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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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當著直播鏡頭的面, 就算心裏恨得牙癢癢，謝澄心硬是沒表現出來分毫。
她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繼續和嘉賓們慶賀著自己的生日。
很快就到了拆禮物的環節。
謝澄心坐在堆成小山的禮物裏面, 不停地拆著各種禮物, 時不時發出驚呼聲和歡笑聲。
她今天收到了不少心儀的禮物。
本來應該是挺高興的, 只可惜她最想要最期待的風花莊園被神秘人拍走, 甚至都沒查清楚神秘人的背後勢力到底是誰。
只要想起這件事，拆禮物的快樂就得打個折扣。
面對鏡頭的驚喜和快樂，更像是一種表演。
謝澄心不太走心的表演著, 其他嘉賓們配合地演出著。
中場“休息”的時候，她無意間聽到旁邊不遠處沈遠墨和沈星染的小聲交談。
這會攝影師們也在休息, 給嘉賓們留出了空間。
其他嘉賓們都隔得遠, 只有謝澄心和旁邊的謝文文機緣巧合之下剛好聽見沈遠墨兩人的對話。
沈星染撫摸著手裏的兔子玩偶的腦袋, 很自豪地對著沈遠墨說：“小舅舅, 我收到的禮物都裝在小兔子玩偶的書包裏面呢！”
沈遠墨隨口問了句：“都是誰送的禮物啊？”
沈星染乖乖回答：“外公和大舅舅送我的禮物。”
外公初次見面送的白白紅包，還有大舅舅上次送的好看卡片！
沈遠墨不知道老沈總送的是什麽, 但是他親眼見證了沈星染從沈遠白送的房屋模型裏拆出了風花莊園的大門卡。
當時那張大門卡成功地刺激到他。
為了能在禮物價值上和沈遠白匹敵, 他著實糾結了好一段時間。
提到這事他就不開心, 神色微沈, 不動聲色地黑了一把沈遠白：“你大舅舅送的東西太浮誇了，有那點時間還不如親自回來看看你。”
有錢就了不起嗎？哼！
天天陪在星星身邊的人還不是他沈遠墨！
因為個人情緒的原因, 沈遠墨的語氣聽起來相當不屑。
在旁人聽起來, 總感覺沈遠白送的好像不是什麽好東西。
至於老沈總送的禮物——
沈遠墨自然也沒什麽好話：“你外公也是，生意就那麽忙嗎？就沒時間回來豐城待幾天？送點小東西就想打發我們？哼！”
不管老沈總送的是啥，都是“小東西”！
“小舅舅, 我很喜歡這些禮物的。”
面對沈遠墨的吐槽，沈星染很認真地反駁。
不過謝澄心完全沒有聽進去她說了什麽。
謝澄心此刻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沈遠墨似乎對老沈總和小沈總送給沈星染的禮物相當不屑？
一邊想著, 她一邊目光輕移，認真打量著沈星染手裏拿著的兔子玩偶。
這個兔子玩偶半新不舊，因為洗過好多次，已經有些發白了。
一看就是廉價的玩意兒，謝澄心連摸一下都不屑的那種。
兔子玩偶背著胡蘿蔔樣子的小書包，看起來最多能放點小東西，連個手機都放不進去。
謝澄心眼中流露出不屑。
就這？裝兩個禮物？
能有啥好東西？
如果真是貴重物品，不可能就這麽隨隨便便給沈星染隨身帶著吧？
再加上沈遠墨的不屑——
謝澄心眼睛一亮，意識到自己反擊的機會來了。
自始至終，她根本就不相信沈家真的會在意沈星染。
沈星染這個生父不明的拖油瓶，除了沈遠墨這個拎不清的二貨，其他沈家人恐怕壓根就不把她放在心上。
上次前導宣傳片直播的時候，小沈總上門送禮，不也只送了一個精致一點的房屋玩具？
一看就是拿來忽悠小孩用的。
說不定小沈總只是為了自己的形象，隨意讓助理去買的玩具而已。
如果讓沈星染這些所謂的“禮物”暴露在大眾目光下——
網友們自然會明白沈家人對沈星染的漠視。
沈遠墨好不容易挽回的形象和口碑，肯定會滑入再次崩裂的深淵。
謝澄心當即伸出腳，輕輕踹旁邊的謝文文。
她隔著裙子踹的，外人應該看不到她的小舉動。
只有謝文文感覺到了自己被踹，懵懂地轉頭看她。
謝澄心露出一個“體貼”的微笑：“文文一個人是不是很無聊？你要不去找沈星染玩會？”
她是不會自己去當這個壞人的。
謝文文存在的意義不就是幫她做事嗎？
謝文文有些遲疑地看了看旁邊的沈星染，第一反應是不想過去。
但是迎著謝澄心的目光，她不敢拒絕。
無奈之下，她只得點點頭，慢慢往沈星染身邊挪過去。
剛休息回來的攝影師察覺到她的舉動，默默扛著攝像機跟在她身後。
謝文文走到兩人面前，迎著沈遠墨防備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開口：“星星，我剛才聽說你……你的小兔子玩偶裏裝著家人送你的禮物？可不可以給我看一看呀？”
為了編一個合理的理由，謝文文拼命轉動著大腦，憋了半天才勉強說出一句，“今天好熱鬧好歡樂，謝阿姨那邊拆了這麽多好看的禮物，我剛才聽說你也帶著禮物，我……我就很好奇，想要看看。既然是你外公和大舅舅送的禮物，一定是特別好特別好的禮物吧？”
沈星染自豪地回答：“當然是特別好特別好的禮物啦！”
只要是家人送給她的，都是特別好特別好的禮物！
不過——面對謝文文的請求，沈星染轉頭看向小舅舅沈遠墨，詢問他的意見：“小舅舅，我可以把我收到的禮物給謝文文看嗎？”
沈遠墨淡淡瞥一眼謝文文，又看了看不遠處假裝忙碌的謝澄心，嘴角微勾：“當然可以。”
謝文文眼睛一亮，沒想到這次這麽順利。
正是因為實在是太順利，讓她隱約又有一種好像被沈遠墨坑了的感覺。
謝文文還沒忘記之前金色氣球的事呢。
不過，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謝文文身後的攝影老師靠得更近了一些，攝像頭對準沈星染手中的小兔子玩偶。
裝模作樣的謝澄心假裝自己才發現這邊的動靜，“好奇”地湊過來看，把原本跟著她的攝影師也一起帶了過來。
再加上原本屬於沈遠墨的直播鏡頭——同一時間，至少有三個直播間都在準備展示沈星染的禮物。
可以說是全方位多視角無死角。
其他兩個嘉賓本來在旁邊閑聊。
發現這麽多攝影師都集中在一起，他們不由得也好奇地湊了過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這下，幾乎所有的攝像機都被集中了起來。
一致地對著沈星染。
謝澄心沒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會營造出這樣的效果，眼中劃過得逞的笑意。
被這麽多攝像機同時對著，沈星染這次丟臉可得丟到全國人民面前去了吧？
她默不作聲地站在旁邊，心裏微微有些興奮地期待著接下來的一切。
沈星染倒是絲毫沒有露怯。
她環視了一圈，發現身邊好多人，對著大家都笑了笑。
笑容純真可愛，讓直播間裏的網友們忍不住都有些晃神。
然後，她十分鄭重地把小兔子玩偶放平，小手慢慢拉開胡蘿蔔書包的拉鏈。
她的動作慢吞吞的，看得人一陣著急，恨不得伸手去替沈星染拉開。
一邊拉開，沈星染一邊自豪地再次強調：“這是外公和大舅舅送我的禮物，我特別特別喜歡它們！所以媽媽才讓我放在小兔子玩偶的書包裏，讓我隨時隨地都帶著呢。”
聽到這句話，沈遠墨微微撇嘴。
他不是不屑，而是嫉妒了。
