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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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這個網友不打算真的吊大家的胃口。
她很快放出了A國關於朱家的報道, 並提到了幾個關鍵的線索。
朱家案件裏的受害人朱薇，當年和沈遠白結婚的時候辦過盛大的婚禮，至今媒體上都還有關於婚禮的報道。
他們離婚的時候, 也有個別媒體跟進報道過。
離婚後朱薇前往A國, 幾乎所有朱家人都跟著她一起外遷。
除了沈家, 她在華國境內沒有太多社會關系留存。
報道裏那幾個神秘的華國小孩, 很可能指的就是沈星染和沈星瀾。
這樣說的話，那沈星染說自己玩過血漿的話就能對上了——她就是為了驚嚇朱家人，才會用到血漿。
網友們恍然大悟, 卻又覺得不可思議。
這種事情，離譜到只應該存在在小說和電影裏面吧？！
但是, 冷靜下來細想, 這件事的主人公是沈星染和沈星瀾——
突然好像又合理了起來。
畢竟沈星瀾可是能靠一灘地上的假血漿, 就戳破黃毛所有謊言的天才兒童啊。
沈星染也是個遠超同齡人的聰明孩子, 心思澄澈通明，自始至終都沒有被黃毛的表演蒙騙到。
這種又離譜又合理的感覺……
只能說, 不愧是暖星寶啊！
在網友揭露真相後不久, 和沈家人相關的多個話題迅速竄上熱搜。
A國的新聞、《和家人們的一天》第三期綜藝、甚至包括孟雲在拍的電影《狂風》, 都被連帶著登上熱搜, 被更多的人知曉。
網友們興致勃勃地討論著，與此同時, 沈星染超話的粉絲數量也在急劇上升。
對這種又可愛又聰明的寶寶, 大家真的毫無抵抗力！
在沈遠墨身邊。
經紀人老王指著手機：“你看看，星星的超話粉絲數量都快追上才出道時候的你了。”
也就是沈星染的微博號沒暴露出來，不然她這會肯定能夠達到百萬粉絲量級。
要知道沈遠墨剛出道的時候也就是這個水平。
當時這數據就已經震撼了不少人, 把他稱為娛樂圈裏最有希望的新星。
經紀人有點憂慮：“我們要不要壓一下評論？星星她到底是個孩子，已經吸引了太多關註度了……”
“不用。”
沈遠墨的反應很平靜, “她是我們沈家的孩子，註定會生活在光環之下。再說，我們星星和星瀾做了這麽厲害的事，憑什麽要藏著掖著？依我看吶，那個坑爹的亞歷山大都該給我們家兩個孩子送錦旗！”
經紀人：“……”
雖然但是，A國也不興送錦旗啊。
好吧，既然沈遠墨不在意，那就代表沈家有保護好沈星染的實力。
他也就不再多嘴。
不過，還有一件事——
經紀人指著另外幾條熱搜：“你又火了。”
沈遠墨輕哼：“我哪天不火？”
經紀人打量著他的反應：“我指的是，三五七這個組合火了。當然，對你來說，這可能是黑熱搜。”
沈遠墨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什麽？？！！”
可惡，為什麽又讓他聽到這個可怕的等差數列！
他拿過經紀人手裏的手機，映入眼簾的就是幾個大大的話題。
#三五七名副其實#，#三五七超甜#……
經紀人還在旁邊落井下石：“連超話都有了。”
沈遠墨眼前一黑：“……”
自從帶小外甥女上節目後，他已經距離人類高質量頂流這個定位越來越遙遠了……
他顫抖著手，點開#三五七名副其實#這個超話。
裏面全部都是在開心討論這個組合名的網友。
【點進來的朋友們還有不知道三五七的嗎？讓我給大家科普一下，這是沈遠墨和他家的兩個小孩的官方組合名，五指的是超可愛萌萌噠的五歲小外甥女沈星染，七指的是少年天才數學鬼才沈星瀾，至於三嘛……懂的都懂[狗頭]】
沈遠墨：“……”
他感覺有被這個狗頭表情侮辱到！
他繼續往下翻。
【為什麽說三五七名副其實呢？就要說到《和家人們的一天》第三期節目的拍攝現場了，當時有個很討厭的路人故意化了恐怖的妝，想要驚嚇沈星染。結果星星一眼就看出來這個是人假扮的，根本就不害怕。整個現場唯一被驚嚇到的人是沈三歲，手都嚇得抖抖抖的那種。說他是組合裏最幼稚的，大家都不會反駁吧？】
【七歲的星瀾就更厲害啦，當場表演一個心細如發，抽絲剝繭，直接揭穿了路人的目的，當面打臉，整個過程堪比爽劇！】
【話說，我從來沒見過取得這麽好的組合名字，三五七，一個簡單卻優雅的等差數列。】
【暖星寶是五，被三和七保護在中間。不管遇到什麽問題，三歲舅舅和七歲哥哥永遠沖在保護她的第一線。】
【對對對！三和七好地保護著五！五給三和七帶來了快樂和溫暖！】
【嗚嗚嗚這就是我想要的神仙親情了，狠狠慕了。】
往下看下去，沈遠墨的神色從一開始的悲憤，變得越來越柔和。
三五七……
原來可以這麽去理解嗎？
說得也對，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中間的這個“五”呀。
如果沒有沈星染，恐怕他和沈星瀾現在還是互不說話的冷戰狀態，根本不可能有“組建組合”的機會。
不，如果沒有沈星染……
他可能到現在都還沒回過沈園，活得像個沒有歸宿的孤魂野鬼。
經紀人看他一會哭一會笑的，默默湊過來，誠心地問：“怎麽樣，這個熱搜要壓熱度嗎？”
按照沈遠墨之前對“三五七”這個名字的抗拒程度，這對沈遠墨來說還真的是黑熱搜。
沈遠墨捧著手機，臉上笑得像朵開得燦爛的向日葵。
“壓啥壓？老王，你去推推熱度，一個小時後，我要看到這個話題上熱搜第一位！”
那可是他和家人們感情的見證，哪裏黑了？
滿滿都是愛！
經紀人：“……”
不得不說，咱藝人現在已經完全沒偶像包袱了呢。
-
沈遠墨開心地把“三五七”相關熱搜推到第一位的時候，他的大哥沈遠白正在沈園裏辦公。
為了不對家人造成太多打擾，他已經把辦公陣地從一樓的客廳轉移到負一樓的一間書房裏。
自從他轉移陣地後，這間原本罕有人跡的書房瞬間成為了整個沈園裏最熱鬧的地方。
各種人絡繹不絕。
今天和其他的日子一樣，從睜眼開始，沈遠白的日程就排得滿滿的，連上廁所的時間都精確到五分鐘以內。
他早上六點起來，坐進書房，然後就再也沒有停過。
只有一杯接一杯的黑咖啡見證著他的忙碌。
下午的時候，他的助理萬盛強推門進來：“老板，這裏有一份二少爺最新的報告。”
從沈遠墨剛出道開始，沈遠白就示意手下人定期出具報告，包括沈遠墨目前的發展情況、資源、輿情等等。
靠著這些報告，沈遠白可以說是對弟弟的星光之路了如指掌。
但他從來沒跟沈遠墨說過這件事。
“嗯。”
沈遠白頭也沒擡，“拿過來。”
他這會剛簽完幾份重要的文件，正好有一點空閑時間，可以看看這份報告，了解下沈遠墨和幾個孩子最近的情況。
萬盛強把報告遞過來的時候，猶豫了一瞬，勸說道：“老板……其實二少爺最近經常都在沈園，你要是想知道什麽，直接去問他更快。”
沈遠白依然埋首在一堆文件裏，對他的建議沒有半分反應。
萬盛強抿唇，在心中無聲嘆息，轉身走了出去。
作為陪在沈遠白身邊時間最久的人，他其實很理解沈遠白為什麽要舍近求遠。
一個已經習慣去看冷冰冰報告的人，早已經忘了和家人們真實相處是什麽感覺。
不是不想，而是不會。
