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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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把新聞標題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後, 沈遠墨放下手機，發出一聲暢快的長笑。
爽快，太爽快了！
這新聞來的正是時候！
他看向對面的葉芷雪爸爸, 語氣嘚瑟：“哎呀, 芷雪爸爸, 你看看這, 我也沒想到，我們孩子的商業價值提升得這麽迅速，跟坐火箭似的, 連我都望塵莫及啊！”
葉芷雪爸爸暗中捏緊了拳頭，露出一個有點難看的笑：“那……那可真是恭喜星星了。”
那可是足足一千多億啊！
他和葉芷雪連軸轉工作三個月, 連人家的一個零頭都賺不到。
人跟人, 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差距呢？！
他剛才還在那裏暗戳戳說別人, 轉眼間就被打臉, 還是當著直播間這麽多觀眾的面，真的是尷尬到家了。
葉芷雪爸爸再也沒有了聊下去的心思。
趁著這會大家忙著驚訝, 似乎沒心思管他, 他拉著葉芷雪就想走。
可是他卻沒拉動。
葉芷雪站在原地, 向來溫順聽話的臉上, 第一次出現想要和他對抗的執拗。
“芷雪？”
葉芷雪爸爸沈下臉，手中再次用力。
葉芷雪被他拉得一個踉蹌, 差點直接摔到地上。
沈遠墨正關註著這邊, 一看孩子差點摔倒，急忙驚呼：“哎哎哎你幹什麽呢？哪有這麽用力的？你到底會不會牽孩子？”
連他都沒這麽粗糙好吧！？
葉芷雪爸爸尷尬地松開手，解釋：“是這孩子腳步沒動……”
他轉頭去問葉芷雪, 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的責任推卸出去一樣：“芷雪，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葉芷雪盯著他, 一字一句地問：“你說媽媽棄我而去？難道不是你不讓我媽媽來見我嗎？”
剛才他說“我們家芷雪是個可憐孩子，三歲的時候她媽媽就棄她而去”，深深地刺痛了葉芷雪本來已經快要崩潰的神經，讓她忍不住想要大聲問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至今葉芷雪還記得，媽媽離開家的前一晚，抱著她哭了一整夜，一直說著“對不起”，“是媽媽沒保護好你”。
她也還記得，在自己拍攝的間隙，媽媽曾經好幾次試圖來拍攝基地見她，卻被爸爸安排的工作人員驅趕，連靠近都無法靠近，只能遠遠地看著她，眼睛裏盈滿了淚光。
葉芷雪不懂，這怎麽能叫做“棄她而去”。
明明是爸爸不允許媽媽見她！
為什麽當著直播的面，當著這麽多網友的面，他要把這件事的責任全部都甩到無辜的媽媽身上？
媽媽有什麽錯？
難道輸了官司也是錯嗎？
“這……”
葉芷雪爸爸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是他賣慘的時候早就說習慣了的套話，只是從來沒當著葉芷雪的面說過。
沒想到葉芷雪的反應居然會那麽大。
葉芷雪爸爸感覺自己的頭上都快要冒冷汗了。
今天怎麽哪哪都不順啊！
他又想伸手去拽葉芷雪，小聲說：“等會我私下跟你解釋，我們先走……”
至少先離開這裏，別讓他當著這麽多網友的面出醜啊！
葉芷雪往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叔叔！你讓芷雪姐姐先說完！”
沈星染及時上前，擋在了葉芷雪前面，不讓葉芷雪爸爸隨意去拽她。
明明沈星染比葉芷雪還矮半個頭，卻讓身後的葉芷雪突然有了安全感。
感動，無奈，憤怒，傷心……
在種種激烈情緒的沖擊下，本來就很低落的葉芷雪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發出低低的抽泣聲。
一邊哭，她一邊質問對面的父親：“爸爸，在你眼裏，到底是賺錢重要，還是我重要？我是你的女兒，還是你的賺錢工具？”
眼看著葉芷雪哭了，葉芷雪爸爸更加著急。
偏偏沈星染一直擋在前面，沈遠墨和沈星瀾又在旁邊盯著，他根本就沒法推開沈星染。
他的聲音不由得大了一點：“葉芷雪！你現在正在工作！不要再任性了！聽話！”
網友們再次刷新了對葉芷雪父親的看法。
【媽呀，芷雪爸爸以前營銷的都是人設吧？什麽愛女兒的爸爸，根本就不照顧女兒的感受。】
【就是，芷雪寶貝都哭了，他的語氣還那麽兇。】
【老實說，我以前就覺得他有點假，現在更是確定了，人設，都是人設！】
【芷雪寶貝怎麽攤上這麽一個爸爸啊……】
直播和精心準備的營銷視頻是不一樣的。
沒有剪輯和劇本的幫助，葉芷雪爸爸的本性逐漸暴露了出來。
他的催促讓葉芷雪更加難受。
她擡手擦著眼淚，大聲反駁：“工作工作，你的眼裏只有工作！我已經三個月都沒有休息過一天了！每天不是從早拍到晚，就是坐飛機飛來飛去，連睡覺都是見縫插針！
“爸爸，我是人，不是機器，我會累的！”
“你——”
葉芷雪爸爸急了。
這孩子怎麽什麽話都往外說啊！
網友們也震驚了。
【三個月沒休息一天？媽呀，資本家也沒這麽狠吧！】
【芷雪寶貝才六歲啊，她爸爸怎麽忍心這麽壓榨她？】