他給星星的禮物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送出去。
可是他的禮物無形無質，沒辦法像這樣被裝進胡蘿蔔書包裏。
可惡，從形式上就輸了一點！
謝澄心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成功地誤解了他的內心活動，還當他是真的不以為然。
能讓沈遠墨表現得這麽不屑的，到底會是多糟糕的禮物啊？
這下她心裏更加期待了。
然後，在場的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沈星染從胡蘿蔔書包裏拿出一張——白紙？
沈星染笑瞇瞇地解說：“這就是外公送我的白白紅包！”
白白紅包，這是什麽形容詞啊？
大家忍不住都懵逼了一秒。
心直口快的嘉賓孟雲最先發問：“可是這是一張紙啊。”
一張白色的折疊得很好的紙，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
但是怎麽看都跟紅包沒關系。
沈星染很肯定地點頭：“外公說它是紅包，它就一定是紅包！”
旁邊的沈遠墨伸出手：“給我看看。”
他其實也不知道老沈總送的是什麽禮物。
沈星染把“白白紅包”遞到他手裏。
人群的目光跟隨著移動到沈遠墨那裏。
攝影師的鏡頭也給了沈遠墨的手一個特寫。
沈遠墨倒是沒磨嘰，飛快地打開這張白紙。
看清楚紙上的內容，他的動作頓住，臉色一言難盡。
當著鏡頭，他也忍不住吐槽：“哪有給小孩送這種東西當紅包的啊！”
不愧是你啊，老沈總。
謝澄心的臉色微變，一臉意外。
網友們則炸開了鍋。
【這是什麽呀？我只看到了模糊的簽名和印章。】
【我猜……可能是一張支票。】
【支票？可是它沒填額度啊？不會是假的支票吧？】
【大名鼎鼎的老沈總怎麽可能送一張假支票？依我看，這應該是一張無限額支票，換句話說，想要多少錢，隨便填。只要沈家有，都能轉出來。】
【？】
【？？】
【什，什麽？！】
這一刻，網友們腦海裏的念頭竟然和沈遠墨一模一樣。
哪有給小孩送這種東西當紅包的啊！
不愧是你啊，老沈總！
無限額支票的主人沈星染對此一無所知，她好奇地問沈遠墨：“小舅舅，這是紅包吧？”
沈遠墨沈重地點點頭：“……嗯……是。”
怎麽能不算呢？
最多就是有點奇葩的紅包。
他問沈星染，“星星，你猜這是多少錢的紅包？”
他是故意的，打算先讓沈星染猜一猜，然後用真實答案震撼沈星染小小的心臟。
沈星染認真想想，壯著膽子往大了猜，毅然決然開口：“五千塊！”
五千塊已經是她想象力的極限了。
這麽多年，她逢年過節，從親人手裏拿到的紅包，最多也不過才六百塊錢。
還是剛拿到手就會被曾經的媽媽收走的那種。
五千塊可是比六百塊多了好多好多好多呢！
沈遠墨：“……”
孩子，你是不是對沈家的實力有什麽誤解。
從來沒收到過無限額支票的謝澄心：“……”
嘉賓和攝影師們：“……”
網友們：【……】
沈星染打量著大家的臉色，直覺自己好像答錯了。
唔，難道她猜少了？
沈星染立刻改口：“難，難道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塊？”
那已經是她學過的最大數字，在沈星染心裏等同於天價。
沈遠墨忍不住擡手摸摸沈星染的頭。
他的語氣裏帶上了一絲莫名其妙的自豪：“星星，格局打開一點，這是無限額支票，你希望它是多少錢，它就是多少錢。”
沈星染有點懵：“能比九千九百九十九還多嗎？”
那也太太太多了吧！
不過……九千九百九十九後面是多少呀？
媽媽還沒教到這裏，她完全沒有概念說……
“那當然。”
沈遠墨自豪地重覆，“你希望它是多少錢，它就是多少錢。”
說完這句，沈遠墨仔細打量手中的支票，發現它折得還挺講究，在折疊的時候避開了印簽的部分，一看就是專業人士折疊出來的。
大概是沈令宜的手筆吧。
他沒有多說，按照原本的折痕把支票重新折好，放回沈星染的手裏：“你外公送了你一個……嘖，還行的禮物，你好好收好。”
【還行？沈三歲，你居然說這個禮物只是還行？！】
【我猜他是嘴硬逞強。這種東西，你能送得出來嗎沈三歲！】
【哈哈哈哈哈，沈三歲：你們快從我的心裏滾出去啊可惡！】
沈星染乖乖點頭，仔細地把支票重新塞回去，歡快地說：“還有大舅舅送的禮物！”
促成這一切的謝澄心：“。”
謝邀，突然不是很想看了。
她默不作聲，眼神微冷地瞥一眼對面的沈遠墨。
謝澄心感覺到，自己這一次好像又掉坑裏面了。
沈遠墨說那些話，難道是故意讓她聽到的？
現在她已經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
謝澄心只能盡量不露出任何表情，默默盯著沈星染拿禮物的手。
下一刻，看清楚沈星染拿出來的東西的時候，謝澄心到底還是沒忍住，驚呼了一聲，當場破功。
“風花莊園？！原來是你們買下了風花莊園？！”
和她弟弟謝澄雲競爭的神秘人，竟然是沈家的人？！
如果說剛才看到無限額支票，謝澄心還能保持淡定，這下她是完全淡定不了了。
心心念念的東西就在眼前，卻不屬於自己。
這是什麽感覺啊！
謝澄心死死盯著沈星染手裏面的卡片，緊緊攥起拳頭。
她肯定了，沈遠墨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這是沈遠墨的報覆。
先導直播的時候，為了拉高自己的人氣，謝澄心選擇買大量水軍去攻擊沈遠墨和沈家。
事後沈遠墨直接揪出了水軍背後的運作者，逼得謝澄心不得不獻祭了一個心腹，才把這件事情揭過。
不，只是她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實際上沈遠墨根本不是這麽想的。
他今天做這些，就是為了報覆她，讓她當眾丟臉！
除了憤怒，謝澄心更多的感覺到的，是心驚和不安。
她突然回憶起了長輩之前對她的吩咐——“別惹沈家。”
當時她不屑一顧，覺得長輩太過保守。
沈家這樣毫無溫情的家庭，無動於衷地看著沈遠墨在娛樂圈裏浮沈，從來沒有出手幫過他。
這種家族遲早要完，怎麽就不能惹了？
現在，謝澄心好像有點明白了。
沈家人，記仇！
當然，只有她一個人在崩潰。
其他人已經徹底陷入了驚嘆中。
【媽耶，星星你的這只小兔子玩偶有點貴哈。】
【上一期風花莊園的拍賣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沒想到居然還能刷到後續……】
【啊！當時我就覺得給沈星染送禮物的那個人跟神秘青蛙男有點像！沒想到果然是同一個人！】
【沈家也太低調了吧，花了八個億，居然沒有宣揚出來。如果不是謝文文作妖，星星應該不會拿出來給大家看……】
【我記得當時還有很多彈幕嘲笑說星星不受寵來著。】
【那些水軍管這個叫不受寵？】
【嘶，這就是傳說中大豪門的實力嗎，恐怖如斯！】
如果是大人炫富，說不定還會激起網友們的一波反感。
之前努力營造富家千金人設卻反應平平的謝澄心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沈星染完全不同。
她甚至沒有“炫富”這個概念。
網友們看出來了，在沈星染眼裏，她無比珍視的禮物，真的就只是一張白紙和一張卡片而已。
她不知道這些東西背後的實際價值，但因為這是親人們的禮物，所以她無比珍惜。
