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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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沈令宜說沈家人還缺一個, 網友們立刻反應過來。
【對哦，是缺一個，星星的外公好像一直都沒露面呢！】
【我聽說老沈總一直在外面出差, 這幾個月都沒有回過沈家。】
【出差, 怎麽會出這麽長的差啊？】
【可能因為辰光的事情多吧, 之前小沈總不也在國外待了好幾個月才回來嘛。】
飯桌上的沈家人也各有反應。
沈星染的眼中都是好奇和期待。
對哦, 她都差點把外公忘記了呢，還好有媽媽提醒！
外公那麽好那麽好，一見面就給她送白白紅包, 媽媽說得對，如果要一家人一起玩的話, 必須要等著外公一起才行！
她第一個跳出來表示讚成：“對呀對呀！等外公回來再一起去吧！”
不過外公到底什麽時候才回來啊？
感覺外公好忙好忙呢。
和沈星染的單純開心不同, 兩個舅舅的反應明顯沒那麽激動。
沈遠白嘴唇微抿, 眼神中閃爍著覆雜的情緒。
沈遠墨有些沈默。
他和沈家其他人和解了, 但是和老沈總之間的關系還沒有緩和。
至今沈遠墨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年前和老沈總大吵一架後，氣沖沖離開沈園的那一幕。
沈令宜提到老沈總, 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反應。
蘇玉華搖搖頭, 嘆息道：“那個老頑固, 他要是不想回來, 誰說都沒用。”
跟老沈總當了幾十年的夫妻，蘇玉華對他的脾氣實在是太了解了。
老沈總是個極為固執自我的人, 是那種典型的傳統大家長, 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裏面。
這幾年他身體不好，漸漸把辰光的管理權過渡給了沈遠白。
但他也沒閑著，平時還是處理著不少和辰光有關的事務。
這次他出差幾個月, 是為了落實辰光往西部擴張的計劃。
華國西部對辰光來說是一片陌生的領域。
就算老沈總親自出馬，也要花上幾個月甚至半年的時間才理得順。
這兩個月沈家經歷的風風雨雨, 遠在西部的老沈總都沒有回來過。
就連蘇玉華回來，老沈總也沒有跟家裏聯系。
蘇玉華對此見怪不怪——老沈總就是這個脾氣，眼裏只有事業，她都懶得和他較真。
要是真那麽較真，這幾十年的夫妻根本就沒法做。
在蘇玉華看來，老沈總沒回來，那就是他不想回來。
只要他不想，誰都勸不動。
蘇玉華都這麽開口了，飯桌上其他的人沈默下來。
沈令宜嘴角依然含著笑意。
她不動聲色地看一眼沈遠白，眼神從他覆雜的表情上劃過。
隨後沈令宜收回目光，對著大家說：“沒事，先吃飯吧，我會親自去問問爸爸的意見的。如果他不去，那我們就不等他了。”
現在直播還開著，沈令宜不打算當著網友們的面細說這件事。
火鍋繼續，大家又把話題轉到了沈遠墨身上，恭喜他的新歌拿獎。
等到吃完飯，節目組的直播關閉，工作人員離開後，沈令宜才重新把家人們召集起來。
這次她把大家都叫到會客廳裏面，所有沈家人都在。
沒有攝像機在旁邊，沈令宜的神情嚴肅了很多。
她看向坐在沙發正中的沈遠白，直截了當地問他：“小白，你還打算瞞我們多久？”
自從剛才在飯桌上提起老沈總之後，沈遠白的情緒就有點怪怪的，吃飯的時候也心不在焉，好幾次朱薇和他說話，他都沒聽到。
他的反應全部都被沈令宜看在眼裏。
沈令宜不打算再給他隱瞞的機會。
沈遠白微微一震，神色糾結地擡起頭。
其他沈家人都轉頭看他。
就連蘇玉華也蹙起了眉，心中突然閃過一些不妙的預感。
隱瞞……
沈遠白能隱瞞什麽呢？
在所有人關切的目光中，沈遠白無聲地抵抗了幾秒，最終還是支撐不住，敗下陣來。
他垂下目光，聲音艱澀：“是爸爸……爸爸不準我說。”
沈遠白是三姐弟裏最沈默寡言的那一個，也是最適合保守秘密的人。
這個秘密，他獨自守了很久很久，從來沒在家人面前露出任何端倪。
旁邊的沈遠墨很驚訝：“姐，你們在說什麽啊？爸爸不是一直在外地談生意嗎？”
老沈總在西部，時不時都有消息傳回辰光。
就連沈遠墨都在無意中聽到過幾次。
所以他壓根就沒有多想。
沈遠白長長地嘆氣，沒有繼續隱瞞：“在西部負責調研的人是爸爸的幾個助理。他們用爸爸的名義行事，所以一直都有消息傳回辰光。”
“啊？”
沈遠墨傻了。
蘇玉華蹙眉。
就連沈星染和沈星瀾都忍不住露出擔心的表情。
小孩子們都感受到了這件事情的不尋常。
所以老沈總根本就沒有在出差嗎？
那他在做什麽？
他為什麽一直都不回來？
