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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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沈令宜帶著兩個孩子準備發布會的時候, 還傳來了一個好消息——在A國修養的朱薇手術後恢覆得很好，終於可以乘坐跨國航班回到華國。
沈令宜早就安排好了專機和陪護的護士。
確認朱薇的身體情況良好後，她立刻派人去把朱薇接了回來。
飛機降落後, 陪護人員直接把朱薇護送到沈園。
沈園小樓旁邊有一間獨立的醫療室, 沈令宜提前布置過, 在裏面安放了各種需要的醫療機器, 配備了專門的醫護人員，醫療條件相比起外面來絲毫不遜色。
朱薇以後就在這裏修養，這樣的話沈家人隨時都可以去探望她。
運送朱薇的航班落地後, 沈星瀾和沈星染守在沈園門口，焦急地等待著朱薇的到來。
沈令宜陪著他們倆, 一齊站在門口眺望。
等了一會, 終於看見一輛白色的救護車出現在街口。
沈星瀾看見那輛救護車, 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忍不住喃喃：“媽媽……”
沈令宜拍拍他的肩膀：“星瀾別擔心，薇薇恢覆得很好。醫生說她這兩天可能就會蘇醒了。”
“嗯。”
沈星瀾點點頭, 嘴角微微上揚, 帶著期待。
和初到沈園相比, 現在的他不再是滿臉事不關己的冷漠, 小臉上有著生動的哭和笑。
雖然都還是淡淡的，但總算不再像一個沒有感情的瓷娃娃。
他們跟在白色救護車身後, 一路來到沈令宜專門為朱薇準備的休養病房。
醫護人員們用擔架把朱薇擡了出來。
看見她, 沈星瀾的眼眶發紅，快步跟上前。
他低聲說：“……媽媽瘦了。”
擔架上的朱薇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 身形瘦削。
之前在朱家，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還好現在朱家人都已經自食其果, 註定要在牢獄裏反思他們犯下的罪行。
而原本屬於朱薇的財產，包括朱家最引以為豪的那棟別墅，都已經被沈令宜收走，跟朱家人再也沒有一點關系。
沈令宜的目光裏也帶著嘆息。
十年前她第一次見到朱薇的時候，曾經驚訝過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麽幹凈和柔弱的女孩兒。
那時候的朱薇美得就像一朵白色薔薇花，帶著不谙世事的純真和質樸，笑容也如初綻的花朵一樣燦爛潔白。
她和沈遠白是在外面一起參加寫生活動的時候認識的，畫畫是兩人共同的愛好。
兩人結婚後，最喜歡待的地方就是沈園小樓三樓的那一間畫室。
沈令宜還沒被替代者取代前，朱薇正好懷著孕，沈遠白更是把她寵上了天——因為朱薇害喜嚴重，他放下畫筆拿起鍋鏟，笨拙地學著給朱薇做各種她想吃的食物。
當時沈令宜還嘲笑他來著。
卻沒想到後面會變成這樣。
情人決裂，天各一方。
想起過往，沈令宜十分感慨。
她帶著孩子們站在那裏，看著醫護人員們把朱薇安頓好。
瘦削的朱薇穿著整潔的病號服，躺在寬大的病床上，露出來的手腕纖細到仿佛一用力就會被折斷。
看著這一幕，沈星瀾是最難過的。
他連自己最心愛的數學書都沒拿，就這麽坐在朱薇的病床前，呆呆地看著她。
沈星染坐在他身邊，乖乖地陪著他一起。
沈令宜擡起手機看看時間，過去拍了拍兩個孩子：“先回去吃飯吧，吃了飯再來。”
她溫聲強調，“就算再傷心，也不能折騰自己的身體。星瀾，你媽媽肯定希望你堅強一些。”
沈星瀾點點頭，拉著沈星染一起站起身。
他知道，最困難的時光已經過去了。
現在他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陪著媽媽，一定會等到她蘇醒的。
沈令宜跟在兩個孩子身後，走出病房時，她回頭看一眼朱薇，輕輕把門關上。
病房裏恢覆了靜謐，只剩下監視器“滴滴滴”的聲音。
過了一會，門再次被推開。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來，他的腳步很慢，似乎非常遲疑。
病床上的朱薇沒有意識，對來的人毫無反應。
確認房間裏只有朱薇，沒有其他人之後，高大的身影走到病床前。
他坐下，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聲，除此之外什麽都沒說。
他低下身子，伸出手把朱薇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額頭處，就這麽保持著類似於叩拜的姿勢，靜靜坐了好一會。
朱薇感覺自己好像漂浮在一汪寧靜的海洋裏。
最開始她在海洋的最深處，那裏沒有一絲光芒，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寂靜。
感受不到天地，感受不到自己，她就這麽靜靜漂浮著，不知年月，不知生死。
直到手腕上傳來一陣陣奇怪的感覺，仿佛帶著一股拉力，牽引著她慢慢往海面浮去。
許久不思考，她的腦子已經有些遲滯，想了好一會，她才模模糊糊想明白這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麽。
像是淅淅瀝瀝的雨，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腕上。
這雨滴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沒有讓她覺得冷。
但讓她覺得很難過。
下雨了啊……
會有這麽溫暖的雨嗎？
明明很溫暖，她為什麽會覺得難過呢？
在費勁思考的過程中，朱薇在這片海洋裏不斷上浮，眼前從一片漆黑到有了亮光。
接著是聲音。
她的耳朵聽到了“滴滴滴”的聲音。
最後，是觸覺。
她感受到自己手腕上滴落的“雨”被人仔細認真地擦幹凈，那人緩慢而又仔細地把她的手腕放平，蓋上了溫暖的被子。
這個人是誰？
是她想的那個人嗎？
朱薇費勁地掀動著眼皮，以前那麽簡單的事，現在卻要使出全身的力氣。
眼前的光在她面前越來越強烈。
最終，她睜開了眼。
眼前模糊了好幾秒，才漸漸聚焦。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的天花板。
朱薇轉了轉眼珠，看到旁邊的人，發出幾不可聞的呢喃。
“星，星瀾？”
沈星瀾就好像被刺紮到一樣，猛地跳起來，平靜的臉上現出裂痕：“醒了？媽媽你醒了？！”
旁邊響起另外一聲驚呼。
“大舅媽醒了嗎？！”
伴隨著噔噔噔的腳步聲，一個軟萌可愛的小女孩出現在她面前，大大的眼睛裏盛滿了驚喜：“太好了，大舅媽終於醒啦！”
朱薇轉過眼珠看她，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她卻已經認出了小女孩是誰：“星染？你是星染？”
沈星染沒想到朱薇一眼就能認出自己，高興地點頭回應：“嗯嗯，大舅媽，我是沈星染！你可以叫我星星！”
朱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星星，你比照片還要可愛……”
她明明說話都有些費力，卻還在努力地誇獎沈星染。
沈星染在心裏想，大舅媽果然是個好溫柔好溫柔的人啊。