而且某數學不怎麽樣的小朋友，能想到的最大的數字，居然只是九千九百九十九。
真的是超級可愛！
可愛到讓人覺得這些都是沈星染應得的！
在現場的一片沈默中，沈星染完成了禮物的展示，認真地把親人們送的禮物重新收好，鄭重拉上胡蘿蔔背包的拉鏈。
收好後，沈星染左右看看，發現大家的表情都有點奇怪。
唔，難道是因為她的禮物太特別了，讓大家很驚訝？
沈星染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按照媽媽教育的“要懂得禮貌和謙虛”，她看向人群中臉色最覆雜的謝澄心。
小女孩決定謙讓一次，恭謹地握住小手：“我很喜歡我的禮物，但是今天是謝澄心阿姨的生日，她收到好多好多禮物，謝阿姨一定也很喜歡她的禮物呢。”
今天是謝阿姨的生日，她不能——嗯，喧賓奪主。
突然被cue的謝澄心：“……”
本來是有點喜歡的，但是現在突然不怎麽喜歡了。
她今天過得是什麽生日啊可惡！
暗暗捏緊拳頭，謝澄心努力了好一會，才勉強憋出一個笑。
只是笑得別提有多假了：“對，對啊。”
其他嘉賓們“配合”地發出讚同的聲音。
“咦時間是不是快到了？不如我們來切蛋糕吧？”
“哈哈哈哈畢竟澄心才是今天的主角呢。”
“迫不及待想要吃蛋糕了，走吧走吧。”
再次被眾人圍住，謝澄心的心態卻已經完全變了。
她好挫敗好想哭，當著鏡頭的面，卻不得不笑。
笑到臉都僵了。
最後切蛋糕許願的時候，謝澄心雙目緊閉，在心裏暗自念叨。
上天有靈，再給她一次機會的話，她再也不要惹沈家了！
絕對絕對不要了。
以後看見沈家人就繞著走！
她用她的星途發誓！
被刺激了這麽一遭後，接下來謝澄心都十分老實。
謝文文沒有了背後的指使人，也不敢再作妖。
整個人就跟老實的小鵪鶉一樣，那叫一個乖巧。
沒有人試圖搗亂，切蛋糕、吃蛋糕的過程還挺和諧。
嘉賓們一起閑聊玩耍，過得也算賓主盡歡。
等到日頭西沈，謝家大宅裏亮起了璀璨的燈火。
吃飽喝足的賓客們紛紛準備告別離開。
《和家人們的一天》第一期的直播正式結束。
嘉賓們在門口互相道別。
孟想小朋友鼓起勇氣跑到沈星染身邊問她：“星星，我……我可以當你的好朋友嗎？”
他是個文靜內斂的孩子，換句話說，就是被欺負了也只會默默掉眼淚的那種。
今天沈星染面對欺負的表現，可以說給孟想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孟想忍不住反思自己——五歲的沈星染都可以這麽勇敢，他是不是該向星星好好學習？
沈星染笑著點頭：“當然可以啊！”
她舉起掛在胸前的掛墜電話，“孟想哥哥，我們加一個微信吧，以後我們就隨時可以在微信上聊天啦！”
這都是媽媽教她的，微信賬號也是媽媽特地給她申請的。
“好呀好呀！”
孟想急忙拿出自己的電話手表，跟沈星染碰了碰，成功加上好友。
謝文文在一旁看著，也拿出了電話手表，等著和孟想加好友。
她就站在沈星染身邊，哪怕是為了禮貌，孟想也一定會來找她加個好友的吧？
謝文文都準備好了，沒想到孟想只是看她一眼，默默地轉頭走了。
謝文文：“？”
不是，區別對待得這麽明顯的嗎？
有些茫然的謝文文忍不住看向旁邊的沈星染。
沈星染一臉淡定地收起掛墜電話，同樣沒有半點要跟謝文文加好友的意思。
謝文文：“……”
這一刻，只有六歲的謝文文突然深刻理解了一個成語的意思——自作自受。
說的不就是她現在這一刻的感受嗎？
而在不遠處，謝澄心有些尷尬地靠近沈遠墨。
現在的她沒有了一開始的算計和不屑，態度和善很多：“遠墨，今天準備得不夠充分，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你諒解。”
深刻地認識到沈家人記仇且有報仇的能力之後，謝澄心後悔得要死。
她是謝家的女兒，自然不是那種一根筋的反派角色。
認識到對手的強大後，謝澄心的第一反應就是盡早止損，滑跪道歉，爭取化敵為友。
她雙手握在胸前，十分誠懇地道歉：“前導宣傳片的事都是我犯蠢，真的很對不起。以後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沈遠墨站得筆直，淡淡看她一眼。
這次他沒有繼續嘲諷。
沈家和謝家同為豐城的大豪門，哪怕沒什麽太大的交情，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既然謝澄心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他也可以退一步。
“我們都是《和家人們的一天》的嘉賓，後面還要一起拍攝很多期節目，謝小姐，這一次我們就算扯平了，希望未來能夠合作順利。”
得到沈遠墨的這句話，謝澄心大大地松一口氣。
回憶起今天的所見所聞，她轉頭看向旁邊不遠處的沈星染，語氣裏有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艷羨：“遠墨，你們沈家……對孩子真的很好。”
謝家的女兒可沒有沈星染的這種福分。
在謝家，女兒和兒子的地位可謂是天壤之別。
兒子從小就獲得最優質的教育，最豐盛的資源。
而女兒，謝家只有一個要求——乖巧懂事，賢良淑德，到了年紀趕緊嫁人，為豪門聯姻做出貢獻。
謝澄心能夠有今天大辦生日宴會的體面，是因為她放下姿態進入娛樂圈拼殺，用盡全力拼出來的一席之位。
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為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她才會選擇不擇手段，給自己的年齡造假，還用水軍這樣的方式去攻擊別人。
不然的話，她只能和謝文文一樣，更像一個面目模糊的“工具”，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正是因為從小在謝家這樣的環境成長，謝澄心才會篤定——沈家不可能看重沈星染這樣拖油瓶一樣的角色。
直到今天的事實狠狠打了謝澄心的臉。
大概是迎面吹來的風有些涼，謝澄心的心裏生出一絲蕭索。
她的目光劃過身後燈光璀璨的謝家大宅。
看似熱鬧非凡，實際上……可是冷得很呀。
-
沈令宜和任若雪正在依依不舍地告別。
兩閨蜜聊了半天，感覺還沒聊夠。
任若雪沒看《和家人們的一天》的直播，但是玩手機的時候看到了很多相關的熱搜，這會打趣沈令宜：“你們沈家可真是大方，什麽支票豪宅都能拿來送孩子。”
沈令宜大大方方地點頭：“家人們寵孩子，沒辦法。”
任若雪輕笑，拍拍沈令宜的肩膀：“話說回來，你以後怎麽計劃的？以你的雄心壯志，應該不會一直留在家裏帶孩子吧？”
沈令宜搖頭：“當然不會。我是星星的媽媽，但我也是我自己。”
曾經的沈令宜，可是雄心勃勃想從最底層做起，在兩年之內逐步繼承整個沈家。
現在她的心裏已經有一套完整的計劃，不過要慢慢來，不急於一時。
任若雪眼睛發亮：“這是我認識的沈令宜能說出來的話。”
她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的沈遠墨和沈星染玩樂，突然想起什麽：“話說回來，我有個小侄子，也就比星星大兩歲，出生後一直在國外長大，沒怎麽回過國。他最近好像打算回來，不如到時候我把他帶過來，跟星星一起玩？”
“好啊。”
沈令宜當然不介意沈星染多一個玩伴。
