤奮路那買的，漂亮吧，一車鴿子我就相中這六只。”
年輕女人小心翼翼挨過來，打量著鴿子：“忒漂亮，這花鴿子脖後的綠毛還會變顏色呢，跟孔雀似得。”
“這要是再大點，可不就和孔雀一樣。”那個獨身的男人也湊過來加入話題。
黎瀟瀟忍不住看看自己一斤重的小鴿子，毛是挺花哨的，但要說和孔雀一樣，那就差得遠了。
幾個人拿著鴿子說來說去，話題很快就說完了，但他們也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坐在附近湊一堆，大概是覺得默哥很有安全感。
黎瀟瀟懂這時的害怕，不會趕走他們，默許他們挨著自己坐著。
窗簾不透光，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既然星府沒有解除預警，讓他們從房子裏面出來，想來紅月的確出現了。
她看看手表，晚上六點三十五，平時這個點月亮應當是出來了，她側過耳，忍不住去聽外面的動靜，到什麽都聽不到，沒有活物發出的聲音，一切就好像死了。
她既覺得這樣讓人安心，又覺得這樣讓人難熬。
突然極近的地方傳來一聲非人的淒厲慘叫，“啊啊啊啊！！！”
黎瀟瀟被嚇得身體一跳，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茹茹整個抱在懷裏，死死捂住小姑娘的耳朵，眼睛則緊緊盯著門的方向。
有人發生變異了！就在他們不遠處！
三米還是五米？
她很快知道了答案，那人就在門口。
“呯——”
他們所在的小房子門猛地一震，好像是什麽重物撲在上面，接著被不斷地捶打，這門雖然不大，卻是鋼鐵做的，光憑人力根本不可能破壞。
“開門，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這聲音太淒慘了，幾乎可以說得上哀嚎，黎瀟瀟根本不敢想象這人在經歷什麽。
紅月光帶來的輻射力量會讓人變異，這樣的變異是在人活著的時候發生的，也就是說好好的人眼睜睜看著自己長出多餘的手或者眼睛來，那些手臂會撕破兩肋的皮膚，扯開眉心長出眼球……
她捂住嘴巴，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就腦袋埋入默哥的胸口。
恐懼如水沿著門外那人的嘶嚎流入屋內，那對婆媳用力抱在一起，那個大男人也縮在墻角裏，不去看那扇門，嘴裏念念有詞，緊緊抓著脖子戴的佛像。
房間裏的人面上雖流露出不忍，卻沒有人說打開門放這個人進來，因為他們知道這個人已經沒救了，一旦變異開始，就無法用抗輻針消除輻射，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
沒人能救這個人。
動靜越來越小，大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那個年輕女人咬住嘴巴嗚咽出聲，氣氛瞬間變得壓抑無比。
黎瀟瀟雖被哭得心煩意亂，但知道哭也是情緒發洩的一種方式，並沒有說什麽，他們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只不過之前躲在地下，此刻更為直觀，可她相信對方很快能調整過來。
果然嗚咽聲響起沒多久，那個女人就自己調整好心態，雖說外表柔柔弱弱的，一副撐不下去的樣子，但即使到天亮，這女人還是一副‘我不行，我做不到’的模樣，卻柔柔弱弱地撐過來，甚至還中間睡了一覺。
總之怕是怕的，但這怕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
