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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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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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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親王拿他的節操保證他真的只是單純的想改善一下京城的衛生條件,絕對沒有其他想法。

中世紀歐洲的衛生條件之差後世人盡皆知,他們不能好的不學學壞的。

幺叔說工部最近沒什麽大工程,黃河沒決堤,不用火急火燎的疏通河道修建堤壩,也沒有行宮和別院要修,所以他才覺得工部能分出人手來做城市規劃,主要也沒人和他說江南還有個海塘工程啊。

什麽海塘工程?

他只是個無知的文盲,沒人在他面前提過這事兒他當然不知道。

有意見可以好聲好氣的說,幹嘛直接拿雞毛撣子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麽多人看著他不要面子的嗎?

叔——救救——

伯——撈撈——

小果親王上躥下跳,直接給在場的大家夥兒表演一個“秦王繞柱走”,“四哥,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啊啊啊啊啊啊!”

乾隆從小到大沒挨過打也沒打過兒子,在弟弟這兒算是破例頭一遭,蛇皮走位也是頗有天賦,仗著腿長跑的快很快把滿房間亂竄的臭小子捉拿歸案,“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朕今天就當個小人。”

李玉揮揮手讓殿中伺候的宮人趕緊退下,別在這兒杵著惹人煩,皇上和小果親王兄弟倆打鬧是他們能看的事情嗎?

哎呦餵,皇上都說自己是小人了,小果親王今兒還能豎著走出去嗎?

李大總管的胖臉皺成包子,那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想上前又不敢上前,腳步挪向前又挪回來,來來回回磨磨蹭蹭,看的門外的諴親王替他心累。

要上就上,不上就和其他人一起退,別打擾他看倆侄子打架好不好?

諴親王看熱鬧的表情太明顯,後面的莊親王實在看不下去,終於還是親自進去救可憐的小侄子於水火之中。

有話好好說,弘曕這麽大點兒不夠打的,實在不行就先記上,等他長大能挨打了再打。

小果親王:???

啊?還能這樣?

十六伯你這是求情還是火上澆油啊?

小豆丁幽怨的擡起頭,記仇.jpg

乾隆把趴在桌上的臭弟弟拎下去,收起雞毛撣子平覆心情,“看在十六叔的面子上饒你一次,下次再胡鬧十六叔來了也沒用。”

小豆丁蔫兒了吧唧的應下,心道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他就往額娘那兒跑,反正他年紀小,面子不重要。

再說了,他也沒想到老哥的反應那麽離譜啊。

以前這種事情頂多罵兩句,誰知道這次為什麽忽然動手,要不是他反應快撒腿就跑,早在繞柱之前就被抓起來按在桌上打屁股了。

莊親王也很疑惑,傻小子異想天開罵他兩句就是,怎麽忽然動起手了?

在莊親王的旁敲側擊之下,弘曕終於弄懂他今天為什麽這麽倒黴了,問題沒有出在他身上,皇帝老哥是在遷怒。

也是他來的時間不好,正好撞在槍口上,皇帝老哥在大臣面前要註意形象,在他面前不用那麽端著,他都主動撞上來了不揍他揍誰?

小果親王在心裏罵罵咧咧,留下他們家十六伯和皇帝老哥說話,自己憤憤轉身出門。

李總管也是,知道皇帝老哥心情不好也不提醒他一句,他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就那麽靠不住嗎?

李玉:……

李大總管只能賠笑。

小祖宗來的太快,他有心提醒也來不及啊。

諴親王躲在外頭不敢進去,等小侄子出來立刻把人拉走,“怎麽回事?怎麽還打起來了?”

倒黴侄子幽幽擡頭,“幺叔,說好的一起進去和四哥說,怎麽進去之後你就沒影兒了?”

諴親王訕訕一笑,“那什麽,你哥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幺叔也會害怕,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退出去了,沒來得及提醒你。”

弘曕:……

合著就他自己不會看人臉色唄。

諴親王伏低做小賠不是,然後繼續問,“好了好了,現在可以說你哥為什麽那麽生氣了吧?”