任若雪又說：“對了，今天雲霆看你的眼神……”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住了嘴，眼神瞟向沈令宜身邊，一臉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沈令宜不明所以地回過頭，發現雲霆正好走過來，站到她們二人身邊。
燈光輝映下，他的桃花眼裏眸光流轉，看起來分外溫柔。
他專註地盯著沈令宜，仿佛天地間就只能看到她一人。
任若雪很識趣，立刻松開挽著沈令宜的手：“啊，我接個電話，先走一步。”
沖著沈令宜擠了擠眼睛後，任若雪轉頭走了。
走的時候還哼著歌。
沈令宜對任若雪的舉動有些哭笑不得。
本來她覺得沒什麽，被任若雪這麽一鬧，氣氛好像突然有些變了味。
“那個……”
她頓了頓，“今天的事，多謝雲總。”
雲霆先是給她撐腰，然後又替她解決了陳銘宇一家人來參加宴會的事。
這會她和雲霆隨意站著，路過的賓客們看見他們兩，都露出恭敬的表情，自覺地放慢腳步，不會貿然上前打擾。
如果只靠沈令宜自己和任若雪，應該達不到這麽好的效果。
雲霆唇角微勾，笑意溫和：“不客氣。令宜，以前你都是直呼我的名字，現在也不用叫我雲總。”
雲總聽著太見外了。
沈令宜從善如流：“好的，雲霆。陳銘宇的事……還請你替我保密。”
提到這個男人，雲霆的眉眼微微一動，試探著問：“你和他——”
“都過去了。”
沈令宜的語氣堅決。
雲霆的眼神亮了一瞬。
他期待這個回答，已經期待了太久。
連原本沈穩的語氣都忍不住帶上隱約的雀躍：“令宜你放心，以後他再也沒有機會出現在你面前。”
沈令宜微微一怔。
她張張口：“雲霆，你到底……”
你做這麽多，到底是想要什麽？
這個問題沒來得及問出口，旁邊響起一聲稚嫩的呼喚，打斷了她的提問：“媽媽！”
是沈星染和沈遠墨過來了。
沈星染笑瞇瞇跟雲霆打招呼：“雲叔叔！”
相比之下，沈遠墨可就不怎麽客氣了。
他邁著長腿，用肩膀把原本站在沈令宜旁邊的雲霆頂開，嘴裏說著：“麻煩讓讓啊，擋我道了。”
哼！
就雲霆這個表情，沈遠墨隔著十米都能看出他那點小心思！
退退退！
雲霆無奈地搖搖頭，往旁邊讓開。
沈令宜：“……”
行吧，看來這個問題現在是沒法問了。
沒關系，來日方長。
她拉住沈星染，對著雲霆揮揮手道別，和沈遠墨一前一後上車，離開了謝家。
夜色中，雲霆駐足，目光緊隨著沈家的車移動。
直到車子轉了一個彎，徹底消失在他眼前，他才有些遺憾地收回目光。
真想……真想跟著去啊。
-
夜深人靜的山城，整座大廈都已經熄了燈，只有陳銘宇的辦公室燈火通明。
陳銘宇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從豐城那邊急匆匆趕回來後，他一頭紮進辦公室忙活到現在。
他幾乎給所有認識的人都打了電話，大家都諱莫如深，只丟下一句“幫不上忙”。
沒人願意出手幫助他。
打了這麽多電話，他的公司面臨的困境沒有絲毫緩解。
甚至沒人告訴他為什麽突然會這樣。
只有一個心地善良的合作夥伴，在電話裏隱晦地提醒他，讓他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他一直都很老實，能得罪什麽人？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
陳銘宇緊緊皺著眉頭，擡起手捏自己的太陽穴，回想起今天在豐城謝家的驚鴻一瞥。
沈令宜。
曾經在家裏灰頭土臉，情緒不穩定難以相處的沈令宜，再見面時，竟然如此光彩照人，令人見之難忘。
消失七年的沈家大小姐……
陳銘宇倏然睜眼。
他得罪的人，難道是沈令宜？
這怎麽可能呢？
沈令宜明明愛慘了他，就算他們兩離婚，她也絕對不可能對付他的！
就在陳銘宇的臉色陰晴不定的時候，他辦公室的門開了。
他的妹妹陳霜扶著陳母走了進來。
看到他滿臉倦色，陳母捶胸頓足，語氣沈痛：“兒啊，你果然還在公司加班。你怎麽那麽拼，可要照顧好你的身體啊！”
陳銘宇一楞，站起身：“媽？小妹？你們怎麽來了？是不是家裏出事了？”
陳霜搖搖頭：“不是，我們都挺好。只是——”
她揚了揚手裏的手機，神色極為覆雜，“我們剛才看了《和家人們的一天》的直播，居然在直播裏看到了沈令宜！把我和媽都嚇壞了！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銘宇的臉色晦暗。
她們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自己現在都是一頭霧水，怎麽去解答她們的疑問？
陳霜觀察著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問：“節目也不可能造假啊，再說沈星染還在呢。所以，哥，沈令宜真的是豐城沈家的大小姐？”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陳霜的聲音都在顫抖。
那可是豐城沈家啊！
陳母冷哼：“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長相太妖艷，根本就不像什麽老實人家的孩子！沒想到她果然是個騙子！居然騙我們說她是個孤兒！”
陳母的話讓陳銘宇和陳霜都楞了楞。
騙子……非要這麽說的話，沈令宜的確是騙了他們。
而且騙了整整七年。
只是……
陳銘宇嘆氣：“我今天本來想找她問個明白，但是沒找到機會。”
還被謝家的保安奚落了一頓，提起來就來氣。
陳母擡手叉著腰，一臉理所當然：“她騙了我們那麽多年，我們得找她要補償！還有，星星是我陳家的孩子，必須要接回陳家來養著！
“當然，如果沈令宜願意改過自新，陳家也可以給她一個機會，允許她重新進門。”
如果是沈令宜在現場聽到這些話，恐怕得大笑三聲，再拍手表揚陳母真是想得美。
或者換個三觀正常的人，都會為陳母的無恥震驚。
可是在場的是陳銘宇和陳霜。
他們兩聽了陳母的話，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
陳銘宇甚至更虛偽：“補償倒也不用……我剛才想了想，覺得當時離婚的決定的確有點太草率。如果令宜願意，我和她還是可以試著重新開始的……”
現在的沈令宜真是完全不一樣了，美到讓他移不開眼。
再加上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
陳銘宇的心思活絡了起來，連公司現在面臨的困境都拋到了腦後。
只要能跟沈令宜重修舊好，他就是沈家的女婿，手握千億資產。
現在這家公司，比起來屁都不是！
陳霜問：“可是韻秋姐那邊——”
陳銘宇跟謝韻秋可是領了證的。
陳銘宇一臉深沈地嘆息：“韻秋會理解我的，感情的事嘛，勉強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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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直播鏡頭的面, 就算心裏恨得牙癢癢，謝澄心硬是沒表現出來分毫。