【碎了，我對芷雪爸爸的濾鏡，全部碎了。媽蛋，我當場粉轉黑！】
葉芷雪還沒停。
她的眼淚流得越來越多。
“我想休息，我想讀書，我不喜歡拍那麽多照片，我不喜歡每天飛來飛去，被迫跟很多陌生的大人聊天微笑……”
其實，這些想法早就在她心裏面。
只是她一直都不敢說出來，只敢躲在廁所裏偷偷地哭泣。
今天，大概是沈星染的溫暖給了她勇氣。
剛才沈星染就勸過她，如果她真的很想媽媽，可以在直播間裏說出來。
《和家人們的一天》的在線觀看量上千萬，她媽媽很可能也會看到她，聽到她想說的話。
如果媽媽真的也在看直播……
如果媽媽看到了她……
媽媽會把她帶走嗎？
把她從現在這樣可怕的生活裏面拯救出來？
沈遠墨在旁邊越聽越不對勁。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六歲的孩子是必須要讀書的吧？
如果不讀書，可能已經違法了啊！
為了賺錢，葉芷雪的爸爸真的毫無下限！
他作為娛樂圈裏的人，早就知道童模的生活非常辛苦，遠遠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光鮮。
孩子們單純天真的笑臉背後，是利欲熏心的大人們的無情壓榨。
可是……這可是親生父親啊。
親生父親，怎麽忍心讓自己的孩子三個月都沒有休息？
既然今天被他遇到了，這件事就不能這麽不了了之！
沈遠墨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的責任感。
他往前走一步，神情嚴肅地開口。
“芷雪爸爸，現在芷雪的情緒很激動，不適合繼續工作了。你們的合作方是誰？這樣，我親自過去給合作方說一聲，請他們諒解下目前的情況，今天芷雪的工作就暫時終止吧。”
他可是頂流，在家裏這名頭不好使，在外面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再加上《和家人們的一天》節目的實時直播，合作方一定會給他們這個面子，不追究葉芷雪的責任。
既然沈遠墨都這麽說了，葉芷雪爸爸只得訕訕地同意：“好，好的。多謝沈老師。孩子這邊我會好好安撫她的……我這就帶她回去休息……”
沈遠墨打斷他的話：“對不起，葉芷雪今天不能跟著你走。”
葉芷雪爸爸皺眉：“？”
怎麽，今天還真的沒完沒了了？
“我是她爸爸，是她唯一的監護人，沈老師，你別跟我開玩笑了。”
沈遠墨沒有讓步：“芷雪今年六歲，已經到了法定的入學年齡。你為了一己私欲，拼命壓榨她為你賺錢，讓她沒有辦法正常讀書、接受教育，你已經違法了你知道嗎？”
孩子上學是天經地義的事，不管什麽理由都不能阻止！
“我……”
葉芷雪爸爸臉色發白。
他知道葉芷雪到了讀書的年齡……可是童模界競爭那麽激烈，哪有那麽多時間去讀書？
這種事平時都是捂著藏著，只要沒人知道，其實也沒關系。
現在這種情況就糟糕了。
他看向旁邊的攝影師，第一次覺得直播攝像頭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些靠營銷精心維持的形象，那些他好不容易才拼搏來的地位……
毀了，全毀了。
就算是精明如他，這會腦子裏也是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遠墨才不管他，轉頭去問葉芷雪：“芷雪，你如果不介意的話，今晚可以跟著叔叔和星星回家，好好休息一晚。”
沈星染也跟著點頭：“對啊，芷雪姐姐！我們家很好玩的，你可以在裏面好好休息！想怎麽休息都可以！我會陪著你的！”
葉芷雪回頭看一眼自己的父親。
一天，哪怕只能逃避一天，也好。
她真的太累太累了。
她輕聲答應：“好，星星，那就打擾你們了。”
見葉芷雪竟然毫不猶豫答應了，葉芷雪爸爸滿臉慍怒，暗暗瞪了她一眼，大步轉頭離去。
他現在實在是怕直播鏡頭了，說得越多錯得越多，只能姑且忍著。
沈遠墨再愛管閑事，也得有個限度吧？
他才是葉芷雪的父親，才是葉芷雪的監護人！
明天，他會親自去沈家接回葉芷雪！
-
葉芷雪爸爸憤怒地離開後，沈遠墨專門去找葉芷雪的合作方，說明葉芷雪今天身體疲累，想要休息。
節目組的直播鏡頭也跟著他。
合作方的態度非常爽快：“哎呀，芷雪寶貝很敬業的，她想休息就休息吧，其實我們這邊已經拍得差不多了。”
之後還多說了一句，“其實這次拍攝原定是拍五天的，可是芷雪的爸爸說她行程太忙擠不出那麽多時間，硬生生壓縮到了三天。
“幸好芷雪寶貝扛過來了，這要是其他孩子，肯定受不了。”
這個言論一出，直播間裏的網友們更加憤怒。
合作方原本安排五天的拍攝，活生生被壓縮到三天，這是什麽概念？
葉芷雪的爸爸到底把葉芷雪當成什麽啊？
沒有感情的賺錢機器嗎？
大人都無法承受的工作強度，一個六歲的孩子是怎麽扛過來的？
【我還是很喜歡葉芷雪，但是我很討厭她的爸爸！】
【芷雪寶貝怎麽這麽可憐啊……】
【還好這次她遇到了暖星寶，不然的話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芷雪寶貝原來過得這麽不好……】
【嗚嗚嗚嗚，芷雪寶貝的媽粉多謝星星的幫助。】
沈遠墨解決了葉芷雪的事，繼續帶著兩個孩子拍廣告——她們的廣告還沒拍攝完呢。
葉芷雪也留在拍攝現場，她找個小凳子坐著，好奇地玩著品牌商提供的玩具，每一種似乎對她來說都很新奇。
編導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芷雪寶貝很喜歡這些玩具嗎？”