小果親王撇撇嘴,回頭看了眼屋裏的皇帝,確定他們家皇帝老哥不會忽然出來才小聲嘟囔道,“四哥想去江南,但是朝中大臣不願意,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誰進去誰挨罵,我進去就是挨打。”

諴親王:額……

的確有點倒黴。

小果親王繼續絮絮叨叨,“那個訥親也是離譜,不願意讓四哥去江南給他講道理就好了,他不一樣,他說蘇州城什麽風景都沒有全是墳堆和臭水溝子,蘇州百姓知道他這麽說嗎?他敢在蘇州城外這麽說嗎?”

越說越氣越說越氣,他們君臣之間的彎彎繞繞怎麽還能波及到無辜的人?

他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事情是這樣的:

浙江那邊的江海交匯處有隱患,那邊又和產糧要地杭州嘉興湖州蘇州松江常州挨邊,一旦海水沖上來,大片沃土良田全都得被淹,所以早在漢朝時朝廷就在那邊修建海塘來防止海水沖上來。

雍正十三年的時候南邊暴風雨導致海塘多處決口,皇帝老哥繼位時也繼承了這項艱巨的任務,登基之後立刻馬不停蹄重修海塘,還要修的比以前都要堅固才滿意。

這不,五六年過去了,南邊的海塘工程初見成效,他就想親自去看看,免得南邊的官員覺得朝廷不重視再偷工減料。

當然,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另外的原因不太好往外說。

眾所周知,他們家皇帝老哥的偶像是康熙爺,身為康熙爺的頭號粉絲,康熙爺曾經六下江南,他也想和康熙爺一樣下江南。

倆弟弟都去過江南,他這個當哥哥的卻沒去過,這合理嗎?

不合理,所以他也要下江南。

煙花三月下揚州,他覺得明年春天去就很好,足足半年的時間給南邊安排接駕事宜,怎麽著也能安排好。

皇帝出行不是小事兒,耽誤政事不說,最重要的是勞民傷財。

康熙爺當初下江南是南邊局勢不穩定,皇帝親至一來可以敲打當地世家大族穩定民心,二來是當初水患嚴重要巡視河道,多方考慮之下才決定冒險去江南。

是的,冒險,不是為了玩。

就康熙初年那情況,反清分子在京城都能鬧事,更不用說到處都是反清覆明人士的江南地界兒了,據說當時隨行的侍衛連睡覺都是和衣而睡,生怕忽然冒出個刺客傷著皇帝。

江南經過康熙雍正兩朝的治理已經安穩很多,海塘工程的確重要,但也沒重要到皇帝拋下政事過去巡視的地步。

大學士訥親如今已經是軍機大臣,是張廷玉和鄂爾泰之後最受皇帝重用的大臣,且張廷玉和鄂爾泰都是前朝老臣,訥親是皇帝親自提拔上來的,論起信任度他比張廷玉和鄂爾泰都高。

這不,皇上想去江南游玩、啊不、巡視海塘,派去勘察道路的就是他的親信訥親。

但是訥親不樂意啊,皇上剛登基沒幾年,這時候跑去江南算什麽事兒?

先帝爺在位十三年都沒出過京城,咱別處處學康熙爺,好歹也學學雍正爺,老老實實待在京城不好嗎?

訥親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江南勘察道路,出差回來就給皇帝上了個折子,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總結下來只有一句話:皇上!江南去不得!

蘇州城外的河道臟的不行,平時百姓直接把汙穢倒進河裏,他去的時候河裏的船和臟東西擠在一起,一到中午就臭氣熏天,皇上過去鐵定受不了那個味道。

還有城外的虎丘,有名吧,其實也就那樣,長的跟個大墳堆似的,皇上想看墳堆可以去城外亂葬崗,實在不行去皇陵溜達幾圈也行,總之沒必要大老遠跑去江南。

一大幫子人興致沖沖跑過去卻被河道裏的臭味給熏回來多丟面子,還是別去了。

折子上寫的墳頭糞堆臭水溝子太過形象,仿佛江南的臭味透過奏折到了跟前,皇帝老哥看到折子的時候臉都綠了,江南去不成,心情自然好不哪兒去。

諴親王挑了挑眉,“就這?”