她喜歡大舅媽！
沈令宜正坐在旁邊辦公，見朱薇醒了，她把電腦放在一邊，快步走上前：“薇薇？你感覺怎麽樣？”
看見沈令宜，朱薇唇角的笑容更加燦爛。
她的語氣斷斷續續：“令，令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有你在，我什麽都不用怕。”
在朱家最後的那段日子，朱薇就是靠著這一點希望堅持下來的。
沈令宜沈著地點頭：“嗯，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薇薇，你已經回了華國，現在我們在沈園。你已經到家了，安心養著吧。”
聽說自己又回到沈園，朱薇眨眨眼，眼神中有一刻恍惚：“他……他是不是也在？”
沈星瀾聽到這個就來氣，扭過頭不說話。
沈令宜誠實地點頭：“他在，但是他很忙。”
她不想說什麽虛的來安慰朱薇，只陳述了事實。
朱薇沒生氣，只是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我知道，他很忙，一直都很忙。”
正是因為這樣的忙，他們兩個才走到了離婚的地步。
朱薇心裏比誰都懂。
只是，她總覺得沈遠白似乎來過。
她的手腕上還殘留著溫暖水跡的觸感。
朱薇輕輕說：“姐，你別怪他，這種事，他發現不了的。”
她那些所謂的“親人”真的太可怕了，能夠一邊表演著情深義重，一邊在暗地裏計劃要她的命。
連她這個和他們朝夕相處的人尚不能察覺，更別說遠隔異國的沈遠白。
“嗯，我知道。”
沈令宜伸手為朱薇整理臉頰邊的亂發，沒有再說沈遠白的事，轉移了話題，“你醒過來的時機剛剛好，明天我會召開一場發布會。”
朱薇眼中閃過困惑：“……發布會？”
發布什麽？
沈令宜看她才蘇醒不久，精力還很有限，沒有繼續跟她解釋，只說：“你的病房裏有電視，到時候我讓護士們給你直播。薇薇，你如果有精力的話，可以隨意看看。”
朱薇微笑著點點頭：“嗯，好，我一定會看的。”
她們又聊了幾句，等到看到朱薇臉上已經有了倦意，沈令宜才停下，帶著兩個孩子離開，讓朱薇好好休息。
走出病房後，她的腳步停了停，轉頭問旁邊的護士：“今天還有誰來過？”
這裏的護士都是很專業的，二十四小時輪班值守，隨時觀察朱薇的情況。
負責值班的護士簡單回答：“大小姐，你之前離開的那段時間，小沈總來過。不過他只待了二十分鐘就走了，剛好和你們錯開。”
沈星染驚嘆：“哇！二十分鐘呢！大舅舅的二十分鐘已經是極限了！”
畢竟她前幾天預約了那麽久，都只能勉強擠出二十分鐘的談話時間。
看來大舅舅還是很關心大舅媽的，大舅媽剛到，他就來看她了。
沈星染心裏對大舅舅的印象分又加了一點點。
就連沈星瀾都面露驚訝：“他來過？”
護士點點頭，確認小沈總的確來過。
沈星瀾目光微微閃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但他的表情沒有之前那麽抗拒了，聽到沈遠白的名字，眉頭也不再皺得那麽緊。
或許……或許就像星星說的，他的爸爸，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糟糕。
只是沈星瀾還不太確定。
他把這些想法放在心裏，決定再觀察看看。
-
第二天，理想國項目發布會正式準備召開。
與此同時，《和家人們的一天》第四期同步開啟錄制。
一大早，謝澄心帶著弟弟謝澄雲主動來到沈家。
按照節目組的安排，她會和沈遠墨沈令宜等一起出發，前往發布會會場。
來沈家的路上，節目組先對謝澄心進行了一個簡單的采訪。
從頭到尾，謝澄心都坐得筆直，面帶微笑，每個問題都回答得滴水不漏、四平八穩。
她是真的學乖了，絕對不會在發布會上鬧什麽幺蛾子。
等她到達沈園，沈家人也正好都化妝完畢，開啟了直播。
屬於沈遠墨的直播間剛開，立刻就湧進來不少網友。
【聽說沈姐終於又要出鏡了，顏狗第一時間趕來舔顏！】
【嗚嗚嗚好想沈姐啊，期待這一次沈姐發布會的表現。】
【我更想三五七組合，讓我看看，嗯，還是整整齊齊三個人，超完美呢。】
沈遠墨現在已經徹底屈服在“三五七”這個組合名之下，連穿的衣服都設計成了三人親子款。
沈令宜還是一如既往的穿衣風格——腳下踩著細跟高跟鞋，穿著一身簡潔的連衣裙，良好的剪裁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
光是站在那裏，就已經顯得風情萬種，分外迷人。
看見她的裝扮，網友們忍不住又驚艷了。
【哇！沈姐超美！】
【姐姐的腰，是殺我的彎刀。】
【不過，話說回來，沈姐打算穿成這樣去召開發布會嗎？】
【對哦，以前看那些互聯網公司的發布會，臺上講話的都是西裝革履的男人呢。】
【男人能穿西裝，我們女人怎麽就不能穿長裙加細高跟鞋了？沈姐愛穿什麽就穿什麽！】
不得不說，這次發布會還真有點腥風血雨的體質，還沒開始呢，因為沈令宜的穿著，直播間裏就已經開始議論起來。
沈令宜本人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就算有人問到她面前，她也只會輕飄飄來一句“我愛穿什麽，你們管得著嗎？”
收拾完畢後，沈家一行人和謝澄心謝澄雲匯合，前往發布會會場。
等到幾輛車子全部離開，沈遠白才從小樓裏走出來。
他端著一杯黑咖啡，神色平靜地看向車子離開的方向。
-
在沈園角落的療養病房裏，護士為朱薇打開了節目直播。
朱薇倚靠在床頭，認真地看著不遠處的電視屏幕，唇角含著溫柔笑意。
重新歸來的令宜果然一點都沒變呢。
一旦決定要做什麽，她就會一往無前，掃清沿途一切阻礙。
朱薇期待著沈令宜的表現。
-
在沈輝文名下的一間茶樓裏，沈輝文靠坐在沙發上，手裏把玩著一串油亮的佛珠，神色淡淡地看著直播畫面。
他伸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點評道：“令宜這孩子可真是，搞這麽大陣仗，難道不擔心走得越高，摔得越重嗎？”
沈清清依然是一身旗袍，跪坐在他身邊，為沈輝文燒水斟茶。
她偶爾擡頭看向不遠處正在播放直播的電視，眼中閃過一抹迫不及待的譏誚。
現在她恨不得立刻看到沈令宜前夫那一灘破事曝光後，沈令宜被萬人追罵的樣子。
還開什麽發布會，不是丟人現眼嘛。
-
發布會會場裏的貴賓席上，雲霆慢慢坐下，側頭看向身邊同樣坐在貴賓席的任若雪，微微一笑：“若雪姐，你來得挺早。”
這會會場裏還沒幾個人，任若雪竟然比他來得還早。
任若雪挑眉：“我家令宜寶貝的發布會，我當然要來得早一點。”
她說完後，頗為挑剔地打量雲霆，問他，“你到底表白了沒？我跟你說，跟令宜這個人最好別玩心機，有什麽就說什麽。”
雲霆不動聲色地四處看一圈。
……幸好這會真的還比較早，他們倆身邊沒有別人。
確認沒有旁人聽到後，雲霆收回目光，投降一般對著任若雪擡手：“若雪姐饒了我吧。”
任若雪才不會放過他，追問：“到底表白了沒？”
雲霆只得回答：“表了。”
任若雪眼神興奮：“結果如何？”
雲霆頓了頓：“令宜叫我滾。”
任若雪更加興奮了：“她居然叫你滾？看來你有戲呀！”
雲霆：“？”
你要不要瞧瞧你在說什麽。
他理了理領帶，試探著問：“若雪姐給指個明路？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任若雪微笑，毫不猶豫回答：“該出錢出錢，該出力出力，該賣慘賣慘，該賣肉賣肉。”
雲霆眼神微動，恨不得拿個本子現場記下來。
出錢出力可以理解，賣慘也不是不行。
可是賣肉……