“喜歡！”
葉芷雪毫不猶豫地點頭，眼神清澈天真，說出的話卻讓人心疼，“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玩具。”
編導很震驚：“你家裏……沒有玩具嗎？”
“有。”葉芷雪笑了笑，“但是只有讚助商的玩具。”
如果不是付費請她幫忙宣傳推廣的玩具，她爸爸是絕對不允許她接觸的。
用他的話說——“那些人又沒掏錢，你玩他們的玩具不就是替他們義務宣傳嗎？咱不做這種虧本生意！”
本來網友們就已經很心疼她了，聽她說自己連隨意玩玩具的資格都沒有以後，更加憤怒。
沈遠墨幾人的廣告還沒拍完，葉芷雪的事情就已經竄上熱搜。
#葉芷雪爸爸是吸血鬼父親#，#童模葉芷雪已經三個月沒休息了#，#心疼葉芷雪#等等話題裏，義憤填膺的網友們都在罵著葉芷雪的父親。
葉芷雪父親也有自己的微博賬號，積累了兩百多萬粉絲，也算是個大V。
這會他的粉絲數嘩嘩嘩往下掉，從兩百多萬一路下跌，評論區裏全是憤怒的網友在罵人。
他這會估計已經焦頭爛額，只顧著想要怎麽壓下輿論，完全抽不出精力來管葉芷雪。
沈遠墨一行拍完廣告後，節目直播正式結束。
他把葉芷雪帶回了沈園。
沈園裏燈光燦爛，沈令宜那邊早早回了家，已經在餐桌上等著。
沈遠墨拉著沈星染和沈星瀾，沈星染又拉著葉芷雪，一行人興沖沖地沖進餐廳。
沈遠墨還想保留懸念，故意問：“姐，冰坨子，你們猜猜我帶了誰回來？”
他敢說，沈令宜和沈遠白絕對不認識葉芷雪！
葉芷雪哪見過這陣勢，從進沈園開始她就有點緊張，這會更是小手冰涼，神情拘束地主動問好：“沈阿姨，沈叔叔，你們好。”
沈令宜站起身，主動走過來，輕輕抱了抱她。
“芷雪，歡迎你。不必拘束，把這裏當自己家。”
沈遠墨有點發楞：“姐，你怎麽知道——”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你又看節目直播啦？咦你今天不是開會嗎？這麽閑？”
閑到有時間看他們直播？
沈令宜聳聳肩：“你們也看到新聞了，爸爸轉了百分之七的股份給星星，當場扭轉戰局，直接把輝叔叔氣暈過去了。”
而且，沈輝文這次不僅僅只是奪權失敗而已。
等他清醒後，還要面對其他大股東的怒火。
對賭協議可不是誰都能玩的東西。
關於辰光的管理權之爭，至此算是正式落下帷幕。
沈令宜徹底實現了自己七年前的計劃，把辰光牢牢掌握在手中。
現在她手裏握有辰光百分之十二的股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股東，再加上沈遠白和雲霆的全力支持，誰都不可能再動搖她在辰光的地位。
哪怕是老沈總都不行。
除此之外，沈令宜手中還有理想國項目，那是辰光未來的希望所在。
前途一片大好，沈令宜現在心情非常美妙。
順便還誇了誇沈遠墨：“小墨你今天做得很好。”
沈遠墨今天沒有選擇息事寧人，而是主動出頭把葉芷雪帶回家。
沈令宜覺得他做得很對。
她又看向依然有些緊張的葉芷雪，溫和地笑了笑：“芷雪小朋友，你今天也表現得很好。你爸爸這樣做是不對的，你有權表達你的憤怒。”
葉芷雪沒想到自己會被表揚，緊張的情緒瞬間消散了不少。
她有些難受地問：“沈阿姨，我是不是……是不是害了爸爸？現在是不是有很多人都在罵他？”
她雖然沒玩手機，沒看到微博上那些黑熱搜，但她能猜出來一定有很多人都在罵她爸爸。
這讓葉芷雪覺得痛苦又內疚，甚至都有些後悔。
如果當時再忍一忍就好了……
反正已經忍了那麽多次。
沈令宜想了想，問她：“你覺得你爸爸做得對不對？”
葉芷雪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撒謊，順從自己的心意承認：“我覺得他做得不對。”
“那不就是了？做錯事就該被罵。”
沈令宜溫和地笑著，“做錯事的人是他，又不是你。你不必覺得內疚。”
沈星染在旁邊使勁點頭：“對啊，芷雪姐姐，你勇敢說出了你的想法，爭取了你想爭取的東西，你應該高興，而不是難過！”
在她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中，葉芷雪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一家人這才坐到飯桌邊開始吃飯。
作為這次飯桌上的特別嘉賓，葉芷雪得到了最高級別的禮遇。
沈星染明明還要小一歲，卻主動擔負起了照顧她的責任，一邊給她夾菜，一邊用奶呼呼的聲音勸她多吃。
“芷雪姐姐，嘗嘗這個藕盒，特別好吃！”
“還有這個湯，哇老好喝啦！”
“芷雪姐姐要不要吃那個小點心？我拿一個給你！”
其他沈家人都含笑看著，時不時打趣幾句。
在這樣溫馨的家庭氛圍裏，葉芷雪漸漸放松下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一頓晚飯快吃完的時候，劉管家大步走了過來。
他說：“芷雪的媽媽到了。”
“什麽？！”
沈遠墨楞住，連筷子上夾的菜都掉了。
沈星染也以為自己聽錯了：“啊？”
葉芷雪更是徹底楞住，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媽媽……
她的媽媽？！
飯桌上只有沈令宜最淡定。
她對著劉管家點點頭，絲毫不意外：“請進來。”
“是。”
劉管家轉身離開。
沈遠墨呆楞楞回頭：“大姐，你……”
