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無關勝負

“這是…”日向誠扶了扶眼鏡，不敢置信道。

“是他？”

隨著對方越來越近，美裏通過監視器看清了對方的模樣，對方熟悉的面孔讓她大吃一驚。

居然是真嗣那個平時總是笑瞇瞇的老師！

他居然是使徒？

“…人類？”第一次看到風間白鳥的伊吹摩耶不禁失聲道，打斷了美裏的思考。

而律子看著風間白鳥難得嚴肅的表情，不禁抿了抿嘴。

生氣了嗎？

“…歐米伽計劃準備完畢，現在，要攔截嗎？”看著幾個人都只是震驚，青葉茂無奈道，是打還是守咱說句話啊。

“先不要輕舉妄動。”美裏看了一下對方的行進速度後道。

不知道是不是體積小的原因，會飛的使徒裏，除了天降隕石那次，就屬他最快了，一般武器根本攔不住，除非使用大範圍轟炸覆蓋對方所有的活動面積。

但是，美裏不打算這麽做，如果對方的目的是引發第三次沖擊，那麽都不需要人類的智商和使徒的能力。

那次加持運送‘貨物’的時候直接截胡不就好了，何必現在才來搞事？

然後她立刻回憶起了之前被使徒朗基努斯之槍刺穿的‘使徒’。

雖然那次使徒朦朦朧朧看不清楚，但是大小可是和風間白鳥差不多的。

想到此處，美裏剛想說準備掩護，但是張了張嘴卻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攻擊距離最遠的陽電子炮瞄準了倒是能打到外太空的使徒，但是現在沒有EVA能在對方創造的幻覺中瞄準啊。

正在高速移動的風間白鳥顯然引起了衛星軌道上使徒的註意。

朝NERV總部這邊移動的光線稍稍一頓，朝著另一個方向照了過去。

“來的好。”

風間白鳥低低說了一句，語氣是少有的殺機。

雙方誰都沒躲，很快，就被一道彩虹縈繞的白光所籠罩。

感受著白光中看不見的細碎波動，風間白鳥嘴角掛上了一絲冷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精神對抗麽，來試試看吧。

“糟糕，他不會中了幻覺來攻擊我們吧？”日向誠看到對方被聚光燈罩住後就飄在天空上不動了，不由得有些緊張道。

而美裏則一言不發地來到了司令的操作臺。

只要她的指紋、虹膜、聲紋同時輸入，10秒後，整個基地都會化為一片廢墟。

現在，她有些顫抖的手按在了啟動開關上。

雖然之前嘲笑律子的猶豫，但她現在同樣糾結。

不是怕死，而是她現在手握著決定他人生死的開關。*1*

一頭是全地球的人類，另一頭是NERV所有的工作人員。

“各位，很高興能一起共事，接下來等待結果吧。”美裏緩緩開口，聲音些沙啞低沈，倒是有幾分原來司令的感覺了。

而風間白鳥被照了一會後，開始慢慢朝上飛去，速度不算快，而那無垢的白光也開始漸漸扭曲起來。

“頻譜變了。”伊吹摩耶看到電腦上顯示的頻段有些驚訝道。

“熱量反應也是。”日向誠看著紅外譜道。

律子則看得更直觀。

那道柔和的白光漸漸參雜了七彩的顏色，而那些顏色並非是如墨水滴入清水那樣暈開，而是宛如燒的沸油一樣四處游動。

看起來就如同一道道五彩斑斕的觸手在光束中躥動一樣。

即使隔著屏幕，盯了幾秒的律子也感到有些頭暈目眩，胃裏也開始微微痙攣，急忙挪開視線。

而風間白鳥此時已經升入了雲層。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我會主動失去一段記憶，但顯然不會是什麽好事情。”踩在雲海上的男人緩緩睜開雙眼，擡頭看著天上那耀眼的光源冷冷道。