他走出書房後，把門扉合上，俯下身，對著面前等待的小小身影說：“小小姐，報告已經送進去了。你現在有二十分鐘時間。”
沈星染站在他對面，滿臉感激地沖他點頭：“多謝小強叔叔，擠出這二十分鐘，很不容易吧？”
這幾天，沈星染並沒有閑著。
只要沈遠白在家，她就會偷偷去觀察他的日常生活，試圖研究大舅舅的日程安排規律。
她想要找一個安靜的、獨屬於他們兩的時間，單獨好好跟大舅舅聊一聊。
只是沒想到，看似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好難辦到啊。
如果不是萬盛強出手相助，刻意在沈遠白緊湊的日程裏留出了二十分鐘的空白時間，光靠沈星染一個人是肯定不行的。
面對著天真可愛的沈星染，萬盛強臉上帶著寵溺的笑。
他從旁邊傭人手裏接過裝著黑咖啡的托盤，放進沈星染手裏，滿懷期待地囑咐：“小小姐，加油。”
想要搞定他老板，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情。
萬盛強無能為力，只能在心裏默默為沈星染加油吶喊。
沈星染端穩了托盤，對著萬盛強露出甜甜微笑：“嗯，小強叔叔，我會加油的。”
見她已經準備好，萬盛強重新打開書房的門。
沈星染端著咖啡，慢慢走進去。
書房裏的沈遠白依然頭也不擡。
他正在看萬盛強剛送進來的這份沈遠墨的報告。
報告裏簡單講述了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從朱蕓的出現再到三五七的熱搜。
聽見門又被打開的聲音，他語氣平平地囑咐：“咖啡放這裏。”
按照習慣，這會應該是傭人進來送咖啡的時間。
接下來他會有個時長大約二十分鐘的電話會議，按照日程，會議馬上就要開始。
正好在開會前喝杯熱咖啡提神。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走到他身邊，放下咖啡後，卻沒有走。
沈遠白眉頭微皺，身周的氣場立刻沈郁了一些。
什麽傭人，這麽不知好歹？
他轉過目光，驚訝地發現站在旁邊的是拿著托盤的沈星染。
小丫頭就這麽乖乖的站著，滿含期待地看著他，似乎在好奇他到底什麽時候會發現她的存在。
沈遠白的表情頓住，下意識地說：“我接下來有個會……”
沈星染笑瞇瞇地搖搖頭：“大舅舅，你接下來的會取消啦，小強叔叔拜托我轉告你的。”
沈遠白：“……”
他皺眉，第一反應是去拿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機，似乎想要看看下一個日程是什麽，可不可以提前處理。
沈星染及時伸出手，快狠準地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動作。
她的聲音帶著笑意：“大舅舅，我已經找小強叔叔預約過啦，接下來你要處理的是突發行程，行程的內容是——和沈星染聊二十分鐘的天。”
沈遠白：“…………”
突發行程？
這麽專業的詞，一看就是這小丫頭提前做過工作。
如果他不同意，她會很難過吧？
糾結幾秒後，沈遠白放棄掙紮，收回手，揉了揉眉頭：“你想聊什麽？要繼續上次的物種分類話題嗎？”
沈星染搖搖頭：“大舅舅，我想問問你，對你眼前的這份報告有什麽看法？”
她擡手指了指放在最上方的報告。
沈遠白擰眉：“……”
萬盛強怎麽回事，連基本的保密工作都做不好？
迎著小丫頭期待的目光，沈遠白沈默幾秒，如實回答：“小墨的發展勢頭很好，加上大姐為他重整過運營團隊，以後，他在娛樂圈的路只會越走越順。”
也許大概，不再需要他這個哥哥實時關註了。
打開了話題，沈星染接下來的問題流暢了很多：“大舅舅，我以前問過小舅舅，在他心裏，你對他的事業一直表現得非常冷漠，根本就不支持。直到現在，他恐怕都不知道這份報告的存在。
“如果他知道你其實這麽關心他，一定會很感動很感動。”
如果沈遠墨早點知道這些事，知道家人們一直在暗中關註著他，說不定就不會遇到可怕的創作瓶頸。
沈遠白垂下目光，語氣沒有一絲波動：“這份報告是為了讓我能時刻掌控沈家面臨的潛在風險，隨時準備處理可能出現的輿情事故。我做這些，不是為了得到誰的感激。”
只是冰冷冷的利益關系罷了。
他這話沒有讓沈星染覺得失望。
小女孩摸了摸頭，突然感慨：“我這會突然發現大舅舅和小舅舅有點像了。”
都是那麽嘴硬。
沈遠白：“？”
感覺像的不是什麽好地方。
沈星染又問：“如果是為了解決風險，直接想方設法讓小舅舅遇到阻礙退圈不是更省事嗎？大舅舅，你為什麽要大費周章，暗中投資影視項目，推無法寫歌的小舅舅去出演電視劇呢？”
這個事是她聽媽媽說的。
沈遠白頓住：“！”
這個事情他做得很隱秘，沈星染怎麽會知道？
哦，對了，雲霆。
一定是雲霆告訴沈令宜的。
呵，雲霆，可真是一如既往，初心不變。
只要見到沈令宜，什麽原則都可以靠邊站。
向來淡漠的沈遠白，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類似於“尷尬”的情緒。
再結合沈星染懵懂澄澈的眼光，簡直有倍殺效果。
他楞了楞，腦海中飛速轉動，想要說點什麽掩飾的話敷衍過去。
不過，沈星染並不需要他的答案。
不用想都知道，答案當然很簡單——因為他們是親人呀！
表面上說著不看好和嫌棄，卻會為對方默默付出的親人。
她看著沈遠白覆雜的表情，心裏突然生出很多感慨。
媽媽說得沒錯，大舅舅就是不會表達，但他的心裏都是為了大家好的。
總是默默為他人付出著的大舅舅，自己有沒有體驗過被人關懷的感覺呢？
決定了，關愛大舅舅，從星星開始！
沈星染眨巴眨巴眼，忍不住問：“大舅舅，生病的感覺是不是真的很難受啊？”
她前一久因為亂吃東西而生病的時候，真的覺得好難受好難受。
大舅舅也是病人，一定也很難受吧？
沈遠白瞳孔放大，沈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失控：“……病？”
沈星染楞住。
啊……
糟糕，媽媽好像跟她說過，為了不讓親人們傷心，絕對不要當著他們的面提起他們的病來著。
完蛋了完蛋了，她剛剛才立下決心要好好關心大舅舅，結果這麽快就犯錯了。
她有些緊張地撓撓頭。
接下來該說什麽呢？
沒想到，沈遠白似乎比她還緊張。
不等沈星染想到轉移話題的方法，沈遠白的目光移向旁邊桌上的報告，輕咳一聲：“我看了報告，拍攝第三期綜藝的時候，你們表現得很棒。”
沈星染最喜歡被誇誇了。
聽大舅舅誇自己，她立刻高興起來，把自己不小心說漏嘴的事情拋在腦後。
“真的嗎，大舅舅？你覺得哪裏棒啊？”
沈遠白到底是身經百戰的總裁，報告只看了一遍，也能對裏面的內容心裏有數。
面對小外甥女的追問，他面不改色，娓娓道來：“小墨以前只出演過電視劇，論表演功力的話，以他現在的水平是不夠格出演電影的。孟雲是個要求頗高的導演，小墨能夠只試鏡一次就拿下角色，非常可貴。”
孟雲已經跟沈遠墨簽好了電影合同，只是還沒有正式官宣。
網友們還不知道，沈遠白卻是可以在第一時間拿到消息的。
沈星染驚異地瞪大眼。
哇！大舅舅在誇小舅舅耶！