沈令宜微笑回應：“既然這件事你都已經管了，當然要負責到底，這才是沈家的作風。你們還沒回來的時候，我就和芷雪的媽媽取得了聯系。”
她轉頭看向呆楞的葉芷雪，輕聲解釋，“芷雪，你媽媽其實很在乎你。待會，她會親自告訴你的。”
葉芷雪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這麽快見到媽媽。
她放下筷子，感覺眼眶一陣陣發熱，忍不住擡手擦了擦即將湧出的眼淚。
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感謝了。
今天能在休息室裏遇見沈星染，大概是她這輩子最最最幸運的一件事。
“我……”
“芷雪！我的女兒！”
葉芷雪的話才開了個頭，從外面沖進來一個女人。
她和葉芷雪長得有六七成相似，身穿職業套裝，本來精致梳起的頭發有些微微淩亂。
進來後她環視了一圈，只一眼就鎖定葉芷雪，迫不及待地撲了上來。
看見她，葉芷雪剛剛憋回去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是她的媽媽！真的是她的媽媽！
“媽媽！”
分別幾年的母女倆抱在一起，都哭得泣不成聲。
葉芷雪媽媽一邊哭一邊跟她道歉：“對不起，芷雪，都是媽媽不好。媽媽以為那個混蛋會好好對你，媽媽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那麽狠心……”
葉芷雪拼命搖頭：“媽媽，沒關系，沒關系的。”
葉芷雪媽媽認真打量著她，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直往下掉，斷斷續續地解釋：“你長高了好多，瘦了……
“媽媽看到直播後就要過來找你，正好令宜姐聯系上了我，我沒能買到最近的航班，是直接開車過來的，所以晚了點，對不起……”
她不在豐城，已經用最快的時間開車趕過來，路上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葉芷雪繼續搖頭：“媽媽，能看到你我就很高興，你不用道歉，你真的不用道歉。”
眼看這對母女越說越悲情，再聊下去可能得哭一大晚上。
沈令宜走過來，溫和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主動解釋。
“芷雪，你媽媽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你。她當年輸給了你爸爸精心制造的輿論，丟了你的撫養權，為此她一直很自責。
“為了爭回撫養權，這幾年她一直在學習法律，並且努力工作，想要重新爭取撫養你的資格。”
在葉芷雪看不到的角落，她的媽媽一直在努力著。
等到沈令宜聯系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某家律所的律師，逐漸開始在法律行業嶄露頭角。
既然是法律讓她丟了女兒，她也要用法律作為武器，重新爭取回自己的女兒。
聽了沈令宜的話，葉芷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媽媽……”
葉芷雪媽媽擦擦眼淚，笑著點頭：“是的，芷雪，媽媽其實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本來打算過一段時間就起訴的……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他竟然對你這麽壞，如果我早點能收集到這些證據，我早就可以告贏他了！”
她臉上還帶著淚，笑容卻分外暢快，“芷雪，今天你在直播裏很勇敢！你的話就是最有利的證據，媽媽覺得自己贏面更大了。
“你等著媽媽，媽媽一定會把你的撫養權爭到手的！”
今天葉芷雪的這番控訴，把葉芷雪爸爸精心維護的完美形象摔出了一個缺口，暴露出了他低劣不堪的本性。
這是葉芷雪媽媽的機會，她絕對不會放過。
葉芷雪的眼睛慢慢睜大，滿是不可置信：“真，真的嗎？！”
這些曾經只是她夜深人靜時候的奢望。
她幻想著回到媽媽身邊，幻想著換種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沒想到真的有一天，這些夢想都有了實現的可能。
就好像原本掛在天上遙不可及的明月，終於有一天變得觸手可及。
簡直像做夢一樣！
“當然是真的。”
回答的是沈令宜。
她雙手插兜，微微側頭，臉上笑意溫和果決：“不僅僅如此，芷雪，靠你的辛苦努力賺到的錢，一分都不會少。那是屬於你的財產，我會讓你爸爸吐出來，他休想私吞。
“沈家會是你們最堅實的後盾，你們放心地去告！”
葉芷雪爸爸不是拿葉芷雪的商業價值出來顯擺嗎？
他忘記了一件事。
那是葉芷雪的商業價值，不是他的。
他，不過是一個依附者和吸血鬼。
當時看直播的時候，沈令宜心裏就動了怒氣。
當媽以後，她最見不得這種欺負孩子的人。
頂著“爸爸”的名號，頂著“親情”的名頭，做出來的事情卻都是虐待和剝削。
既然沈令宜知道了，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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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新聞標題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後, 沈遠墨放下手機，發出一聲暢快的長笑。
