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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傷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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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傷著了

“之前沈指揮使與蘇幕一道來了北苑,不是很感興趣嗎?”申濤猶豫著,目不轉瞬的盯著沈東湛,似乎要從他的臉上瞧出點什麽來。

然則,沈東湛目色平靜,壓根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聽得申濤提及北苑,只是勾了勾唇角,像是看笑話一般,作壁上觀。

“沈指揮使不感興趣,不代表東廠也不感興趣。”申濤繼續道,“若是能捷足先登,想必對東廠也是個打擊。”

沈東湛沒說話,心裏想著,當時蘇幕從北苑女人的手裏,偷偷拿走的東西是什麽?

“北苑的女人,大有來頭。”申濤繼續道,“沈指揮使真的一點都不感興趣?”

大有來頭?

沈東湛皺了皺眉,問,“我如何知道你說的是實話,而不是誆我?申濤,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

這是事實。

申濤想帶走尚遠,而沈東湛則想要送尚遠去殷都。

對尚遠來說,殷都就是閻王地府,看似繁華,實則有去無回的地方,但只要還沒踏入殷都,他都還有逃生的機會。

“只要能讓侯爺活下來,我什麽都願意。”申濤言語間極盡誠懇,“沈指揮使,求您放過侯爺,申某願意為您當牛做馬。”

沈東湛可不需要牛馬,若是能弄清楚蘇幕拿走了什麽,當然是件好事。

“那女人,是什麽人?”沈東湛凝眉。

申濤心頭大喜,有門?

當即答道,“這女人是十數年前來的,據說,姓吳。北苑那地方,也是侯爺特意為她修建的,為的就是困住她。”

這些沈東湛都知道,是以沒什麽興趣。

不管姓什麽,關鍵的是這女人的真實身份。

“咱們不知道她是誰,來的時候就是容顏盡毀,連話都說不出來,整個就是一殘廢。”申濤急忙解釋,“不過,侯爺夫人肯定是知情的,為了這事,侯爺還打了侯爺夫人,算是夫妻反目的緣由之一。”

沈東湛詫異,為了一個廢人,尚遠打妻?

這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定遠侯對這女人很是喜歡?”除此之外,沈東湛想不出來,還有別的理由。

申濤急忙搖頭,“不不不,侯爺雖然囚了她這麽些年,但踏進北苑的次數,屈指可數,哪裏談得上喜歡呢?不過是想從她身上討得什麽秘密罷了!至於是什麽秘密,咱也不敢問。”

瞧,這話說的,真假參半。

沈東湛豈會聽不出來,不過是不戳穿罷了。

“沈指揮使,咱們說了這麽多,能不能換得侯爺一線生機?”申濤試探著問,“只要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咱們絕對不會牽連到您!”

言外之意,他們會做得很幹凈,關鍵是沈東湛的意思,只要他點頭……

申濤終究是有忌憚的,比如沈東湛的父親沈丘,若是把沈家惹毛了,到時候更一發不可收拾,但如沈東湛願意放定遠侯一條生路,這事兒就另當別論。

四下,瞬時安靜下來。

申濤呼吸微促,目不轉睛的盯著沈東湛。

只等著,沈東湛的最終決定。

“沈指揮使意下如何?”申濤追問。

沈東湛緊了緊手中劍,“錦衣衛受命於君,豈能為亂臣賊子所利用?若是如此,我與尚遠何異?申濤,你打錯了如意算盤!”

“沈指揮使出爾反爾,這是想想反悔!”申濤勃然大怒。

沈東湛勾出冷笑,眸中滿是輕蔑之態,“我有答應過你什麽嗎?”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答應過申濤任何要求,不是嗎?