小舅舅要是聽到這些話，一定會興奮得不行吧？
她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可愛，目光亮閃閃的，好像在鼓勵沈遠白繼續說下去一樣。
沈遠白頓了頓，繼續說：“星瀾他……他是個好孩子。在當哥哥這一點上，他做得非常好。他能把自己學到的知識運用到實際生活中，幫助別人解決問題，我……我認為他很棒。”
沈星染的眼睛越來越圓。
哇！大舅舅在誇哥哥耶！
哥哥要是聽到這些話，肯定不會再生大舅舅的氣！
說完沈遠墨和沈星瀾，沈遠白看向沈星染，準備開始說她的優點。
“星星你……”
剛開了個頭，小丫頭眼疾手快，果斷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沈遠白有一瞬間的茫然：“？”
怎麽……他的話，她不想聽嗎？
沈星染緊張地搖搖頭：“等等，大舅舅，你等我先打個電話！然後你繼續說！”
沈遠白：“？”
他暫時停下，看著沈星染取出掛墜電話，開心地在小屏幕上點點點。
一邊點一邊自言自語：“拉……群……是這樣吧？小船哥哥教過我的，應該是這樣這樣……咦，拉好了！”
她費勁地操作著掛墜電話，把她、小舅舅、哥哥全部都拉到一個群裏面。
大舅舅誇的是他們三個人，只有她一個人聽到的話太可惜啦！
拉好群以後，沈星染想了想，又把媽媽也一起拉了進來。
嗯，完美！
她開心地撥打群視頻。
與此同時，在三個不同的角落裏。
沈家三人拿起手機/兒童電話手表，發現自己有一個待接的視頻。
由沈星染發起，來自一個叫做“未命名”的群。
這是什麽東西？
三人都困惑了片刻，但是發起人是沈星染，他們最終都選擇了接通。
沈遠白看著沈星染在旁邊搗鼓來搗鼓去，過了一會，她戴著的掛墜電話裏傳來沈遠墨的聲音。
“星星？我正好在去商務活動的車上呢！你有什麽事嗎？”
沈遠白的表情僵住：“？”
緊接著，又響起了沈星瀾淡淡的聲音，帶著點困惑：“星星找我有事？我就在三樓，你在哪裏，我來找你。”
沈遠白的瞳孔放大。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沈星染把掛墜電話上的攝像頭對準沈遠白，笑瞇瞇說：“大家好呀！你們看看我在哪裏？”
沈遠墨嫌棄：“冰坨子？！你在他旁邊幹嘛？”
沈星瀾的表情瞬間冷了一些，沒開口說話。
沈星染又把攝像頭轉向自己，對著鏡頭揮揮手：“我給你們打視頻，是因為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啊！剛才大舅舅在誇我們呢！而且他誇得特別好，我本來想記下來告訴你們，但是又怕自己記不住，幹脆就直接給你們打視頻啦！”
沈遠墨楞了一秒：“什麽？誇我們？”
冰坨子，誇他們？
……他是不是該給家庭醫生打個電話，讓醫生幫忙看下沈星染有沒有發燒。
不然怎麽說上胡話了呢？
沈星瀾直接不感興趣地垂下頭，繼續看手裏的書。
如果這個視頻不是沈星染打過來的，這會他就該直接掛斷了。
看他們的反應，沈星染急了，又將鏡頭轉回給沈遠白。
一邊催促他：“大舅舅，你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吧！”
沈遠白神情僵硬：“……”
他剛才說這些話的時候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啊。
掛墜電話屏幕很小，他看不清對方的反應，但是這種當面誇人的感覺……
這輩子都沒有過。
就算打死他都說不出來。
絕無可能。
沈遠白不開口，書房裏瞬間沈默下來。
就連平日裏話最多的沈遠墨，這會都保持著奇怪的安靜。
沈星染急了。
怎麽大舅舅不說了呢！
她又把攝像頭轉過來對準自己，認真地解釋：“剛才我真的聽大舅舅說了好多呢！不過大舅舅現在可能有點害羞，所以說不出口。那我就替大舅舅轉述一下吧！”
還好她記性夠好！
她按照沈遠白的順序，先說小舅舅沈遠墨。
“大舅舅說，以小舅舅現在的表演經驗，想要拿下電影角色是很難很難的，孟叔叔的要求又特別特別高！但是小舅舅居然做到了耶！而且只經過一次試鏡就拿下了角色！大舅舅覺得小舅舅超級棒噠！完全出乎他的預期！”
沈遠墨整個人徹底呆住：“？”
等等，這，這是冰坨子能誇出來的話嗎？
沈遠白也好不到哪去：“？？？”
等等，他剛才不是這麽說的吧？
什麽“很難很難”，“特別特別高”，還有“超級棒噠”……
小丫頭到底在裏面夾帶了多少私貨啊！
就連面無表情的沈星瀾，都忍不住看向攝像頭，投過來一個無語的眼神。
沈星染怕自己說得不好，側過頭去征詢大舅舅的意見：“大舅舅，我說得對不對呀？是不是和你剛才說的一模一樣？如果我說得不對，那你自己再說一遍吧？”
沈遠白：“……”
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幹好吧。
但是如果他否認，他就必須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再重覆一遍。
有小丫頭在旁邊盯著，這件事他絕不可能蒙混過關。
這一瞬間，沈遠白突然發現他這個小外甥女其實也挺聰明的，並不是什麽傻白甜。
都已經到了這份上，再否認也沒有必要了。
沈遠白硬著頭皮點頭，昧著良心說：“……嗯，一樣。”
鏡頭那邊的沈遠墨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懷疑人生的恍惚狀態。
他的冰坨子大哥居然誇他了？
還說他超級棒？
媽呀，這和世界末日有什麽區別？
他忍不住使勁揉了揉臉，轉頭緊張地問旁邊的工作人員：“現在是幾月幾號？我是誰？我還是娛樂圈第一頂流沈遠墨嗎？”
他不會是在接電話的瞬間穿書了吧！
工作人員表情覆雜：“……是的，您還是娛樂圈第一頂流。”
感覺好像有被炫耀到……
確認自己還是本尊，沒有經歷任何穿書穿越等奇幻情節後，沈遠墨擦擦汗，重新看向攝像頭，忍了幾秒，最終還是沒忍住，毫無形象地哈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冰坨子，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終於，整個沈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社死了！
有個難兄難弟的感覺，超安心的。
沈遠白悔恨地閉了閉眼：“……”
下一刻，沈星染笑瞇瞇地，開始說到沈星瀾。
“哥哥——大舅舅說你……”
沈遠白果斷伸出手，拍了拍沈星染的肩膀，語氣沈穩中帶著顫抖。
“……還是我自己來吧。”
見識到這小丫頭“顛倒黑白”的能力後，他不敢想象接下來沈星染又會把沈星瀾誇成什麽樣。
“好呀，大舅舅，你自己來吧！”
沈星染開心地把掛墜電話的攝像頭對準沈遠白。
面對著小小的鏡頭，沈遠白咽了咽口水，感覺比面對一群記者的采訪還要難捱一些。
鏡頭那邊，沈星瀾定定地看著鏡頭，看著鏡頭裏的父親。
他的眼眸深黑，仿佛一灘沒有波瀾的深潭。