爽快，太爽快了！
這新聞來的正是時候！
他看向對面的葉芷雪爸爸, 語氣嘚瑟：“哎呀, 芷雪爸爸, 你看看這, 我也沒想到，我們孩子的商業價值提升得這麽迅速，跟坐火箭似的, 連我都望塵莫及啊！”
葉芷雪爸爸暗中捏緊了拳頭，露出一個有點難看的笑：“那……那可真是恭喜星星了。”
那可是足足一千多億啊！
他和葉芷雪連軸轉工作三個月, 連人家的一個零頭都賺不到。
人跟人, 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差距呢？！
他剛才還在那裏暗戳戳說別人, 轉眼間就被打臉, 還是當著直播間這麽多觀眾的面，真的是尷尬到家了。
葉芷雪爸爸再也沒有了聊下去的心思。
趁著這會大家忙著驚訝, 似乎沒心思管他, 他拉著葉芷雪就想走。
可是他卻沒拉動。
葉芷雪站在原地, 向來溫順聽話的臉上, 第一次出現想要和他對抗的執拗。
“芷雪？”
葉芷雪爸爸沈下臉，手中再次用力。
葉芷雪被他拉得一個踉蹌, 差點直接摔到地上。
沈遠墨正關註著這邊, 一看孩子差點摔倒，急忙驚呼：“哎哎哎你幹什麽呢？哪有這麽用力的？你到底會不會牽孩子？”
連他都沒這麽粗糙好吧！？
葉芷雪爸爸尷尬地松開手，解釋：“是這孩子腳步沒動……”
他轉頭去問葉芷雪, 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的責任推卸出去一樣：“芷雪，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葉芷雪盯著他, 一字一句地問：“你說媽媽棄我而去？難道不是你不讓我媽媽來見我嗎？”
剛才他說“我們家芷雪是個可憐孩子，三歲的時候她媽媽就棄她而去”，深深地刺痛了葉芷雪本來已經快要崩潰的神經，讓她忍不住想要大聲問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至今葉芷雪還記得，媽媽離開家的前一晚，抱著她哭了一整夜，一直說著“對不起”，“是媽媽沒保護好你”。
她也還記得，在自己拍攝的間隙，媽媽曾經好幾次試圖來拍攝基地見她，卻被爸爸安排的工作人員驅趕，連靠近都無法靠近，只能遠遠地看著她，眼睛裏盈滿了淚光。
葉芷雪不懂，這怎麽能叫做“棄她而去”。
明明是爸爸不允許媽媽見她！
為什麽當著直播的面，當著這麽多網友的面，他要把這件事的責任全部都甩到無辜的媽媽身上？
媽媽有什麽錯？
難道輸了官司也是錯嗎？
“這……”
葉芷雪爸爸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是他賣慘的時候早就說習慣了的套話，只是從來沒當著葉芷雪的面說過。
沒想到葉芷雪的反應居然會那麽大。
葉芷雪爸爸感覺自己的頭上都快要冒冷汗了。
今天怎麽哪哪都不順啊！
他又想伸手去拽葉芷雪，小聲說：“等會我私下跟你解釋，我們先走……”
至少先離開這裏，別讓他當著這麽多網友的面出醜啊！
葉芷雪往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叔叔！你讓芷雪姐姐先說完！”
沈星染及時上前，擋在了葉芷雪前面，不讓葉芷雪爸爸隨意去拽她。
明明沈星染比葉芷雪還矮半個頭，卻讓身後的葉芷雪突然有了安全感。
感動，無奈，憤怒，傷心……
在種種激烈情緒的沖擊下，本來就很低落的葉芷雪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發出低低的抽泣聲。
一邊哭，她一邊質問對面的父親：“爸爸，在你眼裏，到底是賺錢重要，還是我重要？我是你的女兒，還是你的賺錢工具？”
眼看著葉芷雪哭了，葉芷雪爸爸更加著急。
偏偏沈星染一直擋在前面，沈遠墨和沈星瀾又在旁邊盯著，他根本就沒法推開沈星染。
他的聲音不由得大了一點：“葉芷雪！你現在正在工作！不要再任性了！聽話！”
網友們再次刷新了對葉芷雪父親的看法。
【媽呀，芷雪爸爸以前營銷的都是人設吧？什麽愛女兒的爸爸，根本就不照顧女兒的感受。】
【就是，芷雪寶貝都哭了，他的語氣還那麽兇。】
【老實說，我以前就覺得他有點假，現在更是確定了，人設，都是人設！】
【芷雪寶貝怎麽攤上這麽一個爸爸啊……】
直播和精心準備的營銷視頻是不一樣的。
沒有剪輯和劇本的幫助，葉芷雪爸爸的本性逐漸暴露了出來。
他的催促讓葉芷雪更加難受。
她擡手擦著眼淚，大聲反駁：“工作工作，你的眼裏只有工作！我已經三個月都沒有休息過一天了！每天不是從早拍到晚，就是坐飛機飛來飛去，連睡覺都是見縫插針！
“爸爸，我是人，不是機器，我會累的！”
“你——”
葉芷雪爸爸急了。
這孩子怎麽什麽話都往外說啊！
網友們也震驚了。
【三個月沒休息一天？媽呀，資本家也沒這麽狠吧！】
【芷雪寶貝才六歲啊，她爸爸怎麽忍心這麽壓榨她？】
【碎了，我對芷雪爸爸的濾鏡，全部碎了。媽蛋，我當場粉轉黑！】
葉芷雪還沒停。
她的眼淚流得越來越多。
“我想休息，我想讀書，我不喜歡拍那麽多照片，我不喜歡每天飛來飛去，被迫跟很多陌生的大人聊天微笑……”
其實，這些想法早就在她心裏面。
只是她一直都不敢說出來，只敢躲在廁所裏偷偷地哭泣。