他忍不住眼神往下，看了看自己的腹肌。
唔，應該還是有這個資本的。
任若雪目光也跟著他往下瞟，輕聲問：“怎麽樣，有雙開門和人魚線嗎？”
要是沒有的話，這可就難了。
雲霆喉結微動，擡手擋在腹部，表情雲淡風輕：“……我們還是來討論下發布會的內容吧。”
他這幅欲言又止的禁|欲模樣，惹得任若雪眼中笑意更甚。
任若雪可是很了解自己的閨蜜的。
像這樣有料又純情的男人，還真是令宜最愛。
否則任若雪也不會出面撮合這段感情了。
她比誰都希望令宜能夠幸福，早日擺脫過去的陰影。
俗話說的話，要忘記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是什麽？
當然是開啟另一段感情了。
-
在發布會會場外，謝韻秋理了理頭上戴著的黑色鴨舌帽，神情晦暗地看向身前的大樓。
這場發布會邀請的賓客都是業內人士，她之前找幹爹想了辦法，卻還是沒能拿到發布會的入場券。
眼看著靠自己混進去是沒希望了，謝韻秋只好求助系統。
“系統，你確定真的有辦法把我帶進去？”
系統女聲冰冷：【本系統有辦法，但是這些都是要耗費系統能量的。希望宿主這次能夠一次成功，否則你和我都不好過。】
謝韻秋撇了撇嘴角：“是了是了，只要能接近那個丫頭，不就能綁定了嗎？”
只要能讓她混進去，她不相信自己會找不到機會！
-
在前往發布會的車上，沈遠墨十分緊張，兩只手放在臉旁邊不停地扇風。
沈星染看不懂了，直接問：“小舅舅，你緊張什麽啊，開發布會的又不是你。”
沈星瀾在旁邊面無表情地補刀：“他是閑操心到緊張了。”
沈遠墨扇風的動作一頓，悲憤地說：“你們兩個小屁孩懂什麽！今天這場發布會，對沈家意義重大好吧！”
“哦？怎麽意義重大啊？”
沈星染好奇地歪歪頭。
她這幾天一直陪著媽媽準備，感覺媽媽一點也不緊張呢。
小丫頭其實還不是很理解什麽叫“發布會”，還以為這就像聯歡晚會一樣，是一次演出。
不過就是演出而已，有什麽好緊張的嘛。
這個問題把沈遠墨難住了。
可惡，他只知道意義重大，可真要說到底重大在哪裏，他竟然說不出來。
啊！好尷尬。
可真是一如既往呢。
沈遠墨哀怨地瞟了一眼攝像頭，自暴自棄地閉眼：“我只有三歲，哪懂這些覆雜的東西。”
沈星染：“？”
竟然無法反駁。
-
在各色人等的不同反應中，沈家的車緩緩到達發布會現場。
賓客席上的賓客們已經各自入座，在等待著發布會正式開始。
“話說沈家這次到底為什麽要舉辦發布會啊？以前可不興這個啊。”
“這次沈家陣仗可大了，聽說還找來什麽節目做現場直播。沈家還真是與時俱進啊。”
賓客們越議論越來勁，一個中年女人忍不住偏過頭，問旁邊剛落座的少女：“謝小姐，你說呢，你覺得沈家這次到底打算幹什麽？還用直播這種形式，是不是有點嘩眾取寵的感覺啊？”
正在直播的謝澄心：“……”
她面露微笑，客客氣氣地回答：“直播挺有趣，嘩眾取寵嘛……倒也談不上吧，畢竟我也在直播呢。”
中年女人一楞，這才發現謝澄心旁邊還跟著一個攝像師。
攝像師的鏡頭還直直地對著她。
中年女人尷尬了：“啊這……”
她訕笑兩聲，想要說什麽來轉移下註意力，靈機一動，突然想到謝澄心和沈令宜似乎有些不合的事。
當時謝澄心的生日宴會她也去參加了。
至今她都還記得，沈令宜高調亮相的時候，謝澄心的臉有多黑。
中年女人感覺自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微笑著問：“謝小姐，你對這次發布會有什麽看法呀？不知沈大小姐到底打算宣布些什麽東西呢？”
謝澄心想必不會說什麽好話吧？
誰知謝澄心笑得更加官方了，語氣裏甚至還帶著期待：“我也不知道發布內容，但我知道，沈姐出品，必屬精品呢。”
中年女人：“？”
這咋還誇上了？
這下她無話可說，默默坐了回去，並打算在發布會結束前不再開口。
直播間評論區裏一片哈哈哈。
【謝澄心你拼命說好話的樣子有點可愛。】
【老實說我本來都粉轉黑的，這會黑轉路人了。】
【這就是沈姐的魅力啊，期待發布會內容了，趕緊開始吧！】
在大家的期待中，發布會準時開始。
現場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賓客們發出期待的歡呼聲。
幾秒後，燈光重新亮起。
一個俊朗帥氣的年輕人站在臺上。
他手捧著心愛的話筒，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渾身上下都好像在閃閃發光。
沒想到是沈遠墨先來做開場，賓客們叫得更大聲了。
在座的還是有不少沈遠墨的粉絲的。
不得不說，站在舞臺上的沈遠墨，看起來真的很蠱。
一束燈光照亮他的笑容。
他泰然自若地對著大家揮手，拿起話筒問候：“大家好，我叫沈遠墨，今天為大家帶來開場秀——”
說到這裏，沈遠墨特意停了停，笑意加深，“我要表演的節目是我還未發行的原創歌曲《星》，也是我接下來原創新專輯的主打歌。這是我第一次表演《星》，希望大家能喜歡。”
賓客們更加激動了，少數粉絲已經開始尖叫起來。
直播間裏也是一片驚叫聲。
只有沈遠墨的粉絲們，才明白他說的這些話有多麽重的分量。
事隔一年，沈遠墨終於又要出新的一張原創專輯了！
【啊啊啊我哭死，沒想到今天會看到這個！】
【幸好我每一期《和家人們的一天》都追，不然錯過這一幕的話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嗚嗚嗚嗚沈三歲，你出息了（媽媽擦淚）】
【《星》，一聽就是跟我們星星有關的歌呢。】
【三五七，超好磕！】
彈幕瘋狂刷屏，發布會現場，小星星的前奏響起。
這首歌剛剛成型的時候，沈遠墨就已經在家人面前表演過，贏得了大家的一致讚揚。
這讓他信心滿滿，當著這麽多賓客和直播間網友的面，也沒有絲毫緊張。
他張開嘴，用清冽的聲音開始唱起來。
“夜空中繁星美若幻境，每顆星都有它的故事和光影。而你是我眼中最亮的那顆，照亮我黯淡的夜——”
聲音出來的那一刻，沈遠墨的粉絲們沸騰了。
【我暴言，年度熱曲預定了！】
【結合三五七食用，效果更佳喲。】
【我一個大男人我居然聽哭了……】
【啊啊啊發布會熱場節目都那麽驚艷，我都不敢想象後面會是什麽樣子。】
【誰家發布會這麽大方，居然請到一線頂流到場獻唱啊，我看看，哦是我沈姐，沈姐賽高！】
【沈姐甚至都不用付出場費[狗頭]】
《星》唱完後，沈遠墨又唱了兩首之前的老歌，全都是大家耳熟能詳，能跟著唱的曲目。
發布會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被他烘托到了高點。
等到賓客們的神情都熱烈起來，沈遠墨滿意地點點頭，對大家揮手離場。
接下來就是主菜了。
音樂聲中，沈令宜踩著細跟高跟鞋，款款走上臺，對著下面的賓客們揮手致意。
在她身後的大屏上，打出了“理想國”三個大字。
沈令宜在舞臺中央站定，音樂聲停下，全場只能聽見她溫和堅定的說話聲。
“大家好，感謝大家來參加辰光理想國新項目的發布會，我是理想國的項目負責人，沈令宜。”
在場的賓客們都知道沈令宜負責理想國項目的事，並沒有太驚訝。
直播間裏卻是瞬間炸開了。
【這才多久沒見，沈姐已經變項目負責人啦？】
【唔，好像也挺合理，畢竟沈姐是沈家大小姐嘛，拿個項目理所當然。】
【樓上的別亂說，我相信沈姐憑的是實力，不是身份。】
【不是身份？那你說說，沈令宜以前有什麽工作經歷，能讓她當好項目負責人這種角色？】
一個沒留神，彈幕裏又開始吵起來了。
關於沈令宜的過去，的確都是一個謎，在網上扒都扒不出來的那種。
