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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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沈園小樓裏, 朱蕓被投影出來的驚悚版朱薇嚇慘了，自己癱軟到地上，連哭帶嚎地把所有事情全部都交代了出來。
那叫一個坦白, 那叫一個毫無保留。
“姐姐, 你別怪我, 想要害死你的主意不是我想的！是我媽, 是我媽出的主意！”
“家庭醫生是我哥出錢收買的，我哥為了保證家庭醫生不洩露秘密，還跟她發展了婚外情, 把對方變成了自己的情婦！這件事我嫂子都還不知道呢！”
“警察——警察那邊，都是我爸去打通的關系。他拿去賄賂警察的錢, 還是從你過年時候給他轉的生活費裏面出的！本來警察局長不想接這些錢的, 是我爸找到了他和當地犯罪團夥勾結的證據, 拿出來威脅局長, 局長才妥協的！”
“證據都被我爸藏在了他的床下面。掀開床板，裏面有個小保險箱, 密碼是六個八！”
“姐, 全家只有我最心疼你, 我都想要勸他們懸崖勒馬, 及時收手的。可是他們不聽啊！我沒辦法，這才帶著星瀾躲到國內, 想要找沈家求助。可惜還沒來得及, 你就沒了嗚嗚嗚嗚。”
“姐，你放過我吧，我還沒活夠呢。我給你磕頭, 以後年年給你燒高香，給你燒紙錢好不好？”
不得不說劉管家營造出來的氛圍實在是太逼真了, 朱蕓整個人都已經被嚇得神志不清，一邊瘋狂磕頭，一邊把自己的家人們全部都抖落了出來。
看這樣子，如果今天出現在她面前的真是什麽厲鬼，她這是高低也要把自己的一家人全部帶走。
到了地府還是整整齊齊一家人。
嗯，挺好，非常非常為家人“著想”。
沈星瀾和沈星染躺在地上，都有些無語：“……”
劉管家專程給他們化了特效妝，讓他們兩個扮演屍體，增加一下恐怖氣氛來著。
誰知道還沒輪到他們的戲份呢，朱蕓自己先倒了。
她大概想不到，這會至少有三個高清攝像頭對準了她，捕捉下她的一言一行。
在二樓房間裏遠程指揮的任小舟見證據都收集得差不多了，手指在鍵盤上飛速點擊，操控著樓下的投影做出動作。
白衣女人猛地一甩頭發，語氣尖利：“滾！你給我滾！”
她的形態仿若發狂，雙手抱頭，在半空中劇烈扭動著身體，時哭時笑。
朱蕓腿已經軟得不行了，聽見白衣女人的尖叫聲，她還是強行撐著爬起身，連回頭多看一眼都不敢，屁滾尿流地沿著來的路跑出小樓。
沖到花園裏，她看到之前那個傭人還站在原地摸臉。
臉上厚厚的白粉已經被摸得所剩無幾，露出來的部分——朱蕓不敢細看，只看到一片淋漓的紅。
看見她過來，傭人露出無比機械的微笑：“呀……對不住，嚇到小姐了嗎？今天的粉撲得有點多，抱歉……”
還是一樣的臺詞，還是一樣的味道。
朱蕓再次發出一聲慘無人道的尖叫，腳步生風，飛快往大門口的方向跑去。
跑到門口，她驚喜地發現大門居然沒關。
她用力邁動雙腿，跑出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大步奔向光明。
活下來了！
這一次，她沒死，她居然活下來了！
跑出大門外，沈園的大門“砰”一聲重重關上。
朱蕓又跑出去一大截，這才敢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沈園的方向。
只見沈園重新恢覆了燈火輝煌，之前那樣慘綠色的景觀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沈園大門口的保安似乎像是才看見她一般，從保安室裏探出身子，對著她招手：“這不是朱小姐嗎？你回來了？”
朱蕓嚇得渾身一抖，顧不上回答，扭頭繼續狂奔，飛速離開沈園附近。
回來？她哪還敢回來？
這輩子，她都絕對不可能再進沈園！
-
等到確認朱蕓已經逃走，劉管家才不緊不慢地從墻角走出，滿意地點點頭。
效果一級棒！
他像是巡視自己的戰利品一樣，在花園中踱步。
路過那個還在摸臉的傭人，劉管家非常讚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王，演得不錯，給你加工資！”
小王欣喜若狂，終於停下了摸臉的動作，露出憨厚笑容：“多謝劉總！多謝劉總！”
鼓勵完“優秀員工”後，劉管家走進小樓，打開了客廳的頂燈。
任小舟抱著電腦從二樓走下，順便把投影關了。
小樓的客廳恢覆了正常——除了地上還躺著兩個滿臉是“血”的小朋友之外。
劉管家非常惋惜：“哎呀，這朱蕓也太不經嚇了。都沒給我們小少爺和小小姐表現的機會。”
躺著不想動的沈星瀾：“……”
這種機會不要也罷。
沈星染爬起來，一邊擦臉，一邊跟著點頭：“對呀對呀，好可惜耶。這還是哥哥和小船哥哥特地準備的燈光效果，都還沒來得及用上。”
她轉頭問任小舟：“小船哥哥，證據都拍到了嗎？”
“當然。”
任小舟微笑，“我已經剪輯好，給沈阿姨發過去了。”
他速度超級快的。
“好耶！”
沈星染高興地拍手。
“能拿到這些證據，我們今天就算是圓滿成功啦！”
希望這些證據能夠幫到遠在A國的媽媽！
-
A國這邊，用五十份簽名的“價格”換來巡查官的主動合作後，沈令宜沒客氣，把所有的證據都拿給巡查官確認。
沈遠墨則坐在一邊氣鼓鼓地寫簽名。
怎麽回事啊！
他明明是來打壞人的，為什麽現在卻像是在被迫辦簽售會？
還要寫to簽！
巡查官看著長得濃眉大眼的，全名居然叫亞歷山大·奧利弗·詹姆斯·馬修·塞巴斯蒂安·艾登·丹尼爾·哈裏森·德魯！
聽聽，這是人類該有的名字嗎？
這和瑪麗蘇文裏面的女主角有什麽區別？!