申濤,啞然。

“我不止不答應,還要連你一起抓!”沈東湛忽然冷劍出鞘。

申濤駭然,斷然沒想到,沈東湛會突然發難,原以為錦衣衛與東廠終是有些區別,沒想到都是一丘之貉,行事作風一樣的不擇手段。

“沈東湛,你卑鄙!”申濤大驚失色,慌忙還手。

沈東湛招招致命,步步緊逼,“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這個道理還需要我教你嗎?申濤,你助紂為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沒想到,沈丘的兒子,竟也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我真是高看了你,你們錦衣衛與東廠沒什麽兩樣,沆瀣一氣,都是一丘之貉!”

不管申濤如何咒罵,沈東湛只字不答。

錦衣衛和東廠的區別,無需旁人來指指點點,他自己心裏清楚便罷,申濤終究是禍患,若是留著他在外頭蹦跶,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最簡單粗暴的法子,便是將這些,幾欲救人的首,將全部抓起來,一路上方可太平。

這廂動了手,打得火熱。

那邊,睿王李玨已經蘇醒,黑著臉走出了馬車。

“混賬!”李玨不是傻子,自己的酒量怎樣,心知肚明,一覺醒來已經是數日之後,傻子也該明白其中緣由,“沈東湛呢?”

周南行了禮,盡量打著哈哈,“殿下,您剛剛睡醒,想必是餓了渴了,卑職去給您拿點幹糧,給您弄點水,您活動活動筋骨再說。”

語罷,周南提溜著衣擺就跑。

李玨睡了幾日,腦子裏一片漿糊,這會站著都有些搖搖晃晃,兩腿麻木得不成樣子。

“殿下?”慶安死死攙著他,免得自家主子摔著,“奴才扶著您去邊上歇著。”

李玨軟著腿,這會無力得連嗓音都提不上來,即便內心憤怒,卻也只能幹瞪眼,被慶安扶著到一旁樹下呼吸新鮮的空氣。

周南遠遠的站著,底下人湊上來,“周大人,睿王殿下會不會懲罰咱們大人?”

“瞧著他那副樣子,肯定沒安好心。”周南白了他一眼,“這還用得著問?用膝蓋想都知道,這小子現在是躺了太久,沒力氣發威,等到吃飽喝足,肯定得作祟。”

底下人自然擔慮,“那怎麽辦?”

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大人吃虧?

“傻不傻?”周南輕嗤,“由著他胡來,還不得壞事?縱然是皇子又如何?放跑了定遠侯那老小子,咱們都得跟著受牽連。”

底下人詫異,“那怎麽辦?”

周南輕呵,瞧著手中的饅頭,“瞧好吧!”

“你可悠著點!”底下人還不知道這位周大人?草莽出身,素來口無遮攔,行事莽撞那都是常有的事,“別惹大人煩憂!”

周南橫了他一眼,“我瞧著像是這麽不著調的人嗎?瞎了你的狗眼。”

眾人默然。

這一個個的眼神,瞧得周南心裏發虛,“行了行了,我自己心裏有數。”

不就是個睿王嘛,小樣,還收拾不了你?

“睿王殿下,您吃點喝點,攢點力氣?”周南行禮,弓背哈腰的將東西遞上,“這一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若是不吃,怕是要餓死了。”

慶安點頭,“殿下,此處的確荒蕪。”

方圓十裏,無有人煙。

李玨抖著手,冷著臉,身上真的半點氣力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們下的什麽藥?不吃,委實撐不過去,等吃飽喝足,他定是要尋沈東湛算賬的。

他是天之驕子,是皇子啊!

敢這麽對他,簡直豈有此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周南送了東西,便老老實實的退到一旁,瞧著李玨將東西一點點的吃下去,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這麽一來倒是省力得多了。

“殿下,您慢點吃!”慶安在旁伺候著,“等著咱們回到了殷都,便是大功一件,皇上一定會嘉賞您,對您刮目相看。”

李玨等的便是這一日,“待本王回到了皇宮,一定要參這沈東湛一本,居然敢對本王下手,害得本王如此……”

“殿下,您又忘了高人的囑咐了?”慶安忙寬慰。

李玨一楞,當下回過神來,“是本王過激了,本王只是氣不過。這饅頭,怎麽吃?幹巴巴的,硬邦邦的……”

“您將就著點,等回到殷都便好了!”慶安遞了水。

吃了饅頭,喝了水,李玨的精神頭自然好了不少,只是這嗓子一直癢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太虛弱,被這林中的風一吹,有些凍著了?