粉絲們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
舞臺上，沈令宜繼續演講著。
她身後的大屏上，標題切換成了“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
“在這裏，我想向大家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沈令宜，曾用名沈媛，是辰光集團總裁沈沈文的大女兒。”
沈令宜面帶坦然的微笑，繼續說，“八年前我大學畢業，進入辰光基層工作一年。七年前，我離開辰光，選擇了嫁人。”
伴隨著她的話語，舞臺上出現了幾個效果極其逼真的3D投影。
第一個是剛剛大學畢業的沈令宜，她的臉上還殘留著大學生時代的稚氣，帶著大大的笑容，能感覺到她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這個沈令宜正在對著鏡子試穿一套黑色西裝，動作生澀地整理著襯衫下擺。
穿好後，她轉頭看向賓客們，露出一個充滿陽光的笑容。
第二個是穿著婚紗的沈令宜。
和第一個沈令宜的朝氣蓬勃相比，她的臉上多了一些屬於女人的成熟婉轉。
她一邊整理著腦後的頭紗，一邊握緊手裏的捧花，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容，似乎在側著頭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麽。
沈令宜回頭看了看穿著婚紗的自己，唇角笑意溫和。
其實認真算起來的話，嫁人的不是她，穿婚紗的也不是她。
這些相關的記憶都在她的回憶裏，雖然無法體驗當時替代者的情緒，但是每一幕都很真實。
看到婚紗版本的沈令宜出現，賓客們議論紛紛。
臺下的雲霆已經看得有些癡了，他的眼神迷離，其中似乎有可疑的水光閃爍。
幸好鏡頭沒對著他拍，除了旁邊的任若雪，沒人發現他的異常。
任若雪瞥了幾眼，難得沒有打趣，嘆息著收回目光。
直播間彈幕裏開始狂刷起來。
【等等，你們發現了沒，沈姐身上穿的婚紗有點不合身，偏大了，看起來像是租的。】
【這怎麽可能呢？沈姐可是沈家千金，怎麽可能淪落到租婚紗結婚的地步？】
【靠，看到這一幕，對狗中狗的恨意又多了。這事肯定跟狗中狗脫不了關系！】
無意間，陳銘宇又拉了一波仇恨值。
沈令宜繼續說：“嫁人後，我很快就懷孕了，而且孕期反應非常嚴重，一度到了無法工作的地步。不得已之下，我選擇辭職，專心在家做一個家庭主婦。這一做，就做了整整七年，直到離婚。”
她的語氣是那麽平靜，絲毫不在意自己放出的信息有多麽驚人。
現場賓客們都瞪大了眼，直播間裏更是因為呆滯而出現了幾秒的空白。
沈令宜，居然會選擇當家庭主婦！
在此之前，大家甚至都沒法把這兩個詞聯系起來。
伴隨著沈令宜的話語聲，第三個和第四個投影出現。
第三個投影是懷孕時的沈令宜。
她挺著大肚子，一只手扶著腰，面容憔悴。
更可怕的是，她都已經快到了生產的時候，卻還在家裏忙碌著——她的手裏拿著鍋鏟，顯然正在炒菜。
炒菜撲起的油煙讓她側過頭去，輕聲咳嗽著。
當一個女人挺著大肚子，連咳嗽都變成必須要小心翼翼的事。
【媽呀，這真的是沈姐嗎？要不是這張臉，我都不敢信啊！】
【我好像聽到了什麽東西碎掉的聲音，哦，是我的心。】
臺上的沈令宜轉過頭，看著第三個投影中那個栩栩如生的懷孕版沈令宜。
她的目光是那麽平靜，帶著微微的憐憫。
臺下的雲霆一改之前的憂愁，眼睛微瞇，閃出淩厲殺氣。
如果此時此刻，陳銘宇站在他面前，恐怕他會毫不猶豫一拳打上去。
接下來是第四個投影。
這次的投影裏多了一個小小的孩子。
那是縮小版的沈星染。
這會沈星染大概只有一兩歲，還在蹣跚學步的年紀。
沈令宜穿著耐臟的圍裙，腳下踩著拖鞋，彎腰扶著沈星染的手，帶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小時候的沈星染比現在還要可愛，小圓臉上有一對大大的眼睛，看向這個世界的目光中充滿了憧憬和好奇。
這次，網友們的心情更加覆雜。
有對小時候沈星染的喜愛，卻也有對沈令宜的不理解。
【這個投影裏的沈姐好不修邊幅啊，隔著屏幕，我都能感覺到她頭發很油膩。】
【哎，帶娃就是這樣，特別是帶三歲以內的孩子，連上廁所都要見縫插針，洗頭洗澡簡直就是奢侈享受。】
【不是，沈姐的老公呢？都不幫忙的嗎？】
【你說狗中狗？狗中狗要是會幫沈姐的忙，還能叫狗中狗嗎？】
這四個投影全部展現出來後，沈令宜頓了幾秒，回過頭，重新看向賓客們。
這次她的臉上沒有帶著微笑，語氣也嚴肅起來：“這樣的日子雖然亂糟糟，但也算是勉強過得下去。
“只可惜，就在幾個月前，我的前夫突然告訴我，他已經另有所愛，要和我離婚。”
這句話話音一落，已經連續吃驚了好幾輪的賓客們一片嘩然。
任若雪和雲霆對視一眼，眼神沈沈。
舞臺等待區，沈星瀾擡手，輕輕放在沈星染的肩膀上。
沈星染本來在微微顫抖，感受到哥哥的安撫之意後，她回過頭沖沈星瀾笑了笑，心情好了一些。
雖然想到這一幕還是會難受，但她現在有媽媽，有哥哥，有舅舅。
那些東西再也不能傷害她了。
在茶樓裏，沈清清沒想到會聽到沈令宜自暴過往，吃驚之餘手下一滑，一個茶杯被她失手摔到地上，“哢嚓”一聲碎成幾瓣。
沈輝文本來氣定神閑的表情驀然變了，身體坐直，聲音低沈含怒：“這可是汝窯的！”
茶具都是一整套使用，摔了一個杯子，這一套茶具都沒法再用了！
沈清清一驚，嚇得渾身顫抖，立刻伏下身去道歉：“對不起，輝總，對不起！我，我就是沒想到沈令宜會主動把這件事說出來……”
這種別人只會藏著掖著的醜事，沈令宜怎麽就主動說出來了呢？
她難道不要顏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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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宜帶著兩個孩子準備發布會的時候, 還傳來了一個好消息——在A國修養的朱薇手術後恢覆得很好，終於可以乘坐跨國航班回到華國。
沈令宜早就安排好了專機和陪護的護士。
確認朱薇的身體情況良好後，她立刻派人去把朱薇接了回來。
飛機降落後, 陪護人員直接把朱薇護送到沈園。
沈園小樓旁邊有一間獨立的醫療室, 沈令宜提前布置過, 在裏面安放了各種需要的醫療機器, 配備了專門的醫護人員，醫療條件相比起外面來絲毫不遜色。
朱薇以後就在這裏修養，這樣的話沈家人隨時都可以去探望她。
運送朱薇的航班落地後, 沈星瀾和沈星染守在沈園門口，焦急地等待著朱薇的到來。
沈令宜陪著他們倆, 一齊站在門口眺望。
等了一會, 終於看見一輛白色的救護車出現在街口。
沈星瀾看見那輛救護車, 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忍不住喃喃：“媽媽……”
沈令宜拍拍他的肩膀：“星瀾別擔心，薇薇恢覆得很好。醫生說她這兩天可能就會蘇醒了。”
“嗯。”
沈星瀾點點頭, 嘴角微微上揚, 帶著期待。
和初到沈園相比, 現在的他不再是滿臉事不關己的冷漠, 小臉上有著生動的哭和笑。
雖然都還是淡淡的，但總算不再像一個沒有感情的瓷娃娃。
他們跟在白色救護車身後, 一路來到沈令宜專門為朱薇準備的休養病房。
醫護人員們用擔架把朱薇擡了出來。