沈令宜的臉上帶著淡淡悲傷，輕聲問：“爸爸……病得很嚴重嗎？”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沈遠白神情更加晦澀。
沈遠墨大驚，猛地站起身：“病？姐，你什麽意思？爸爸病了？！”
他覺得很離譜。
老沈總就是沈家的天，這麽多年來都穩固而可靠，怎麽會生病呢？！
不過，看到沈遠白的表情，沈遠墨心中突然生出一些不確定。
沈遠白沒有第一時間反駁沈令宜的問題。
這不是個好兆頭。
所以……
沈遠墨的心提了起來，“冰坨子，爸爸真的病了？！你知情，但是你一直都沒告訴我們？”
沈遠白苦笑一聲，坦然承認：“是的，爸爸病了。他已經做了好幾次手術，還在持續化療中。明天他還會有一次很大的手術。這次手術順利的話，爸爸的病情應該算是穩定下來了。”
手術？！
化療？！
沈遠墨猛地跳起來，聲音都變調了：“冰坨子！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早說！”
居然能瞞他們這麽久！
那可是手術啊！
沈遠白苦笑：“……爸爸不讓我說。小墨，你知道的，爸爸決定的事情，我們都沒有辦法改變。”
為了不讓沈遠白探望，老沈總甚至從頭到尾都沒告訴沈遠白自己在哪家醫院。
當時老沈總選擇隱瞞病情，是為了不讓辰光陷入動蕩。
沈遠白一個人苦苦支撐已經夠辛苦了，沈遠墨那會又是個不能扛事的，蘇玉華遠在T國，老沈總也是沒有辦法。
支撐得太久，就連倒下休息都顯得那麽奢侈。
為此他用“出差”的名義，默默離開沈家，離開豐城，獨自治療。
沈令宜和沈星染回來的那天晚上，正是他準備離開家去遠方治病的時候。
他本來想悄悄離開的，可到底還是忍不住，明明都已經走了，卻又掉頭回來，只為了最後看一眼女兒和外孫女。
有點怕現在不看，以後就再也沒機會看到了。
在花園裏偶遇沈星染的時候，他還給了沈星染一張無限額支票當做紅包。
看著小丫頭拿著支票蹦蹦跳跳的背影，老沈總枯寂已久的眼睛裏再次湧出溫暖的笑意。
他幾乎用上了所有的意志力，才能逼著自己轉身離開。
突然有些不想走。
可他不得不走。
沈令宜才回來，有很多很多事情等著她去解決，老沈總不想在這個時候給她添亂，影響她的心緒。
所以，老沈總還是按照原計劃，一個人踏上了治病的旅程。
他的隱瞞做得實在是太好了，直到剛才，沈家人才知道真相。
沈遠墨張著嘴呆滯了一會，喃喃：“不行不行，我們得去看他！爸明天就要手術了，我們得去看他！不能——不能讓他再一個人了——”
他的聲音裏甚至帶了淡淡的哭腔。
這一刻，面對著無情的病痛與莫測的命運，沈遠墨早就把自己曾經和老沈總鬧的那些不愉快丟到九霄雲外。
沈令宜擡手拍了拍沈遠墨的肩膀，用溫和的語氣安撫他的情緒：“小墨，你放心，我們明早就出發，會趕得及的。”
有了她的保證，沈遠墨這才平靜下來。
沈遠白看著沈令宜，苦笑著問：“姐，你是什麽時候察覺的？”
他以為自己已經瞞得很好。
沈令宜說：“爸爸把股份給星星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當時是沈令宜和沈輝文爭奪辰光管理權的關鍵時刻，老沈總的選擇幾乎立刻逆轉了戰局。
但是這麽大的事情，老沈總竟然沒有親自出現，只派出了一個助理來宣布。
這不合理。
老沈總肯定知道，如果是他親自出現的話，對整個辰光的意義都會不一樣。
西部再遠，回豐城一趟也就是幾個小時的事。
一開始沈令宜以為老沈總還在生她的氣，不肯原諒她。
哪怕給了沈星染股份，老沈總也依然不願意回來。
以老沈總愛憎分明的剛強性格，還真的有可能。
後來她在瓦那拉瑪的夢月洞裏，看到了老沈總寫在菩提葉上的願望。
老沈總和其他家人一樣，猜到了她被替代者替代的真相，祈禱著上天能帶她回來。
那他不可能因為生她的氣而不回沈園。
他不回沈園，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猜出真相其實不難。
從T國回來後，沈令宜就開始暗中調查，直到今天，她才拿到了確切的消息。
通過飯桌上沈遠白的反應，沈令宜猜測到沈遠白應該是知情人，才有了剛才直接詢問的一幕。
她說：“明天手術之前，我們應該能趕過去。”
沈遠白苦笑著搖頭：“可是……姐，我甚至不知道爸爸在哪個地方，在哪家醫院。”
沈令宜敲了敲他的腦袋：“也沒指望你，實心眼的大傻子。我已經查出來了。”
老沈總瞞得很好，但瞞不過沈令宜。
今天她只不過是找沈遠白確認一下，順便把這個消息告訴家人而已。
沈遠白楞住：“姐……”
沈遠墨推推他的肩膀：“你都當了這麽久的米蟲了，咱姐是什麽水平，你還不明白嗎？趕緊回去收拾東西睡覺，等著姐叫我們出發！”
蘇玉華補充：“我也去。”
她和老沈總這幾年聚少離多，但依然牽掛著對方。