“殿下,怎麽了?”慶安狐疑的望著他。

李玨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有點難受!”

方才還好好的,這會說話居然有些沙啞,似乎是真的染了風寒。

“奴才攙著您回馬車上去吧?”慶安忙道,“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若是真的受了涼,怕是會有危險。”

李玨最是惜命,自然舍不得把自個折在此處,“扶本王回車。”

起身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瞧了一眼不遠處,被關在囚車裏的尚雲茶,原本嬌俏的美人,此刻蓬頭散發,何其狼狽不堪。

“殿下?”慶安低喚。

李玨緩步朝著尚雲茶走去,站在囚車外頭,瞧著蜷在囚車一角的尚雲茶,美則美矣,可惜是定遠侯的女兒。

“睿王殿下!”尚雲茶忽然撲上來,梨花帶雨的望著他,“雲茶是個弱女子,父兄做了什麽,委實同我無關,我什麽都不知道,求睿王殿下救救我……我是無辜的!”

周南遠遠的看著,“哎呦,這女人要使壞!”

“都關起來了,還能使壞?”底下人不解。

周南裹了裹後槽牙,掉頭就走,“你懂個屁!盯著點,我去找大人!”

“是!”林子裏,沈東湛與申濤交手。

雖然申濤資歷老,內勁渾厚,但沈東湛步步緊逼,身手敏捷。

一開始,申濤占了上風,然則他終究不似沈東湛年輕,精力旺盛,沈東湛從最初的只守不攻,變成了最後的穩操勝券。

申濤疲於應付,已然架不住沈東湛的招數。

眼見著是要拿住申濤,誰知……突然間一聲炸響,是從林子那頭傳來的,而那頭,正是欽差隊伍所在處。

沈東湛瞇起危險的眸,縱身在上,冷不丁一劍劈下,“你敢劫囚!”

“兵不厭詐!”申濤咬牙切齒,“今兒我便賠上這條命,也得救走侯爺!”

沈東湛原是想留他性命,如今看來,終是自己太過心慈手軟,若是蘇幕逢著這樣的境況,只怕早就下了死手,絕對不會給申濤喘息的機會。

人與人,果真是不同的。

他輸給她,的確是有原因的。

周南原是來尋沈東湛,驟然聽得動靜,當即折返回去,四面八方湧現的死士,宛若蟻群一般,直撲三輛囚車。

“劫囚!”周南二話不說,持劍沖上去,“劫囚者,殺!”

想在錦衣衛手裏劫人,簡直可惡,周南一劍劈了迎上來的死士,縱身落在了尚遠的囚車上方,尚家兄妹丟了倒是無所謂,唯有尚遠……絕對不能丟!

“守住囚車!”周南厲喝。

錦衣衛當即圍攏上來,將尚遠的囚車包圍得水洩不通。

“殺!”

“救侯爺!”

兩種聲音混合在一起,場面亂作一團。

生生將李玨的面色,嚇得慘白如紙,領著親隨,躲在馬車邊上慌亂至極,誰都不知道這場面該如何收拾,恰沈東湛又不在。

周南不管不顧,只守在尚遠的囚車附近,目的極為明確。

“殺光他們!”尚遠坐在囚車內,憤怒的嘶吼,“殺光他們!不留活口。”

那便意味著,包括李玨在內的所有人,都得死!

“老賊,休想!”周南咬著後槽牙,“有我周南在,死也得拉你當墊背!”

周南眥目欲裂,絕對不能給指揮使大人,留有後患!