光是把這個名字寫對，就已經費盡了他的全部力氣好吧！
五十一個字母，足足五十一個字母啊！
巡查官亞歷山大本人倒是很敬業，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的名字給沈遠墨帶來了多大的困擾。
他仔細翻看著證據，有些惋惜地搖搖頭：“我之前並不是故意推辭。這些都是間接證據，沒有辦法直接給朱家定罪。
“只需要請一個足夠昂貴的律師，他們完全可以逃脫懲罰。至於當地警察局——更是毫無相關證據，僅憑幾份報警記錄，完全不夠。”
“再加上證人的口供呢？”
沈令宜問。
剛才把證據留給沈令宜的金發女孩艾麗婭已經答應幫忙出庭作證。
亞歷山大沈思半晌，還是搖頭：“加上證人，我也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
百分之六十，不算一個很高的數字。
他問，“還有其他證據嗎？”
沈令宜正想搖頭，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說了聲“抱歉”，拿出手機，發現是任小舟發來的消息。
消息裏是一段視頻。
沈令宜點開，映入眼簾的是朱蕓淚流滿面的大臉。
全方位，高清，無死角。
“姐姐，你別怪我，想要害死你的主意不是我想的！是我媽，是我媽出的主意——”
沈令宜：“？”
這是什麽？
朱蕓瘋了？
靜靜看了十幾秒，她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把手機遞給旁邊的亞歷山大：“這裏還真有一份——全新的證據。”
亞歷山大湊過來一起看。
看完之後，他有些困惑地撓撓頭：“這是朱家的人？她主動承認了自己的罪行，還把自己的家人全部供了出來？”
歷經風波的巡查官看不懂這個操作了。
不過，他能判斷出這個視頻的價值。
“如果這個女人的供述全部屬實，只需要從她哥哥的婚外戀情和她父親床底下的文件入手，我對這個案子的把握可以提升到百分之百。只是……”
巡查官藍色眼睛裏流淌著顯而易見的困惑。
“我不理解，她到底是在害怕什麽？在沒有受到任何外力威脅的情況下，她居然能夠如此坦白？”
總不能是突然良心發現吧？
已經從任小舟那裏大概知道整件事情經過的沈令宜解釋：“那個……中式恐怖，歡迎了解一下？”
亞歷山大：“？”
什麽東東？
-
朱家的別墅裏。
辦了一晚上的宴會還在熱鬧著。
泳池邊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人群們簇擁在朱家人周圍，說著恭維的話。
“要我說，A國的華國人，就朱家最大氣！”
“就是，你們看看這泳池！這花園！這大別墅！老氣派了！”
朱蕓的父親手裏捧著紅酒杯，在人群裏笑得最大聲。
“哈哈哈承蒙各位親朋好友看得起朱家，以後大家多多往來啊！”
他臉上全是意氣風發。
今早朱薇被醫生接走的時候，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而且接走她的醫生只是當地社區醫院的醫生，水平肯定很一般。
沈星瀾這會不在A國，恐怕還不知道他媽媽快沒了的消息。
等朱薇一死，原本屬於朱薇的那些財產，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由朱家人“代管”了。
好日子這不就來了嘛！
豪宅、珠寶、股票……
以後都會是他們的！
朱蕓的父親喜氣洋洋，笑得合不攏嘴。
直到警察闖進來的時候，他都沒來得及收起臉上的笑意。
為首的警官穿過驚訝的賓客們，快步徑直走到他面前，拿出搜查令：“朱先生你好，我們奉命前來搜查。”
朱蕓的父親斂起笑容，冷冷看向警官，高傲地責問：“你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們歐文局長都不敢這麽對我說話，你們居然敢搜查朱家？”
警官面無表情：“我只對亞歷山大巡查官負責。不聽從歐文局長的調遣。”
說完後，他揮揮手，跟在他身後的一隊警察如流水一般湧入朱家大宅。
引起宴會賓客們的連聲驚叫。
朱蕓的父親楞住。
巡查官？是州警察總局那邊派來的巡查官嗎？
不，等等，巡查官怎麽會盯上了朱家？
歐文局長那邊怎麽回事，也不幫他擋一擋？
也沒提前通知他？！
直到看見警察們沖上樓，直奔他的臥室的時候，朱蕓的父親再也無法保持鎮定。
他肥胖的身軀飛撲向樓梯，試圖阻止這一切：“等等——你們這是擅闖民宅！”
還沒等他做出有效的反抗，就被幾個警察控制住，無法再動彈分毫。
與此同時，其他幾個朱家的人也分別被警察控制。
賓客們看見這個情形，哪還敢留下，一個個的都趕緊從門口溜之大吉。
偌大的朱家在短短數分鐘內就變得冷冷清清，只有警察們來回搜查的腳步聲在回響。
朱蕓的父親一邊掙紮一邊怒罵：“巡查官算個什麽東西，等他走了，你們這些人想好怎麽面對歐文局長的怒火了嗎！”
他語氣洪亮地罵半天，直到看見一個警察拿著他無比熟悉的文件袋下樓，才徹底熄了火，整個人癱軟在地。
警察把文件袋遞給為首的警官。
警官打開文件袋，粗略地掃了幾眼，臉上露出明顯的嫌棄，低聲唾罵：“社會的蛀蟲！”
他收起文件，對著屬下們揮揮手：“全部帶走！”
-
朱家的別墅裏一片鬼哭狼嚎的時候，沈星染這邊卻是歲月靜好。
她穿著草莓睡衣，抱著兔子玩偶坐在床上。
沈星瀾坐在床的左邊，任小舟坐在床的右邊。
兩人手裏各拿著一本故事書，在爭執到底誰手裏面的故事更好聽。
沈星瀾：“星星已經五歲，不是小孩子了，我覺得我手裏這本《小天才兒童數學啟蒙》是最適合她的選擇。”
這本書是他特地查找了很多資料，還咨詢了三位比較熟悉的數學系教授的意見，最終才選出來的啟蒙書。
在他的帶讀下，保證沈星染能看懂。
任小舟晃了晃手裏的《西游記繪本全集》，面帶禮貌微笑，態度卻是毫不讓步：“數學確實是非常重要的學科，但是，對於星星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難道不是孫悟空的故事更有吸引力嗎？”
他對著沈星染伸出手，動作優雅，像一個小紳士，“而且，想要聽什麽故事，應該由星星自己決定。”
沈星瀾沒有繼續堅持，他轉頭看沈星染，眼中含著期待。
任小舟面帶微笑，沖著沈星染晃了晃手裏的西游記繪本。
他們兩都在等著她的決定。
沈星染小手攥在一起，神情十分糾結。
她轉頭看了看沈星瀾手中的《小天才兒童數學啟蒙》。
上一次《和家人們的一天》節目組來做突擊直播的時候，沈星瀾找出一本數學家秘史，裏面那些有趣的數學故事讓她印象很深刻。
後面小舅舅也說，好多直播間的網友們都哭著喊著讓沈星瀾去直播開課講數學來著。
別看沈星瀾平日裏不愛說話，一旦講起心愛的數學，他能講得非常流暢，毫不枯燥。
而且這還是沈星瀾第一次要講故事哄她睡覺呢……
聽數學什麽的，應該一下子就能睡著吧？
在腦海裏飄過無數個念頭以後，沈星染最終選擇忠於自己的內心，回答：“抱歉哥哥，我想聽小舟哥哥講孫悟空的故事……”
