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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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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現在先生明白小楊村為何要做這種事了?”族長說著一聲冷笑,“虎山雖然是土匪窩,卻一向標榜仁義,老族長救了虎嘯天後,他怕此事傳出去有損他的聲望,便假惺惺地送了禮到小楊村,對外宣稱是老族長主動救的他,就連虎山上下都瞞過了。”

正因如此,所以後來虎嘯天死時,虎山上下才從未懷疑過小楊村。我苦笑不已,虎嘯天恐怕也想不到,正是他自己的假仁假義,為小楊村殺他做了最完美的掩護。

“虎氏父子都是我們除去的,因為他們該死!先生也看到了,虎山是如何動輒欺辱小楊村的。當初老族長毒發身亡時,睜著眼睛對我說,他死得不甘哪!豈止他不甘,小楊村上下又有誰甘心呢?”

我聞言默然,我親眼目睹過這些土匪的行徑,自然明白小楊村這些年的苦楚。這也是我沒有將真相告知虎山的原因,因為我認為在武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小楊村的作為無可厚非。唯一讓我有些不滿的是,他們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利用了我。

是的,整個小楊村都騙了我,從我出現在三山鎮時,騙局就開始了。他們或許一直在等著有個人出現,可以幫他們完成這個騙局,而這時我出現在了三山鎮的客棧,正好楊思昭也在那裏。

當楊思昭得知我要去虎山送信時,立刻就意識到我就是這個最合適的人選。於是在進山的路上,他就不斷地跟我說起狗娘的事跡。我聽到這麽神奇的事自然會有所懷疑,而等我進村之後,先是半夜看見山神騎著狗娘從族長家院外經過,接著第二天,楊思遠和新媳婦就說起了狗娘“賀新郎”的事,讓我越發堅信他們說的實有其事。

在這前後,深夜的幾次狼嚎也讓我對狗娘的存在深信不疑。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去了虎山送信,而我在聽到這樣獵奇靈異的事件後,又看到了虎山大廳裏的那尊山神騎狗像,自然會忍不住說出狗娘的事。

二當家聽後果然驚訝不已,因為我與小楊村並沒有瓜葛,所以他自然不會懷疑我騙他,然後他又將這事告知虎山的其他人,在他們心中埋下了狗娘是山神坐騎的念頭。

等虎小山得知繡屏就在小楊村後,率領土匪圍村,卻限於虎嘯天的誓言不能進村搶人。這時楊思威出場了,他故意收下了虎小山的銀圓,讓虎小山在懸崖處等著,接著又“慫恿”楊思遠和繡屏離村,讓他們在半路上被虎小山截住。

在一番沖突過後,楊思遠和繡屏“憤而跳崖”,卻掉在了崖下的這張藤床上,毫發無損。而虎小山卻不知道此事,他以為是自己的逼迫才害死了繡屏,心中一直悔恨難當,又想念繡屏,所以昨夜獨自來到崖邊緬懷,而這時楊思昭卻早已帶著狗守在那裏,並縱狗咬死了他。

因為楊思威白日裏曾闖到虎山,放言山神的坐騎狗娘會回來找虎小山,這加深了虎山群匪對狗娘的印象,加上虎小山身上的傷口,確實是狼、狗之類的野物造成的,所以在發現虎小山的屍首後,虎山上下都深信這是狗娘回來為主人報仇了。

在這整件事中,我與“狗娘”是至關重要的兩個點——正是我將“狗娘”的事跡傳給了虎山,又透露了繡屏就在小楊村的訊息,埋下了“狗娘”報仇的伏筆,而最後“狗娘”的存在,則讓虎山上下對虎小山的死無計可施。

是的,這條讓人熱淚盈眶的“狗娘”,事實上根本就不存在,是小楊村的人憑空將它捏造出來的,目的就是讓它承擔“殺害”虎小山的罪名,好讓小楊村在此事中置身事外,免遭虎山土匪的報覆。

我一心想探尋虎嘯天的死因真相,不料卻夥同小楊村的人,一步步地將虎小山引入了死地!

這也是族長對我起殺心的原因,因為一旦我將此事洩露出去,對小楊村而言就是滅頂之災。我此刻仔細回想了這整個計劃,不禁為之驚嘆。這計劃當真是步步為營,算無遺策,而且伏線之深遠,只怕是從老族長在世時就開始籌劃的,他要求虎嘯天發下重誓,讓虎山上下不得踏入小楊村一步,恐怕就是為了這個計劃做準備。

唯一讓我不解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繡屏。這計劃就是建立在虎小山對她的感情之上,可是虎小山自小起便在酒莊買酒,所以想必虎山欺淩不到酒莊身上去,那繡屏為何會甘冒風險配合這個計劃呢,因為要擺脫虎小山對她的糾纏?

族長見我面露思索之色,大概也知道我在想什麽,便道:“狼窩。繡屏配合小楊村的目的,一則是為了擺脫虎小山的糾纏,一則是為了挑動虎山去打狼窩。”

我一下就想了起來,繡屏在虎小山圍村時曾說過,她爹謊稱她被狼窩的人看上搶走了,虎山與狼窩的火並就是因此而起的。可是,繡屏她爹為何要挑動虎山去打狼窩,他們之間有仇?