除去開頭紅月來得突然，黎瀟瀟被驚到，後面平靜下來後，她睡得比女人還要快，中間被密集的槍聲驚醒一次，她集中精力去聽，很快槍聲就消失，外面恢覆寂靜，偶有極遠的地方傳來詭異叫聲，但也影響不到他們這裏。
她見沒有問題，就繼續睡過去，在她鎮定的態度下，茹茹也不見慌張，縮在她懷裏跟著一點點打瞌睡。
紅月即使危險，但只有徹底避開，對他們的危害其實並不大。
不如說紅月光後續帶來的影響，變異的動物植物，對農場作物果樹的影響等等，對大家的損害更大。
黎瀟瀟迷迷糊糊被默哥叫醒，餘光瞄到小屋的鐵門已經被打開，紅月結束了。她一下清醒過來，很快就有兵哥進來，要帶他們去洗漱吃飯。
她拉起茹茹，小姑娘緊張抓著她的手，但理智上很鎮定，能夠配合兵哥的話，不情緒激動大喊大叫。
黎瀟瀟路過鐵門的時候，看到上面沾染大片的血跡，這血液的顏色明顯不對，比正常的要黑且粘稠，像是放了許多後腐敗的膿血，而血痕的形狀不是飛濺上門板，而是血水聚集太多，沿著門板一條條留下，最上面就是兩個大大的手掌爪印，以及半張模糊的臉。
她當即想象出當時那個人就是這樣趴在門上，一邊發生變異。
茹茹轉頭看門，被她一把捂住：“不要看。”
小姑娘就聽話沒有去看。
黎瀟瀟轉回來，被兵哥帶到某處排隊，她探出身體，看到前面架著好幾鍋大鐵鍋，屬於紅薯的香味飄過來，最後她分到兩塊比拳頭大的紅薯，以及一瓶礦泉水。
茹茹人小就只分到一塊紅薯。
大家都蹲在內墻和外墻之間的空地吃紅薯，她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陳默就坐在她左側，茹茹挨在她右側，三人安靜吃著紅薯。
黎瀟瀟先用空泉水漱口，一直保持衛生習慣，現在突然不能刷牙就要吃東西，她感覺很不適應，掰開紅薯到底沒有吃。
“默哥，等你吃好咱們去租車？”
紅月剛結束，是變異生物高發期，巡邏營優先要解決這個問題，估計沒有精力顧上他們，要想快點回農場，還不如他們自己租車快。
陳默聞言，將剩下的紅薯快速賽入口中，用拇指對比她比劃，走。
茹茹也自覺站起來，自覺有點對不起小姑娘，才經歷這麽可怕的事，早上也不讓小孩休息，直接就要回農場。
可她是真的擔心農場在她不在的時候出現問題，尤其是郊區出現變異生物的可能性不大，默哥不在，李師傅他們要是被變異生物襲擊，怕是沒有自保的能力。
還是要快點回去。
黎瀟瀟心裏著急，走得就快，茹茹跟著小跑起來，她也顧不上了，此刻黎瀟瀟就擔心車行因為紅月的緣故沒開門，等見到拉下的鐵拉門，她心沈下去，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她朝裏面喊了兩句，又用力拍拍門等了一會，沒等到人回應，只能遺憾確定車行今天是不會開門了，自己也租不到車子。
真是糟糕。
她腦子快速轉動起來，哪裏還能弄到車，巡邏營應當可以，但他們現在的精力都在處理紅月降臨的後續問題上，她不是很想打擾兵哥兵姐，占用巡邏營的資源。
那集市這邊還有誰是她認識的，趙師傅？
趙師傅不行，他自己做的都是巡邏營的車。
昨天那個養鴿人倒是有車，不過他們的交情只是建立在六只鴿子上，還沒到讓對方把車子借給她的地步，農科院那邊或許可以，但是和巡邏營裏有相同，她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去打擾對方。
她盤算下來，自己認識的人雖然不少，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找不來車子，也是夠郁悶的，對了還有……侯德發！