嗚嗚嗚，真不是她不愛哥哥。
但凡有的選，誰會想聽數學啊！
連睡前故事也不可以哦！
還是讓無所不能的孫悟空叔叔的故事陪伴她睡覺吧。
沈星瀾有點點失落，拿著書的手微微垂下。
任小舟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安慰的話，而是選擇直接打開手中的西游記繪本，聲色並茂地念了起來。
“從前，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很美很美的海中小島，名叫花果山——”
沈星染雙手捧著臉，聽得好認真好認真。
本來有點失落的沈星瀾不知不覺間也跟著聽入迷了。
他是一個性格敏感的少年天才，但也是一個小孩子。
沒有小孩子可以抵抗住孫悟空的傳奇故事！
就這樣，任小舟從花果山水簾洞，一直講到大鬧天宮。
就在齊天大神手拿金箍棒，毫不畏懼面對十萬天兵天將，一場激烈的大戰即將開啟的時候——沈星染頭一歪，甜甜地睡著了。
她枕在自己的手背上，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著，臉上帶著淺淺微笑。
任小舟的聲音越來越小，慢慢停住。
或許，今夜沈星染的夢裏，她會前往花果山，親自去水簾洞裏面一探究竟？
任小舟合攏手中的繪本，打量著沈星染甜美的睡顏，低聲對坐在床另一邊的沈星瀾說：“我們出去吧，別吵到她了。”
沈星瀾點點頭，跟著他一起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
兩個男孩子沿著樓梯下樓，回到客廳裏。
在劉管家的高效管理下，之前那些為了驚嚇朱蕓做的布置已經全部打掃幹凈，客廳又恢覆了整潔幹凈的樣子，只剩下任小舟帶來的筆記本電腦還放在茶幾上。
今天鬧得太晚，此時已經快要十二點。
沈星瀾剛到一樓，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對任小舟說：“該睡覺了，你的房間在我房間旁邊，我帶你過去。”
說起來，任小舟要留宿沈園這件事情，沈星瀾本來還以為自己會很不習慣。
他對聲音和接觸敏感，同樣也厭惡身邊的陌生人。
要是在以前，哪怕任小舟真的留宿沈園，他也絕對不會允許任小舟住得離自己那麽近。
在不知不覺間，一切都變了。
這大概就是一起幹過壞事的交情？
沈星瀾感覺他已經把任小舟也接納進了自己的世界。
原本那個小小的很安靜的世界，最近突然擴張了好多，住進了不少人。
似乎也還不錯。
就在他腦海裏閃過這些模糊想法的時候，任小舟停住腳步，語氣含笑：“別急啊，我還有件事情要做。”
沈星瀾有點困惑地看他：“嗯？”
對不起，他想收回自己剛才那個“還不錯”的念頭。
他都已經困了，任小舟還要做什麽？
任小舟靠近幾步，語氣直接地問：“星星妹妹送你的耳機，你為什麽一直沒戴？”
沈星瀾皺眉。
這問題……
沒等他開口，任小舟自問自答：“我知道你為什麽不戴。昨天我也看了那副耳機。它用的降噪模塊是全球最先進的版本，對環境音、人聲的降噪效果都很好。
“我猜——你沒有戴那副耳機，是因為你怕自己戴上以後，聽不清楚星星說的話吧？”
離得近的話還好，如果離得稍微遠一點，那是真的什麽都聽不見。
為了能夠隨時聽見沈星染說話，沈星瀾選擇放棄那個安靜的世界，忍受眼前的嘈雜。
沈星瀾沒有否認，用沈默來承認任小舟的猜測是正確的。
只是他不懂任小舟為什麽要說這個：“所以？”
“所以啊——”
任小舟伸出手，放在他面前，臉上依然帶著和煦微笑。
“所以我昨夜回去特地寫了一版定制算法，采樣你的家人們的聲音，專門做了降噪過濾——你把耳機給我，我處理一下，以後你就放心戴著耳機，不用擔心聽不見家人的話。”
他的語氣是那麽理所當然，就好像這是舉手之勞一樣輕松。
沈星瀾徹底楞住，嘴巴張了張。
任小舟仿佛預判到了他要說的話，笑瞇瞇地開口：“不用謝我，也不必客氣。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人，遇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不容易，當然要好好珍惜。”
“……”
沈星瀾垂眸，去房間裏找出了沈星染送他的那副耳機。
他轉身，把耳機遞到任小舟手裏。
伴隨著一聲輕輕的，“謝謝。”
任小舟松弛地笑了笑，往自己放在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那邊走。
一邊走還一邊很貼心地說：“你要是困了就去休息吧，我還得弄一會。”
沈星瀾跟了上去：“我不困。”
兩個男孩一前一後來到客廳，圍著茶幾坐下。
沈星瀾默默看著任小舟在電腦上忙活。
他突然想到個問題：“你從哪裏采樣到的我家人的聲音？是跟之前一樣的那種方式嗎？”
今天早些時候，為了制作出效果足夠逼真的朱薇的投影，任小舟把朱薇發布在社交媒體上的所有資料全部都找出來，丟進算法模型裏進行訓練處理。
最終生成出來的效果也很驚艷，至少朱蕓只看了兩眼就被徹底嚇傻了。
不過，要把那些零散的資料收集起來，還是花了不少時間。
任小舟愉快地哼著歌，搖搖頭：“沒有那麽麻煩，我把《和家人們的一天》前幾期都看了一遍。”
裏面全部都是訓練素材。
昨天晚上，他一個人躲在書房裏，一邊刷綜藝，一邊寫代碼，過得別提有多愜意了。
沈星瀾一頓：“……你還看那個綜藝了？”
“看了呀。”
任小舟沖他眨眨眼，“人形GPS，名副其實。”
他說的是在上一期綜藝裏面，沈星瀾靠著優越的數學天賦和空間邏輯能力，直接化身導航，為沈遠墨和沈星染帶路的“英雄事跡”。
沈星瀾的動作微微僵硬：“……”
好像是誇他，但是感覺怪怪的……
就在他不知道該接什麽話的時候，任小舟把耳機的數據線取下，舒了一口氣：“弄好了。不愧是最新版本的系統，非常順利，沒有任何兼容性問題。”
他把耳機遞回給沈星瀾，有些期待地問：“試試？”
沈星瀾點點頭，接過耳機戴上，打開開關。
世界一下子變成極致的安靜。
任小舟站起身往旁邊走，一路走到最遠處的墻角位置，小聲開口：“怎麽樣，聽得到嗎？”
沈星瀾：“……聽得到。”
不是說只對沈家人的聲音做了特殊處理嗎？
為什麽任小舟的聲音也變得那麽清晰了？
任小舟往回走，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微笑著解釋：“當然得把我加上了，不然我怎麽測試呢？”
沈星瀾無言以對，默默地擡眸看著任小舟，試圖用目光來譴責他的“夾帶私貨”。
任小舟本人則對這種級別的譴責毫無感覺。
他打了個哈欠，揮揮手：“好了好了，趕緊去睡覺吧，我也困了——”
話音還未落，小樓的大門突然開了。
伴隨著開門的聲音，有些沈重的腳步聲從門外踏入，漸漸進入小樓之中。
兩個孩子動作頓住，對視一眼。
已經十二點過了，誰會在這個時候進來？
任小舟離玄關比較近，他悄悄地摸過去，伸著脖子看了一眼。
沈星瀾看過去，關註著他的動靜。
