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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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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只是還有個問題讓我想不明白:如果羅夫人真的是他爹,為什麽要制造出這樣一件事來讓阮郎背上殺人罪名?為了不和他相認,保持自己的家業家,所以要陷他於死地?可是為什麽隨即她卻又到鎮公所裏擔保他?

最重要的是,“他”是怎麽變成女人的?

我越想越糊塗,這時羅夫人卻轉過頭來,問道:“什麽故事?”

阮郎奇怪地問道:“你不知道?”

羅夫人更奇怪地反問道:“我怎麽會知道?”

阮郎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還是我給她講了這個故事,一邊講一邊觀察她的表情,聽完這個故事,羅夫人喃喃地道:“青絲劫,青絲劫,真的是個劫數嗎?”

我們都不明白她意有何指,阮郎再三猶豫,才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問道:“羅……羅夫人,你……你認識我爹嗎?”

羅夫人身子猛然顫抖了一下,這時叫我們驚奇的事發生了,她竟一下子從眼眶裏湧出了兩顆大大的淚珠,從兩側鼻翼緩緩滑落,聲音也嗚咽了起來,原本我以為她會矢口否認,誰知她竟猛然一轉身,兩肩顫動,說道:“你爹早死了。”

這句話並沒有否認她認識他爹,最起碼,已經承認了她和他爹有某種關系。

羅夫人說完這句話就快步朝前走去,阮郎也不敢再問,只好與我一起快步跟上。到了羅家大宅,羅夫人的情緒已經平覆,請我們在堂屋裏坐了,親自給我們上了茶,就坐在那不斷端詳起了阮郎。

阮郎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開口道:“謝過夫人為我擔保,不過……不過……”

“不過什麽”羅夫人問他。

“不過,”阮郎漲紅了臉,道:“你為什麽要為我擔保?”

羅夫人一怔,良久沒有回答,阮郎看著他,忽然做了一件誰也沒有想到的事,他居然試探性地朝羅夫人叫了一聲:“爹!”

我也懵了,心想他還真敢管一個女人叫爹,我吃驚不小,羅夫人卻更吃驚,她啞然半晌,才道:“你這孩子真是瘋了,怎麽管我叫起了爹?”

她果然否認了,阮郎還不肯相信,又追著問道:“你不是我爹?”

羅夫人怒道:“我一個女人家,怎麽會是你爹?”正說著話,忽然從裏面走出一個人來,看著羅夫人只管冷笑。我一看,正是那個年輕人,羅夫人的兒子。

羅夫人朝他溫和一笑,道:“小山,你回來了,來見過這兩位客人。”

羅小山咧嘴一笑,卻冷言冷語道:“客人?我要怎麽叫他?哥哥?還是弟弟?你做了那種事還不夠,還要帶野種來家裏!他來了,那我是不是就要走了?”

羅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擡手用力打了他一記耳光,然後才顫抖地一手指著他道:“羅小山,你是在和你母親說話!平時你胡鬧也就算了,你以為你從我這偷田契出去和人賭我不知道嗎,現在你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羅小山被甩了一巴掌,臉上頓時又紅又腫,他掩著臉,還是只顧冷笑,道:“反正是羅家的田地,輸了又怎麽樣,關我什麽事,又關你什麽事?你還會在意羅家的田地嗎?”

我聽著母子兩人的對話,卻感覺一陣怪異,聽羅小山的話,似乎一點沒把自己和母親當做羅家的人,而他之前那句話,“我要怎麽叫他?哥哥?還是弟弟?”明顯是說和阮郎是兄弟關系。

阮郎也被他們搞糊塗了,看看羅小山又看看羅夫人,羅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平覆了心情,平靜地對阮郎道:“你別理他的瘋言瘋語,我去收拾一間房間,你先在這裏住下吧。”

阮郎求助似地看著我:“先生,你陪我住下吧?”

我吃了一驚,連忙擺手,我與羅夫人非親非故的,怎能在她家裏住下,還沒開口拒絕他,卻聽羅夫人道:“先生,既然他心中害怕,就請你陪他一起住下吧,你看可好?”說著就用央求的眼神看我。

我沒想到羅夫人會出聲幫阮郎央我留下,推卻不過,只好答應了下來。

那羅小山見我們都答應留下來,又冷笑一陣,然後徑直揚長而去。我看著他的背影,暗想,已經這麽冷的天,他還能一陣陣地發出這麽冷的笑,也不怕凍著嗎?

羅夫人帶我們往後院走,給我們收拾了一個房間,安頓我們住下,讓我們自便後就要離去,我這時再也忍耐不住,在背後叫住了她,說道:“羅夫人,恕我冒昧,能不能問問你和阮郎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羅夫人見我們又問起這些問題,微微有些失神,然後拂拂眼前的發絲,走到房間裏的椅子上坐下,對我們道:“你們也坐吧。”

我們依言在床沿坐下,心中都有些興奮,她這是要告訴我們事情的真相了。果然,她沈思了一下,緩緩地道:“你爹,十幾年前從這裏經過

他爹果然到過羅聯鎮,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店主人會一口咬定,十幾年來沒有見過姓阮的貨郎呢?

阮郎見羅夫人承認他爹到過羅聯鎮,抑制不住興奮,顫聲道:“你就是我爹嗎?”

羅夫人奇怪地道:“不知道你這孩子怎麽老管我叫爹,我明明是個婦道人家啊。”

阮郎訥訥地道:“不知道為什麽,我一見你就覺得很熟悉,就是覺得你像我爹。”

羅夫人若有所思地道:“就是覺得我像你爹?”