今天，大概是沈星染的溫暖給了她勇氣。
剛才沈星染就勸過她，如果她真的很想媽媽，可以在直播間裏說出來。
《和家人們的一天》的在線觀看量上千萬，她媽媽很可能也會看到她，聽到她想說的話。
如果媽媽真的也在看直播……
如果媽媽看到了她……
媽媽會把她帶走嗎？
把她從現在這樣可怕的生活裏面拯救出來？
沈遠墨在旁邊越聽越不對勁。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六歲的孩子是必須要讀書的吧？
如果不讀書，可能已經違法了啊！
為了賺錢，葉芷雪的爸爸真的毫無下限！
他作為娛樂圈裏的人，早就知道童模的生活非常辛苦，遠遠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光鮮。
孩子們單純天真的笑臉背後，是利欲熏心的大人們的無情壓榨。
可是……這可是親生父親啊。
親生父親，怎麽忍心讓自己的孩子三個月都沒有休息？
既然今天被他遇到了，這件事就不能這麽不了了之！
沈遠墨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的責任感。
他往前走一步，神情嚴肅地開口。
“芷雪爸爸，現在芷雪的情緒很激動，不適合繼續工作了。你們的合作方是誰？這樣，我親自過去給合作方說一聲，請他們諒解下目前的情況，今天芷雪的工作就暫時終止吧。”
他可是頂流，在家裏這名頭不好使，在外面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再加上《和家人們的一天》節目的實時直播，合作方一定會給他們這個面子，不追究葉芷雪的責任。
既然沈遠墨都這麽說了，葉芷雪爸爸只得訕訕地同意：“好，好的。多謝沈老師。孩子這邊我會好好安撫她的……我這就帶她回去休息……”
沈遠墨打斷他的話：“對不起，葉芷雪今天不能跟著你走。”
葉芷雪爸爸皺眉：“？”
怎麽，今天還真的沒完沒了了？
“我是她爸爸，是她唯一的監護人，沈老師，你別跟我開玩笑了。”
沈遠墨沒有讓步：“芷雪今年六歲，已經到了法定的入學年齡。你為了一己私欲，拼命壓榨她為你賺錢，讓她沒有辦法正常讀書、接受教育，你已經違法了你知道嗎？”
孩子上學是天經地義的事，不管什麽理由都不能阻止！
“我……”
葉芷雪爸爸臉色發白。
他知道葉芷雪到了讀書的年齡……可是童模界競爭那麽激烈，哪有那麽多時間去讀書？
這種事平時都是捂著藏著，只要沒人知道，其實也沒關系。
現在這種情況就糟糕了。
他看向旁邊的攝影師，第一次覺得直播攝像頭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些靠營銷精心維持的形象，那些他好不容易才拼搏來的地位……
毀了，全毀了。
就算是精明如他，這會腦子裏也是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遠墨才不管他，轉頭去問葉芷雪：“芷雪，你如果不介意的話，今晚可以跟著叔叔和星星回家，好好休息一晚。”
沈星染也跟著點頭：“對啊，芷雪姐姐！我們家很好玩的，你可以在裏面好好休息！想怎麽休息都可以！我會陪著你的！”
葉芷雪回頭看一眼自己的父親。
一天，哪怕只能逃避一天，也好。
她真的太累太累了。
她輕聲答應：“好，星星，那就打擾你們了。”
見葉芷雪竟然毫不猶豫答應了，葉芷雪爸爸滿臉慍怒，暗暗瞪了她一眼，大步轉頭離去。
他現在實在是怕直播鏡頭了，說得越多錯得越多，只能姑且忍著。
沈遠墨再愛管閑事，也得有個限度吧？
他才是葉芷雪的父親，才是葉芷雪的監護人！
明天，他會親自去沈家接回葉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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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芷雪爸爸憤怒地離開後，沈遠墨專門去找葉芷雪的合作方，說明葉芷雪今天身體疲累，想要休息。
節目組的直播鏡頭也跟著他。
合作方的態度非常爽快：“哎呀，芷雪寶貝很敬業的，她想休息就休息吧，其實我們這邊已經拍得差不多了。”
之後還多說了一句，“其實這次拍攝原定是拍五天的，可是芷雪的爸爸說她行程太忙擠不出那麽多時間，硬生生壓縮到了三天。
“幸好芷雪寶貝扛過來了，這要是其他孩子，肯定受不了。”
這個言論一出，直播間裏的網友們更加憤怒。
合作方原本安排五天的拍攝，活生生被壓縮到三天，這是什麽概念？
葉芷雪的爸爸到底把葉芷雪當成什麽啊？
沒有感情的賺錢機器嗎？
大人都無法承受的工作強度，一個六歲的孩子是怎麽扛過來的？
【我還是很喜歡葉芷雪，但是我很討厭她的爸爸！】
【芷雪寶貝怎麽這麽可憐啊……】
【還好這次她遇到了暖星寶，不然的話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芷雪寶貝原來過得這麽不好……】
【嗚嗚嗚嗚，芷雪寶貝的媽粉多謝星星的幫助。】
沈遠墨解決了葉芷雪的事，繼續帶著兩個孩子拍廣告——她們的廣告還沒拍攝完呢。
葉芷雪也留在拍攝現場，她找個小凳子坐著，好奇地玩著品牌商提供的玩具，每一種似乎對她來說都很新奇。