沈星染急忙說：“我也去！我要去給外公加油！”
她剛才認真聽了半天，確認外公生病了，早就已經很著急。
沈星染恨不得現在就能出發！
“媽媽，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
沈令宜擡手看了看手表：“現在已經快九點了，臨時調飛機已經來不及。要去的話只能買最近的航班。”
她原本安排的是明天一早出發，坐沈家的私人飛機過去。
但是聽說明天老沈總的手術很重要後，沈令宜現在的想法和女兒不謀而合。
她也想早點過去。
沈遠墨點頭：“買機票就買唄！商務艙經濟艙都沒關系！大不了我口罩墨鏡全戴上！”
在這件事情上，他沒什麽偶像包袱，就算被路人拍到也無所謂。
旁邊的劉管家立刻查機票，兩分鐘後遺憾地搖搖頭：“今晚的航班都已經滿座了。”
沒想到連機票都買不到，沈遠墨的眉頭皺到一起。
沈令宜想了想，問劉管家：“開車過去要多久？”
劉管家迅速回答：“開車過去的話，大概需要八個小時。現在出發的話，的確趕得及。但是沈總，熬夜坐車很辛苦。”
大人還能忍受，沈星染和沈星瀾都是小孩子，不適合熬夜。
蘇玉華的年齡也大了，可能也經受不住。
沈星染最先舉手：“媽媽，我沒關系的，我在車上也可以睡！”
沈星瀾也表示：“我沒問題。我想去看望外公。”
蘇玉華站起身，做出決定：“我也沒問題。老劉，你安排一下，我們現在就出發。”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劉管家點點頭：“是，我這就去安排。”
劉管家速度很快，十幾分鐘後，三輛專車和對應的司機都已經安排就緒。
考慮到孩子們要在車上休息，他特地安排了那種可以讓孩子在車上躺平睡覺的保姆車。
三輛車在沈園花園邊停穩，沈家人先後上車坐好後，車隊緩緩開出沈園。
離開沈園的時候，其實已經到了沈星染睡覺的時間。
但是小丫頭現在滿是擔心，一點睡意都沒有。
對於沈星染來說，這是一次全新的經歷。
她從來沒有在這麽晚坐過車，更沒有體驗過在車上通宵的感覺。
如果不是擔心外公的病情，恐怕現在沈星染又要發出新奇的“哇哇”聲了。
外面路燈的光輝灑落到車裏，把一切都襯托得溫暖柔和。
沈星染轉頭看坐在旁邊的媽媽。
沈令宜正看著車窗外，臉龐在昏黃的風光下顯得沈靜而凝重。
她的眉頭微微蹙著，似乎藏著憂慮與不安，嘴角也緊抿著，沒有展露出一絲笑容。
沈星染認真地打量著與往日不同的媽媽。
或許，對於外公生病的事，媽媽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雲淡風輕吧。
沈星染伸出手，拉了拉沈令宜的衣角，奶聲奶氣安慰：“媽媽，你放心，外公一定會好好的。一切都會好好的。”
沈令宜轉過頭，眼中閃過溫柔與堅定。
她伸出手撫摸沈星染的頭發，輕聲重覆：“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在她的努力下，沈家已經越來越好，就好像一副破碎的拼圖，每一片都被重新拼回了原來的位置。
現在，這幅名為“家庭”的拼圖上，只差最後一片了。
這一次，命運一定也會偏愛她。
老沈總明天的手術一定會順順利利的。
沈令宜放下心中的擔憂，微笑著安撫女兒：“明天你要精精神神地面對你外公呢，小丫頭，快睡吧。”
沈星染點點頭，乖乖閉上眼。
車子有規律地微微搖晃著，她很快就有了困意，陷入到溫暖的夢鄉中。
-
“星星，醒醒，醫院到了。”
沈星染是被媽媽叫醒的。
她睜開眼睛，看到車窗外還是一片漆黑，揉了揉眼睛：“媽媽……天為什麽還沒亮啊？”
沈令宜一邊給她穿外套，一邊回答：“這會才六點鐘，天還黑著。你小舅舅他們已經去問醫院的醫生了，爸爸的手術安排在七點開始，我們趕上了。”
老沈總在辰光名下的一家私人醫院治療。
為了不讓消息外洩，醫院裏的人都簽了保密協議，口風緊得很。
就連沈令宜都只打探到模糊的消息，只知道老沈總今天早上有手術，不知道具體的時間。
剛才沈遠墨和沈遠白親自進到醫院裏問了問，才知道手術時間竟然安排在早上七點。
如果按照原計劃，等早上坐飛機過來，他們就趕不上見老沈總了，只能在手術室外面等著。
知道手術時間的那一刻，沈令宜由衷地慶幸家人們昨天的選擇。
熬夜通宵坐車是值得的。
聽說外公的手術很快就要開始，沈星染困意全無，立刻蹦起來：“啊！媽媽，那我們趕緊去看望外公吧！”
還好還好，還趕得及！
-
老沈總的病房裏。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垂眸看著手中的病歷本，語氣冷靜地詢問：“按照慣例，重大手術前應該通知家人的。沈總，你確定不通知沈園那邊嗎？”
病床上的老沈總微微睜開眼睛。
和幾個月前相比，他的臉龐瘦削了很多。