黎瀟瀟眼睛亮起，寒星是異能團隊，肯定有車，昨天侯德發來找自己時都是坐車來的，說明他們有充足的汽油，帶她回農場並不難。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寒星住在哪？
陳默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寒星就在東大街。”
黎瀟瀟雖然詫異，但沒有問默哥怎麽知道，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快點回農場：東大街和勤奮路只隔開三條街，離得不算遠，她找準方向剛要走去時，不遠處的人忽然發出尖叫。
出問題了，是變異獸！
常年裏的災難生涯讓她沒有回頭看，而是先找到掩體躲避，再小心翼翼探出頭，剛才還有不少人的街區瞬間變得冷清，只剩下路邊一個被巨大花朵吞入的倒黴男人。
黎瀟瀟稍稍轉移重心，變換角度觀察，那倒黴男人已經不動了，連手指最細微的顫動都沒有，變異蘭花細長的草葉變為一種類似藤蔓的活物，緊緊纏繞著男人，還有不少飛舞在四周，令人不敢靠近。
她掏出手機正要撥打巡邏營的電話，就瞄到道路盡頭有一隊警衛隊快速接近，整齊的步伐混合著他們身上利器碰撞的脆響，給帶躲在暗處的眾人帶來巨大的安心感，她甚至看到有幾個人從躲避的地方出來幾步。
黎瀟瀟便收起手機，這株變異蘭花有人處理，不會再造成危害了。
她註視變異蘭花被標槍釘死，張牙舞爪的草葉萎頓剝離，被警衛隊輕松解決，連帶著根系一塊挖出焚盡，掀不起一點波瀾，但死去的人不會在活過來。
她最後看了眼那個倒黴男人，他失去光芒的眼直勾勾盯著天空，警衛隊的人蹲在他面前，用手幫他合上眼睛，擡到擔架上蓋上白布帶走，誰都知道紅月剛結束出來會有危險，但不上工就賺不到紅薯面。
沒辦法，生活總要繼續下去。
“你是……黎老板？”
一道驚喜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黎瀟瀟轉過身，就看到車行旁邊的樓上探出一個腦袋，這是個年輕男人，長相她不認識：“你是？”
這個地方還認識自己的人，他應當是車行的工作人員。
果然對方說：“我是小張啊，上個月你還來我這裏租過一輛皮卡。”
車行的人在，她松了口氣，看來能租到車不用去找寒星，這剩下她不少時間，是好事，剛才發生的這起變異蘭花襲擊，讓她的感覺很不好，愈發擔憂起農場的情況，那邊的植物可比這裏多多了。
她太想快點回到農場。
小張作為銷售還是有幾分眼力見的：“您是不是想要租車？稍等，我很快下來。”
他說的很快就是很快，小張身上還穿著睡衣，只是在肩膀上批了件外套，抓著一把鑰匙打開車行的鐵拉門，“跟我來，黎老板你這次想要租什麽車，還是上次那輛皮卡？”
“對。”
黎瀟瀟不想花時間找車，上次那輛用過的皮卡就不錯，開來開去並沒有問題，至少不用擔心半路熄火。
她將早就準備好的紅薯面交給對方，小張看出她很急，麻溜地開好條子。
“您收好，現在油價比之前要便宜，一升只用兩斤紅薯面。”
汽油居然便宜了？
仔細想想也是，畢竟隨著星府對以前城市的開發，汽油只會越來越多，油價便宜也是正常。
黎瀟瀟不想管這些瑣事，即使油價飆升，她今天也要開車回去。
小張找出車鑰匙：“老板，您真要今天開車，外面可能不太平，剛才……你也看到了。”
“我心裏有數。”黎瀟瀟接過車鑰匙，直接走向之前那輛皮卡，車肯定要陳默開，她不會，進地下基地的時候年紀太小，根本沒學過開車。
回去的路上，感覺就和來時完全不同。
她是歸心似箭，盯著窗外的風景不說話，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因為紅月，她總覺得外面這片樹林的葉子瞧著比昨天更黑了些，裏面光線也變差，影影重重似乎有什麽要沖出來。