阮郎道:“我看見那把剪子了,右邊刻著阮,左邊刻著郎的那把,那是我的名字,是我娘打造了送給我爹收青絲用的。”

羅夫人靜靜地道:“怪不得你會覺得我是你爹,那把剪子確實是你爹留下給我的,你和你爹長得真像,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像,後來又聽人說起你名字的來由,馬上就斷定你是你爹的兒子,後來兩次叫你進來,就越看越像。”

我忍不住問道:“你不是他爹,那他爹呢?”

阮郎也附和道:“是啊,那我爹呢,他不是十幾年前從這裏過去了嗎,還有,為什麽他的剪子會在你手裏?”

“為什麽他的剪子會在我手裏?”羅夫人重覆道,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竟像少女一般有些羞澀,輕聲道:“我們曾經……曾經很好,很好的。”

我頓時就明白了過來,羅夫人不是阮郎他爹,但是卻和阮郎他爹有過一段情緣,所以現在羅夫人才會以羅家來擔保他,所以她才會總是以父輩的態度來對待他。

“曾經,和我爹很好?”阮郎茫然地看著她,“可是,為什麽我總是覺得你像我爹呢?”

見他又在糾結這個問題,我趕緊朝羅夫人道:“那他爹哪去了呢?”

羅夫人臉色一白,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淚珠又沁了出來,不過她很快就擦了去,然後道:“他死了。”

阮郎叫道:“他死了?”他找他爹找了這麽久,忽然聽到他爹已經死了,受的震動可想而知。

羅夫人肯定地點頭,道:“死了。我親眼看著他死去的。”

阮郎呆了半晌,才道:“怎麽死的?”

羅夫人似乎不堪回憶的痛楚,轉頭避開阮郎的眼神,慢慢地道:“這件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但是我絕對不會告訴你的。”

“為什麽?”阮郎叫道,“他是我爹,我有權利知道他是因為什麽死的。”

“是的,”羅夫人平靜地道,“你有權利知道,但是我不會告訴你,是我對不起你。”

阮郎郁悶地道:“可是,為什麽你不肯告訴我?”

羅夫人道:“關於這件事,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的。”

我暗想,羅夫人要對這件事守口如瓶,肯定是要維護什麽人或者什麽秘密,看她的樣子,是絕不會說了,於是轉而問道:“這件事暫且不說,但有件事你卻一定要說。”

羅夫人疑惑地道:“什麽事?”

我道:“關於青絲結這個故事,你之前聽說過嗎?”

羅夫人猶疑了一下,道:“聽說過,他爹之前跟我說過,他只給我講過這個故事,所以我一直記得很牢。”

我盯著她的眼睛,道:“那你肯定也感覺到了,這個故事和現在發生在阮郎身上的事竟然差不多一樣。”

羅夫人身子一僵,避開我的眼神,道:“先生是想告訴我什麽呢?”

我搖頭道:“我沒什麽可告訴你的,反倒是想請夫人告訴我,為什麽事情竟如此巧合,想來夫人也明白了,這件事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一個熟知這個故事的人在照著故事制造這件事,我們先不說他是怎樣讓死去的人又活回來的,我只想知道,整個羅聯鎮現在已知這個故事的人,只有我們三個,阮郎不可能自己害自己,我沒有機會往他包裏換東西,只有你,據阮郎說,有機會在將他叫進來的時候往他包裏換東西,我相信你不會害他,否則你也不必去擔保他,那麽,請夫人告訴我,這件事該作何解釋?”

羅夫人被我問得臉色慘白,我心知問到了點上,又加重了語氣道:“請夫人好好想一想,你以羅家來擔保他,就是希望他沒事,如果你不說,只怕會白費這番情意,鎮公所找不到別的兇手,只好將這宗人命著落在他身上。”

羅夫人被我一說,臉色越發慘白,嘴角又蠕動了幾下,我心中竊喜,以為她要說什麽了,誰知她嘴角蠕動了半晌,卻還是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先生,多謝你相信我不會害他,我會盡我最大努力不讓他出事的。”

我見她仍然不肯說,不禁大失所望,羅夫人說完這番話,朝我們點頭致意,就從房間裏走了出去。我目送她出去,來到院子裏,那裏種著一棵相思樹,枝繁葉茂,想必日常被照料得極好。羅夫人站在樹旁,用手撫摩樹幹,臉上神情專註,我心中暗道,看她對這樹如此用心,莫非是寄托了她什麽情思嗎?

阮郎看著她走出去,又在院子裏停留,好像又想到了什麽,高聲叫道:“夫人!”

羅夫人轉頭看他,回道:“什麽事?”

阮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訥訥地道:“我想問一下,剛才你兒子說他不知道是該叫我哥哥還是弟弟,我……我想知道,我們是兄弟嗎?”

被他這麽一問,我才想起,羅小山果然說過這些話,我都幾乎忘了,現在被阮郎一提,頓時腦子就轉開了,羅夫人說他和阮郎他爹曾經“很好”,莫非羅小山真的是阮郎的兄弟?

羅夫人見阮郎問出這個問題,頓時臉色大變,呵斥道:“你胡說什麽,怎麽敢如此信口開河?”

阮郎被她呵斥,一時間訕訕的不知如何答話,羅夫人見他如此,才放緩了聲音,道:“你不要胡思亂想,你與小山之間,什麽關系也沒有,你既不是他哥哥,也不是他弟弟,我和你爹雖然很好,可是我們……可是我們什麽也沒發生過。”

阮郎“哦”了一聲,羅夫人說完,也不再理他,而是徑直從院子走回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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