沈遠白緩緩開口：“星瀾你……你是個好孩子。你是星星的好哥哥。你能把學到的知識運用到實際的生活中，為遇到困難的人解決問題，這一點……很棒。”
最後兩個字幾乎是用氣聲吐出來的。
好像很艱難。
鏡頭那邊的沈星瀾面色微變，平靜的臉上閃過不敢置信。
就連沈遠墨都沒說話。
氣氛再次詭異地安靜下來。
最後還是沈星染出聲打斷了無人發言的氣氛：“大舅舅，你說得不對，剛才你的原話明明是——你認為哥哥超棒噠！”
小女孩的神情無比認真，仿佛這幾個字眼的差別是天大的事情。
沈遠白認命地閉上了嘴：“……”
他敢發誓，剛才他絕對沒有用“噠”這種語氣詞。
鏡頭另一邊，沈星瀾從驚訝中回過神。
不過，他的關註點和沈遠墨完全不一樣。
他問沈星染：“星星，你大舅舅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
明明可以直接叫“我爸爸”，沈星瀾的選擇卻是用“你大舅舅”這種別扭的稱呼。
沈星染沒有察覺到稱呼的差距，開心地解釋：“大舅舅其實很關心我們的！他讓小強叔叔關心大家的動態，做成——”
“報告”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沈遠白伸手，動作迅速地按下了“掛斷”鍵。
報告的事如果也曝光出去，那他今天真的就是徹底社死了。
沈星染話沒說完，有點不太滿意，撅起嘴看沈遠白。
沈遠白擡起手腕，指了指手表，盡量平心靜氣地陳述：“二十分鐘到了。”
剛才沈星染找他預約的時間只有二十分鐘。
同一時間，書房門打開，萬盛強等在門外，帶著新的待處理的事務。
小沈總的時間安排，是真的精確到分鐘級別的。
說是二十分鐘，就只有二十分鐘。
沈星染站起身往外走。
走了兩步，她又停住，轉過頭委委屈屈地看著沈遠白。
“大舅舅，我還沒聽到你誇我的話呢……”
都誇了小舅舅和哥哥了，就差她啦！
沈遠白擡眸和她對視。
沈星染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盛滿了微微滾動的水光，仿佛在下一秒就能化作淚滴灑落。
她就這麽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沈遠白頓住：“……”
有種今天不說出表揚的話，回頭他就會被良心譴責到下地獄的感覺。
他很快開口說：“星星，你是個好孩子，你為這個家帶來了光。如果沒有你，也就沒有今天的沈遠墨和沈星瀾。”
這話聽起來很短，似乎和前兩個誇獎很不一樣。
但是沈星染聽懂了。
那是大舅舅對她最高的肯定。
帶來了光啊……
沈星染笑得眼睛彎彎：“大舅舅，你也是我的家人，我也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她的光，當然也有大舅舅的一份呀！
沈遠白抿唇，神色覆雜地打量她幾秒，才移開目光，看向萬盛強：“進來吧。”
他沒有和沈星染說再見。
不過開心的小丫頭決定不計較這些細節。
她蹦蹦跳跳地走出去，臨走前還跟萬盛強揮揮手，甜甜地喊了一聲“萬叔叔再見，大舅舅再見！”
看得萬盛強都忍不住微笑起來。
可惜，小丫頭帶來的溫暖太短暫了。
等到沈星染的身影消失，書房內的氣氛瞬間恢覆到了冷靜和嚴肅。
如同沈遠白一貫的風格。
萬盛強恭敬地低垂著頭，聆聽著沈遠白的決策。
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
但是……
他擡頭偷偷瞥了一眼，見沈遠白的嘴角有一抹微微上揚的弧度。
只是這個弧度實在是太微不可見，如果不是萬盛強眼睛尖，恐怕根本察覺不了。
沒關系，一點點揚起的弧度，也是弧度啊。
到底還是有一些東西在潛移默化中被改變了。
或許這就是……光的力量吧？
-
晚上，沈令宜從外面回來，沈星染第一時間去迎接。
“媽媽媽媽！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好事情嗎？！”
她迫不及待想把今天的事情分享給媽媽。
沈令宜一把抱起她，踩著九厘米的高跟鞋，雲淡風輕地走入小樓。
一邊走，一邊說：“我知道，群視頻嘛，你當時也拉我了。只是我那會在的地方很吵鬧，所以我沒有說話，聽了全程。”
“啊！”
沈星染沒想到媽媽也接入了群視頻裏。
她有些驕傲地擡頭，“視頻掛斷後，大舅舅還誇我了呢！他說我是一束照亮了沈園的光呢！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誇我，我好喜歡這個比喻！”
她喜歡陽光灑落在身上時的溫暖感覺，也喜歡燈光幫她照亮夜裏漆黑的小路。
不管是哪一種光，都是一種很美好的存在。
她超喜歡這個比喻！
沈令宜聽得不住微笑。
能把她這個不愛開口的大弟弟逼到這份上，她女兒可真強。
不過，話說回來，她還蠻好奇，沈星染是用什麽辦法撬開了沈遠白的嘴？
就連沈令宜都想象不到，在什麽場景下，沈遠白會這樣誇人。
還一誇就誇三個。
這可真是史上未有之景象。
“星星，你當時都跟你大舅舅聊了什麽啊？”
“唔……”
沈星染認真地回憶，“也沒聊什麽啊，我只預約到二十分鐘，只來得及跟大舅舅說了說小舅舅的事情……”
具體說了些什麽，她其實都記不清楚了。
不過，有件事情她其實印象還挺深刻的。
沈星染有些自責地低頭：“對了，媽媽，我說錯話了。”
“嗯？什麽話？”沈令宜好奇地看她。
沈星染小嘴撅起：“我忘記了媽媽吩咐過不能跟大舅舅透露他的病情。當時我實在是太擔心大舅舅了，所以忍不住問他生病的感覺是不是很難受……對不起，媽媽。”
對這種事，沈令宜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真被發現的話，她會親自出面去道歉，並像家人們說明自己當時說這些話的初衷。
所以，她並沒有生氣，溫柔地摸了摸沈星染的頭：“沒事，那大舅舅是怎麽說的？”
以沈遠白的敏銳程度，一定會繼續追問，第一時間問出真相吧？
如果沈遠白已經知道了，那她現在就過去找他道歉。
沈星染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
她猶豫了兩秒，才開口說：“大舅舅……大舅舅好像什麽也沒說？”
沈星染仔細回憶著細節，最終確定：“大舅舅看起來有點驚訝，但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問。接下來他就突然開始誇我們啦！”
如果不是媽媽問起，她都沒察覺這兩件事情之間的關系呢！
大舅舅是不是因為被她關心了很感動，才突然誇她的呀？
沈令宜往前走的腳步微頓了一秒，神色詫異。
和沈星染的想當然不同，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弟弟，明白他絕對不是那麽容易就感動的人。
這個表現……不像沈遠白。
太不像了。