下一秒，她眼前一花，等視線重新清晰後，就發現一只詭異的蜥蜴被釘在她眼前，不等她細看，那蜥蜴就被看不見的風箭狠狠釘在地上，隨著車子的前進一閃而過。
“等等默哥，”黎瀟瀟目光朝後看去，“我倒回去。”
陳默：“沒事，已經死了。”
黎瀟瀟點頭：“我知道死了，就是死了才要撿回來。”
這可是輻射肥料，看那只變異蜥蜴長滿骨刺的樣子，感覺變異程度肯定不低，作為肥料也很好。
陳默頓了頓，將車倒回去，他沒讓瀟瀟下車，自己撿了變異蜥蜴丟在副駕駛的藤筐裏，現在是沒有燒掉的機會，只能帶回一起燒掉。
他側頭看向發黑的樹林，這一路上不會太平。
果然之後他們遭到五次襲擊，從蛇到鳥全是小型生物，甚至有一次出現了變異狐貍，這樣中型的肉食性野獸，和上次的變異昆蟲相比，不光體型上大上許多，變異的程度也更高。
這次紅月果真比上次更加嚴重。
黎瀟瀟越是了解，就越是焦急，好在他們總是快到農場了。
在陳默停穩的霎那，她就打開車門下來，腳往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來，等陳默下車後，跟在他身邊往農場裏面走，上次被寄生馬蜂襲擊的事她還沒有忘記，這個教訓可不能忘。
農場裏很安靜，這安靜讓她既放心又擔心，有次感到自己搞的藍莓籬笆墻煩人，不然她現在已經能看到農場內部確定情況了。
繞過藍莓籬笆，她就見李師傅和李博坐在木屋前面的臺階上，她放松般地閉了閉眼。
“爸爸，爺爺！”茹茹高喊一聲，從黎瀟瀟手底下掙出，小炮彈一樣沖過去，抱著人嚎啕大哭起來。
李師傅和李博看到他們也很高興，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李師傅站起來，摟住茹茹，先把孩子上上下下檢查一遍，“哎呀，怎麽還哭了呢，不哭不哭，過去了，都過去了。”
他又過來看黎瀟瀟，見她們都沒受傷，眼圈都紅了，高興的：“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十年來的紅月，除掉上一次，都是黎瀟瀟一人扛過來，還是頭次結束有人關心她的安危，為她沒有受傷高興到掉眼淚。
她迷惘捂住心口，感覺裏面熱熱的，從早上清醒開始，一直壓在心上，催促她的那種情緒，在看到李師傅後也消失了，“李叔，我們都沒事。”
茹茹哭了會就不哭了，李師傅拍拍她的背，再拍拍黎瀟瀟的肩膀：“吃了沒有，我做了土豆餅……”
他扭頭看到還坐在臺階上的李博，才想到自己還有個兒子，而且這個兒子還受傷了，對上大博面無表情的臉，李師傅心虛咳嗽一聲。
“爸，”李博按著自己的手臂，“酒精還沒擦好呢。”
黎瀟瀟也註意到李博在流血的小臂，那可不是什麽小傷口，口子拉得不長，也就一厘米多，卻很很深，血糊糊兩個血洞，皮肉翻卷，流了不少血，把李博的衣服都給染紅了。
她快步走過去：“這是怎麽弄的？”
李博悶聲道：“兔舍裏有只兔子變異，沒留心被咬了口，可惜發現的太晚，大兔子被咬死了三只，母兔和小兔子沒事。”
兔舍裏有兔子變異了？
這可真是個壞消息，明明兔舍有屋頂攔著，兔子還躲在洞裏，是怎麽被紅月影響到的？
但現在更要緊的是李博手上的傷。
陳默盯著血洞看了一眼，就拉起李博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對著血洞沖。
瞧著就很痛，李博啊了一聲，背上的肌肉一下就繃緊，李師傅跟到門口，見此既想幫兒子阻止痛苦，又知道陳默不會無緣無故這麽做。