不過那一雙眼睛依然神采奕奕，充滿著頑強不屈的鬥志。
病痛只能折磨他的身體，沒能影響到他的精神。
他的語氣堅定：“不用。只是一個小手術，沒必要。”
“小手術……”
醫生無奈地搖搖頭，對老沈總的固執很無語，“沈總，你居然把一場要持續整整十二小時的手術稱為小手術。”
老沈總彎了彎嘴角，態度淡然：“你是我親自選的醫生，我信任你。對你來說，這就是一場小手術。”
“嘖。”
醫生撇了撇嘴。
他的確是業內的翹楚人物，並且確定接下來的這場手術不會有太大風險。
只是……
“按照我多年的從醫經驗，在這個時候有家人支持的話，更有利於病人的情緒穩定和身體恢覆。”
醫生繼續勸說著，“再說，老沈總，你明明知道你們家人想要見你，為什麽不主動聯系他們？”
一邊說著，醫生一邊伸出手，點了點老沈總放在枕邊的手機。
手機裏還在播放著昨天《和家人們的一天》的直播畫面。
“這裏離豐城又不遠！最多幾個小時，他們就能趕過來看你！”
老沈總面色平靜無波：“等這次手術結束之後再說吧。”
醫生咬牙：“……”
在醫生看來，老沈總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軟。
有時候他都懷疑，老沈總的嘴是不是什麽特制合金材料做的，怎麽敲都敲不動，怎麽掰都掰不彎。
明明每一期《和家人們的一天》都要看，明明經常打開家人們的對話框，可是老沈總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很想念他們。
昨晚醫生查房的時候，都正好撞到老沈總偷偷扯紙巾擦眼淚了！
難道說，在老沈總的世界裏，軟弱是違法的不成？
哎，霸總的世界，醫生真的不懂。
他勸說無效，只能無奈地搖搖頭，繼續翻看手中的病歷，確認所有術前準備都已經就緒。
翻著翻著，醫生到底還是心有不甘，忍不住繼續嘟囔兩句。
“等這次手術做完，我說什麽都要通知你的家人了。到時候我可不會再管你同不同意了……”
老沈總微微挑眉，沒有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走廊上突然傳來了喧嘩的聲音。
醫生停下動作，皺眉看向門外。
這是一家小型私人醫院，為了保密，目前只收治了老沈總這一個病人。
配置的工作人員也不算多，平時醫院裏都很安靜，很少會有吵鬧的時候。
而且現在才六點多……至少有一半的醫護人員都還沒來上班呢，哪裏來的吵鬧聲？
醫生忍不住自言自語：“不會是前兩天的那些人混進來了吧？”
前兩天，醫院保安發現有人在醫院外面的綠化帶裏面探頭探腦的，似乎在打量著醫院內部。
那些人還試圖用什麽“記者”，“消防檢查”的身份混進醫院，只是全部都被保安識破了。
但是那些人好像還沒放棄，時不時還在醫院外面出現。
這會聽到外面有聲音，醫生忍不住產生了一些不好的聯想。
躺在病床上的老沈總雙目微閉，神色淡然，明顯比醫生鎮定多了：“不可能，這裏的安保力量頂尖，誰都混不進來。”
他馬上就要進行一場大手術，安保力量比之前加強了很多。
別說是人，就連一只野貓野狗都不可能放進來。
雖然老沈總挺淡定，但是走廊上的喧嘩聲還在繼續著。
聽聲音，似乎距離這邊越來越近了。
醫生心中不安，把病歷放回桌子上，對著老沈總說：“我出去看看怎麽回事。”
他心神不定地走到門邊，拉開門探頭看出去。
門一打開，外面雜亂的腳步聲更加明顯。
聽起來似乎有不少人正在接近。
老沈總睜開眼，眼中閃過詫異。
難道那些人真的混進來了？
他問門口的醫生：“你看到了什麽？”
醫生把頭轉回來，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
他撓了撓後腦勺，好像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
老沈總默默看著他，眼神逐漸幽深。
過了幾秒，醫生才小心地開口：“那個……我先聲明，消息絕對不是從我這裏洩露的！”
老沈總蹙眉：“？”
他眼中閃過一抹不確定的驚疑。
醫生的反應，讓他突然有了一些聯想。
難道說——
下一秒，他的聯想迅速得到了驗證。
一個眼熟的小丫頭出現在門口，臉蛋紅撲撲的，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她探頭進來，看見躺在病床上的老沈總，激動得手舞足蹈，但是又怕吵到了老沈總，連歡呼都努力壓低了聲音：“外公！我們總算找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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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宜說沈家人還缺一個, 網友們立刻反應過來。