皇帝因為去不了江南心情不好他信,但是他不覺得訥親會寫那麽惡心人的折子。

訥親好歹是軍機大臣,平時行事謹慎的很,就算不樂意讓皇帝去江南也不會這麽寫折子,這麽惡心皇帝他不要命了嗎?

弘曕眨眨眼,“四哥就是這麽說的。”

顯親王想了想,非常篤定的點點頭,“皇上在糊弄你。”

叔侄倆面面相覷,然後在九州清晏門口排排坐,等能打聽出真消息的莊親王出來再問一遍。

小果親王還不太服氣,那可是他親哥,就算糊弄他也不會全是編的,裏面總得混著點真消息,不然他剛才跑的那幾圈豈不是白跑了?

諴親王覺得皇帝為了揍弟弟隨便編個理由出來完全沒問題,總不能臭小子進去說京城臟亂,正巧訥親的折子裏也提到墳堆糞堆臭水溝子吧?

哪兒有這麽巧的事情?

肯定是皇帝就地取材忽悠人的。

弘曕覺得他叔說的更有道理,但是對錯是一回事兒,立場又是一回事兒,就算皇帝親自過來也得承認剛才的話沒有全都是編的。

莊親王屋裏出來,對上的就是兩雙亮晶晶的眼睛。

等倆人把話說完,莊親王的臉也綠了,“有辱斯文!”

弘曕年紀小不懂事也就算了,怎麽皇帝也跟著胡鬧,聽聽這說的都是什麽,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諴親王驕傲的挺直腰桿,“我說什麽來著,皇上就是在糊弄你。”

莊親王擡手賞他一個腦瓜崩,“你也是,就不能說點正經的?”

以前總覺得弘晝不著調,現在看來,倆老幺湊到一起比弘晝更不著調。

訥親離京是因為河南那邊營伍軍紀散漫,他奉命前去巡視,順便去江浙一帶看看河道海塘工程,沒想到消息傳出去後涉及到的各省官員全都開始揣摩逢迎,以迎接欽差大臣為第一要務,其他政務全都延遲辦理。

河南那邊窮慣了,想奢靡也奢靡不起來,江浙兩省一個比一個過分,簡直跟較勁似的,要不是規矩在上頭攔著,他們連行宮都修出來了。

坊間甚至有傳聞說訥親這是為皇帝下江南探路,等訥親回京乾隆皇帝就要南巡。

這下可好,只要聖祖爺南巡時住過的地方、去過的地方,當地官員全都忙活起來,又是修葺宅院又是翻新景致,只求訥親看了之後能在皇帝面前說幾句好話,讓乾隆皇帝南巡的時候也到他們這兒來。

官員只顧得逢迎獻媚,正經差事沒人辦,底下簡直亂成一團。

平時讓幹什麽都推脫說沒錢,怎麽著,修整官道沒錢,疏通河道沒錢,重建海塘沒錢,接待欽差就有錢了是吧?

訥親是朝中最年輕的軍機大臣,一舉一動都有無數人盯著,別說他本身就是個剛正不阿的性子,就算有心想幹點壞事他也不敢幹。

於是乎,江浙一帶的官員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訥親對地方官的殷勤視而不見,什麽名聲什麽園林全都不去,視察完河道海塘立刻返程回京,回來就把那些地方官的所作所為寫成奏折送到了皇帝跟前。

南邊的確臭不可聞,但是此“臭”非彼“臭”,懂了嗎?

弘曕小雞啄米般點頭,“懂了懂了。”

那麽問題來了,既然此“臭”非彼“臭”,為什麽追著他打?他過去難道是為了給皇帝老哥出氣嗎?

諴親王憐憫的揉揉小豆丁的腦袋,“看透不說透,沒關系,咱們等皇上消氣了再來。”

“不信,幺叔肯定一看情況不對又跑了。”小果親王哼了一聲,扭頭追著莊親王告狀,“十六伯,你不知道幺叔有多過分,他看到四哥臉色不好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弄得最後被追著打的只有我一個,哪兒有這麽當叔叔的?”