黎瀟瀟安慰他：“默哥這樣做肯定有他的原因，他是在幫李哥，我剛剛看那傷口的顏色不對。”
李師傅被她一提醒，也想到這個，他兒子那個血洞周圍的皮膚隱約帶著黑色，難道變異兔子的牙齒有毒？
陳默壓著李博的手沖了將近三十秒，然後帶著人進了廚房，快速倒了一杯水，抓起一把碎辣椒，他一用力，碎辣椒就變成了辣椒粉，倒入水中變為辣椒水，隨後他拉過李博的手，將辣椒水澆在李博的傷口上。
這可比用清水沖痛多了，黎瀟瀟看到李博臉上的肌肉翻滾，冷汗猛地下來。
茹茹年紀小，不懂他們這是在幹什麽，小姑娘人聰明能猜出陳默在幫她爸爸，但還是在忍不住問：“這是在幹什麽？”
李師傅帶小姑娘往外面走：“在消毒，這個世界有很多很多看不見的壞蟲子，會往人受傷的皮膚裏鉆，不殺死它們，人就會死。”
小姑娘的表情就慎重起來，扒拉著門不肯走：“那多倒點辣椒水，倒個五分……不對，要十分鐘。”
李博不光要忍受□□上的痛楚，還要漏風的小棉襖紮心：“十分鐘……我謝謝你啊。”
茹茹：“不、不客氣？”
李博臉上的肌肉又是一抽。
明明現在氣氛挺沈重的，黎瀟瀟卻差點被茹茹逗笑，她趕緊轉過身，聽到隔壁雞窩母雞的叫聲，心又沈重起來。
辣椒水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如果她有白酒就好了。
等陳默處理完，她就提出帶人去巡邏營，那裏有醫療室，可以全面檢查，而且他們還有車，過去只用五分鐘很方面，農場這裏就不留人了，肯定要一起過去，分開要是被變異生物襲擊，情況只會變得更壞。
黎瀟瀟拉起茹茹的手：“走吧，李叔，這只是應急手段，我們去巡邏營。”
李師傅掛念著農場裏的活：“兔舍還沒清理好，雞窩也沒去看，還有後院的果園，那些果樹都還沒……”
“人更重要，”黎瀟瀟打斷他，更何況李博是為了救兔舍裏的其他兔子，才導致被咬的，“我不放心讓你留下，一起走。”
李師傅被她說服，帶著茹茹一起坐上車前往巡邏營，只是心裏還是惦記著農場。又擔心兒子的情況，路上話也少了。
黎瀟瀟來到巡邏營，發現這裏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一看就不是巡邏營的人，應當是和他們一樣，受傷過來檢查的。
她熟門熟路領著人等級，根據指使來到醫療室外，這裏排起長長的隊伍，移動的速度很慢，畢竟變異生物會有詭異的能力，被它們傷到，需要進行全面的檢查才能徹底放心。
黎瀟瀟看著半天不動的隊伍，心裏有點急，農場那邊的事也拖不得。
李博突然開口：“小老板你先回去，農場那邊離不開人，我有我爹陪著就好。”
巡邏營到處都是兵哥，安全毋庸置疑，她留下也不能加快隊伍的速度，的確不如先回農場處理事情。
“好，有事，你問巡邏營借下手機，打電話給我。”
李博點點頭：“你快走吧，看看那窩兔子，我都被咬成這樣，至少那窩兔子得保住，不然我也太虧了。”
黎瀟瀟哭笑不得，轉念一想她要是為了兔子受這麽多苦，肯定也是這個想法，“那我走了，等你回來，咱們殺兔子吃。”
她本來是想帶茹茹走，李師傅卻站起來：“我回去，茹茹留下。”
黎瀟瀟：“可茹茹這麽小。”
李師傅斬釘截鐵：“沒事，茹茹幹點什麽挺麻溜，而且大博意識這麽清醒，不礙事。”
李博嘴角一抽，但他也確實記掛農場：“就讓茹茹留下吧，我這麽大一個男人能行。”
既然父子倆都這麽說，她就帶李師傅回去，他們沒必要推來推去說客氣話。
再次回到農場，黎瀟瀟就往兔舍鉆。
一進門就看到門口倒著一只兔子，是用鐮刀劈死的，它明顯變異了，一對門牙長得特別長，但變異程度不高，和普通的兔子區別不大，只是那個血太腥了。
李師傅也發覺不對，捂住鼻子：“死了還不到一個小時，怎麽跟死了兩、三一樣。”