這件事情，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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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網友不打算真的吊大家的胃口。
她很快放出了A國關於朱家的報道, 並提到了幾個關鍵的線索。
朱家案件裏的受害人朱薇，當年和沈遠白結婚的時候辦過盛大的婚禮，至今媒體上都還有關於婚禮的報道。
他們離婚的時候, 也有個別媒體跟進報道過。
離婚後朱薇前往A國, 幾乎所有朱家人都跟著她一起外遷。
除了沈家, 她在華國境內沒有太多社會關系留存。
報道裏那幾個神秘的華國小孩, 很可能指的就是沈星染和沈星瀾。
這樣說的話，那沈星染說自己玩過血漿的話就能對上了——她就是為了驚嚇朱家人，才會用到血漿。
網友們恍然大悟, 卻又覺得不可思議。
這種事情，離譜到只應該存在在小說和電影裏面吧？！
但是, 冷靜下來細想, 這件事的主人公是沈星染和沈星瀾——
突然好像又合理了起來。
畢竟沈星瀾可是能靠一灘地上的假血漿, 就戳破黃毛所有謊言的天才兒童啊。
沈星染也是個遠超同齡人的聰明孩子, 心思澄澈通明，自始至終都沒有被黃毛的表演蒙騙到。
這種又離譜又合理的感覺……
只能說, 不愧是暖星寶啊！
在網友揭露真相後不久, 和沈家人相關的多個話題迅速竄上熱搜。
A國的新聞、《和家人們的一天》第三期綜藝、甚至包括孟雲在拍的電影《狂風》, 都被連帶著登上熱搜, 被更多的人知曉。
網友們興致勃勃地討論著，與此同時, 沈星染超話的粉絲數量也在急劇上升。
對這種又可愛又聰明的寶寶, 大家真的毫無抵抗力！
在沈遠墨身邊。
經紀人老王指著手機：“你看看，星星的超話粉絲數量都快追上才出道時候的你了。”
也就是沈星染的微博號沒暴露出來，不然她這會肯定能夠達到百萬粉絲量級。
要知道沈遠墨剛出道的時候也就是這個水平。
當時這數據就已經震撼了不少人, 把他稱為娛樂圈裏最有希望的新星。
經紀人有點憂慮：“我們要不要壓一下評論？星星她到底是個孩子，已經吸引了太多關註度了……”
“不用。”
沈遠墨的反應很平靜, “她是我們沈家的孩子，註定會生活在光環之下。再說，我們星星和星瀾做了這麽厲害的事，憑什麽要藏著掖著？依我看吶，那個坑爹的亞歷山大都該給我們家兩個孩子送錦旗！”
經紀人：“……”
雖然但是，A國也不興送錦旗啊。
好吧，既然沈遠墨不在意，那就代表沈家有保護好沈星染的實力。
他也就不再多嘴。
不過，還有一件事——
經紀人指著另外幾條熱搜：“你又火了。”
沈遠墨輕哼：“我哪天不火？”
經紀人打量著他的反應：“我指的是，三五七這個組合火了。當然，對你來說，這可能是黑熱搜。”
沈遠墨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什麽？？！！”
可惡，為什麽又讓他聽到這個可怕的等差數列！
他拿過經紀人手裏的手機，映入眼簾的就是幾個大大的話題。
#三五七名副其實#，#三五七超甜#……
經紀人還在旁邊落井下石：“連超話都有了。”
沈遠墨眼前一黑：“……”
自從帶小外甥女上節目後，他已經距離人類高質量頂流這個定位越來越遙遠了……
他顫抖著手，點開#三五七名副其實#這個超話。
裏面全部都是在開心討論這個組合名的網友。
【點進來的朋友們還有不知道三五七的嗎？讓我給大家科普一下，這是沈遠墨和他家的兩個小孩的官方組合名，五指的是超可愛萌萌噠的五歲小外甥女沈星染，七指的是少年天才數學鬼才沈星瀾，至於三嘛……懂的都懂[狗頭]】
沈遠墨：“……”
他感覺有被這個狗頭表情侮辱到！
他繼續往下翻。
【為什麽說三五七名副其實呢？就要說到《和家人們的一天》第三期節目的拍攝現場了，當時有個很討厭的路人故意化了恐怖的妝，想要驚嚇沈星染。結果星星一眼就看出來這個是人假扮的，根本就不害怕。整個現場唯一被驚嚇到的人是沈三歲，手都嚇得抖抖抖的那種。說他是組合裏最幼稚的，大家都不會反駁吧？】
【七歲的星瀾就更厲害啦，當場表演一個心細如發，抽絲剝繭，直接揭穿了路人的目的，當面打臉，整個過程堪比爽劇！】
【話說，我從來沒見過取得這麽好的組合名字，三五七，一個簡單卻優雅的等差數列。】
【暖星寶是五，被三和七保護在中間。不管遇到什麽問題，三歲舅舅和七歲哥哥永遠沖在保護她的第一線。】
【對對對！三和七好地保護著五！五給三和七帶來了快樂和溫暖！】
【嗚嗚嗚這就是我想要的神仙親情了，狠狠慕了。】
往下看下去，沈遠墨的神色從一開始的悲憤，變得越來越柔和。
三五七……
原來可以這麽去理解嗎？
說得也對，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中間的這個“五”呀。
如果沒有沈星染，恐怕他和沈星瀾現在還是互不說話的冷戰狀態，根本不可能有“組建組合”的機會。
不，如果沒有沈星染……
他可能到現在都還沒回過沈園，活得像個沒有歸宿的孤魂野鬼。
經紀人看他一會哭一會笑的，默默湊過來，誠心地問：“怎麽樣，這個熱搜要壓熱度嗎？”
按照沈遠墨之前對“三五七”這個名字的抗拒程度，這對沈遠墨來說還真的是黑熱搜。
沈遠墨捧著手機，臉上笑得像朵開得燦爛的向日葵。
“壓啥壓？老王，你去推推熱度，一個小時後，我要看到這個話題上熱搜第一位！”
那可是他和家人們感情的見證，哪裏黑了？
滿滿都是愛！
經紀人：“……”
不得不說，咱藝人現在已經完全沒偶像包袱了呢。
-
沈遠墨開心地把“三五七”相關熱搜推到第一位的時候，他的大哥沈遠白正在沈園裏辦公。
為了不對家人造成太多打擾，他已經把辦公陣地從一樓的客廳轉移到負一樓的一間書房裏。
自從他轉移陣地後，這間原本罕有人跡的書房瞬間成為了整個沈園裏最熱鬧的地方。
各種人絡繹不絕。
今天和其他的日子一樣，從睜眼開始，沈遠白的日程就排得滿滿的，連上廁所的時間都精確到五分鐘以內。
他早上六點起來，坐進書房，然後就再也沒有停過。
只有一杯接一杯的黑咖啡見證著他的忙碌。
下午的時候，他的助理萬盛強推門進來：“老板，這裏有一份二少爺最新的報告。”
從沈遠墨剛出道開始，沈遠白就示意手下人定期出具報告，包括沈遠墨目前的發展情況、資源、輿情等等。
靠著這些報告，沈遠白可以說是對弟弟的星光之路了如指掌。
但他從來沒跟沈遠墨說過這件事。
“嗯。”
沈遠白頭也沒擡，“拿過來。”
他這會剛簽完幾份重要的文件，正好有一點空閑時間，可以看看這份報告，了解下沈遠墨和幾個孩子最近的情況。
萬盛強把報告遞過來的時候，猶豫了一瞬，勸說道：“老板……其實二少爺最近經常都在沈園，你要是想知道什麽，直接去問他更快。”
沈遠白依然埋首在一堆文件裏，對他的建議沒有半分反應。
萬盛強抿唇，在心中無聲嘆息，轉身走了出去。
作為陪在沈遠白身邊時間最久的人，他其實很理解沈遠白為什麽要舍近求遠。
一個已經習慣去看冷冰冰報告的人，早已經忘了和家人們真實相處是什麽感覺。
不是不想，而是不會。
他走出書房後，把門扉合上，俯下身，對著面前等待的小小身影說：“小小姐，報告已經送進去了。你現在有二十分鐘時間。”