她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繼續和嘉賓們慶賀著自己的生日。
很快就到了拆禮物的環節。
謝澄心坐在堆成小山的禮物裏面, 不停地拆著各種禮物, 時不時發出驚呼聲和歡笑聲。
她今天收到了不少心儀的禮物。
本來應該是挺高興的, 只可惜她最想要最期待的風花莊園被神秘人拍走, 甚至都沒查清楚神秘人的背後勢力到底是誰。
只要想起這件事，拆禮物的快樂就得打個折扣。
面對鏡頭的驚喜和快樂，更像是一種表演。
謝澄心不太走心的表演著, 其他嘉賓們配合地演出著。
中場“休息”的時候，她無意間聽到旁邊不遠處沈遠墨和沈星染的小聲交談。
這會攝影師們也在休息, 給嘉賓們留出了空間。
其他嘉賓們都隔得遠, 只有謝澄心和旁邊的謝文文機緣巧合之下剛好聽見沈遠墨兩人的對話。
沈星染撫摸著手裏的兔子玩偶的腦袋, 很自豪地對著沈遠墨說：“小舅舅, 我收到的禮物都裝在小兔子玩偶的書包裏面呢！”
沈遠墨隨口問了句：“都是誰送的禮物啊？”
沈星染乖乖回答：“外公和大舅舅送我的禮物。”
外公初次見面送的白白紅包，還有大舅舅上次送的好看卡片！
沈遠墨不知道老沈總送的是什麽, 但是他親眼見證了沈星染從沈遠白送的房屋模型裏拆出了風花莊園的大門卡。
當時那張大門卡成功地刺激到他。
為了能在禮物價值上和沈遠白匹敵, 他著實糾結了好一段時間。
提到這事他就不開心, 神色微沈, 不動聲色地黑了一把沈遠白：“你大舅舅送的東西太浮誇了，有那點時間還不如親自回來看看你。”
有錢就了不起嗎？哼！
天天陪在星星身邊的人還不是他沈遠墨！
因為個人情緒的原因, 沈遠墨的語氣聽起來相當不屑。
在旁人聽起來, 總感覺沈遠白送的好像不是什麽好東西。
至於老沈總送的禮物——
沈遠墨自然也沒什麽好話：“你外公也是，生意就那麽忙嗎？就沒時間回來豐城待幾天？送點小東西就想打發我們？哼！”
不管老沈總送的是啥，都是“小東西”！
“小舅舅, 我很喜歡這些禮物的。”
面對沈遠墨的吐槽，沈星染很認真地反駁。
不過謝澄心完全沒有聽進去她說了什麽。
謝澄心此刻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沈遠墨似乎對老沈總和小沈總送給沈星染的禮物相當不屑？
一邊想著, 她一邊目光輕移，認真打量著沈星染手裏拿著的兔子玩偶。
這個兔子玩偶半新不舊，因為洗過好多次，已經有些發白了。
一看就是廉價的玩意兒，謝澄心連摸一下都不屑的那種。
兔子玩偶背著胡蘿蔔樣子的小書包，看起來最多能放點小東西，連個手機都放不進去。
謝澄心眼中流露出不屑。
就這？裝兩個禮物？
能有啥好東西？
如果真是貴重物品，不可能就這麽隨隨便便給沈星染隨身帶著吧？
再加上沈遠墨的不屑——
謝澄心眼睛一亮，意識到自己反擊的機會來了。
自始至終，她根本就不相信沈家真的會在意沈星染。
沈星染這個生父不明的拖油瓶，除了沈遠墨這個拎不清的二貨，其他沈家人恐怕壓根就不把她放在心上。
上次前導宣傳片直播的時候，小沈總上門送禮，不也只送了一個精致一點的房屋玩具？
一看就是拿來忽悠小孩用的。
說不定小沈總只是為了自己的形象，隨意讓助理去買的玩具而已。
如果讓沈星染這些所謂的“禮物”暴露在大眾目光下——
網友們自然會明白沈家人對沈星染的漠視。
沈遠墨好不容易挽回的形象和口碑，肯定會滑入再次崩裂的深淵。
謝澄心當即伸出腳，輕輕踹旁邊的謝文文。
她隔著裙子踹的，外人應該看不到她的小舉動。
只有謝文文感覺到了自己被踹，懵懂地轉頭看她。
謝澄心露出一個“體貼”的微笑：“文文一個人是不是很無聊？你要不去找沈星染玩會？”
她是不會自己去當這個壞人的。
謝文文存在的意義不就是幫她做事嗎？
謝文文有些遲疑地看了看旁邊的沈星染，第一反應是不想過去。
但是迎著謝澄心的目光，她不敢拒絕。
無奈之下，她只得點點頭，慢慢往沈星染身邊挪過去。
剛休息回來的攝影師察覺到她的舉動，默默扛著攝像機跟在她身後。
謝文文走到兩人面前，迎著沈遠墨防備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開口：“星星，我剛才聽說你……你的小兔子玩偶裏裝著家人送你的禮物？可不可以給我看一看呀？”
為了編一個合理的理由，謝文文拼命轉動著大腦，憋了半天才勉強說出一句，“今天好熱鬧好歡樂，謝阿姨那邊拆了這麽多好看的禮物，我剛才聽說你也帶著禮物，我……我就很好奇，想要看看。既然是你外公和大舅舅送的禮物，一定是特別好特別好的禮物吧？”
沈星染自豪地回答：“當然是特別好特別好的禮物啦！”
只要是家人送給她的，都是特別好特別好的禮物！
不過——面對謝文文的請求，沈星染轉頭看向小舅舅沈遠墨，詢問他的意見：“小舅舅，我可以把我收到的禮物給謝文文看嗎？”
沈遠墨淡淡瞥一眼謝文文，又看了看不遠處假裝忙碌的謝澄心，嘴角微勾：“當然可以。”
謝文文眼睛一亮，沒想到這次這麽順利。
正是因為實在是太順利，讓她隱約又有一種好像被沈遠墨坑了的感覺。
謝文文還沒忘記之前金色氣球的事呢。
不過，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謝文文身後的攝影老師靠得更近了一些，攝像頭對準沈星染手中的小兔子玩偶。
裝模作樣的謝澄心假裝自己才發現這邊的動靜，“好奇”地湊過來看，把原本跟著她的攝影師也一起帶了過來。
再加上原本屬於沈遠墨的直播鏡頭——同一時間，至少有三個直播間都在準備展示沈星染的禮物。
可以說是全方位多視角無死角。
其他兩個嘉賓本來在旁邊閑聊。
發現這麽多攝影師都集中在一起，他們不由得也好奇地湊了過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這下，幾乎所有的攝像機都被集中了起來。
一致地對著沈星染。
謝澄心沒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會營造出這樣的效果，眼中劃過得逞的笑意。
被這麽多攝像機同時對著，沈星染這次丟臉可得丟到全國人民面前去了吧？
她默不作聲地站在旁邊，心裏微微有些興奮地期待著接下來的一切。
沈星染倒是絲毫沒有露怯。
她環視了一圈，發現身邊好多人，對著大家都笑了笑。
笑容純真可愛，讓直播間裏的網友們忍不住都有些晃神。
然後，她十分鄭重地把小兔子玩偶放平，小手慢慢拉開胡蘿蔔書包的拉鏈。
她的動作慢吞吞的，看得人一陣著急，恨不得伸手去替沈星染拉開。
一邊拉開，沈星染一邊自豪地再次強調：“這是外公和大舅舅送我的禮物，我特別特別喜歡它們！所以媽媽才讓我放在小兔子玩偶的書包裏，讓我隨時隨地都帶著呢。”
聽到這句話，沈遠墨微微撇嘴。
他不是不屑，而是嫉妒了。
他給星星的禮物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送出去。
可是他的禮物無形無質，沒辦法像這樣被裝進胡蘿蔔書包裏。
可惡，從形式上就輸了一點！
謝澄心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成功地誤解了他的內心活動，還當他是真的不以為然。
能讓沈遠墨表現得這麽不屑的，到底會是多糟糕的禮物啊？