【對哦，是缺一個，星星的外公好像一直都沒露面呢！】
【我聽說老沈總一直在外面出差, 這幾個月都沒有回過沈家。】
【出差, 怎麽會出這麽長的差啊？】
【可能因為辰光的事情多吧, 之前小沈總不也在國外待了好幾個月才回來嘛。】
飯桌上的沈家人也各有反應。
沈星染的眼中都是好奇和期待。
對哦, 她都差點把外公忘記了呢，還好有媽媽提醒！
外公那麽好那麽好，一見面就給她送白白紅包, 媽媽說得對，如果要一家人一起玩的話, 必須要等著外公一起才行！
她第一個跳出來表示讚成：“對呀對呀！等外公回來再一起去吧！”
不過外公到底什麽時候才回來啊？
感覺外公好忙好忙呢。
和沈星染的單純開心不同, 兩個舅舅的反應明顯沒那麽激動。
沈遠白嘴唇微抿, 眼神中閃爍著覆雜的情緒。
沈遠墨有些沈默。
他和沈家其他人和解了, 但是和老沈總之間的關系還沒有緩和。
至今沈遠墨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年前和老沈總大吵一架後，氣沖沖離開沈園的那一幕。
沈令宜提到老沈總, 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反應。
蘇玉華搖搖頭, 嘆息道：“那個老頑固, 他要是不想回來, 誰說都沒用。”
跟老沈總當了幾十年的夫妻，蘇玉華對他的脾氣實在是太了解了。
老沈總是個極為固執自我的人, 是那種典型的傳統大家長, 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裏面。
這幾年他身體不好，漸漸把辰光的管理權過渡給了沈遠白。
但他也沒閑著，平時還是處理著不少和辰光有關的事務。
這次他出差幾個月, 是為了落實辰光往西部擴張的計劃。
華國西部對辰光來說是一片陌生的領域。
就算老沈總親自出馬，也要花上幾個月甚至半年的時間才理得順。
這兩個月沈家經歷的風風雨雨, 遠在西部的老沈總都沒有回來過。
就連蘇玉華回來，老沈總也沒有跟家裏聯系。
蘇玉華對此見怪不怪——老沈總就是這個脾氣，眼裏只有事業，她都懶得和他較真。
要是真那麽較真，這幾十年的夫妻根本就沒法做。
在蘇玉華看來，老沈總沒回來，那就是他不想回來。
只要他不想，誰都勸不動。
蘇玉華都這麽開口了，飯桌上其他的人沈默下來。
沈令宜嘴角依然含著笑意。
她不動聲色地看一眼沈遠白，眼神從他覆雜的表情上劃過。
隨後沈令宜收回目光，對著大家說：“沒事，先吃飯吧，我會親自去問問爸爸的意見的。如果他不去，那我們就不等他了。”
現在直播還開著，沈令宜不打算當著網友們的面細說這件事。
火鍋繼續，大家又把話題轉到了沈遠墨身上，恭喜他的新歌拿獎。
等到吃完飯，節目組的直播關閉，工作人員離開後，沈令宜才重新把家人們召集起來。
這次她把大家都叫到會客廳裏面，所有沈家人都在。
沒有攝像機在旁邊，沈令宜的神情嚴肅了很多。
她看向坐在沙發正中的沈遠白，直截了當地問他：“小白，你還打算瞞我們多久？”
自從剛才在飯桌上提起老沈總之後，沈遠白的情緒就有點怪怪的，吃飯的時候也心不在焉，好幾次朱薇和他說話，他都沒聽到。
他的反應全部都被沈令宜看在眼裏。
沈令宜不打算再給他隱瞞的機會。
沈遠白微微一震，神色糾結地擡起頭。
其他沈家人都轉頭看他。
就連蘇玉華也蹙起了眉，心中突然閃過一些不妙的預感。
隱瞞……
沈遠白能隱瞞什麽呢？
在所有人關切的目光中，沈遠白無聲地抵抗了幾秒，最終還是支撐不住，敗下陣來。
他垂下目光，聲音艱澀：“是爸爸……爸爸不準我說。”
沈遠白是三姐弟裏最沈默寡言的那一個，也是最適合保守秘密的人。
這個秘密，他獨自守了很久很久，從來沒在家人面前露出任何端倪。
旁邊的沈遠墨很驚訝：“姐，你們在說什麽啊？爸爸不是一直在外地談生意嗎？”
老沈總在西部，時不時都有消息傳回辰光。
就連沈遠墨都在無意中聽到過幾次。
所以他壓根就沒有多想。
沈遠白長長地嘆氣，沒有繼續隱瞞：“在西部負責調研的人是爸爸的幾個助理。他們用爸爸的名義行事，所以一直都有消息傳回辰光。”
“啊？”
沈遠墨傻了。
蘇玉華蹙眉。
就連沈星染和沈星瀾都忍不住露出擔心的表情。
小孩子們都感受到了這件事情的不尋常。
所以老沈總根本就沒有在出差嗎？
那他在做什麽？
他為什麽一直都不回來？
沈令宜的臉上帶著淡淡悲傷，輕聲問：“爸爸……病得很嚴重嗎？”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沈遠白神情更加晦澀。
沈遠墨大驚，猛地站起身：“病？姐，你什麽意思？爸爸病了？！”
他覺得很離譜。