沈星染站在他對面，滿臉感激地沖他點頭：“多謝小強叔叔，擠出這二十分鐘，很不容易吧？”
這幾天，沈星染並沒有閑著。
只要沈遠白在家，她就會偷偷去觀察他的日常生活，試圖研究大舅舅的日程安排規律。
她想要找一個安靜的、獨屬於他們兩的時間，單獨好好跟大舅舅聊一聊。
只是沒想到，看似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好難辦到啊。
如果不是萬盛強出手相助，刻意在沈遠白緊湊的日程裏留出了二十分鐘的空白時間，光靠沈星染一個人是肯定不行的。
面對著天真可愛的沈星染，萬盛強臉上帶著寵溺的笑。
他從旁邊傭人手裏接過裝著黑咖啡的托盤，放進沈星染手裏，滿懷期待地囑咐：“小小姐，加油。”
想要搞定他老板，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情。
萬盛強無能為力，只能在心裏默默為沈星染加油吶喊。
沈星染端穩了托盤，對著萬盛強露出甜甜微笑：“嗯，小強叔叔，我會加油的。”
見她已經準備好，萬盛強重新打開書房的門。
沈星染端著咖啡，慢慢走進去。
書房裏的沈遠白依然頭也不擡。
他正在看萬盛強剛送進來的這份沈遠墨的報告。
報告裏簡單講述了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從朱蕓的出現再到三五七的熱搜。
聽見門又被打開的聲音，他語氣平平地囑咐：“咖啡放這裏。”
按照習慣，這會應該是傭人進來送咖啡的時間。
接下來他會有個時長大約二十分鐘的電話會議，按照日程，會議馬上就要開始。
正好在開會前喝杯熱咖啡提神。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走到他身邊，放下咖啡後，卻沒有走。
沈遠白眉頭微皺，身周的氣場立刻沈郁了一些。
什麽傭人，這麽不知好歹？
他轉過目光，驚訝地發現站在旁邊的是拿著托盤的沈星染。
小丫頭就這麽乖乖的站著，滿含期待地看著他，似乎在好奇他到底什麽時候會發現她的存在。
沈遠白的表情頓住，下意識地說：“我接下來有個會……”
沈星染笑瞇瞇地搖搖頭：“大舅舅，你接下來的會取消啦，小強叔叔拜托我轉告你的。”
沈遠白：“……”
他皺眉，第一反應是去拿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機，似乎想要看看下一個日程是什麽，可不可以提前處理。
沈星染及時伸出手，快狠準地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動作。
她的聲音帶著笑意：“大舅舅，我已經找小強叔叔預約過啦，接下來你要處理的是突發行程，行程的內容是——和沈星染聊二十分鐘的天。”
沈遠白：“…………”
突發行程？
這麽專業的詞，一看就是這小丫頭提前做過工作。
如果他不同意，她會很難過吧？
糾結幾秒後，沈遠白放棄掙紮，收回手，揉了揉眉頭：“你想聊什麽？要繼續上次的物種分類話題嗎？”
沈星染搖搖頭：“大舅舅，我想問問你，對你眼前的這份報告有什麽看法？”
她擡手指了指放在最上方的報告。
沈遠白擰眉：“……”
萬盛強怎麽回事，連基本的保密工作都做不好？
迎著小丫頭期待的目光，沈遠白沈默幾秒，如實回答：“小墨的發展勢頭很好，加上大姐為他重整過運營團隊，以後，他在娛樂圈的路只會越走越順。”
也許大概，不再需要他這個哥哥實時關註了。
打開了話題，沈星染接下來的問題流暢了很多：“大舅舅，我以前問過小舅舅，在他心裏，你對他的事業一直表現得非常冷漠，根本就不支持。直到現在，他恐怕都不知道這份報告的存在。
“如果他知道你其實這麽關心他，一定會很感動很感動。”
如果沈遠墨早點知道這些事，知道家人們一直在暗中關註著他，說不定就不會遇到可怕的創作瓶頸。
沈遠白垂下目光，語氣沒有一絲波動：“這份報告是為了讓我能時刻掌控沈家面臨的潛在風險，隨時準備處理可能出現的輿情事故。我做這些，不是為了得到誰的感激。”
只是冰冷冷的利益關系罷了。
他這話沒有讓沈星染覺得失望。
小女孩摸了摸頭，突然感慨：“我這會突然發現大舅舅和小舅舅有點像了。”
都是那麽嘴硬。
沈遠白：“？”
感覺像的不是什麽好地方。
沈星染又問：“如果是為了解決風險，直接想方設法讓小舅舅遇到阻礙退圈不是更省事嗎？大舅舅，你為什麽要大費周章，暗中投資影視項目，推無法寫歌的小舅舅去出演電視劇呢？”
這個事是她聽媽媽說的。
沈遠白頓住：“！”
這個事情他做得很隱秘，沈星染怎麽會知道？
哦，對了，雲霆。
一定是雲霆告訴沈令宜的。
呵，雲霆，可真是一如既往，初心不變。
只要見到沈令宜，什麽原則都可以靠邊站。
向來淡漠的沈遠白，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類似於“尷尬”的情緒。
再結合沈星染懵懂澄澈的眼光，簡直有倍殺效果。
他楞了楞，腦海中飛速轉動，想要說點什麽掩飾的話敷衍過去。
不過，沈星染並不需要他的答案。
不用想都知道，答案當然很簡單——因為他們是親人呀！
表面上說著不看好和嫌棄，卻會為對方默默付出的親人。
她看著沈遠白覆雜的表情，心裏突然生出很多感慨。
媽媽說得沒錯，大舅舅就是不會表達，但他的心裏都是為了大家好的。
總是默默為他人付出著的大舅舅，自己有沒有體驗過被人關懷的感覺呢？
決定了，關愛大舅舅，從星星開始！
沈星染眨巴眨巴眼，忍不住問：“大舅舅，生病的感覺是不是真的很難受啊？”
她前一久因為亂吃東西而生病的時候，真的覺得好難受好難受。
大舅舅也是病人，一定也很難受吧？
沈遠白瞳孔放大，沈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失控：“……病？”
沈星染楞住。
啊……
糟糕，媽媽好像跟她說過，為了不讓親人們傷心，絕對不要當著他們的面提起他們的病來著。
完蛋了完蛋了，她剛剛才立下決心要好好關心大舅舅，結果這麽快就犯錯了。
她有些緊張地撓撓頭。
接下來該說什麽呢？
沒想到，沈遠白似乎比她還緊張。
不等沈星染想到轉移話題的方法，沈遠白的目光移向旁邊桌上的報告，輕咳一聲：“我看了報告，拍攝第三期綜藝的時候，你們表現得很棒。”
沈星染最喜歡被誇誇了。
聽大舅舅誇自己，她立刻高興起來，把自己不小心說漏嘴的事情拋在腦後。
“真的嗎，大舅舅？你覺得哪裏棒啊？”
沈遠白到底是身經百戰的總裁，報告只看了一遍，也能對裏面的內容心裏有數。
面對小外甥女的追問，他面不改色，娓娓道來：“小墨以前只出演過電視劇，論表演功力的話，以他現在的水平是不夠格出演電影的。孟雲是個要求頗高的導演，小墨能夠只試鏡一次就拿下角色，非常可貴。”
孟雲已經跟沈遠墨簽好了電影合同，只是還沒有正式官宣。
網友們還不知道，沈遠白卻是可以在第一時間拿到消息的。
沈星染驚異地瞪大眼。
哇！大舅舅在誇小舅舅耶！
小舅舅要是聽到這些話，一定會興奮得不行吧？