編導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芷雪寶貝很喜歡這些玩具嗎？”
“喜歡！”
葉芷雪毫不猶豫地點頭，眼神清澈天真，說出的話卻讓人心疼，“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玩具。”
編導很震驚：“你家裏……沒有玩具嗎？”
“有。”葉芷雪笑了笑，“但是只有讚助商的玩具。”
如果不是付費請她幫忙宣傳推廣的玩具，她爸爸是絕對不允許她接觸的。
用他的話說——“那些人又沒掏錢，你玩他們的玩具不就是替他們義務宣傳嗎？咱不做這種虧本生意！”
本來網友們就已經很心疼她了，聽她說自己連隨意玩玩具的資格都沒有以後，更加憤怒。
沈遠墨幾人的廣告還沒拍完，葉芷雪的事情就已經竄上熱搜。
#葉芷雪爸爸是吸血鬼父親#，#童模葉芷雪已經三個月沒休息了#，#心疼葉芷雪#等等話題裏，義憤填膺的網友們都在罵著葉芷雪的父親。
葉芷雪父親也有自己的微博賬號，積累了兩百多萬粉絲，也算是個大V。
這會他的粉絲數嘩嘩嘩往下掉，從兩百多萬一路下跌，評論區裏全是憤怒的網友在罵人。
他這會估計已經焦頭爛額，只顧著想要怎麽壓下輿論，完全抽不出精力來管葉芷雪。
沈遠墨一行拍完廣告後，節目直播正式結束。
他把葉芷雪帶回了沈園。
沈園裏燈光燦爛，沈令宜那邊早早回了家，已經在餐桌上等著。
沈遠墨拉著沈星染和沈星瀾，沈星染又拉著葉芷雪，一行人興沖沖地沖進餐廳。
沈遠墨還想保留懸念，故意問：“姐，冰坨子，你們猜猜我帶了誰回來？”
他敢說，沈令宜和沈遠白絕對不認識葉芷雪！
葉芷雪哪見過這陣勢，從進沈園開始她就有點緊張，這會更是小手冰涼，神情拘束地主動問好：“沈阿姨，沈叔叔，你們好。”
沈令宜站起身，主動走過來，輕輕抱了抱她。
“芷雪，歡迎你。不必拘束，把這裏當自己家。”
沈遠墨有點發楞：“姐，你怎麽知道——”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你又看節目直播啦？咦你今天不是開會嗎？這麽閑？”
閑到有時間看他們直播？
沈令宜聳聳肩：“你們也看到新聞了，爸爸轉了百分之七的股份給星星，當場扭轉戰局，直接把輝叔叔氣暈過去了。”
而且，沈輝文這次不僅僅只是奪權失敗而已。
等他清醒後，還要面對其他大股東的怒火。
對賭協議可不是誰都能玩的東西。
關於辰光的管理權之爭，至此算是正式落下帷幕。
沈令宜徹底實現了自己七年前的計劃，把辰光牢牢掌握在手中。
現在她手裏握有辰光百分之十二的股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股東，再加上沈遠白和雲霆的全力支持，誰都不可能再動搖她在辰光的地位。
哪怕是老沈總都不行。
除此之外，沈令宜手中還有理想國項目，那是辰光未來的希望所在。
前途一片大好，沈令宜現在心情非常美妙。
順便還誇了誇沈遠墨：“小墨你今天做得很好。”
沈遠墨今天沒有選擇息事寧人，而是主動出頭把葉芷雪帶回家。
沈令宜覺得他做得很對。
她又看向依然有些緊張的葉芷雪，溫和地笑了笑：“芷雪小朋友，你今天也表現得很好。你爸爸這樣做是不對的，你有權表達你的憤怒。”
葉芷雪沒想到自己會被表揚，緊張的情緒瞬間消散了不少。
她有些難受地問：“沈阿姨，我是不是……是不是害了爸爸？現在是不是有很多人都在罵他？”
她雖然沒玩手機，沒看到微博上那些黑熱搜，但她能猜出來一定有很多人都在罵她爸爸。
這讓葉芷雪覺得痛苦又內疚，甚至都有些後悔。
如果當時再忍一忍就好了……
反正已經忍了那麽多次。
沈令宜想了想，問她：“你覺得你爸爸做得對不對？”
葉芷雪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撒謊，順從自己的心意承認：“我覺得他做得不對。”
“那不就是了？做錯事就該被罵。”
沈令宜溫和地笑著，“做錯事的人是他，又不是你。你不必覺得內疚。”
沈星染在旁邊使勁點頭：“對啊，芷雪姐姐，你勇敢說出了你的想法，爭取了你想爭取的東西，你應該高興，而不是難過！”
在她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中，葉芷雪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一家人這才坐到飯桌邊開始吃飯。
作為這次飯桌上的特別嘉賓，葉芷雪得到了最高級別的禮遇。
沈星染明明還要小一歲，卻主動擔負起了照顧她的責任，一邊給她夾菜，一邊用奶呼呼的聲音勸她多吃。
“芷雪姐姐，嘗嘗這個藕盒，特別好吃！”
“還有這個湯，哇老好喝啦！”
“芷雪姐姐要不要吃那個小點心？我拿一個給你！”
其他沈家人都含笑看著，時不時打趣幾句。
在這樣溫馨的家庭氛圍裏，葉芷雪漸漸放松下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一頓晚飯快吃完的時候，劉管家大步走了過來。
他說：“芷雪的媽媽到了。”
“什麽？！”
沈遠墨楞住，連筷子上夾的菜都掉了。
沈星染也以為自己聽錯了：“啊？”
葉芷雪更是徹底楞住，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媽媽……
她的媽媽？！
飯桌上只有沈令宜最淡定。
她對著劉管家點點頭，絲毫不意外：“請進來。”
“是。”
劉管家轉身離開。