“行行行,是他不好。”莊親王無奈,“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十六伯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弘曕好奇,“忙什麽?”

說實話,他對這事兒好奇很久了。

十六伯總是說他現在無事一身輕,他身上的官職的確沒了,能騰出來時間教他騎馬和打槍,也能騰出來時間釣魚賞花,更能騰出來時間參加各家宴席,但是身上的事兒卻沒少哪兒去。

這不,事情又找過來了。

莊親王也不想忙,但是皇帝都和他說了,他什麽都不幹也不像話,只能把事情攬到身上,“吏部那邊有點事情,我去幫忙震懾一下,沒多大事兒。”

諴親王一點就通,“十六哥去忙吧,我和弘曕再琢磨琢磨怎麽修路。”

去吏部幫忙,那就是訥親的折子起了作用,地方官偷雞不成蝕把米,屁股底下的位置的確要挪動挪動,可惜是往壞的地方挪。

看來皇上這次是真的惱了,不然不會讓十六哥過去盯著,黜落官員而已,哪裏需要把莊親王請過去坐鎮,分明是怕那些家夥故技重施賄賂吏部的官員。

京官賄賂起來沒那麽簡單粗暴,但也要防著他們暗度陳倉。

皇帝年輕看不出那些彎彎繞繞,莊親王老奸巨猾、咳咳、老成持重,想騙他可不容易。

十六哥去忙,他們倆不搗亂。

弘曕不想琢磨修路,更不想頭疼怎麽翻修京城,但是他說了不算,只能唉聲嘆氣的帶上他們家幺叔回萬方安和軒,“我感覺下次再說這個還是得被罵。”

“那可不一定。”諴親王笑瞇瞇回了一句,找來筆墨紙硯開始忙活,“直接去說肯定不行,把事情有條有理的寫成奏折送到皇上案前,他誇你還來不及,怎麽會罵你?”

小果親王面無表情,“幺叔,你看我像是會寫奏折的人嗎?”

“這有什麽,我也不會啊。”諴親王把“不會”說出了“會”的氣勢,仿佛不會寫奏折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一樣,“不會可以學,寫奏折而已,早學晚學都得學,不如現在開始學。”

小果親王:……

一言難盡。

這話要是在七老八十的小老頭面前說還行,在他面前說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諴親王並不在意這些細節,他對外城的情況了解不多,真要寫奏折還得找人給他們講講外面的情況。

也不用太麻煩,直接找身邊隨行的侍衛和太監就行。

然而他們還是太想當然了。

王府侍衛的出身都很高,滿洲勳貴出身的年輕兒郎只知道哪兒有好吃的哪兒有好玩的,再多就說不上來了。

他們出門跑馬走的是大道,外城百姓慣走的小道他們沒走過,也沒機會走。

外城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他們結伴出去玩還行,孤身走進胡同太危險,家裏大人說去外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套麻袋搶走身上財物,沒事兒不能往那些地方跑。

諴親王:……

“你們都是三歲小孩兒嗎?”

阿瑪說額娘說哥哥說姐姐說,反正就是沒去過是吧?

王府侍衛們看天看地看風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一群年輕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從圓明園找了個老太監才終於能開始問話的流程。

他們覺得外面臟汙不堪入目,老太監不這麽認為,“大糞是好東西啊。”

一群人:???

老太監慢吞吞說道,“外城沒有王爺們想的那麽可怕,城裏有掏糞工,大糞能漚肥,掏糞工幹完活把大糞賣到鄉下也是一份收入,這活兒雖然不體面,但是也能養家糊口。”

他好些年沒去過外頭,早些年還聽說坊間有種叫糞丹的肥料,不但肥效甚高還能防蟲。

農人自家種子不夠的話要去采買糧種菜種,商販賣種子的同事也會賣各種糞丹、糞球、糞餅,聽說價錢還不低,條件不好的農家都舍不得買。

小果親王:哦豁,生態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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