黎瀟瀟用火鉗將死兔子夾起來，丟進那個裝變異生物的藤筐，“李叔，你去打桶水，把這血跡清一清。”
她回頭望了眼兔舍裏還好十五只兔子，只覺它們的紅眼睛似乎更紅了，不像之前紅得漂亮，現在的紅看了令人心慌慌的，而且兔子的表現都很躁動，尤其是那只帶小兔子的母兔，竟然兇了它的崽，背上的毛都炸起，這個兇是真的兇，母兔差點就咬下去了。
這在之前是完全沒發生過。
黎瀟瀟退出兔舍，先去後面果園，陳默就在這裏，在對付啥變異植物，她餘光就瞄見一團扭動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啥，沒有繼續看，反正不是好東西。
既然默哥沒有阻止她靠近果樹，那麽說明果樹沒有變異，這裏的大黑蟻也沒問題，這是好事。
紅月對於其他一切來說都不是好事，唯獨對功能性植物來說是大補藥丸，月光帶來大量的輻射能量，蘋果樹往上躥了老大一截，起碼長了三米，樹幹也變粗一截，桑樹就長得更快了，仿佛一下多生長二十多年，樹枝扡插出來的小樹，居然有老樹的虬結感，來兩、三個人掛在樹上，也不用怕把桑樹壓斷。
兩棵樹開出大量的花，樹上原本結出的小果都長大成熟了，原本成熟的，色澤變為蜜色，氣味也更加芬芳。
光靠肉眼看不出功能性有沒有增強，或者生出別的能力來，等農場這邊檢查完，她要把這些送到巡邏營重新檢測一遍，當然大概是不會有變化。
黎瀟瀟望著碩果累累的蘋果樹和桑樹，內心本來很高興，隨後想到開了這麽多花，居然沒看到蜜蜂來采蜜，嘴角的笑容一下就沒了，只感到心累。
不要她高興一下，下一秒就告訴她個噩耗，有沒有這樣玩人的啊。
她不死心，換好幾個角度找，還是沒有找到蜜蜂，真就一只都沒有，她不得不承認一件事，蜂箱那裏肯定是出問題，而且是大問題，否則不會一只蜜蜂都有。
是團滅了嗎？
她的心好痛啊，想想搞蜂子花了那麽多時間，那麽多精力，腿都跑粗了一圈，才弄到手，蜜都沒割一波，蜂子就玩完了？
XX的！
黎瀟瀟忍住！你可以的，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你去解決！
她吸氣，將這事放一邊，先解決手頭上的問題，她來果園是為了摘蘋果，摘到後去廚房用刀剁碎，分出一部分攪拌到兔子的草料裏，帶到兔舍餵給兔子吃。
兔子吃下去以後，那種暴躁的感覺消褪，但眼睛還是紅的，因為兔子不吃太濕的東西，容易拉肚子，所以蘋果她不敢拌太多，只能少量多餐，慢慢解決兔子輻射過高的問題。
好歹有效。
黎瀟瀟松了口氣，想到之前給果樹埋的蘋果肥，心想這次紅月嚴重，果樹卻沒有變異，可能就是功能蘋果的功勞，幸好之前她因為貪吃，給果樹降低變異數值，否則那三棵本身輻射值就高的番茄樹肯定留不住。
她掏出測輻槍給兔子檢測，數值果然比之前要高，最高的一只都有三百七十六，這就太高了，所幸吃完蘋果，這個數值在緩步下降。
確定兔子沒有問題後，她又去雞窩觀察，在紅月前自己一直有給雞子吃蘋果，她還是比較放心的，果然雞子鴨子的狀態都很好，和之前看不出區別，她測試了下，數值增加的不多，吃兩頓蘋果就能降下去。
雞子是農場最值錢的家禽了，沒出事是最好的。
黎瀟瀟放松下來，正巧一只胖胖的珍珠雞走到邊上，探頭探腦往她看，這樣子也太傻了吧，她猛地蹲下，一把就把圓滾滾的珍珠雞抓住，撫摸著它厚實的背毛，笨蛋也不知道掙紮，不過手感真不錯。
要不是雞子整天在土裏打滾，她都想把臉埋進它蓬松的羽毛裏。
她擼了會雞，感覺意念通達，能夠承受噩耗，就去農田逛了一圈。
默哥已經清理過這裏，本來齊整種著作物的地裏缺了幾個口子，就是被清理掉的變異植物，一二三……七，好在數量不多，七株完全在她能接受的範圍裏，應當是遮陽網擋住了一部分的月光。