這下她心裏更加期待了。
然後，在場的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沈星染從胡蘿蔔書包裏拿出一張——白紙？
沈星染笑瞇瞇地解說：“這就是外公送我的白白紅包！”
白白紅包，這是什麽形容詞啊？
大家忍不住都懵逼了一秒。
心直口快的嘉賓孟雲最先發問：“可是這是一張紙啊。”
一張白色的折疊得很好的紙，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
但是怎麽看都跟紅包沒關系。
沈星染很肯定地點頭：“外公說它是紅包，它就一定是紅包！”
旁邊的沈遠墨伸出手：“給我看看。”
他其實也不知道老沈總送的是什麽禮物。
沈星染把“白白紅包”遞到他手裏。
人群的目光跟隨著移動到沈遠墨那裏。
攝影師的鏡頭也給了沈遠墨的手一個特寫。
沈遠墨倒是沒磨嘰，飛快地打開這張白紙。
看清楚紙上的內容，他的動作頓住，臉色一言難盡。
當著鏡頭，他也忍不住吐槽：“哪有給小孩送這種東西當紅包的啊！”
不愧是你啊，老沈總。
謝澄心的臉色微變，一臉意外。
網友們則炸開了鍋。
【這是什麽呀？我只看到了模糊的簽名和印章。】
【我猜……可能是一張支票。】
【支票？可是它沒填額度啊？不會是假的支票吧？】
【大名鼎鼎的老沈總怎麽可能送一張假支票？依我看，這應該是一張無限額支票，換句話說，想要多少錢，隨便填。只要沈家有，都能轉出來。】
【？】
【？？】
【什，什麽？！】
這一刻，網友們腦海裏的念頭竟然和沈遠墨一模一樣。
哪有給小孩送這種東西當紅包的啊！
不愧是你啊，老沈總！
無限額支票的主人沈星染對此一無所知，她好奇地問沈遠墨：“小舅舅，這是紅包吧？”
沈遠墨沈重地點點頭：“……嗯……是。”
怎麽能不算呢？
最多就是有點奇葩的紅包。
他問沈星染，“星星，你猜這是多少錢的紅包？”
他是故意的，打算先讓沈星染猜一猜，然後用真實答案震撼沈星染小小的心臟。
沈星染認真想想，壯著膽子往大了猜，毅然決然開口：“五千塊！”
五千塊已經是她想象力的極限了。
這麽多年，她逢年過節，從親人手裏拿到的紅包，最多也不過才六百塊錢。
還是剛拿到手就會被曾經的媽媽收走的那種。
五千塊可是比六百塊多了好多好多好多呢！
沈遠墨：“……”
孩子，你是不是對沈家的實力有什麽誤解。
從來沒收到過無限額支票的謝澄心：“……”
嘉賓和攝影師們：“……”
網友們：【……】
沈星染打量著大家的臉色，直覺自己好像答錯了。
唔，難道她猜少了？
沈星染立刻改口：“難，難道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塊？”
那已經是她學過的最大數字，在沈星染心裏等同於天價。
沈遠墨忍不住擡手摸摸沈星染的頭。
他的語氣裏帶上了一絲莫名其妙的自豪：“星星，格局打開一點，這是無限額支票，你希望它是多少錢，它就是多少錢。”
沈星染有點懵：“能比九千九百九十九還多嗎？”
那也太太太多了吧！
不過……九千九百九十九後面是多少呀？
媽媽還沒教到這裏，她完全沒有概念說……
“那當然。”
沈遠墨自豪地重覆，“你希望它是多少錢，它就是多少錢。”
說完這句，沈遠墨仔細打量手中的支票，發現它折得還挺講究，在折疊的時候避開了印簽的部分，一看就是專業人士折疊出來的。
大概是沈令宜的手筆吧。
他沒有多說，按照原本的折痕把支票重新折好，放回沈星染的手裏：“你外公送了你一個……嘖，還行的禮物，你好好收好。”
【還行？沈三歲，你居然說這個禮物只是還行？！】
【我猜他是嘴硬逞強。這種東西，你能送得出來嗎沈三歲！】
【哈哈哈哈哈，沈三歲：你們快從我的心裏滾出去啊可惡！】
沈星染乖乖點頭，仔細地把支票重新塞回去，歡快地說：“還有大舅舅送的禮物！”
促成這一切的謝澄心：“。”
謝邀，突然不是很想看了。
她默不作聲，眼神微冷地瞥一眼對面的沈遠墨。
謝澄心感覺到，自己這一次好像又掉坑裏面了。
沈遠墨說那些話，難道是故意讓她聽到的？
現在她已經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
謝澄心只能盡量不露出任何表情，默默盯著沈星染拿禮物的手。
下一刻，看清楚沈星染拿出來的東西的時候，謝澄心到底還是沒忍住，驚呼了一聲，當場破功。
“風花莊園？！原來是你們買下了風花莊園？！”
和她弟弟謝澄雲競爭的神秘人，竟然是沈家的人？！
如果說剛才看到無限額支票，謝澄心還能保持淡定，這下她是完全淡定不了了。
心心念念的東西就在眼前，卻不屬於自己。
這是什麽感覺啊！
謝澄心死死盯著沈星染手裏面的卡片，緊緊攥起拳頭。
她肯定了，沈遠墨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這是沈遠墨的報覆。
先導直播的時候，為了拉高自己的人氣，謝澄心選擇買大量水軍去攻擊沈遠墨和沈家。
事後沈遠墨直接揪出了水軍背後的運作者，逼得謝澄心不得不獻祭了一個心腹，才把這件事情揭過。
不，只是她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實際上沈遠墨根本不是這麽想的。
他今天做這些，就是為了報覆她，讓她當眾丟臉！
除了憤怒，謝澄心更多的感覺到的，是心驚和不安。
她突然回憶起了長輩之前對她的吩咐——“別惹沈家。”
當時她不屑一顧，覺得長輩太過保守。
沈家這樣毫無溫情的家庭，無動於衷地看著沈遠墨在娛樂圈裏浮沈，從來沒有出手幫過他。
這種家族遲早要完，怎麽就不能惹了？
現在，謝澄心好像有點明白了。
沈家人，記仇！
當然，只有她一個人在崩潰。
其他人已經徹底陷入了驚嘆中。
【媽耶，星星你的這只小兔子玩偶有點貴哈。】
【上一期風花莊園的拍賣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沒想到居然還能刷到後續……】
【啊！當時我就覺得給沈星染送禮物的那個人跟神秘青蛙男有點像！沒想到果然是同一個人！】
【沈家也太低調了吧，花了八個億，居然沒有宣揚出來。如果不是謝文文作妖，星星應該不會拿出來給大家看……】
【我記得當時還有很多彈幕嘲笑說星星不受寵來著。】
【那些水軍管這個叫不受寵？】
【嘶，這就是傳說中大豪門的實力嗎，恐怖如斯！】
如果是大人炫富，說不定還會激起網友們的一波反感。
之前努力營造富家千金人設卻反應平平的謝澄心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沈星染完全不同。
她甚至沒有“炫富”這個概念。
網友們看出來了，在沈星染眼裏，她無比珍視的禮物，真的就只是一張白紙和一張卡片而已。
她不知道這些東西背後的實際價值，但因為這是親人們的禮物，所以她無比珍惜。
而且某數學不怎麽樣的小朋友，能想到的最大的數字，居然只是九千九百九十九。
真的是超級可愛！
可愛到讓人覺得這些都是沈星染應得的！
在現場的一片沈默中，沈星染完成了禮物的展示，認真地把親人們送的禮物重新收好，鄭重拉上胡蘿蔔背包的拉鏈。
收好後，沈星染左右看看，發現大家的表情都有點奇怪。
唔，難道是因為她的禮物太特別了，讓大家很驚訝？