只見任小舟似乎看到了什麽很意外的場景，表情凝固住，眼睛微微睜大，有些不敢置信。
任小舟甚至還回頭特意看了他一眼，就好像這個意外和他有關一樣。
沈星瀾皺眉，扶著沙發站起身。
起身的時候他不小心把放在沙發扶手上的一本書給弄掉了。
厚厚的書沿著扶手摔到地上，發出“啪嗒”的響聲，在安靜的晚上分外明顯。
門口的腳步聲停了，一個男聲警覺地響起：“誰在那裏？”
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瞬，沈星瀾整個人都楞住，瞳孔放大。
他就這麽保持著還沒站穩的姿勢，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還是任小舟先反應過來。
他主動往外走了幾步，露出臉來，對著門口的人揮手打招呼。
“沈叔叔你好，我叫任小舟，是任若雪的小侄子，今夜在沈家玩得有點晚，所以留宿在沈園。”
介紹完自己，他回頭看向客廳裏，意有所指：“沈星瀾也在這裏呢。”
站在門口的高大男人聽見“星瀾”這兩個字，眼神微微一動，平靜的臉上閃過淡淡驚訝。
他往前走幾步，走出玄關，暴露在客廳的燈光下。
沙發邊，沈星瀾站得筆直，默默與他對望。
沈星瀾的嘴唇微微翕動著，似乎想要叫他，又似乎叫不出口。
來的人正是從M國趕回來的沈遠白。
M國隔得實在太遠，他到沈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還以為沈園裏的人都已經睡著了。
卻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了幾年沒見的兒子。
……小孩子真是神奇，幾年不見，整個人都變了一個樣子。
記憶裏軟軟糯糯的小團子，如今已經是挺拔的少年模樣。
只是性格還是一樣的冷。
從他進門到現在，就沒聽沈星瀾說過一句話。
沈遠白有些不太習慣，擡起手擰了擰眉心，帶著滿臉倦色開口：“你……”
才說了一個字，他兜裏的手機猛地震動起來。
沈遠白住了口，拿出手機看向屏幕，眉頭皺得更緊。
他對著沈星瀾和任小舟點點頭，一邊轉身往樓上走，一邊接起電話：“餵，說，出了什麽事？”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在說什麽緊急的事情，催得沈遠白上樓的腳步都快了幾拍：“好，我立刻處理，稍等。”
直到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樓梯拐角，他才想起來什麽，暫時放下手機，擡手捂住聽筒，招呼玄關旁邊的任小舟，“我還有事，你們先自己玩吧。”
留下這句話，沈遠白繼續接起電話，毫不猶豫地上樓離開。
任小舟：“……”
就連向來都游刃有餘的他，這會忍不住也有些懵了。
他沒認錯啊，這個男人就是沈星瀾的父親小沈總啊？
如果沒記錯的話，沈星瀾和小沈總應該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吧？
好不容易見面，連話都沒有多說一句，小沈總就這麽走了？
他張著嘴楞了幾秒，下意識地回頭去看沈星瀾。
沈星瀾獨自一人站著，神情淡漠，沒有絲毫難過。
也沒有絲毫高興。
不知為何，任小舟總覺得沈星瀾身上的“堅冰”似乎又在無形中加厚了一層。
……本來在他和沈星染的努力下，像個冰人一樣的沈星瀾慢慢有了解凍的征兆。
現在倒好，和親爹的一個照面，全部又凍回去了。
辛辛苦苦好幾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任小舟在心中嘆氣，試圖說幾句話緩和氣氛：“那個……我爸爸也挺忙，有時候我想找他聊天，還得提前跟他的秘書預約時間——”
沈星瀾收回目光，語氣淡淡地打斷他：“困了，睡吧。”
顯然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討論的樣子。
任小舟再次嘆氣。
這種時候，真希望沈星染也在啊。
他一個人還真不行。
於是，任小舟只得無奈地應下：“好，睡吧……”
-
任家名下最好的醫院裏，一場手術正在緊張地進行著。
朱薇的病情危重，手術越早越好。
征得沈令宜的同意後，任家立刻開始手術，並且請來了A國在該領域最好的主刀醫生。
朱家人在歡樂的party上被警察們一鍋端的時候，手術正好進行到最關鍵的環節。
沈令宜坐在手術室外的沙發上，一只手撐著頭，正在閉目養神。
和亞歷山大巡查官達成一致後，巡查官負責去抓人，她和沈遠墨則轉身去了醫院，等待著朱薇的手術結果。
沈遠墨在沈令宜旁邊陪著，頭一點一點的在打瞌睡。
連著寫了五十遍“亞歷山大·奧利弗·詹姆斯·馬修·塞巴斯蒂安·艾登·丹尼爾·哈裏森·德魯”的他，這會子連做夢都不安穩，在夢裏苦哈哈地繼續寫著to簽。
夢裏都是那可怕的五十一個字母。
主刀醫生從手術室出來的動靜都沒能把他驚醒。
沈令宜倒是迅速清醒過來，快步走過去：“醫生，怎麽樣？”
主刀醫生穩重地點頭：“手術很成功，病人的情況很穩定。雖然不確定她會什麽時候醒，但是我覺得再修養七天，她應該就能具備去華國的條件。”
他知道眼前的兩個人來自華國，並且想要把手術室裏面那位女士一起帶走。
手術很成功，只需要修養七天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聽說手術成功，沈令宜松一口氣：“多謝醫生。”
她看了看手術室，又問，“我們可以去探望嗎？”
主刀醫生搖頭：“病人需要嚴格的無菌環境，我們的護士已經把她送回ICU觀察，不能探望。”
“哦……”
沈令宜有些遺憾。
和任總說的差不多，朱薇現在被隔離了起來，誰都無法探望。
這麽看的話，她和沈遠墨沒有必要一直守在這邊。
沈遠墨行程很多，不可能離開華國太久。
至於她——理想國的改造剛剛啟動，七天的時間會發生太多變數。
沈令宜沈思片刻，最終下定決心，準備立刻安排飛機回國。
不過，在回國之前，她還要確認一件事情，那就是朱家人的結局。
她給亞歷山大巡查官打電話詢問情況。
亞歷山大巡查官從朱家搜出了警察局局長犯罪的鐵證，可以說是立了大功，這會正神采奕奕地熬夜審訊。
他接到沈令宜的電話，立刻向她報喜：“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朱峻的妻子聽說朱峻背著她和家庭醫生勾搭以後，立刻反水，把朱家人的密謀和罪行全部都供認了出來。
“再加上從你那裏拿到的朱蕓的供認視頻，朱家人這次應該逃不了了！而且一個都逃不了，全是共犯！”
全家人密謀害死自己的親人，妥妥的謀殺未遂罪。
賄賂當地官員，試圖隱瞞罪名，再加一個行賄罪。
還是情節很惡劣的那種。
一家人整整齊齊，都逃不掉。
“不過——”
亞歷山大有點點遺憾，“我們國家和華國之間沒有引渡條例，朱家的小女兒朱蕓現在在華國，我們沒有辦法跨國抓捕她。她如果收到家裏面的人被抓的消息，應該不敢再回A國。”