看見她, 沈星瀾的眼眶發紅，快步跟上前。
他低聲說：“……媽媽瘦了。”
擔架上的朱薇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 身形瘦削。
之前在朱家，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還好現在朱家人都已經自食其果, 註定要在牢獄裏反思他們犯下的罪行。
而原本屬於朱薇的財產，包括朱家最引以為豪的那棟別墅，都已經被沈令宜收走，跟朱家人再也沒有一點關系。
沈令宜的目光裏也帶著嘆息。
十年前她第一次見到朱薇的時候，曾經驚訝過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麽幹凈和柔弱的女孩兒。
那時候的朱薇美得就像一朵白色薔薇花，帶著不谙世事的純真和質樸，笑容也如初綻的花朵一樣燦爛潔白。
她和沈遠白是在外面一起參加寫生活動的時候認識的，畫畫是兩人共同的愛好。
兩人結婚後，最喜歡待的地方就是沈園小樓三樓的那一間畫室。
沈令宜還沒被替代者取代前，朱薇正好懷著孕，沈遠白更是把她寵上了天——因為朱薇害喜嚴重，他放下畫筆拿起鍋鏟，笨拙地學著給朱薇做各種她想吃的食物。
當時沈令宜還嘲笑他來著。
卻沒想到後面會變成這樣。
情人決裂，天各一方。
想起過往，沈令宜十分感慨。
她帶著孩子們站在那裏，看著醫護人員們把朱薇安頓好。
瘦削的朱薇穿著整潔的病號服，躺在寬大的病床上，露出來的手腕纖細到仿佛一用力就會被折斷。
看著這一幕，沈星瀾是最難過的。
他連自己最心愛的數學書都沒拿，就這麽坐在朱薇的病床前，呆呆地看著她。
沈星染坐在他身邊，乖乖地陪著他一起。
沈令宜擡起手機看看時間，過去拍了拍兩個孩子：“先回去吃飯吧，吃了飯再來。”
她溫聲強調，“就算再傷心，也不能折騰自己的身體。星瀾，你媽媽肯定希望你堅強一些。”
沈星瀾點點頭，拉著沈星染一起站起身。
他知道，最困難的時光已經過去了。
現在他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陪著媽媽，一定會等到她蘇醒的。
沈令宜跟在兩個孩子身後，走出病房時，她回頭看一眼朱薇，輕輕把門關上。
病房裏恢覆了靜謐，只剩下監視器“滴滴滴”的聲音。
過了一會，門再次被推開。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來，他的腳步很慢，似乎非常遲疑。
病床上的朱薇沒有意識，對來的人毫無反應。
確認房間裏只有朱薇，沒有其他人之後，高大的身影走到病床前。
他坐下，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聲，除此之外什麽都沒說。
他低下身子，伸出手把朱薇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額頭處，就這麽保持著類似於叩拜的姿勢，靜靜坐了好一會。
朱薇感覺自己好像漂浮在一汪寧靜的海洋裏。
最開始她在海洋的最深處，那裏沒有一絲光芒，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寂靜。
感受不到天地，感受不到自己，她就這麽靜靜漂浮著，不知年月，不知生死。
直到手腕上傳來一陣陣奇怪的感覺，仿佛帶著一股拉力，牽引著她慢慢往海面浮去。
許久不思考，她的腦子已經有些遲滯，想了好一會，她才模模糊糊想明白這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麽。
像是淅淅瀝瀝的雨，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腕上。
這雨滴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沒有讓她覺得冷。
但讓她覺得很難過。
下雨了啊……
會有這麽溫暖的雨嗎？
明明很溫暖，她為什麽會覺得難過呢？
在費勁思考的過程中，朱薇在這片海洋裏不斷上浮，眼前從一片漆黑到有了亮光。
接著是聲音。
她的耳朵聽到了“滴滴滴”的聲音。
最後，是觸覺。
她感受到自己手腕上滴落的“雨”被人仔細認真地擦幹凈，那人緩慢而又仔細地把她的手腕放平，蓋上了溫暖的被子。
這個人是誰？
是她想的那個人嗎？
朱薇費勁地掀動著眼皮，以前那麽簡單的事，現在卻要使出全身的力氣。
眼前的光在她面前越來越強烈。
最終，她睜開了眼。
眼前模糊了好幾秒，才漸漸聚焦。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的天花板。
朱薇轉了轉眼珠，看到旁邊的人，發出幾不可聞的呢喃。
“星，星瀾？”
沈星瀾就好像被刺紮到一樣，猛地跳起來，平靜的臉上現出裂痕：“醒了？媽媽你醒了？！”
旁邊響起另外一聲驚呼。
“大舅媽醒了嗎？！”
伴隨著噔噔噔的腳步聲，一個軟萌可愛的小女孩出現在她面前，大大的眼睛裏盛滿了驚喜：“太好了，大舅媽終於醒啦！”
朱薇轉過眼珠看她，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她卻已經認出了小女孩是誰：“星染？你是星染？”
沈星染沒想到朱薇一眼就能認出自己，高興地點頭回應：“嗯嗯，大舅媽，我是沈星染！你可以叫我星星！”
朱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星星，你比照片還要可愛……”
她明明說話都有些費力，卻還在努力地誇獎沈星染。
沈星染在心裏想，大舅媽果然是個好溫柔好溫柔的人啊。
她喜歡大舅媽！
沈令宜正坐在旁邊辦公，見朱薇醒了，她把電腦放在一邊，快步走上前：“薇薇？你感覺怎麽樣？”
看見沈令宜，朱薇唇角的笑容更加燦爛。
她的語氣斷斷續續：“令，令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有你在，我什麽都不用怕。”
在朱家最後的那段日子，朱薇就是靠著這一點希望堅持下來的。
沈令宜沈著地點頭：“嗯，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薇薇，你已經回了華國，現在我們在沈園。你已經到家了，安心養著吧。”
聽說自己又回到沈園，朱薇眨眨眼，眼神中有一刻恍惚：“他……他是不是也在？”
沈星瀾聽到這個就來氣，扭過頭不說話。
沈令宜誠實地點頭：“他在，但是他很忙。”
她不想說什麽虛的來安慰朱薇，只陳述了事實。
朱薇沒生氣，只是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我知道，他很忙，一直都很忙。”
正是因為這樣的忙，他們兩個才走到了離婚的地步。
朱薇心裏比誰都懂。
只是，她總覺得沈遠白似乎來過。
她的手腕上還殘留著溫暖水跡的觸感。
朱薇輕輕說：“姐，你別怪他，這種事，他發現不了的。”
她那些所謂的“親人”真的太可怕了，能夠一邊表演著情深義重，一邊在暗地裏計劃要她的命。
連她這個和他們朝夕相處的人尚不能察覺，更別說遠隔異國的沈遠白。
“嗯，我知道。”
沈令宜伸手為朱薇整理臉頰邊的亂發，沒有再說沈遠白的事，轉移了話題，“你醒過來的時機剛剛好，明天我會召開一場發布會。”
朱薇眼中閃過困惑：“……發布會？”
發布什麽？