“接下來…請你隨便看吧。”說罷，他自顧自地在地上打坐，然後放開完全了抵抗，進入了冥想無識無覺的狀態。

下一刻看，那束光開始閃爍起來，仿佛天使的羽翼沾上了墮落的汙垢。

每一次閃爍，都會多出幾塊灰黑色的斑點，仿佛蟲蛀的孔洞一般，而周圍若隱若現的彩虹也開始渾濁起來，很快就變成了五彩斑斕的黑色，仿佛宇宙的縫隙。

“調成黑白屏幕。”律子看了一眼就感覺腦袋裏嗡嗡作響，急忙道。

“使徒…使徒好像要掉下來了。”青葉茂見狀調出衛星拍攝的畫面，然後看到了衛星軌道上胡亂扇動翅膀的使徒正搖搖欲墜。

啪，隨著使徒掙紮中朝前一揮翅膀，大屏幕變成了一片雪花。

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簡直就像使徒被汙染了一下。”伊吹摩耶小聲嘀咕了一句。

說話間，雲層下的光柱變得渾濁一片，但其中又有星星點點的光輝。

而天上的使徒則開始朝地面瘋狂沖了過來，純白發亮的神軀上，一道道彩虹般的顏色像蟲子一樣蠕動，翅膀末端則長出了不規則的分叉。

只是還沒等到它沖到大氣層，整個軀體就不均勻地膨脹了起來。

真空中沒有聲音，只能看到地球上綻放出一個小小的亮點，然後迅速熄滅。

大屏幕上，那道光柱，也緩緩消散。

“…贏了？”日向誠不確定道。

衛星被誤傷，下一顆還沒有進入同步位。

沒過三分鐘，一道身影從雲海沖出，帶著水蒸氣劃過一道優美的痕跡，然後斜斜朝之前被二號機打穿的中央教條區飛去。

“葛城司令！”青葉茂喊道。

“切換畫面。”美裏咬了咬牙道，難道真是走了狼又來虎？

“他應該是去看明日香的。”一直沈默的律子突然輕輕道。

“明日香？不應該是真嗣嗎？”美裏脫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律子轉身看向大屏幕道。

而風間白鳥一言不發地飛到被炸成破布娃娃的二號機前，緩緩落在二號機胸口。

他就這樣一直站著，低頭看著二號機，足足站了五分鐘。

“哪怕成為使徒，在命運面前，我們還是如此脆弱嗎？”許久，他輕輕問道。

無人回答，他的聲音漸漸消散在空氣裏。

又是五分鐘過去，NERV的眾人都屏氣凝神地看著大屏幕上的畫面。

“不，我不會認輸的。”風間白鳥說完這句話，猛然擡起頭，然後迅速上升，很快飛上了地面，在空中一折，向著西南飛去。

在剛才短短的十分鐘裏，風間白鳥想了很多很多。

有後悔，有憤怒，有愧疚，但更多的是茫然和不安。

他又是失敗了，上一次是為了自己，這一次是為了她。

這條路，不論是在哪裏都走不通嗎？

自己曾經的努力，也僅僅是證明了這一點嗎？

但他再次看向破破爛爛的二號機時，他知道了自己的選擇。

如果他放棄了，那今天的一切就不可逆轉了。

所以怎麽可能放棄？

不遠處，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白色軀體默默看著這一切。

“…走了。”日向誠看著雷達上的光標消失，吐出一口氣道。

“明日香，明日香怎麽樣？”美裏本來也像他一樣，虛脫般地靠在椅背上，然後剛剛靠上去就彈了起來，大聲問道。

“不知道，但是按照剛才爆炸的威力…”伊吹摩耶低聲道，二號機的駕駛艙雖然能抵禦高溫度，但是…

“立刻派遣搜救隊，還有地上的零號機，快！”美裏喊完，突然像失去力氣一樣跌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狠狠蓋住臉，沒有再說話。

而嘴角已經快要愈合的傷口，又滲出了絲絲鮮血。

律子則看向了風間白鳥離開時在天空留下的白痕，沈思了一會，轉身離開了指揮室。

雖然她自己沒有察覺，但現在她的心情並不算十分低落。

隨著高跟鞋的嘚嘚聲遠去，指揮室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沈默。

幾位操作員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相繼離開了指揮室，這是他們第一次在戰場上看到駕駛員犧牲，而且…她只是一個未成年人。

他們勝利了，但，好像沒什麽值得慶賀的。

很快，律子帶著搜救隊來到了二號機哪裏。

打開艙門，看著原本嬌俏可人的少女變成了一具焦炭般的人型，身穿防護服的律子無聲地嘆息一下，隨後開始組織修覆工作。

零號機剛剛修好沒一個月就又遭到重創，幸好綾波沒受到什麽嚴重的傷害，但是少女看起來精神狀態不太好，原本沒什麽表情的俏臉上是淡淡的憂傷和自責。

初號機倒是沒什麽事，基本上都是在攻擊零號機，但真嗣受到的精神攻擊有些嚴重，現在神志有些混亂，仿佛還在夢游一樣，需要鎮定劑的幫助和臥床休息。

收拾殘局的工作到下午基本上就結束了，一直在下的大雨也停了。

少女綾波雙肩打著石膏，正坐在病床上怔怔看著窗外。

大雨後的天空藍得發亮，燦爛的陽光下，是一道若有若無的彩虹。

而在她身邊，真嗣正帶著呼吸機平躺在了一張床上。

他的眉毛輕輕皺起，呼吸也有些紊亂，似乎正在做什麽可怕的夢一樣。

少女回過頭，看著對方的樣子，擡起小臂輕輕撫了撫真嗣的頭發。

少年的表情松弛下來，似乎又陷入了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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