“若幹年前,繡屏有一位姑姑真的曾被狼窩搶走過,”族長解釋道,“酒莊上下對此都深以為恥,卻無計可施。直到後來虎小山愛慕繡屏,讓酒莊看到了報覆狼窩的可能,於是他們就謊稱繡屏再度被狼窩擄走,和小楊村合謀定下了這個計策。也正因狼窩曾經有過從酒莊搶人的先例,所以虎小山才會深信繡屏是被狼窩搶走的,憤而去攻打狼窩。”

我之前還曾質疑過虎小山怎會如此輕信,人家說繡屏被狼窩搶走他就信了,現在聽族長一說,這才知道其中竟還有這樣的因由。這些人的心思還真是可怕,什麽都能成為他們算計別人的因素,只是他們要算計虎山,卻陰差陽錯將當年魏家慘案的線索掐斷了。

我嘆了口氣,對族長道:“請族長放心,我即刻便要離開這裏,不會將知道的事告訴任何人的。”

族長面色覆雜,一時沒有說話,過了良久才低聲道:“方才的事,對不住先生了。”

我自嘲地一笑,對他道:“如果族長不想被虎山的人看出破綻,還是趕緊將這崖下的藤床拆除吧。也多虧你們沒來得及拆除藤床,否則我們這一跌,恐怕會粉身碎骨。”

族長肅然點頭,正要動手拆除藤床,忽然又問我:“先生因為思威在虎山的一番話,看出了狗娘的破綻,可山神的破綻你又是如何看出的呢?山神曾騎著狗從我家院外經過,這可是你親眼所見。”

“既然狗娘是假的,那山神自然也不會是真的。”我笑著道,“更何況,後來我又見到了一次山神,它親自告訴我,它是假的。”

我頓了頓,將昨夜在楊思昭家發生的事告訴了他,然後又道:“當時我跌倒在地,山神從木櫃中走出時,曾對我說了一句話。山神明明只有一尺身高,但是這句話說出來卻有居高臨下的感覺,這說明什麽?”

族長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我,我朝他笑了笑,“這說明,這句話其實是一個正常身高的人說出的,只是黑暗中我看不見說話的人罷了。所以,不是山神從木櫃中走了出來的,而是有人拿著山神像走出去了。而這個人是誰,我也已經知道了。”

“是誰?”族長追問道。

我回想起當時那人還朝我吹了口氣,頓時有些啞然失笑,除了年輕潑辣的女子,誰還會做這種調皮捉弄人的事。“就是繡屏。她當時應該就藏在小楊村,又看見我朝著楊思昭家走去,生怕我發現那個山神木偶,會看破其中的破綻,就跟在我身後想阻止我。”

“繡屏昨日確實就在村裏。”族長喟嘆道,“可是黑暗之中,先生又如何確定是她?”

我嘆了口氣,“因為酒氣。她臨走前還想嚇唬一下我,朝我吹了口氣,可是那口氣裏全是酒氣。她酒量如此之好,想必每頓飯都離不開酒,所以滿嘴酒氣的除了她還會有誰?”

族長一怔,隨即就連連搖頭,似乎對繡屏的舉動也有些無語。我又道:“既然知道了山神是假的,那當初在族長家院外看到的,自然就是綁在狗身上的山神木偶了。而楊思昭木櫃中的山神像底下墊了一層香灰,想必就是考慮到了會被人撞破,所以預設了這種情況,好讓山神留下腳印,使人相信是它自己走出去的。”

“真是什麽也瞞不過先生。”族長苦笑道,正準備拆除藤床。這時我卻忽然想起了楊思昭,忙道:“崖上情況如何,楊思昭沒事吧?”

族長還未回答,便聽見崖上有數個黑點呼嘯而至,轉瞬便掉到藤床之上,正是楊思昭和他的狗,還有兩條狼。人、狗、狼落到崖底後,馬上便各自彈起,又形成了對峙。其中楊思昭和狗各對上了一條狼。

此刻崖底有三個人一條狗,狼性謹慎多疑,按理說狼會審視這樣的形勢,很大的可能會掉頭便跑,可是誰知這兩條狼竟像是昏了頭,不管不顧地就對上了楊思昭和狗,像是豁出去了似的,就像跟人有深仇大恨一般。

我有些不解,族長在一旁道:“我們在山中設陷阱,抓了幾條狼崽來引發狼嚎……”

我聞言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幾日山中時常有狼嚎聲響起,正是因為這些狼嚎聲,才讓人越發對“狗娘”的事跡深信不疑。我雖然欽佩於族長他們的思慮周全,但是眼下這些狼被人激怒,要跟我們拼命,卻是讓人頭疼。

族長年老,我手上又沒有棍棒,所以一時竟無法幫到楊思昭,只能看著他們在藤床上對峙。那狗生性兇悍,又體型巨大,所以竟未將與它對峙的狼放在眼裏,一聲不吭地騰空而起,朝著對面撲了過去。

那狼脖子一歪,正要避開這一擊,誰知腳下的藤床卻編造得很粗糙,藤條之間洞眼較大,它將狼爪陷在了洞眼之中,一下動彈不得,被那狗不偏不倚地在脖子上撕了一條肉下來,頓時整個狼頭都血淋淋的。

那狗一擊得手,正要再撲上來,那狼受了重創,瘋狂地嗷叫一聲,被激發出最大的兇性,狼牙幾乎刺破嘴唇,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拔出爪子後竟是撇開了那狗,轉頭來攻擊楊思昭。與楊思昭對峙的那條狼與它心意相通,在它沖過來的一瞬間,也朝著楊思昭撲去。

我與族長眼見這兩條狼竟開始運用戰術,頓時都被驚呆了。楊思昭腹背受敵,雖然手中的放山砍逼退了一條狼,大腿卻被另一條狼死死地咬住了,頓時血流如註。他揮起放山砍正要劈向咬住他的狼頭,這時另一條狼卻又轉瞬即至。

楊思昭頭尾難顧,只能死命護住咽喉要害,身上傷勢自然嚴重了起來,卻只能苦苦支撐。我見狀急忙在四下搜尋棍棒,準備上去幫他。那條狗被狼撇開後,就站在了一旁,似乎眼中也有些疑惑,不知道那條狼為什麽撇下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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