是哦，忘了還有朱蕓這一條漏網之魚呢。
一家人必須整整齊齊才行。
就在沈令宜沈思的時候，電話那邊的亞歷山大又說話了：“沈，我查了查朱蕓的背影，倒是有個不錯的主意，你不如聽一聽？”
-
沈遠墨在夢見自己又寫了五十份簽名之後，成功被嚇醒了。
他揉著眼睛擡頭，見沈令宜也醒著，正站在不遠處打電話。
她面帶微笑，正對著電話另外一邊說：“好，那就說定了。我的飛機會在兩個小時後起飛，你們到時候直接來機場找我們。”
沈遠墨困惑：“姐，你要帶誰回去？”
這A國也沒有其他他們熟悉的人啊？
沈令宜放下手機，一本正經地微笑：“哦，帶幾個野男人回去。”
她還特意補充，“超狂野的那種哦。”
個個都是雙開門肌肉男。
沈遠墨瞪眼：“？？？”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不過沈令宜只是跟他開玩笑。
她沒有繼續逗他，解釋道：“亞歷山大巡查官給了我當地黑|道頭子的電話。據說朱蕓欠了他整整六千萬，他現在正惱火著呢。
“我們沈家向來都是很樂於助人的，這不，我主動提供順風飛機，把他們帶回去伸張正義。”
沈遠墨眼睛瞪得更圓：“！！！”
好家夥，亞歷山大巡查官長得濃眉大眼，原來心思這麽花的嗎？
白道走不通，就走黑|道？
好家夥，他這一天可真是過得——
刺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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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園小樓裏, 朱蕓被投影出來的驚悚版朱薇嚇慘了，自己癱軟到地上，連哭帶嚎地把所有事情全部都交代了出來。
那叫一個坦白, 那叫一個毫無保留。
“姐姐, 你別怪我, 想要害死你的主意不是我想的！是我媽, 是我媽出的主意！”
“家庭醫生是我哥出錢收買的，我哥為了保證家庭醫生不洩露秘密，還跟她發展了婚外情, 把對方變成了自己的情婦！這件事我嫂子都還不知道呢！”
“警察——警察那邊，都是我爸去打通的關系。他拿去賄賂警察的錢, 還是從你過年時候給他轉的生活費裏面出的！本來警察局長不想接這些錢的, 是我爸找到了他和當地犯罪團夥勾結的證據, 拿出來威脅局長, 局長才妥協的！”
“證據都被我爸藏在了他的床下面。掀開床板，裏面有個小保險箱, 密碼是六個八！”
“姐, 全家只有我最心疼你, 我都想要勸他們懸崖勒馬, 及時收手的。可是他們不聽啊！我沒辦法，這才帶著星瀾躲到國內, 想要找沈家求助。可惜還沒來得及, 你就沒了嗚嗚嗚嗚。”
“姐，你放過我吧，我還沒活夠呢。我給你磕頭, 以後年年給你燒高香，給你燒紙錢好不好？”
不得不說劉管家營造出來的氛圍實在是太逼真了, 朱蕓整個人都已經被嚇得神志不清，一邊瘋狂磕頭，一邊把自己的家人們全部都抖落了出來。
看這樣子，如果今天出現在她面前的真是什麽厲鬼，她這是高低也要把自己的一家人全部帶走。
到了地府還是整整齊齊一家人。
嗯，挺好，非常非常為家人“著想”。
沈星瀾和沈星染躺在地上，都有些無語：“……”
劉管家專程給他們化了特效妝，讓他們兩個扮演屍體，增加一下恐怖氣氛來著。
誰知道還沒輪到他們的戲份呢，朱蕓自己先倒了。
她大概想不到，這會至少有三個高清攝像頭對準了她，捕捉下她的一言一行。
在二樓房間裏遠程指揮的任小舟見證據都收集得差不多了，手指在鍵盤上飛速點擊，操控著樓下的投影做出動作。
白衣女人猛地一甩頭發，語氣尖利：“滾！你給我滾！”
她的形態仿若發狂，雙手抱頭，在半空中劇烈扭動著身體，時哭時笑。
朱蕓腿已經軟得不行了，聽見白衣女人的尖叫聲，她還是強行撐著爬起身，連回頭多看一眼都不敢，屁滾尿流地沿著來的路跑出小樓。
沖到花園裏，她看到之前那個傭人還站在原地摸臉。
臉上厚厚的白粉已經被摸得所剩無幾，露出來的部分——朱蕓不敢細看，只看到一片淋漓的紅。
看見她過來，傭人露出無比機械的微笑：“呀……對不住，嚇到小姐了嗎？今天的粉撲得有點多，抱歉……”
還是一樣的臺詞，還是一樣的味道。
朱蕓再次發出一聲慘無人道的尖叫，腳步生風，飛快往大門口的方向跑去。
跑到門口，她驚喜地發現大門居然沒關。
她用力邁動雙腿，跑出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大步奔向光明。
活下來了！
這一次，她沒死，她居然活下來了！
跑出大門外，沈園的大門“砰”一聲重重關上。
朱蕓又跑出去一大截，這才敢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沈園的方向。
只見沈園重新恢覆了燈火輝煌，之前那樣慘綠色的景觀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沈園大門口的保安似乎像是才看見她一般，從保安室裏探出身子，對著她招手：“這不是朱小姐嗎？你回來了？”
朱蕓嚇得渾身一抖，顧不上回答，扭頭繼續狂奔，飛速離開沈園附近。
回來？她哪還敢回來？
這輩子，她都絕對不可能再進沈園！
-
等到確認朱蕓已經逃走，劉管家才不緊不慢地從墻角走出，滿意地點點頭。
效果一級棒！
他像是巡視自己的戰利品一樣，在花園中踱步。
路過那個還在摸臉的傭人，劉管家非常讚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王，演得不錯，給你加工資！”
小王欣喜若狂，終於停下了摸臉的動作，露出憨厚笑容：“多謝劉總！多謝劉總！”
鼓勵完“優秀員工”後，劉管家走進小樓，打開了客廳的頂燈。
任小舟抱著電腦從二樓走下，順便把投影關了。
小樓的客廳恢覆了正常——除了地上還躺著兩個滿臉是“血”的小朋友之外。
劉管家非常惋惜：“哎呀，這朱蕓也太不經嚇了。都沒給我們小少爺和小小姐表現的機會。”
躺著不想動的沈星瀾：“……”
這種機會不要也罷。
沈星染爬起來，一邊擦臉，一邊跟著點頭：“對呀對呀，好可惜耶。這還是哥哥和小船哥哥特地準備的燈光效果，都還沒來得及用上。”
她轉頭問任小舟：“小船哥哥，證據都拍到了嗎？”
“當然。”
任小舟微笑，“我已經剪輯好，給沈阿姨發過去了。”
他速度超級快的。
“好耶！”
沈星染高興地拍手。
“能拿到這些證據，我們今天就算是圓滿成功啦！”
希望這些證據能夠幫到遠在A國的媽媽！
-
A國這邊，用五十份簽名的“價格”換來巡查官的主動合作後，沈令宜沒客氣，把所有的證據都拿給巡查官確認。
沈遠墨則坐在一邊氣鼓鼓地寫簽名。
怎麽回事啊！
他明明是來打壞人的，為什麽現在卻像是在被迫辦簽售會？
還要寫to簽！
巡查官看著長得濃眉大眼的，全名居然叫亞歷山大·奧利弗·詹姆斯·馬修·塞巴斯蒂安·艾登·丹尼爾·哈裏森·德魯！
聽聽，這是人類該有的名字嗎？
這和瑪麗蘇文裏面的女主角有什麽區別？!