沈令宜看她才蘇醒不久，精力還很有限，沒有繼續跟她解釋，只說：“你的病房裏有電視，到時候我讓護士們給你直播。薇薇，你如果有精力的話，可以隨意看看。”
朱薇微笑著點點頭：“嗯，好，我一定會看的。”
她們又聊了幾句，等到看到朱薇臉上已經有了倦意，沈令宜才停下，帶著兩個孩子離開，讓朱薇好好休息。
走出病房後，她的腳步停了停，轉頭問旁邊的護士：“今天還有誰來過？”
這裏的護士都是很專業的，二十四小時輪班值守，隨時觀察朱薇的情況。
負責值班的護士簡單回答：“大小姐，你之前離開的那段時間，小沈總來過。不過他只待了二十分鐘就走了，剛好和你們錯開。”
沈星染驚嘆：“哇！二十分鐘呢！大舅舅的二十分鐘已經是極限了！”
畢竟她前幾天預約了那麽久，都只能勉強擠出二十分鐘的談話時間。
看來大舅舅還是很關心大舅媽的，大舅媽剛到，他就來看她了。
沈星染心裏對大舅舅的印象分又加了一點點。
就連沈星瀾都面露驚訝：“他來過？”
護士點點頭，確認小沈總的確來過。
沈星瀾目光微微閃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但他的表情沒有之前那麽抗拒了，聽到沈遠白的名字，眉頭也不再皺得那麽緊。
或許……或許就像星星說的，他的爸爸，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糟糕。
只是沈星瀾還不太確定。
他把這些想法放在心裏，決定再觀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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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理想國項目發布會正式準備召開。
與此同時，《和家人們的一天》第四期同步開啟錄制。
一大早，謝澄心帶著弟弟謝澄雲主動來到沈家。
按照節目組的安排，她會和沈遠墨沈令宜等一起出發，前往發布會會場。
來沈家的路上，節目組先對謝澄心進行了一個簡單的采訪。
從頭到尾，謝澄心都坐得筆直，面帶微笑，每個問題都回答得滴水不漏、四平八穩。
她是真的學乖了，絕對不會在發布會上鬧什麽幺蛾子。
等她到達沈園，沈家人也正好都化妝完畢，開啟了直播。
屬於沈遠墨的直播間剛開，立刻就湧進來不少網友。
【聽說沈姐終於又要出鏡了，顏狗第一時間趕來舔顏！】
【嗚嗚嗚好想沈姐啊，期待這一次沈姐發布會的表現。】
【我更想三五七組合，讓我看看，嗯，還是整整齊齊三個人，超完美呢。】
沈遠墨現在已經徹底屈服在“三五七”這個組合名之下，連穿的衣服都設計成了三人親子款。
沈令宜還是一如既往的穿衣風格——腳下踩著細跟高跟鞋，穿著一身簡潔的連衣裙，良好的剪裁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
光是站在那裏，就已經顯得風情萬種，分外迷人。
看見她的裝扮，網友們忍不住又驚艷了。
【哇！沈姐超美！】
【姐姐的腰，是殺我的彎刀。】
【不過，話說回來，沈姐打算穿成這樣去召開發布會嗎？】
【對哦，以前看那些互聯網公司的發布會，臺上講話的都是西裝革履的男人呢。】
【男人能穿西裝，我們女人怎麽就不能穿長裙加細高跟鞋了？沈姐愛穿什麽就穿什麽！】
不得不說，這次發布會還真有點腥風血雨的體質，還沒開始呢，因為沈令宜的穿著，直播間裏就已經開始議論起來。
沈令宜本人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就算有人問到她面前，她也只會輕飄飄來一句“我愛穿什麽，你們管得著嗎？”
收拾完畢後，沈家一行人和謝澄心謝澄雲匯合，前往發布會會場。
等到幾輛車子全部離開，沈遠白才從小樓裏走出來。
他端著一杯黑咖啡，神色平靜地看向車子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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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園角落的療養病房裏，護士為朱薇打開了節目直播。
朱薇倚靠在床頭，認真地看著不遠處的電視屏幕，唇角含著溫柔笑意。
重新歸來的令宜果然一點都沒變呢。
一旦決定要做什麽，她就會一往無前，掃清沿途一切阻礙。
朱薇期待著沈令宜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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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輝文名下的一間茶樓裏，沈輝文靠坐在沙發上，手裏把玩著一串油亮的佛珠，神色淡淡地看著直播畫面。
他伸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點評道：“令宜這孩子可真是，搞這麽大陣仗，難道不擔心走得越高，摔得越重嗎？”
沈清清依然是一身旗袍，跪坐在他身邊，為沈輝文燒水斟茶。
她偶爾擡頭看向不遠處正在播放直播的電視，眼中閃過一抹迫不及待的譏誚。
現在她恨不得立刻看到沈令宜前夫那一灘破事曝光後，沈令宜被萬人追罵的樣子。
還開什麽發布會，不是丟人現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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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會會場裏的貴賓席上，雲霆慢慢坐下，側頭看向身邊同樣坐在貴賓席的任若雪，微微一笑：“若雪姐，你來得挺早。”
這會會場裏還沒幾個人，任若雪竟然比他來得還早。
任若雪挑眉：“我家令宜寶貝的發布會，我當然要來得早一點。”
她說完後，頗為挑剔地打量雲霆，問他，“你到底表白了沒？我跟你說，跟令宜這個人最好別玩心機，有什麽就說什麽。”
雲霆不動聲色地四處看一圈。
……幸好這會真的還比較早，他們倆身邊沒有別人。
確認沒有旁人聽到後，雲霆收回目光，投降一般對著任若雪擡手：“若雪姐饒了我吧。”
任若雪才不會放過他，追問：“到底表白了沒？”
雲霆只得回答：“表了。”
任若雪眼神興奮：“結果如何？”
雲霆頓了頓：“令宜叫我滾。”
任若雪更加興奮了：“她居然叫你滾？看來你有戲呀！”
雲霆：“？”
你要不要瞧瞧你在說什麽。
他理了理領帶，試探著問：“若雪姐給指個明路？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任若雪微笑，毫不猶豫回答：“該出錢出錢，該出力出力，該賣慘賣慘，該賣肉賣肉。”
雲霆眼神微動，恨不得拿個本子現場記下來。
出錢出力可以理解，賣慘也不是不行。
可是賣肉……
他忍不住眼神往下，看了看自己的腹肌。
唔，應該還是有這個資本的。
任若雪目光也跟著他往下瞟，輕聲問：“怎麽樣，有雙開門和人魚線嗎？”
要是沒有的話，這可就難了。
雲霆喉結微動，擡手擋在腹部，表情雲淡風輕：“……我們還是來討論下發布會的內容吧。”
他這幅欲言又止的禁|欲模樣，惹得任若雪眼中笑意更甚。