她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可愛，目光亮閃閃的，好像在鼓勵沈遠白繼續說下去一樣。
沈遠白頓了頓，繼續說：“星瀾他……他是個好孩子。在當哥哥這一點上，他做得非常好。他能把自己學到的知識運用到實際生活中，幫助別人解決問題，我……我認為他很棒。”
沈星染的眼睛越來越圓。
哇！大舅舅在誇哥哥耶！
哥哥要是聽到這些話，肯定不會再生大舅舅的氣！
說完沈遠墨和沈星瀾，沈遠白看向沈星染，準備開始說她的優點。
“星星你……”
剛開了個頭，小丫頭眼疾手快，果斷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沈遠白有一瞬間的茫然：“？”
怎麽……他的話，她不想聽嗎？
沈星染緊張地搖搖頭：“等等，大舅舅，你等我先打個電話！然後你繼續說！”
沈遠白：“？”
他暫時停下，看著沈星染取出掛墜電話，開心地在小屏幕上點點點。
一邊點一邊自言自語：“拉……群……是這樣吧？小船哥哥教過我的，應該是這樣這樣……咦，拉好了！”
她費勁地操作著掛墜電話，把她、小舅舅、哥哥全部都拉到一個群裏面。
大舅舅誇的是他們三個人，只有她一個人聽到的話太可惜啦！
拉好群以後，沈星染想了想，又把媽媽也一起拉了進來。
嗯，完美！
她開心地撥打群視頻。
與此同時，在三個不同的角落裏。
沈家三人拿起手機/兒童電話手表，發現自己有一個待接的視頻。
由沈星染發起，來自一個叫做“未命名”的群。
這是什麽東西？
三人都困惑了片刻，但是發起人是沈星染，他們最終都選擇了接通。
沈遠白看著沈星染在旁邊搗鼓來搗鼓去，過了一會，她戴著的掛墜電話裏傳來沈遠墨的聲音。
“星星？我正好在去商務活動的車上呢！你有什麽事嗎？”
沈遠白的表情僵住：“？”
緊接著，又響起了沈星瀾淡淡的聲音，帶著點困惑：“星星找我有事？我就在三樓，你在哪裏，我來找你。”
沈遠白的瞳孔放大。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沈星染把掛墜電話上的攝像頭對準沈遠白，笑瞇瞇說：“大家好呀！你們看看我在哪裏？”
沈遠墨嫌棄：“冰坨子？！你在他旁邊幹嘛？”
沈星瀾的表情瞬間冷了一些，沒開口說話。
沈星染又把攝像頭轉向自己，對著鏡頭揮揮手：“我給你們打視頻，是因為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啊！剛才大舅舅在誇我們呢！而且他誇得特別好，我本來想記下來告訴你們，但是又怕自己記不住，幹脆就直接給你們打視頻啦！”
沈遠墨楞了一秒：“什麽？誇我們？”
冰坨子，誇他們？
……他是不是該給家庭醫生打個電話，讓醫生幫忙看下沈星染有沒有發燒。
不然怎麽說上胡話了呢？
沈星瀾直接不感興趣地垂下頭，繼續看手裏的書。
如果這個視頻不是沈星染打過來的，這會他就該直接掛斷了。
看他們的反應，沈星染急了，又將鏡頭轉回給沈遠白。
一邊催促他：“大舅舅，你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吧！”
沈遠白神情僵硬：“……”
他剛才說這些話的時候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啊。
掛墜電話屏幕很小，他看不清對方的反應，但是這種當面誇人的感覺……
這輩子都沒有過。
就算打死他都說不出來。
絕無可能。
沈遠白不開口，書房裏瞬間沈默下來。
就連平日裏話最多的沈遠墨，這會都保持著奇怪的安靜。
沈星染急了。
怎麽大舅舅不說了呢！
她又把攝像頭轉過來對準自己，認真地解釋：“剛才我真的聽大舅舅說了好多呢！不過大舅舅現在可能有點害羞，所以說不出口。那我就替大舅舅轉述一下吧！”
還好她記性夠好！
她按照沈遠白的順序，先說小舅舅沈遠墨。
“大舅舅說，以小舅舅現在的表演經驗，想要拿下電影角色是很難很難的，孟叔叔的要求又特別特別高！但是小舅舅居然做到了耶！而且只經過一次試鏡就拿下了角色！大舅舅覺得小舅舅超級棒噠！完全出乎他的預期！”
沈遠墨整個人徹底呆住：“？”
等等，這，這是冰坨子能誇出來的話嗎？
沈遠白也好不到哪去：“？？？”
等等，他剛才不是這麽說的吧？
什麽“很難很難”，“特別特別高”，還有“超級棒噠”……
小丫頭到底在裏面夾帶了多少私貨啊！
就連面無表情的沈星瀾，都忍不住看向攝像頭，投過來一個無語的眼神。
沈星染怕自己說得不好，側過頭去征詢大舅舅的意見：“大舅舅，我說得對不對呀？是不是和你剛才說的一模一樣？如果我說得不對，那你自己再說一遍吧？”
沈遠白：“……”
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幹好吧。
但是如果他否認，他就必須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再重覆一遍。
有小丫頭在旁邊盯著，這件事他絕不可能蒙混過關。
這一瞬間，沈遠白突然發現他這個小外甥女其實也挺聰明的，並不是什麽傻白甜。
都已經到了這份上，再否認也沒有必要了。
沈遠白硬著頭皮點頭，昧著良心說：“……嗯，一樣。”
鏡頭那邊的沈遠墨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懷疑人生的恍惚狀態。
他的冰坨子大哥居然誇他了？
還說他超級棒？
媽呀，這和世界末日有什麽區別？
他忍不住使勁揉了揉臉，轉頭緊張地問旁邊的工作人員：“現在是幾月幾號？我是誰？我還是娛樂圈第一頂流沈遠墨嗎？”
他不會是在接電話的瞬間穿書了吧！
工作人員表情覆雜：“……是的，您還是娛樂圈第一頂流。”
感覺好像有被炫耀到……
確認自己還是本尊，沒有經歷任何穿書穿越等奇幻情節後，沈遠墨擦擦汗，重新看向攝像頭，忍了幾秒，最終還是沒忍住，毫無形象地哈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冰坨子，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終於，整個沈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社死了！
有個難兄難弟的感覺，超安心的。
沈遠白悔恨地閉了閉眼：“……”
下一刻，沈星染笑瞇瞇地，開始說到沈星瀾。
“哥哥——大舅舅說你……”
沈遠白果斷伸出手，拍了拍沈星染的肩膀，語氣沈穩中帶著顫抖。
“……還是我自己來吧。”
見識到這小丫頭“顛倒黑白”的能力後，他不敢想象接下來沈星染又會把沈星瀾誇成什麽樣。
“好呀，大舅舅，你自己來吧！”
沈星染開心地把掛墜電話的攝像頭對準沈遠白。
面對著小小的鏡頭，沈遠白咽了咽口水，感覺比面對一群記者的采訪還要難捱一些。
鏡頭那邊，沈星瀾定定地看著鏡頭，看著鏡頭裏的父親。
他的眼眸深黑，仿佛一灘沒有波瀾的深潭。
沈遠白緩緩開口：“星瀾你……你是個好孩子。你是星星的好哥哥。你能把學到的知識運用到實際的生活中，為遇到困難的人解決問題，這一點……很棒。”