這時黎瀟瀟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不過她沒有抓住。
早上出了變異兔子的事，農田裏成熟的作物李師傅還沒走摘走，她一路看一路摘，摘到最下面發現西瓜成熟了。
這算是郁悶的一天裏難得的好事。
絲瓜比西瓜早一天成熟，昨天她著急去集市擺攤，然後被關在那，沒來得及吃，正好中午打個絲瓜蛋花湯，味道肯定很不錯。
西瓜雖然一株苗要占五個格子，但它一根藤可以結出四個大西瓜，她只種了三顆西瓜苗，收獲十二個大西瓜，十個存在系統背包裏，另外兩個準備放在外面吃。
要不是剛出紅月這個事，她可以去水車那拉個網，把西瓜鎮在涼爽的溪水裏。
她吃過這樣冰鎮出來的草莓，吃在嘴裏冷絲絲的，很解暑，還不像用冰箱凍出來的那樣冷，並且味道更加自然。
不知過現在紅月剛過，溪水裏面的變異魚蝦增多，她暫時是不敢去溪邊了。
這組收獲西瓜的農田，她繼續種上西瓜，至於其他空掉的七個地方，她暫時不打算種植，等那組地收獲後再一起種，不然生長速度不一樣，對她這個強迫癥來說很難受。
作物的情況還好，但牛蛙的情況不太好，數量少了一部分，應當是有變異的被默哥清走，她在地上發現一些血跡，可能是好的牛蛙被變異的襲擊。
哎，如果紅月不是她去集市這天發生的，自己和默哥在農場，牛蛙的損失應當會小一些。
現在面臨一個很直觀的問題，那就是牛蛙的密度減少，對蚱蜢的抑制效果就沒那麽好了。
黎瀟瀟憂心忡忡，隨即發現蚱蜢的數量也銳減，她反應過來，是啊，牛蛙主要的食物還是蚱蜢，變異後變得兇猛，最倒黴的自然也是蚱蜢。
她哭笑不得，這算什麽，禍福相依？
可田裏的蚱蜢少了也沒用，密林裏的還會繼續飛過來，算了不想這些，先了解完農場的情況再說。
她跑到水池邊上，裏面養著牛蛙蝌蚪，螺螄，還有小石斑魚以及鰟鮍，前三種都是養來吃的，只有鰟鮍是養來看的，這種小魚是七彩的，特別漂亮，她不忍心吃掉，就丟在水池裏養了。
水能削弱紅月光，而且她還在池塘邊上搭了棚子，給蝌蚪避陽，所以水池這裏的情況不錯，蝌蚪都是四條腿的，沒有變成八條腿或者兩個頭。
至於螺螄這種會鉆進泥裏的，那就更加沒問題了。
這時她腦海裏面隱隱綽綽的想法忽然清晰起來，可以給她的作物家禽加個頂棚。
是啊，就像是他們人一樣，當紅月降臨時，躲在密閉的房間裏，不然一絲一毫的紅月光照到，他們就不會受到影響，動物植物當然也是這樣。
即使做到不見光比較難，擋住一部分完全可以，這樣就能大大變異的幾率。
黎瀟瀟覺得很可行，具體如何還要細想。
農場裏的檢查完了，剩下就是農場外的，比如蜂箱和樟樹，也不知道是哪個變異，還是一切變異了。
糟心。
蜂箱距離農場有段距離，要進林子，尤其她知道那裏出現問題，肯定要帶上默哥，兩個人一起進林子，只是沒走出多遠就嗅到一股香味，而這個想到芬芳馥郁，有點過於濃厚了，令人生出不好的感覺。
“嗯，這是什麽味道？”
黎瀟瀟謹慎捂住鼻子屏息，也不往前走了，拉著陳默退回去，對這種來歷不明的香味，她是不敢聞的，萬一是什麽變異植物或者動物發出的，嗅了不是自己找死嗎？
尤其是這個香味聞了後她覺得精神許多，怎麽看怎麽不對吧。
陳默瞇起眼：“是樟樹，它開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美人們的營養液，送給你們一顆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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