光是把這個名字寫對，就已經費盡了他的全部力氣好吧！
五十一個字母，足足五十一個字母啊！
巡查官亞歷山大本人倒是很敬業，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的名字給沈遠墨帶來了多大的困擾。
他仔細翻看著證據，有些惋惜地搖搖頭：“我之前並不是故意推辭。這些都是間接證據，沒有辦法直接給朱家定罪。
“只需要請一個足夠昂貴的律師，他們完全可以逃脫懲罰。至於當地警察局——更是毫無相關證據，僅憑幾份報警記錄，完全不夠。”
“再加上證人的口供呢？”
沈令宜問。
剛才把證據留給沈令宜的金發女孩艾麗婭已經答應幫忙出庭作證。
亞歷山大沈思半晌，還是搖頭：“加上證人，我也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
百分之六十，不算一個很高的數字。
他問，“還有其他證據嗎？”
沈令宜正想搖頭，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說了聲“抱歉”，拿出手機，發現是任小舟發來的消息。
消息裏是一段視頻。
沈令宜點開，映入眼簾的是朱蕓淚流滿面的大臉。
全方位，高清，無死角。
“姐姐，你別怪我，想要害死你的主意不是我想的！是我媽，是我媽出的主意——”
沈令宜：“？”
這是什麽？
朱蕓瘋了？
靜靜看了十幾秒，她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把手機遞給旁邊的亞歷山大：“這裏還真有一份——全新的證據。”
亞歷山大湊過來一起看。
看完之後，他有些困惑地撓撓頭：“這是朱家的人？她主動承認了自己的罪行，還把自己的家人全部供了出來？”
歷經風波的巡查官看不懂這個操作了。
不過，他能判斷出這個視頻的價值。
“如果這個女人的供述全部屬實，只需要從她哥哥的婚外戀情和她父親床底下的文件入手，我對這個案子的把握可以提升到百分之百。只是……”
巡查官藍色眼睛裏流淌著顯而易見的困惑。
“我不理解，她到底是在害怕什麽？在沒有受到任何外力威脅的情況下，她居然能夠如此坦白？”
總不能是突然良心發現吧？
已經從任小舟那裏大概知道整件事情經過的沈令宜解釋：“那個……中式恐怖，歡迎了解一下？”
亞歷山大：“？”
什麽東東？
-
朱家的別墅裏。
辦了一晚上的宴會還在熱鬧著。
泳池邊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人群們簇擁在朱家人周圍，說著恭維的話。
“要我說，A國的華國人，就朱家最大氣！”
“就是，你們看看這泳池！這花園！這大別墅！老氣派了！”
朱蕓的父親手裏捧著紅酒杯，在人群裏笑得最大聲。
“哈哈哈承蒙各位親朋好友看得起朱家，以後大家多多往來啊！”
他臉上全是意氣風發。
今早朱薇被醫生接走的時候，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而且接走她的醫生只是當地社區醫院的醫生，水平肯定很一般。
沈星瀾這會不在A國，恐怕還不知道他媽媽快沒了的消息。
等朱薇一死，原本屬於朱薇的那些財產，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由朱家人“代管”了。
好日子這不就來了嘛！
豪宅、珠寶、股票……
以後都會是他們的！
朱蕓的父親喜氣洋洋，笑得合不攏嘴。
直到警察闖進來的時候，他都沒來得及收起臉上的笑意。
為首的警官穿過驚訝的賓客們，快步徑直走到他面前，拿出搜查令：“朱先生你好，我們奉命前來搜查。”
朱蕓的父親斂起笑容，冷冷看向警官，高傲地責問：“你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們歐文局長都不敢這麽對我說話，你們居然敢搜查朱家？”
警官面無表情：“我只對亞歷山大巡查官負責。不聽從歐文局長的調遣。”
說完後，他揮揮手，跟在他身後的一隊警察如流水一般湧入朱家大宅。
引起宴會賓客們的連聲驚叫。
朱蕓的父親楞住。
巡查官？是州警察總局那邊派來的巡查官嗎？
不，等等，巡查官怎麽會盯上了朱家？
歐文局長那邊怎麽回事，也不幫他擋一擋？
也沒提前通知他？！
直到看見警察們沖上樓，直奔他的臥室的時候，朱蕓的父親再也無法保持鎮定。
他肥胖的身軀飛撲向樓梯，試圖阻止這一切：“等等——你們這是擅闖民宅！”
還沒等他做出有效的反抗，就被幾個警察控制住，無法再動彈分毫。
與此同時，其他幾個朱家的人也分別被警察控制。
賓客們看見這個情形，哪還敢留下，一個個的都趕緊從門口溜之大吉。
偌大的朱家在短短數分鐘內就變得冷冷清清，只有警察們來回搜查的腳步聲在回響。
朱蕓的父親一邊掙紮一邊怒罵：“巡查官算個什麽東西，等他走了，你們這些人想好怎麽面對歐文局長的怒火了嗎！”
他語氣洪亮地罵半天，直到看見一個警察拿著他無比熟悉的文件袋下樓，才徹底熄了火，整個人癱軟在地。
警察把文件袋遞給為首的警官。
警官打開文件袋，粗略地掃了幾眼，臉上露出明顯的嫌棄，低聲唾罵：“社會的蛀蟲！”
他收起文件，對著屬下們揮揮手：“全部帶走！”
-
朱家的別墅裏一片鬼哭狼嚎的時候，沈星染這邊卻是歲月靜好。
她穿著草莓睡衣，抱著兔子玩偶坐在床上。
沈星瀾坐在床的左邊，任小舟坐在床的右邊。
兩人手裏各拿著一本故事書，在爭執到底誰手裏面的故事更好聽。
沈星瀾：“星星已經五歲，不是小孩子了，我覺得我手裏這本《小天才兒童數學啟蒙》是最適合她的選擇。”
這本書是他特地查找了很多資料，還咨詢了三位比較熟悉的數學系教授的意見，最終才選出來的啟蒙書。
在他的帶讀下，保證沈星染能看懂。
任小舟晃了晃手裏的《西游記繪本全集》，面帶禮貌微笑，態度卻是毫不讓步：“數學確實是非常重要的學科，但是，對於星星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難道不是孫悟空的故事更有吸引力嗎？”
他對著沈星染伸出手，動作優雅，像一個小紳士，“而且，想要聽什麽故事，應該由星星自己決定。”
沈星瀾沒有繼續堅持，他轉頭看沈星染，眼中含著期待。
任小舟面帶微笑，沖著沈星染晃了晃手裏的西游記繪本。
他們兩都在等著她的決定。
沈星染小手攥在一起，神情十分糾結。
她轉頭看了看沈星瀾手中的《小天才兒童數學啟蒙》。
上一次《和家人們的一天》節目組來做突擊直播的時候，沈星瀾找出一本數學家秘史，裏面那些有趣的數學故事讓她印象很深刻。
後面小舅舅也說，好多直播間的網友們都哭著喊著讓沈星瀾去直播開課講數學來著。
別看沈星瀾平日裏不愛說話，一旦講起心愛的數學，他能講得非常流暢，毫不枯燥。
而且這還是沈星瀾第一次要講故事哄她睡覺呢……
聽數學什麽的，應該一下子就能睡著吧？
在腦海裏飄過無數個念頭以後，沈星染最終選擇忠於自己的內心，回答：“抱歉哥哥，我想聽小舟哥哥講孫悟空的故事……”
嗚嗚嗚，真不是她不愛哥哥。
但凡有的選，誰會想聽數學啊！
連睡前故事也不可以哦！
還是讓無所不能的孫悟空叔叔的故事陪伴她睡覺吧。
沈星瀾有點點失落，拿著書的手微微垂下。
任小舟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安慰的話，而是選擇直接打開手中的西游記繪本，聲色並茂地念了起來。
“從前，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很美很美的海中小島，名叫花果山——”
沈星染雙手捧著臉，聽得好認真好認真。