眼見著包圍圈愈發縮小,周南握劍的手都在顫抖,背上挨了一刀,血流不止。

說時遲那時快,沈東湛從天而降,劍鋒淩厲,將正欲砍斷鐵索的死士,斬於囚車之前,冷劍在手,殺氣騰然,“殺!”

音色洪亮,擲地有聲。

沈東湛的歸來,讓眾人有了主心骨,所有人奮力搏殺。

事實上,從沈東湛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尚遠便已偃旗息鼓,他知道……輸了!

誠然,如此。

死士被清理幹凈時,沈東湛立在血泊中,冷眼望著囚籠裏的尚遠,“申濤已經伏誅,尚遠,你沒機會了!”

尚遠面如死灰,“沈東湛,你可知道我與你父親的交情?”

“我不需要知道。”沈東湛收劍歸鞘,“我只知道,身為錦衣衛都指揮使,深受皇恩,理該為國盡忠,為皇上效命,而不是為了個人私利,謀朝篡位,陷天下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尚遠無力的靠在囚車之中,“你錯了!”

“錯的是你!”沈東湛轉身。

尚遠嗤笑,“你真以為自己效命的皇帝,是個好皇帝嗎?他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殺了多少人,你可知道?”

“那也不是你造反的理由!”沈東湛面色淡漠,身上的血,已經分不清楚是死士的,還是自己的。

這一戰,何其激烈。

“皇帝,若真的是為了天下倒也罷了,偏偏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他殺了不少無辜的人。”尚遠手握著柵欄,“你可知道,他連自己的兄弟都沒放過?”

皇室之內,兄弟鬩墻,是最尋常不過的戲碼。

沈東湛何嘗不知,皇帝雙手染滿鮮血。

可那又如何?

君,還是君。

臣,終是臣。

瞧著沈東湛離去的背影,尚遠咬牙切齒,“兔死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你早晚會後悔!”

“爺!”周南上前。

沈東湛面色發青,“睿王如何?”

“嚇得不輕,但是沒傷著!”周南如實回答,“不過卑職瞧著您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兒傷著了?”

沈東湛望著不遠處的林子,微微搖頭,“收拾一下,盡快啟程,此地不宜久留。”

“是!”周南也顧不上其他,眼下離開此處最要緊。否則定遠侯府的人再追上來,可就沒有這般幸運了。

行至樹下,周遭無人。

沈東湛伸手往後腰處摸了一把,掌心裏瞬時一片濡濕,“該死的東西!”

居然敢,偷襲。

關鍵是,他真的沒在意。

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有了這麽一出,睿王李玨倒是安生了不少,即便自己被沈東湛下過了藥,即便現下嗓子幹啞,卻也不敢吭聲,麻溜的鉆進馬車,只求離開這一片滿是血腥氣的地方。

晦氣!

“爺,沒事吧?”周南素來跟沈東湛形影不離,沈東湛有什麽不對勁,他自然瞧得出來,但是現在這情況,不敢動搖軍心。

沈東湛點頭,“出發!”

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後腰處,陣陣作痛。

此處,不是療傷的地方,先離開再說。

在眾人離去後不久,定遠侯府的些許死士,再次重整旗鼓,幾欲沿途去追。

誰知,官道旁立著兩個婦人,一個個眉眼含笑,用一根木頭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你們找死!”死士厲喝。

為首的夫人慢慢悠悠的上前,“找死?看誰找死還不一定呢!尚遠那狗東西,敢派人追,就不怕老娘擰斷他脖子?敢動我兒子,我看你們都是活膩歪了!”

一聽這話,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她所言何意。

兒子?

誰家的老娘,立在這裏等著挨刀子?

“想不起來沒關系!”婦人嘆口氣,“我就是告訴你們一聲,老娘不殺人很久了,最好別惹老娘生氣,否則擰下你們的腦袋當球踢!”

另一婦人低喝,“混賬東西,齊侯婦人在此,爾等休要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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