沈星染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按照媽媽教育的“要懂得禮貌和謙虛”，她看向人群中臉色最覆雜的謝澄心。
小女孩決定謙讓一次，恭謹地握住小手：“我很喜歡我的禮物，但是今天是謝澄心阿姨的生日，她收到好多好多禮物，謝阿姨一定也很喜歡她的禮物呢。”
今天是謝阿姨的生日，她不能——嗯，喧賓奪主。
突然被cue的謝澄心：“……”
本來是有點喜歡的，但是現在突然不怎麽喜歡了。
她今天過得是什麽生日啊可惡！
暗暗捏緊拳頭，謝澄心努力了好一會，才勉強憋出一個笑。
只是笑得別提有多假了：“對，對啊。”
其他嘉賓們“配合”地發出讚同的聲音。
“咦時間是不是快到了？不如我們來切蛋糕吧？”
“哈哈哈哈畢竟澄心才是今天的主角呢。”
“迫不及待想要吃蛋糕了，走吧走吧。”
再次被眾人圍住，謝澄心的心態卻已經完全變了。
她好挫敗好想哭，當著鏡頭的面，卻不得不笑。
笑到臉都僵了。
最後切蛋糕許願的時候，謝澄心雙目緊閉，在心裏暗自念叨。
上天有靈，再給她一次機會的話，她再也不要惹沈家了！
絕對絕對不要了。
以後看見沈家人就繞著走！
她用她的星途發誓！
被刺激了這麽一遭後，接下來謝澄心都十分老實。
謝文文沒有了背後的指使人，也不敢再作妖。
整個人就跟老實的小鵪鶉一樣，那叫一個乖巧。
沒有人試圖搗亂，切蛋糕、吃蛋糕的過程還挺和諧。
嘉賓們一起閑聊玩耍，過得也算賓主盡歡。
等到日頭西沈，謝家大宅裏亮起了璀璨的燈火。
吃飽喝足的賓客們紛紛準備告別離開。
《和家人們的一天》第一期的直播正式結束。
嘉賓們在門口互相道別。
孟想小朋友鼓起勇氣跑到沈星染身邊問她：“星星，我……我可以當你的好朋友嗎？”
他是個文靜內斂的孩子，換句話說，就是被欺負了也只會默默掉眼淚的那種。
今天沈星染面對欺負的表現，可以說給孟想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孟想忍不住反思自己——五歲的沈星染都可以這麽勇敢，他是不是該向星星好好學習？
沈星染笑著點頭：“當然可以啊！”
她舉起掛在胸前的掛墜電話，“孟想哥哥，我們加一個微信吧，以後我們就隨時可以在微信上聊天啦！”
這都是媽媽教她的，微信賬號也是媽媽特地給她申請的。
“好呀好呀！”
孟想急忙拿出自己的電話手表，跟沈星染碰了碰，成功加上好友。
謝文文在一旁看著，也拿出了電話手表，等著和孟想加好友。
她就站在沈星染身邊，哪怕是為了禮貌，孟想也一定會來找她加個好友的吧？
謝文文都準備好了，沒想到孟想只是看她一眼，默默地轉頭走了。
謝文文：“？”
不是，區別對待得這麽明顯的嗎？
有些茫然的謝文文忍不住看向旁邊的沈星染。
沈星染一臉淡定地收起掛墜電話，同樣沒有半點要跟謝文文加好友的意思。
謝文文：“……”
這一刻，只有六歲的謝文文突然深刻理解了一個成語的意思——自作自受。
說的不就是她現在這一刻的感受嗎？
而在不遠處，謝澄心有些尷尬地靠近沈遠墨。
現在的她沒有了一開始的算計和不屑，態度和善很多：“遠墨，今天準備得不夠充分，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你諒解。”
深刻地認識到沈家人記仇且有報仇的能力之後，謝澄心後悔得要死。
她是謝家的女兒，自然不是那種一根筋的反派角色。
認識到對手的強大後，謝澄心的第一反應就是盡早止損，滑跪道歉，爭取化敵為友。
她雙手握在胸前，十分誠懇地道歉：“前導宣傳片的事都是我犯蠢，真的很對不起。以後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沈遠墨站得筆直，淡淡看她一眼。
這次他沒有繼續嘲諷。
沈家和謝家同為豐城的大豪門，哪怕沒什麽太大的交情，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既然謝澄心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他也可以退一步。
“我們都是《和家人們的一天》的嘉賓，後面還要一起拍攝很多期節目，謝小姐，這一次我們就算扯平了，希望未來能夠合作順利。”
得到沈遠墨的這句話，謝澄心大大地松一口氣。
回憶起今天的所見所聞，她轉頭看向旁邊不遠處的沈星染，語氣裏有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艷羨：“遠墨，你們沈家……對孩子真的很好。”
謝家的女兒可沒有沈星染的這種福分。
在謝家，女兒和兒子的地位可謂是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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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兒，謝家只有一個要求——乖巧懂事，賢良淑德，到了年紀趕緊嫁人，為豪門聯姻做出貢獻。
謝澄心能夠有今天大辦生日宴會的體面，是因為她放下姿態進入娛樂圈拼殺，用盡全力拼出來的一席之位。
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為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她才會選擇不擇手段，給自己的年齡造假，還用水軍這樣的方式去攻擊別人。
不然的話，她只能和謝文文一樣，更像一個面目模糊的“工具”，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正是因為從小在謝家這樣的環境成長，謝澄心才會篤定——沈家不可能看重沈星染這樣拖油瓶一樣的角色。
直到今天的事實狠狠打了謝澄心的臉。
大概是迎面吹來的風有些涼，謝澄心的心裏生出一絲蕭索。
她的目光劃過身後燈光璀璨的謝家大宅。
看似熱鬧非凡，實際上……可是冷得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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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宜和任若雪正在依依不舍地告別。
兩閨蜜聊了半天，感覺還沒聊夠。
任若雪沒看《和家人們的一天》的直播，但是玩手機的時候看到了很多相關的熱搜，這會打趣沈令宜：“你們沈家可真是大方，什麽支票豪宅都能拿來送孩子。”
沈令宜大大方方地點頭：“家人們寵孩子，沒辦法。”
任若雪輕笑，拍拍沈令宜的肩膀：“話說回來，你以後怎麽計劃的？以你的雄心壯志，應該不會一直留在家裏帶孩子吧？”
沈令宜搖頭：“當然不會。我是星星的媽媽，但我也是我自己。”
曾經的沈令宜，可是雄心勃勃想從最底層做起，在兩年之內逐步繼承整個沈家。
現在她的心裏已經有一套完整的計劃，不過要慢慢來，不急於一時。
任若雪眼睛發亮：“這是我認識的沈令宜能說出來的話。”
她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的沈遠墨和沈星染玩樂，突然想起什麽：“話說回來，我有個小侄子，也就比星星大兩歲，出生後一直在國外長大，沒怎麽回過國。他最近好像打算回來，不如到時候我把他帶過來，跟星星一起玩？”