老沈總就是沈家的天，這麽多年來都穩固而可靠，怎麽會生病呢？！
不過，看到沈遠白的表情，沈遠墨心中突然生出一些不確定。
沈遠白沒有第一時間反駁沈令宜的問題。
這不是個好兆頭。
所以……
沈遠墨的心提了起來，“冰坨子，爸爸真的病了？！你知情，但是你一直都沒告訴我們？”
沈遠白苦笑一聲，坦然承認：“是的，爸爸病了。他已經做了好幾次手術，還在持續化療中。明天他還會有一次很大的手術。這次手術順利的話，爸爸的病情應該算是穩定下來了。”
手術？！
化療？！
沈遠墨猛地跳起來，聲音都變調了：“冰坨子！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早說！”
居然能瞞他們這麽久！
那可是手術啊！
沈遠白苦笑：“……爸爸不讓我說。小墨，你知道的，爸爸決定的事情，我們都沒有辦法改變。”
為了不讓沈遠白探望，老沈總甚至從頭到尾都沒告訴沈遠白自己在哪家醫院。
當時老沈總選擇隱瞞病情，是為了不讓辰光陷入動蕩。
沈遠白一個人苦苦支撐已經夠辛苦了，沈遠墨那會又是個不能扛事的，蘇玉華遠在T國，老沈總也是沒有辦法。
支撐得太久，就連倒下休息都顯得那麽奢侈。
為此他用“出差”的名義，默默離開沈家，離開豐城，獨自治療。
沈令宜和沈星染回來的那天晚上，正是他準備離開家去遠方治病的時候。
他本來想悄悄離開的，可到底還是忍不住，明明都已經走了，卻又掉頭回來，只為了最後看一眼女兒和外孫女。
有點怕現在不看，以後就再也沒機會看到了。
在花園裏偶遇沈星染的時候，他還給了沈星染一張無限額支票當做紅包。
看著小丫頭拿著支票蹦蹦跳跳的背影，老沈總枯寂已久的眼睛裏再次湧出溫暖的笑意。
他幾乎用上了所有的意志力，才能逼著自己轉身離開。
突然有些不想走。
可他不得不走。
沈令宜才回來，有很多很多事情等著她去解決，老沈總不想在這個時候給她添亂，影響她的心緒。
所以，老沈總還是按照原計劃，一個人踏上了治病的旅程。
他的隱瞞做得實在是太好了，直到剛才，沈家人才知道真相。
沈遠墨張著嘴呆滯了一會，喃喃：“不行不行，我們得去看他！爸明天就要手術了，我們得去看他！不能——不能讓他再一個人了——”
他的聲音裏甚至帶了淡淡的哭腔。
這一刻，面對著無情的病痛與莫測的命運，沈遠墨早就把自己曾經和老沈總鬧的那些不愉快丟到九霄雲外。
沈令宜擡手拍了拍沈遠墨的肩膀，用溫和的語氣安撫他的情緒：“小墨，你放心，我們明早就出發，會趕得及的。”
有了她的保證，沈遠墨這才平靜下來。
沈遠白看著沈令宜，苦笑著問：“姐，你是什麽時候察覺的？”
他以為自己已經瞞得很好。
沈令宜說：“爸爸把股份給星星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當時是沈令宜和沈輝文爭奪辰光管理權的關鍵時刻，老沈總的選擇幾乎立刻逆轉了戰局。
但是這麽大的事情，老沈總竟然沒有親自出現，只派出了一個助理來宣布。
這不合理。
老沈總肯定知道，如果是他親自出現的話，對整個辰光的意義都會不一樣。
西部再遠，回豐城一趟也就是幾個小時的事。
一開始沈令宜以為老沈總還在生她的氣，不肯原諒她。
哪怕給了沈星染股份，老沈總也依然不願意回來。
以老沈總愛憎分明的剛強性格，還真的有可能。
後來她在瓦那拉瑪的夢月洞裏，看到了老沈總寫在菩提葉上的願望。
老沈總和其他家人一樣，猜到了她被替代者替代的真相，祈禱著上天能帶她回來。
那他不可能因為生她的氣而不回沈園。
他不回沈園，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猜出真相其實不難。
從T國回來後，沈令宜就開始暗中調查，直到今天，她才拿到了確切的消息。
通過飯桌上沈遠白的反應，沈令宜猜測到沈遠白應該是知情人，才有了剛才直接詢問的一幕。
她說：“明天手術之前，我們應該能趕過去。”
沈遠白苦笑著搖頭：“可是……姐，我甚至不知道爸爸在哪個地方，在哪家醫院。”
沈令宜敲了敲他的腦袋：“也沒指望你，實心眼的大傻子。我已經查出來了。”
老沈總瞞得很好，但瞞不過沈令宜。
今天她只不過是找沈遠白確認一下，順便把這個消息告訴家人而已。
沈遠白楞住：“姐……”
沈遠墨推推他的肩膀：“你都當了這麽久的米蟲了，咱姐是什麽水平，你還不明白嗎？趕緊回去收拾東西睡覺，等著姐叫我們出發！”
蘇玉華補充：“我也去。”
她和老沈總這幾年聚少離多，但依然牽掛著對方。
沈星染急忙說：“我也去！我要去給外公加油！”
她剛才認真聽了半天，確認外公生病了，早就已經很著急。
沈星染恨不得現在就能出發！
“媽媽，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