本來有點失落的沈星瀾不知不覺間也跟著聽入迷了。
他是一個性格敏感的少年天才，但也是一個小孩子。
沒有小孩子可以抵抗住孫悟空的傳奇故事！
就這樣，任小舟從花果山水簾洞，一直講到大鬧天宮。
就在齊天大神手拿金箍棒，毫不畏懼面對十萬天兵天將，一場激烈的大戰即將開啟的時候——沈星染頭一歪，甜甜地睡著了。
她枕在自己的手背上，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著，臉上帶著淺淺微笑。
任小舟的聲音越來越小，慢慢停住。
或許，今夜沈星染的夢裏，她會前往花果山，親自去水簾洞裏面一探究竟？
任小舟合攏手中的繪本，打量著沈星染甜美的睡顏，低聲對坐在床另一邊的沈星瀾說：“我們出去吧，別吵到她了。”
沈星瀾點點頭，跟著他一起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
兩個男孩子沿著樓梯下樓，回到客廳裏。
在劉管家的高效管理下，之前那些為了驚嚇朱蕓做的布置已經全部打掃幹凈，客廳又恢覆了整潔幹凈的樣子，只剩下任小舟帶來的筆記本電腦還放在茶幾上。
今天鬧得太晚，此時已經快要十二點。
沈星瀾剛到一樓，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對任小舟說：“該睡覺了，你的房間在我房間旁邊，我帶你過去。”
說起來，任小舟要留宿沈園這件事情，沈星瀾本來還以為自己會很不習慣。
他對聲音和接觸敏感，同樣也厭惡身邊的陌生人。
要是在以前，哪怕任小舟真的留宿沈園，他也絕對不會允許任小舟住得離自己那麽近。
在不知不覺間，一切都變了。
這大概就是一起幹過壞事的交情？
沈星瀾感覺他已經把任小舟也接納進了自己的世界。
原本那個小小的很安靜的世界，最近突然擴張了好多，住進了不少人。
似乎也還不錯。
就在他腦海裏閃過這些模糊想法的時候，任小舟停住腳步，語氣含笑：“別急啊，我還有件事情要做。”
沈星瀾有點困惑地看他：“嗯？”
對不起，他想收回自己剛才那個“還不錯”的念頭。
他都已經困了，任小舟還要做什麽？
任小舟靠近幾步，語氣直接地問：“星星妹妹送你的耳機，你為什麽一直沒戴？”
沈星瀾皺眉。
這問題……
沒等他開口，任小舟自問自答：“我知道你為什麽不戴。昨天我也看了那副耳機。它用的降噪模塊是全球最先進的版本，對環境音、人聲的降噪效果都很好。
“我猜——你沒有戴那副耳機，是因為你怕自己戴上以後，聽不清楚星星說的話吧？”
離得近的話還好，如果離得稍微遠一點，那是真的什麽都聽不見。
為了能夠隨時聽見沈星染說話，沈星瀾選擇放棄那個安靜的世界，忍受眼前的嘈雜。
沈星瀾沒有否認，用沈默來承認任小舟的猜測是正確的。
只是他不懂任小舟為什麽要說這個：“所以？”
“所以啊——”
任小舟伸出手，放在他面前，臉上依然帶著和煦微笑。
“所以我昨夜回去特地寫了一版定制算法，采樣你的家人們的聲音，專門做了降噪過濾——你把耳機給我，我處理一下，以後你就放心戴著耳機，不用擔心聽不見家人的話。”
他的語氣是那麽理所當然，就好像這是舉手之勞一樣輕松。
沈星瀾徹底楞住，嘴巴張了張。
任小舟仿佛預判到了他要說的話，笑瞇瞇地開口：“不用謝我，也不必客氣。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人，遇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不容易，當然要好好珍惜。”
“……”
沈星瀾垂眸，去房間裏找出了沈星染送他的那副耳機。
他轉身，把耳機遞到任小舟手裏。
伴隨著一聲輕輕的，“謝謝。”
任小舟松弛地笑了笑，往自己放在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那邊走。
一邊走還一邊很貼心地說：“你要是困了就去休息吧，我還得弄一會。”
沈星瀾跟了上去：“我不困。”
兩個男孩一前一後來到客廳，圍著茶幾坐下。
沈星瀾默默看著任小舟在電腦上忙活。
他突然想到個問題：“你從哪裏采樣到的我家人的聲音？是跟之前一樣的那種方式嗎？”
今天早些時候，為了制作出效果足夠逼真的朱薇的投影，任小舟把朱薇發布在社交媒體上的所有資料全部都找出來，丟進算法模型裏進行訓練處理。
最終生成出來的效果也很驚艷，至少朱蕓只看了兩眼就被徹底嚇傻了。
不過，要把那些零散的資料收集起來，還是花了不少時間。
任小舟愉快地哼著歌，搖搖頭：“沒有那麽麻煩，我把《和家人們的一天》前幾期都看了一遍。”
裏面全部都是訓練素材。
昨天晚上，他一個人躲在書房裏，一邊刷綜藝，一邊寫代碼，過得別提有多愜意了。
沈星瀾一頓：“……你還看那個綜藝了？”
“看了呀。”
任小舟沖他眨眨眼，“人形GPS，名副其實。”
他說的是在上一期綜藝裏面，沈星瀾靠著優越的數學天賦和空間邏輯能力，直接化身導航，為沈遠墨和沈星染帶路的“英雄事跡”。
沈星瀾的動作微微僵硬：“……”
好像是誇他，但是感覺怪怪的……
就在他不知道該接什麽話的時候，任小舟把耳機的數據線取下，舒了一口氣：“弄好了。不愧是最新版本的系統，非常順利，沒有任何兼容性問題。”
他把耳機遞回給沈星瀾，有些期待地問：“試試？”
沈星瀾點點頭，接過耳機戴上，打開開關。
世界一下子變成極致的安靜。
任小舟站起身往旁邊走，一路走到最遠處的墻角位置，小聲開口：“怎麽樣，聽得到嗎？”
沈星瀾：“……聽得到。”
不是說只對沈家人的聲音做了特殊處理嗎？
為什麽任小舟的聲音也變得那麽清晰了？
任小舟往回走，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微笑著解釋：“當然得把我加上了，不然我怎麽測試呢？”
沈星瀾無言以對，默默地擡眸看著任小舟，試圖用目光來譴責他的“夾帶私貨”。
任小舟本人則對這種級別的譴責毫無感覺。
他打了個哈欠，揮揮手：“好了好了，趕緊去睡覺吧，我也困了——”
話音還未落，小樓的大門突然開了。
伴隨著開門的聲音，有些沈重的腳步聲從門外踏入，漸漸進入小樓之中。
兩個孩子動作頓住，對視一眼。
已經十二點過了，誰會在這個時候進來？
任小舟離玄關比較近，他悄悄地摸過去，伸著脖子看了一眼。
沈星瀾看過去，關註著他的動靜。
只見任小舟似乎看到了什麽很意外的場景，表情凝固住，眼睛微微睜大，有些不敢置信。
任小舟甚至還回頭特意看了他一眼，就好像這個意外和他有關一樣。
沈星瀾皺眉，扶著沙發站起身。
起身的時候他不小心把放在沙發扶手上的一本書給弄掉了。
厚厚的書沿著扶手摔到地上，發出“啪嗒”的響聲，在安靜的晚上分外明顯。
門口的腳步聲停了，一個男聲警覺地響起：“誰在那裏？”
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瞬，沈星瀾整個人都楞住，瞳孔放大。
他就這麽保持著還沒站穩的姿勢，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還是任小舟先反應過來。
他主動往外走了幾步，露出臉來，對著門口的人揮手打招呼。
“沈叔叔你好，我叫任小舟，是任若雪的小侄子，今夜在沈家玩得有點晚，所以留宿在沈園。”
介紹完自己，他回頭看向客廳裏，意有所指：“沈星瀾也在這裏呢。”
站在門口的高大男人聽見“星瀾”這兩個字，眼神微微一動，平靜的臉上閃過淡淡驚訝。
他往前走幾步，走出玄關，暴露在客廳的燈光下。
沙發邊，沈星瀾站得筆直，默默與他對望。
沈星瀾的嘴唇微微翕動著，似乎想要叫他，又似乎叫不出口。