沈遠墨呆楞楞回頭：“大姐，你……”
沈令宜微笑回應：“既然這件事你都已經管了，當然要負責到底，這才是沈家的作風。你們還沒回來的時候，我就和芷雪的媽媽取得了聯系。”
她轉頭看向呆楞的葉芷雪，輕聲解釋，“芷雪，你媽媽其實很在乎你。待會，她會親自告訴你的。”
葉芷雪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這麽快見到媽媽。
她放下筷子，感覺眼眶一陣陣發熱，忍不住擡手擦了擦即將湧出的眼淚。
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感謝了。
今天能在休息室裏遇見沈星染，大概是她這輩子最最最幸運的一件事。
“我……”
“芷雪！我的女兒！”
葉芷雪的話才開了個頭，從外面沖進來一個女人。
她和葉芷雪長得有六七成相似，身穿職業套裝，本來精致梳起的頭發有些微微淩亂。
進來後她環視了一圈，只一眼就鎖定葉芷雪，迫不及待地撲了上來。
看見她，葉芷雪剛剛憋回去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是她的媽媽！真的是她的媽媽！
“媽媽！”
分別幾年的母女倆抱在一起，都哭得泣不成聲。
葉芷雪媽媽一邊哭一邊跟她道歉：“對不起，芷雪，都是媽媽不好。媽媽以為那個混蛋會好好對你，媽媽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那麽狠心……”
葉芷雪拼命搖頭：“媽媽，沒關系，沒關系的。”
葉芷雪媽媽認真打量著她，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直往下掉，斷斷續續地解釋：“你長高了好多，瘦了……
“媽媽看到直播後就要過來找你，正好令宜姐聯系上了我，我沒能買到最近的航班，是直接開車過來的，所以晚了點，對不起……”
她不在豐城，已經用最快的時間開車趕過來，路上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葉芷雪繼續搖頭：“媽媽，能看到你我就很高興，你不用道歉，你真的不用道歉。”
眼看這對母女越說越悲情，再聊下去可能得哭一大晚上。
沈令宜走過來，溫和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主動解釋。
“芷雪，你媽媽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你。她當年輸給了你爸爸精心制造的輿論，丟了你的撫養權，為此她一直很自責。
“為了爭回撫養權，這幾年她一直在學習法律，並且努力工作，想要重新爭取撫養你的資格。”
在葉芷雪看不到的角落，她的媽媽一直在努力著。
等到沈令宜聯系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某家律所的律師，逐漸開始在法律行業嶄露頭角。
既然是法律讓她丟了女兒，她也要用法律作為武器，重新爭取回自己的女兒。
聽了沈令宜的話，葉芷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媽媽……”
葉芷雪媽媽擦擦眼淚，笑著點頭：“是的，芷雪，媽媽其實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本來打算過一段時間就起訴的……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他竟然對你這麽壞，如果我早點能收集到這些證據，我早就可以告贏他了！”
她臉上還帶著淚，笑容卻分外暢快，“芷雪，今天你在直播裏很勇敢！你的話就是最有利的證據，媽媽覺得自己贏面更大了。
“你等著媽媽，媽媽一定會把你的撫養權爭到手的！”
今天葉芷雪的這番控訴，把葉芷雪爸爸精心維護的完美形象摔出了一個缺口，暴露出了他低劣不堪的本性。
這是葉芷雪媽媽的機會，她絕對不會放過。
葉芷雪的眼睛慢慢睜大，滿是不可置信：“真，真的嗎？！”
這些曾經只是她夜深人靜時候的奢望。
她幻想著回到媽媽身邊，幻想著換種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沒想到真的有一天，這些夢想都有了實現的可能。
就好像原本掛在天上遙不可及的明月，終於有一天變得觸手可及。
簡直像做夢一樣！
“當然是真的。”
回答的是沈令宜。
她雙手插兜，微微側頭，臉上笑意溫和果決：“不僅僅如此，芷雪，靠你的辛苦努力賺到的錢，一分都不會少。那是屬於你的財產，我會讓你爸爸吐出來，他休想私吞。
“沈家會是你們最堅實的後盾，你們放心地去告！”
葉芷雪爸爸不是拿葉芷雪的商業價值出來顯擺嗎？
他忘記了一件事。
那是葉芷雪的商業價值，不是他的。
他，不過是一個依附者和吸血鬼。
當時看直播的時候，沈令宜心裏就動了怒氣。
當媽以後，她最見不得這種欺負孩子的人。
頂著“爸爸”的名號，頂著“親情”的名頭，做出來的事情卻都是虐待和剝削。
既然沈令宜知道了，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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