沈令宜擡手看了看手表：“現在已經快九點了，臨時調飛機已經來不及。要去的話只能買最近的航班。”
她原本安排的是明天一早出發，坐沈家的私人飛機過去。
但是聽說明天老沈總的手術很重要後，沈令宜現在的想法和女兒不謀而合。
她也想早點過去。
沈遠墨點頭：“買機票就買唄！商務艙經濟艙都沒關系！大不了我口罩墨鏡全戴上！”
在這件事情上，他沒什麽偶像包袱，就算被路人拍到也無所謂。
旁邊的劉管家立刻查機票，兩分鐘後遺憾地搖搖頭：“今晚的航班都已經滿座了。”
沒想到連機票都買不到，沈遠墨的眉頭皺到一起。
沈令宜想了想，問劉管家：“開車過去要多久？”
劉管家迅速回答：“開車過去的話，大概需要八個小時。現在出發的話，的確趕得及。但是沈總，熬夜坐車很辛苦。”
大人還能忍受，沈星染和沈星瀾都是小孩子，不適合熬夜。
蘇玉華的年齡也大了，可能也經受不住。
沈星染最先舉手：“媽媽，我沒關系的，我在車上也可以睡！”
沈星瀾也表示：“我沒問題。我想去看望外公。”
蘇玉華站起身，做出決定：“我也沒問題。老劉，你安排一下，我們現在就出發。”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劉管家點點頭：“是，我這就去安排。”
劉管家速度很快，十幾分鐘後，三輛專車和對應的司機都已經安排就緒。
考慮到孩子們要在車上休息，他特地安排了那種可以讓孩子在車上躺平睡覺的保姆車。
三輛車在沈園花園邊停穩，沈家人先後上車坐好後，車隊緩緩開出沈園。
離開沈園的時候，其實已經到了沈星染睡覺的時間。
但是小丫頭現在滿是擔心，一點睡意都沒有。
對於沈星染來說，這是一次全新的經歷。
她從來沒有在這麽晚坐過車，更沒有體驗過在車上通宵的感覺。
如果不是擔心外公的病情，恐怕現在沈星染又要發出新奇的“哇哇”聲了。
外面路燈的光輝灑落到車裏，把一切都襯托得溫暖柔和。
沈星染轉頭看坐在旁邊的媽媽。
沈令宜正看著車窗外，臉龐在昏黃的風光下顯得沈靜而凝重。
她的眉頭微微蹙著，似乎藏著憂慮與不安，嘴角也緊抿著，沒有展露出一絲笑容。
沈星染認真地打量著與往日不同的媽媽。
或許，對於外公生病的事，媽媽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雲淡風輕吧。
沈星染伸出手，拉了拉沈令宜的衣角，奶聲奶氣安慰：“媽媽，你放心，外公一定會好好的。一切都會好好的。”
沈令宜轉過頭，眼中閃過溫柔與堅定。
她伸出手撫摸沈星染的頭發，輕聲重覆：“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在她的努力下，沈家已經越來越好，就好像一副破碎的拼圖，每一片都被重新拼回了原來的位置。
現在，這幅名為“家庭”的拼圖上，只差最後一片了。
這一次，命運一定也會偏愛她。
老沈總明天的手術一定會順順利利的。
沈令宜放下心中的擔憂，微笑著安撫女兒：“明天你要精精神神地面對你外公呢，小丫頭，快睡吧。”
沈星染點點頭，乖乖閉上眼。
車子有規律地微微搖晃著，她很快就有了困意，陷入到溫暖的夢鄉中。
-
“星星，醒醒，醫院到了。”
沈星染是被媽媽叫醒的。
她睜開眼睛，看到車窗外還是一片漆黑，揉了揉眼睛：“媽媽……天為什麽還沒亮啊？”
沈令宜一邊給她穿外套，一邊回答：“這會才六點鐘，天還黑著。你小舅舅他們已經去問醫院的醫生了，爸爸的手術安排在七點開始，我們趕上了。”
老沈總在辰光名下的一家私人醫院治療。
為了不讓消息外洩，醫院裏的人都簽了保密協議，口風緊得很。
就連沈令宜都只打探到模糊的消息，只知道老沈總今天早上有手術，不知道具體的時間。
剛才沈遠墨和沈遠白親自進到醫院裏問了問，才知道手術時間竟然安排在早上七點。
如果按照原計劃，等早上坐飛機過來，他們就趕不上見老沈總了，只能在手術室外面等著。
知道手術時間的那一刻，沈令宜由衷地慶幸家人們昨天的選擇。
熬夜通宵坐車是值得的。
聽說外公的手術很快就要開始，沈星染困意全無，立刻蹦起來：“啊！媽媽，那我們趕緊去看望外公吧！”
還好還好，還趕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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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總的病房裏。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垂眸看著手中的病歷本，語氣冷靜地詢問：“按照慣例，重大手術前應該通知家人的。沈總，你確定不通知沈園那邊嗎？”
病床上的老沈總微微睜開眼睛。