來的人正是從M國趕回來的沈遠白。
M國隔得實在太遠，他到沈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還以為沈園裏的人都已經睡著了。
卻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了幾年沒見的兒子。
……小孩子真是神奇，幾年不見，整個人都變了一個樣子。
記憶裏軟軟糯糯的小團子，如今已經是挺拔的少年模樣。
只是性格還是一樣的冷。
從他進門到現在，就沒聽沈星瀾說過一句話。
沈遠白有些不太習慣，擡起手擰了擰眉心，帶著滿臉倦色開口：“你……”
才說了一個字，他兜裏的手機猛地震動起來。
沈遠白住了口，拿出手機看向屏幕，眉頭皺得更緊。
他對著沈星瀾和任小舟點點頭，一邊轉身往樓上走，一邊接起電話：“餵，說，出了什麽事？”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在說什麽緊急的事情，催得沈遠白上樓的腳步都快了幾拍：“好，我立刻處理，稍等。”
直到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樓梯拐角，他才想起來什麽，暫時放下手機，擡手捂住聽筒，招呼玄關旁邊的任小舟，“我還有事，你們先自己玩吧。”
留下這句話，沈遠白繼續接起電話，毫不猶豫地上樓離開。
任小舟：“……”
就連向來都游刃有餘的他，這會忍不住也有些懵了。
他沒認錯啊，這個男人就是沈星瀾的父親小沈總啊？
如果沒記錯的話，沈星瀾和小沈總應該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吧？
好不容易見面，連話都沒有多說一句，小沈總就這麽走了？
他張著嘴楞了幾秒，下意識地回頭去看沈星瀾。
沈星瀾獨自一人站著，神情淡漠，沒有絲毫難過。
也沒有絲毫高興。
不知為何，任小舟總覺得沈星瀾身上的“堅冰”似乎又在無形中加厚了一層。
……本來在他和沈星染的努力下，像個冰人一樣的沈星瀾慢慢有了解凍的征兆。
現在倒好，和親爹的一個照面，全部又凍回去了。
辛辛苦苦好幾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任小舟在心中嘆氣，試圖說幾句話緩和氣氛：“那個……我爸爸也挺忙，有時候我想找他聊天，還得提前跟他的秘書預約時間——”
沈星瀾收回目光，語氣淡淡地打斷他：“困了，睡吧。”
顯然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討論的樣子。
任小舟再次嘆氣。
這種時候，真希望沈星染也在啊。
他一個人還真不行。
於是，任小舟只得無奈地應下：“好，睡吧……”
-
任家名下最好的醫院裏，一場手術正在緊張地進行著。
朱薇的病情危重，手術越早越好。
征得沈令宜的同意後，任家立刻開始手術，並且請來了A國在該領域最好的主刀醫生。
朱家人在歡樂的party上被警察們一鍋端的時候，手術正好進行到最關鍵的環節。
沈令宜坐在手術室外的沙發上，一只手撐著頭，正在閉目養神。
和亞歷山大巡查官達成一致後，巡查官負責去抓人，她和沈遠墨則轉身去了醫院，等待著朱薇的手術結果。
沈遠墨在沈令宜旁邊陪著，頭一點一點的在打瞌睡。
連著寫了五十遍“亞歷山大·奧利弗·詹姆斯·馬修·塞巴斯蒂安·艾登·丹尼爾·哈裏森·德魯”的他，這會子連做夢都不安穩，在夢裏苦哈哈地繼續寫著to簽。
夢裏都是那可怕的五十一個字母。
主刀醫生從手術室出來的動靜都沒能把他驚醒。
沈令宜倒是迅速清醒過來，快步走過去：“醫生，怎麽樣？”
主刀醫生穩重地點頭：“手術很成功，病人的情況很穩定。雖然不確定她會什麽時候醒，但是我覺得再修養七天，她應該就能具備去華國的條件。”
他知道眼前的兩個人來自華國，並且想要把手術室裏面那位女士一起帶走。
手術很成功，只需要修養七天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聽說手術成功，沈令宜松一口氣：“多謝醫生。”
她看了看手術室，又問，“我們可以去探望嗎？”
主刀醫生搖頭：“病人需要嚴格的無菌環境，我們的護士已經把她送回ICU觀察，不能探望。”
“哦……”
沈令宜有些遺憾。
和任總說的差不多，朱薇現在被隔離了起來，誰都無法探望。
這麽看的話，她和沈遠墨沒有必要一直守在這邊。
沈遠墨行程很多，不可能離開華國太久。
至於她——理想國的改造剛剛啟動，七天的時間會發生太多變數。
沈令宜沈思片刻，最終下定決心，準備立刻安排飛機回國。
不過，在回國之前，她還要確認一件事情，那就是朱家人的結局。
她給亞歷山大巡查官打電話詢問情況。
亞歷山大巡查官從朱家搜出了警察局局長犯罪的鐵證，可以說是立了大功，這會正神采奕奕地熬夜審訊。
他接到沈令宜的電話，立刻向她報喜：“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朱峻的妻子聽說朱峻背著她和家庭醫生勾搭以後，立刻反水，把朱家人的密謀和罪行全部都供認了出來。
“再加上從你那裏拿到的朱蕓的供認視頻，朱家人這次應該逃不了了！而且一個都逃不了，全是共犯！”
全家人密謀害死自己的親人，妥妥的謀殺未遂罪。
賄賂當地官員，試圖隱瞞罪名，再加一個行賄罪。
還是情節很惡劣的那種。
一家人整整齊齊，都逃不掉。
“不過——”
亞歷山大有點點遺憾，“我們國家和華國之間沒有引渡條例，朱家的小女兒朱蕓現在在華國，我們沒有辦法跨國抓捕她。她如果收到家裏面的人被抓的消息，應該不敢再回A國。”
是哦，忘了還有朱蕓這一條漏網之魚呢。
一家人必須整整齊齊才行。
就在沈令宜沈思的時候，電話那邊的亞歷山大又說話了：“沈，我查了查朱蕓的背影，倒是有個不錯的主意，你不如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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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遠墨在夢見自己又寫了五十份簽名之後，成功被嚇醒了。
他揉著眼睛擡頭，見沈令宜也醒著，正站在不遠處打電話。
她面帶微笑，正對著電話另外一邊說：“好，那就說定了。我的飛機會在兩個小時後起飛，你們到時候直接來機場找我們。”
沈遠墨困惑：“姐，你要帶誰回去？”
這A國也沒有其他他們熟悉的人啊？
沈令宜放下手機，一本正經地微笑：“哦，帶幾個野男人回去。”
她還特意補充，“超狂野的那種哦。”
個個都是雙開門肌肉男。
沈遠墨瞪眼：“？？？”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不過沈令宜只是跟他開玩笑。
她沒有繼續逗他，解釋道：“亞歷山大巡查官給了我當地黑|道頭子的電話。據說朱蕓欠了他整整六千萬，他現在正惱火著呢。
“我們沈家向來都是很樂於助人的，這不，我主動提供順風飛機，把他們帶回去伸張正義。”
沈遠墨眼睛瞪得更圓：“！！！”
好家夥，亞歷山大巡查官長得濃眉大眼，原來心思這麽花的嗎？
白道走不通，就走黑|道？
好家夥，他這一天可真是過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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