“好啊。”
沈令宜當然不介意沈星染多一個玩伴。
任若雪又說：“對了，今天雲霆看你的眼神……”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住了嘴，眼神瞟向沈令宜身邊，一臉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沈令宜不明所以地回過頭，發現雲霆正好走過來，站到她們二人身邊。
燈光輝映下，他的桃花眼裏眸光流轉，看起來分外溫柔。
他專註地盯著沈令宜，仿佛天地間就只能看到她一人。
任若雪很識趣，立刻松開挽著沈令宜的手：“啊，我接個電話，先走一步。”
沖著沈令宜擠了擠眼睛後，任若雪轉頭走了。
走的時候還哼著歌。
沈令宜對任若雪的舉動有些哭笑不得。
本來她覺得沒什麽，被任若雪這麽一鬧，氣氛好像突然有些變了味。
“那個……”
她頓了頓，“今天的事，多謝雲總。”
雲霆先是給她撐腰，然後又替她解決了陳銘宇一家人來參加宴會的事。
這會她和雲霆隨意站著，路過的賓客們看見他們兩，都露出恭敬的表情，自覺地放慢腳步，不會貿然上前打擾。
如果只靠沈令宜自己和任若雪，應該達不到這麽好的效果。
雲霆唇角微勾，笑意溫和：“不客氣。令宜，以前你都是直呼我的名字，現在也不用叫我雲總。”
雲總聽著太見外了。
沈令宜從善如流：“好的，雲霆。陳銘宇的事……還請你替我保密。”
提到這個男人，雲霆的眉眼微微一動，試探著問：“你和他——”
“都過去了。”
沈令宜的語氣堅決。
雲霆的眼神亮了一瞬。
他期待這個回答，已經期待了太久。
連原本沈穩的語氣都忍不住帶上隱約的雀躍：“令宜你放心，以後他再也沒有機會出現在你面前。”
沈令宜微微一怔。
她張張口：“雲霆，你到底……”
你做這麽多，到底是想要什麽？
這個問題沒來得及問出口，旁邊響起一聲稚嫩的呼喚，打斷了她的提問：“媽媽！”
是沈星染和沈遠墨過來了。
沈星染笑瞇瞇跟雲霆打招呼：“雲叔叔！”
相比之下，沈遠墨可就不怎麽客氣了。
他邁著長腿，用肩膀把原本站在沈令宜旁邊的雲霆頂開，嘴裏說著：“麻煩讓讓啊，擋我道了。”
哼！
就雲霆這個表情，沈遠墨隔著十米都能看出他那點小心思！
退退退！
雲霆無奈地搖搖頭，往旁邊讓開。
沈令宜：“……”
行吧，看來這個問題現在是沒法問了。
沒關系，來日方長。
她拉住沈星染，對著雲霆揮揮手道別，和沈遠墨一前一後上車，離開了謝家。
夜色中，雲霆駐足，目光緊隨著沈家的車移動。
直到車子轉了一個彎，徹底消失在他眼前，他才有些遺憾地收回目光。
真想……真想跟著去啊。
-
夜深人靜的山城，整座大廈都已經熄了燈，只有陳銘宇的辦公室燈火通明。
陳銘宇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從豐城那邊急匆匆趕回來後，他一頭紮進辦公室忙活到現在。
他幾乎給所有認識的人都打了電話，大家都諱莫如深，只丟下一句“幫不上忙”。
沒人願意出手幫助他。
打了這麽多電話，他的公司面臨的困境沒有絲毫緩解。
甚至沒人告訴他為什麽突然會這樣。
只有一個心地善良的合作夥伴，在電話裏隱晦地提醒他，讓他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他一直都很老實，能得罪什麽人？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
陳銘宇緊緊皺著眉頭，擡起手捏自己的太陽穴，回想起今天在豐城謝家的驚鴻一瞥。
沈令宜。
曾經在家裏灰頭土臉，情緒不穩定難以相處的沈令宜，再見面時，竟然如此光彩照人，令人見之難忘。
消失七年的沈家大小姐……
陳銘宇倏然睜眼。
他得罪的人，難道是沈令宜？
這怎麽可能呢？
沈令宜明明愛慘了他，就算他們兩離婚，她也絕對不可能對付他的！
就在陳銘宇的臉色陰晴不定的時候，他辦公室的門開了。
他的妹妹陳霜扶著陳母走了進來。
看到他滿臉倦色，陳母捶胸頓足，語氣沈痛：“兒啊，你果然還在公司加班。你怎麽那麽拼，可要照顧好你的身體啊！”
陳銘宇一楞，站起身：“媽？小妹？你們怎麽來了？是不是家裏出事了？”
陳霜搖搖頭：“不是，我們都挺好。只是——”
她揚了揚手裏的手機，神色極為覆雜，“我們剛才看了《和家人們的一天》的直播，居然在直播裏看到了沈令宜！把我和媽都嚇壞了！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銘宇的臉色晦暗。
她們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自己現在都是一頭霧水，怎麽去解答她們的疑問？
陳霜觀察著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問：“節目也不可能造假啊，再說沈星染還在呢。所以，哥，沈令宜真的是豐城沈家的大小姐？”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陳霜的聲音都在顫抖。
那可是豐城沈家啊！
陳母冷哼：“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長相太妖艷，根本就不像什麽老實人家的孩子！沒想到她果然是個騙子！居然騙我們說她是個孤兒！”
陳母的話讓陳銘宇和陳霜都楞了楞。
騙子……非要這麽說的話，沈令宜的確是騙了他們。
而且騙了整整七年。
只是……
陳銘宇嘆氣：“我今天本來想找她問個明白，但是沒找到機會。”
還被謝家的保安奚落了一頓，提起來就來氣。
陳母擡手叉著腰，一臉理所當然：“她騙了我們那麽多年，我們得找她要補償！還有，星星是我陳家的孩子，必須要接回陳家來養著！
“當然，如果沈令宜願意改過自新，陳家也可以給她一個機會，允許她重新進門。”
如果是沈令宜在現場聽到這些話，恐怕得大笑三聲，再拍手表揚陳母真是想得美。
或者換個三觀正常的人，都會為陳母的無恥震驚。
可是在場的是陳銘宇和陳霜。
他們兩聽了陳母的話，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
陳銘宇甚至更虛偽：“補償倒也不用……我剛才想了想，覺得當時離婚的決定的確有點太草率。如果令宜願意，我和她還是可以試著重新開始的……”
現在的沈令宜真是完全不一樣了，美到讓他移不開眼。
再加上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
陳銘宇的心思活絡了起來，連公司現在面臨的困境都拋到了腦後。
只要能跟沈令宜重修舊好，他就是沈家的女婿，手握千億資產。
現在這家公司，比起來屁都不是！
陳霜問：“可是韻秋姐那邊——”
陳銘宇跟謝韻秋可是領了證的。
陳銘宇一臉深沈地嘆息：“韻秋會理解我的，感情的事嘛，勉強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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