和幾個月前相比，他的臉龐瘦削了很多。
不過那一雙眼睛依然神采奕奕，充滿著頑強不屈的鬥志。
病痛只能折磨他的身體，沒能影響到他的精神。
他的語氣堅定：“不用。只是一個小手術，沒必要。”
“小手術……”
醫生無奈地搖搖頭，對老沈總的固執很無語，“沈總，你居然把一場要持續整整十二小時的手術稱為小手術。”
老沈總彎了彎嘴角，態度淡然：“你是我親自選的醫生，我信任你。對你來說，這就是一場小手術。”
“嘖。”
醫生撇了撇嘴。
他的確是業內的翹楚人物，並且確定接下來的這場手術不會有太大風險。
只是……
“按照我多年的從醫經驗，在這個時候有家人支持的話，更有利於病人的情緒穩定和身體恢覆。”
醫生繼續勸說著，“再說，老沈總，你明明知道你們家人想要見你，為什麽不主動聯系他們？”
一邊說著，醫生一邊伸出手，點了點老沈總放在枕邊的手機。
手機裏還在播放著昨天《和家人們的一天》的直播畫面。
“這裏離豐城又不遠！最多幾個小時，他們就能趕過來看你！”
老沈總面色平靜無波：“等這次手術結束之後再說吧。”
醫生咬牙：“……”
在醫生看來，老沈總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軟。
有時候他都懷疑，老沈總的嘴是不是什麽特制合金材料做的，怎麽敲都敲不動，怎麽掰都掰不彎。
明明每一期《和家人們的一天》都要看，明明經常打開家人們的對話框，可是老沈總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很想念他們。
昨晚醫生查房的時候，都正好撞到老沈總偷偷扯紙巾擦眼淚了！
難道說，在老沈總的世界裏，軟弱是違法的不成？
哎，霸總的世界，醫生真的不懂。
他勸說無效，只能無奈地搖搖頭，繼續翻看手中的病歷，確認所有術前準備都已經就緒。
翻著翻著，醫生到底還是心有不甘，忍不住繼續嘟囔兩句。
“等這次手術做完，我說什麽都要通知你的家人了。到時候我可不會再管你同不同意了……”
老沈總微微挑眉，沒有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走廊上突然傳來了喧嘩的聲音。
醫生停下動作，皺眉看向門外。
這是一家小型私人醫院，為了保密，目前只收治了老沈總這一個病人。
配置的工作人員也不算多，平時醫院裏都很安靜，很少會有吵鬧的時候。
而且現在才六點多……至少有一半的醫護人員都還沒來上班呢，哪裏來的吵鬧聲？
醫生忍不住自言自語：“不會是前兩天的那些人混進來了吧？”
前兩天，醫院保安發現有人在醫院外面的綠化帶裏面探頭探腦的，似乎在打量著醫院內部。
那些人還試圖用什麽“記者”，“消防檢查”的身份混進醫院，只是全部都被保安識破了。
但是那些人好像還沒放棄，時不時還在醫院外面出現。
這會聽到外面有聲音，醫生忍不住產生了一些不好的聯想。
躺在病床上的老沈總雙目微閉，神色淡然，明顯比醫生鎮定多了：“不可能，這裏的安保力量頂尖，誰都混不進來。”
他馬上就要進行一場大手術，安保力量比之前加強了很多。
別說是人，就連一只野貓野狗都不可能放進來。
雖然老沈總挺淡定，但是走廊上的喧嘩聲還在繼續著。
聽聲音，似乎距離這邊越來越近了。
醫生心中不安，把病歷放回桌子上，對著老沈總說：“我出去看看怎麽回事。”
他心神不定地走到門邊，拉開門探頭看出去。
門一打開，外面雜亂的腳步聲更加明顯。
聽起來似乎有不少人正在接近。
老沈總睜開眼，眼中閃過詫異。
難道那些人真的混進來了？
他問門口的醫生：“你看到了什麽？”
醫生把頭轉回來，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
他撓了撓後腦勺，好像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
老沈總默默看著他，眼神逐漸幽深。
過了幾秒，醫生才小心地開口：“那個……我先聲明，消息絕對不是從我這裏洩露的！”
老沈總蹙眉：“？”
他眼中閃過一抹不確定的驚疑。
醫生的反應，讓他突然有了一些聯想。
難道說——
下一秒，他的聯想迅速得到了驗證。
一個眼熟的小丫頭出現在門口，臉蛋紅撲撲的，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她探頭進來，看見躺在病床上的老沈總，激動得手舞足蹈，但是又怕吵到了老沈總，連歡呼都努力壓低了聲音：“外公！我們總算找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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