任若雪可是很了解自己的閨蜜的。
像這樣有料又純情的男人，還真是令宜最愛。
否則任若雪也不會出面撮合這段感情了。
她比誰都希望令宜能夠幸福，早日擺脫過去的陰影。
俗話說的話，要忘記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是什麽？
當然是開啟另一段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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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發布會會場外，謝韻秋理了理頭上戴著的黑色鴨舌帽，神情晦暗地看向身前的大樓。
這場發布會邀請的賓客都是業內人士，她之前找幹爹想了辦法，卻還是沒能拿到發布會的入場券。
眼看著靠自己混進去是沒希望了，謝韻秋只好求助系統。
“系統，你確定真的有辦法把我帶進去？”
系統女聲冰冷：【本系統有辦法，但是這些都是要耗費系統能量的。希望宿主這次能夠一次成功，否則你和我都不好過。】
謝韻秋撇了撇嘴角：“是了是了，只要能接近那個丫頭，不就能綁定了嗎？”
只要能讓她混進去，她不相信自己會找不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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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發布會的車上，沈遠墨十分緊張，兩只手放在臉旁邊不停地扇風。
沈星染看不懂了，直接問：“小舅舅，你緊張什麽啊，開發布會的又不是你。”
沈星瀾在旁邊面無表情地補刀：“他是閑操心到緊張了。”
沈遠墨扇風的動作一頓，悲憤地說：“你們兩個小屁孩懂什麽！今天這場發布會，對沈家意義重大好吧！”
“哦？怎麽意義重大啊？”
沈星染好奇地歪歪頭。
她這幾天一直陪著媽媽準備，感覺媽媽一點也不緊張呢。
小丫頭其實還不是很理解什麽叫“發布會”，還以為這就像聯歡晚會一樣，是一次演出。
不過就是演出而已，有什麽好緊張的嘛。
這個問題把沈遠墨難住了。
可惡，他只知道意義重大，可真要說到底重大在哪裏，他竟然說不出來。
啊！好尷尬。
可真是一如既往呢。
沈遠墨哀怨地瞟了一眼攝像頭，自暴自棄地閉眼：“我只有三歲，哪懂這些覆雜的東西。”
沈星染：“？”
竟然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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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色人等的不同反應中，沈家的車緩緩到達發布會現場。
賓客席上的賓客們已經各自入座，在等待著發布會正式開始。
“話說沈家這次到底為什麽要舉辦發布會啊？以前可不興這個啊。”
“這次沈家陣仗可大了，聽說還找來什麽節目做現場直播。沈家還真是與時俱進啊。”
賓客們越議論越來勁，一個中年女人忍不住偏過頭，問旁邊剛落座的少女：“謝小姐，你說呢，你覺得沈家這次到底打算幹什麽？還用直播這種形式，是不是有點嘩眾取寵的感覺啊？”
正在直播的謝澄心：“……”
她面露微笑，客客氣氣地回答：“直播挺有趣，嘩眾取寵嘛……倒也談不上吧，畢竟我也在直播呢。”
中年女人一楞，這才發現謝澄心旁邊還跟著一個攝像師。
攝像師的鏡頭還直直地對著她。
中年女人尷尬了：“啊這……”
她訕笑兩聲，想要說什麽來轉移下註意力，靈機一動，突然想到謝澄心和沈令宜似乎有些不合的事。
當時謝澄心的生日宴會她也去參加了。
至今她都還記得，沈令宜高調亮相的時候，謝澄心的臉有多黑。
中年女人感覺自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微笑著問：“謝小姐，你對這次發布會有什麽看法呀？不知沈大小姐到底打算宣布些什麽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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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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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她無話可說，默默坐了回去，並打算在發布會結束前不再開口。
直播間評論區裏一片哈哈哈。
【謝澄心你拼命說好話的樣子有點可愛。】
【老實說我本來都粉轉黑的，這會黑轉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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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賓客們發出期待的歡呼聲。
幾秒後，燈光重新亮起。
一個俊朗帥氣的年輕人站在臺上。
他手捧著心愛的話筒，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渾身上下都好像在閃閃發光。
沒想到是沈遠墨先來做開場，賓客們叫得更大聲了。
在座的還是有不少沈遠墨的粉絲的。
不得不說，站在舞臺上的沈遠墨，看起來真的很蠱。
一束燈光照亮他的笑容。
他泰然自若地對著大家揮手，拿起話筒問候：“大家好，我叫沈遠墨，今天為大家帶來開場秀——”
說到這裏，沈遠墨特意停了停，笑意加深，“我要表演的節目是我還未發行的原創歌曲《星》，也是我接下來原創新專輯的主打歌。這是我第一次表演《星》，希望大家能喜歡。”
賓客們更加激動了，少數粉絲已經開始尖叫起來。
直播間裏也是一片驚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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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一年，沈遠墨終於又要出新的一張原創專輯了！
【啊啊啊我哭死，沒想到今天會看到這個！】
【幸好我每一期《和家人們的一天》都追，不然錯過這一幕的話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嗚嗚嗚嗚沈三歲，你出息了（媽媽擦淚）】
【《星》，一聽就是跟我們星星有關的歌呢。】
【三五七，超好磕！】
彈幕瘋狂刷屏，發布會現場，小星星的前奏響起。
這首歌剛剛成型的時候，沈遠墨就已經在家人面前表演過，贏得了大家的一致讚揚。
這讓他信心滿滿，當著這麽多賓客和直播間網友的面，也沒有絲毫緊張。
他張開嘴，用清冽的聲音開始唱起來。
“夜空中繁星美若幻境，每顆星都有它的故事和光影。而你是我眼中最亮的那顆，照亮我黯淡的夜——”
聲音出來的那一刻，沈遠墨的粉絲們沸騰了。