最後兩個字幾乎是用氣聲吐出來的。
好像很艱難。
鏡頭那邊的沈星瀾面色微變，平靜的臉上閃過不敢置信。
就連沈遠墨都沒說話。
氣氛再次詭異地安靜下來。
最後還是沈星染出聲打斷了無人發言的氣氛：“大舅舅，你說得不對，剛才你的原話明明是——你認為哥哥超棒噠！”
小女孩的神情無比認真，仿佛這幾個字眼的差別是天大的事情。
沈遠白認命地閉上了嘴：“……”
他敢發誓，剛才他絕對沒有用“噠”這種語氣詞。
鏡頭另一邊，沈星瀾從驚訝中回過神。
不過，他的關註點和沈遠墨完全不一樣。
他問沈星染：“星星，你大舅舅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
明明可以直接叫“我爸爸”，沈星瀾的選擇卻是用“你大舅舅”這種別扭的稱呼。
沈星染沒有察覺到稱呼的差距，開心地解釋：“大舅舅其實很關心我們的！他讓小強叔叔關心大家的動態，做成——”
“報告”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沈遠白伸手，動作迅速地按下了“掛斷”鍵。
報告的事如果也曝光出去，那他今天真的就是徹底社死了。
沈星染話沒說完，有點不太滿意，撅起嘴看沈遠白。
沈遠白擡起手腕，指了指手表，盡量平心靜氣地陳述：“二十分鐘到了。”
剛才沈星染找他預約的時間只有二十分鐘。
同一時間，書房門打開，萬盛強等在門外，帶著新的待處理的事務。
小沈總的時間安排，是真的精確到分鐘級別的。
說是二十分鐘，就只有二十分鐘。
沈星染站起身往外走。
走了兩步，她又停住，轉過頭委委屈屈地看著沈遠白。
“大舅舅，我還沒聽到你誇我的話呢……”
都誇了小舅舅和哥哥了，就差她啦！
沈遠白擡眸和她對視。
沈星染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盛滿了微微滾動的水光，仿佛在下一秒就能化作淚滴灑落。
她就這麽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沈遠白頓住：“……”
有種今天不說出表揚的話，回頭他就會被良心譴責到下地獄的感覺。
他很快開口說：“星星，你是個好孩子，你為這個家帶來了光。如果沒有你，也就沒有今天的沈遠墨和沈星瀾。”
這話聽起來很短，似乎和前兩個誇獎很不一樣。
但是沈星染聽懂了。
那是大舅舅對她最高的肯定。
帶來了光啊……
沈星染笑得眼睛彎彎：“大舅舅，你也是我的家人，我也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她的光，當然也有大舅舅的一份呀！
沈遠白抿唇，神色覆雜地打量她幾秒，才移開目光，看向萬盛強：“進來吧。”
他沒有和沈星染說再見。
不過開心的小丫頭決定不計較這些細節。
她蹦蹦跳跳地走出去，臨走前還跟萬盛強揮揮手，甜甜地喊了一聲“萬叔叔再見，大舅舅再見！”
看得萬盛強都忍不住微笑起來。
可惜，小丫頭帶來的溫暖太短暫了。
等到沈星染的身影消失，書房內的氣氛瞬間恢覆到了冷靜和嚴肅。
如同沈遠白一貫的風格。
萬盛強恭敬地低垂著頭，聆聽著沈遠白的決策。
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
但是……
他擡頭偷偷瞥了一眼，見沈遠白的嘴角有一抹微微上揚的弧度。
只是這個弧度實在是太微不可見，如果不是萬盛強眼睛尖，恐怕根本察覺不了。
沒關系，一點點揚起的弧度，也是弧度啊。
到底還是有一些東西在潛移默化中被改變了。
或許這就是……光的力量吧？
-
晚上，沈令宜從外面回來，沈星染第一時間去迎接。
“媽媽媽媽！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好事情嗎？！”
她迫不及待想把今天的事情分享給媽媽。
沈令宜一把抱起她，踩著九厘米的高跟鞋，雲淡風輕地走入小樓。
一邊走，一邊說：“我知道，群視頻嘛，你當時也拉我了。只是我那會在的地方很吵鬧，所以我沒有說話，聽了全程。”
“啊！”
沈星染沒想到媽媽也接入了群視頻裏。
她有些驕傲地擡頭，“視頻掛斷後，大舅舅還誇我了呢！他說我是一束照亮了沈園的光呢！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誇我，我好喜歡這個比喻！”
她喜歡陽光灑落在身上時的溫暖感覺，也喜歡燈光幫她照亮夜裏漆黑的小路。
不管是哪一種光，都是一種很美好的存在。
她超喜歡這個比喻！
沈令宜聽得不住微笑。
能把她這個不愛開口的大弟弟逼到這份上，她女兒可真強。
不過，話說回來，她還蠻好奇，沈星染是用什麽辦法撬開了沈遠白的嘴？
就連沈令宜都想象不到，在什麽場景下，沈遠白會這樣誇人。
還一誇就誇三個。
這可真是史上未有之景象。
“星星，你當時都跟你大舅舅聊了什麽啊？”
“唔……”
沈星染認真地回憶，“也沒聊什麽啊，我只預約到二十分鐘，只來得及跟大舅舅說了說小舅舅的事情……”
具體說了些什麽，她其實都記不清楚了。
不過，有件事情她其實印象還挺深刻的。
沈星染有些自責地低頭：“對了，媽媽，我說錯話了。”
“嗯？什麽話？”沈令宜好奇地看她。
沈星染小嘴撅起：“我忘記了媽媽吩咐過不能跟大舅舅透露他的病情。當時我實在是太擔心大舅舅了，所以忍不住問他生病的感覺是不是很難受……對不起，媽媽。”
對這種事，沈令宜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真被發現的話，她會親自出面去道歉，並像家人們說明自己當時說這些話的初衷。
所以，她並沒有生氣，溫柔地摸了摸沈星染的頭：“沒事，那大舅舅是怎麽說的？”
以沈遠白的敏銳程度，一定會繼續追問，第一時間問出真相吧？
如果沈遠白已經知道了，那她現在就過去找他道歉。
沈星染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
她猶豫了兩秒，才開口說：“大舅舅……大舅舅好像什麽也沒說？”
沈星染仔細回憶著細節，最終確定：“大舅舅看起來有點驚訝，但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問。接下來他就突然開始誇我們啦！”
如果不是媽媽問起，她都沒察覺這兩件事情之間的關系呢！
大舅舅是不是因為被她關心了很感動，才突然誇她的呀？
沈令宜往前走的腳步微頓了一秒，神色詫異。
和沈星染的想當然不同，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弟弟，明白他絕對不是那麽容易就感動的人。
這個表現……不像沈遠白。
太不像了。
這件事情，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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