【我暴言，年度熱曲預定了！】
【結合三五七食用，效果更佳喲。】
【我一個大男人我居然聽哭了……】
【啊啊啊發布會熱場節目都那麽驚艷，我都不敢想象後面會是什麽樣子。】
【誰家發布會這麽大方，居然請到一線頂流到場獻唱啊，我看看，哦是我沈姐，沈姐賽高！】
【沈姐甚至都不用付出場費[狗頭]】
《星》唱完後，沈遠墨又唱了兩首之前的老歌，全都是大家耳熟能詳，能跟著唱的曲目。
發布會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被他烘托到了高點。
等到賓客們的神情都熱烈起來，沈遠墨滿意地點點頭，對大家揮手離場。
接下來就是主菜了。
音樂聲中，沈令宜踩著細跟高跟鞋，款款走上臺，對著下面的賓客們揮手致意。
在她身後的大屏上，打出了“理想國”三個大字。
沈令宜在舞臺中央站定，音樂聲停下，全場只能聽見她溫和堅定的說話聲。
“大家好，感謝大家來參加辰光理想國新項目的發布會，我是理想國的項目負責人，沈令宜。”
在場的賓客們都知道沈令宜負責理想國項目的事，並沒有太驚訝。
直播間裏卻是瞬間炸開了。
【這才多久沒見，沈姐已經變項目負責人啦？】
【唔，好像也挺合理，畢竟沈姐是沈家大小姐嘛，拿個項目理所當然。】
【樓上的別亂說，我相信沈姐憑的是實力，不是身份。】
【不是身份？那你說說，沈令宜以前有什麽工作經歷，能讓她當好項目負責人這種角色？】
一個沒留神，彈幕裏又開始吵起來了。
關於沈令宜的過去，的確都是一個謎，在網上扒都扒不出來的那種。
粉絲們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
舞臺上，沈令宜繼續演講著。
她身後的大屏上，標題切換成了“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
“在這裏，我想向大家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沈令宜，曾用名沈媛，是辰光集團總裁沈沈文的大女兒。”
沈令宜面帶坦然的微笑，繼續說，“八年前我大學畢業，進入辰光基層工作一年。七年前，我離開辰光，選擇了嫁人。”
伴隨著她的話語，舞臺上出現了幾個效果極其逼真的3D投影。
第一個是剛剛大學畢業的沈令宜，她的臉上還殘留著大學生時代的稚氣，帶著大大的笑容，能感覺到她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這個沈令宜正在對著鏡子試穿一套黑色西裝，動作生澀地整理著襯衫下擺。
穿好後，她轉頭看向賓客們，露出一個充滿陽光的笑容。
第二個是穿著婚紗的沈令宜。
和第一個沈令宜的朝氣蓬勃相比，她的臉上多了一些屬於女人的成熟婉轉。
她一邊整理著腦後的頭紗，一邊握緊手裏的捧花，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容，似乎在側著頭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麽。
沈令宜回頭看了看穿著婚紗的自己，唇角笑意溫和。
其實認真算起來的話，嫁人的不是她，穿婚紗的也不是她。
這些相關的記憶都在她的回憶裏，雖然無法體驗當時替代者的情緒，但是每一幕都很真實。
看到婚紗版本的沈令宜出現，賓客們議論紛紛。
臺下的雲霆已經看得有些癡了，他的眼神迷離，其中似乎有可疑的水光閃爍。
幸好鏡頭沒對著他拍，除了旁邊的任若雪，沒人發現他的異常。
任若雪瞥了幾眼，難得沒有打趣，嘆息著收回目光。
直播間彈幕裏開始狂刷起來。
【等等，你們發現了沒，沈姐身上穿的婚紗有點不合身，偏大了，看起來像是租的。】
【這怎麽可能呢？沈姐可是沈家千金，怎麽可能淪落到租婚紗結婚的地步？】
【靠，看到這一幕，對狗中狗的恨意又多了。這事肯定跟狗中狗脫不了關系！】
無意間，陳銘宇又拉了一波仇恨值。
沈令宜繼續說：“嫁人後，我很快就懷孕了，而且孕期反應非常嚴重，一度到了無法工作的地步。不得已之下，我選擇辭職，專心在家做一個家庭主婦。這一做，就做了整整七年，直到離婚。”
她的語氣是那麽平靜，絲毫不在意自己放出的信息有多麽驚人。
現場賓客們都瞪大了眼，直播間裏更是因為呆滯而出現了幾秒的空白。
沈令宜，居然會選擇當家庭主婦！
在此之前，大家甚至都沒法把這兩個詞聯系起來。
伴隨著沈令宜的話語聲，第三個和第四個投影出現。
第三個投影是懷孕時的沈令宜。
她挺著大肚子，一只手扶著腰，面容憔悴。
更可怕的是，她都已經快到了生產的時候，卻還在家裏忙碌著——她的手裏拿著鍋鏟，顯然正在炒菜。
炒菜撲起的油煙讓她側過頭去，輕聲咳嗽著。
當一個女人挺著大肚子，連咳嗽都變成必須要小心翼翼的事。
【媽呀，這真的是沈姐嗎？要不是這張臉，我都不敢信啊！】
【我好像聽到了什麽東西碎掉的聲音，哦，是我的心。】
臺上的沈令宜轉過頭，看著第三個投影中那個栩栩如生的懷孕版沈令宜。
她的目光是那麽平靜，帶著微微的憐憫。
臺下的雲霆一改之前的憂愁，眼睛微瞇，閃出淩厲殺氣。
如果此時此刻，陳銘宇站在他面前，恐怕他會毫不猶豫一拳打上去。
接下來是第四個投影。
這次的投影裏多了一個小小的孩子。
那是縮小版的沈星染。
這會沈星染大概只有一兩歲，還在蹣跚學步的年紀。
沈令宜穿著耐臟的圍裙，腳下踩著拖鞋，彎腰扶著沈星染的手，帶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小時候的沈星染比現在還要可愛，小圓臉上有一對大大的眼睛，看向這個世界的目光中充滿了憧憬和好奇。
這次，網友們的心情更加覆雜。
有對小時候沈星染的喜愛，卻也有對沈令宜的不理解。
【這個投影裏的沈姐好不修邊幅啊，隔著屏幕，我都能感覺到她頭發很油膩。】
【哎，帶娃就是這樣，特別是帶三歲以內的孩子，連上廁所都要見縫插針，洗頭洗澡簡直就是奢侈享受。】
【不是，沈姐的老公呢？都不幫忙的嗎？】
【你說狗中狗？狗中狗要是會幫沈姐的忙，還能叫狗中狗嗎？】
這四個投影全部展現出來後，沈令宜頓了幾秒，回過頭，重新看向賓客們。
這次她的臉上沒有帶著微笑，語氣也嚴肅起來：“這樣的日子雖然亂糟糟，但也算是勉強過得下去。
“只可惜，就在幾個月前，我的前夫突然告訴我，他已經另有所愛，要和我離婚。”
這句話話音一落，已經連續吃驚了好幾輪的賓客們一片嘩然。
任若雪和雲霆對視一眼，眼神沈沈。
舞臺等待區，沈星瀾擡手，輕輕放在沈星染的肩膀上。
沈星染本來在微微顫抖，感受到哥哥的安撫之意後，她回過頭沖沈星瀾笑了笑，心情好了一些。
雖然想到這一幕還是會難受，但她現在有媽媽，有哥哥，有舅舅。
那些東西再也不能傷害她了。
在茶樓裏，沈清清沒想到會聽到沈令宜自暴過往，吃驚之餘手下一滑，一個茶杯被她失手摔到地上，“哢嚓”一聲碎成幾瓣。
沈輝文本來氣定神閑的表情驀然變了，身體坐直，聲音低沈含怒：“這可是汝窯的！”
茶具都是一整套使用，摔了一個杯子，這一套茶具都沒法再用了！
沈清清一驚，嚇得渾身顫抖，立刻伏下身去道歉：“對不起，輝總，對不起！我，我就是沒想到沈令宜會主動把這件事說出來……”
這種別人只會藏著掖著的醜事，沈令宜怎麽就主動說出來了呢？
她難道不要顏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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