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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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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昭陽殿的宮人不知道方許寧和沈牧池成親後一直分房,是以他們沒有額外準備臥房,只收拾出從前方許寧一直住著的主殿出來。

但是當容鈴和她說時,方許寧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樣抗拒,心底甚至有一絲隱秘的期待。

我不會是瘋了罷……

方許寧喃喃自語,自己都覺著難以置信。

等宮人收拾好,已是暮色四合,方許寧站在寢殿門口半晌沒動,不知道今夜如何安排沈牧池的去處。

若是叫人單獨收拾一套被褥難免叫人懷疑傳出,傳出樂安公主與駙馬婚後不合的謠言。

到時候被有心人聽了去,指不定要在朝堂上向父皇上奏靖安侯府的折子,說沈牧池蔑視皇權,在外四處留情,和公主已經到了水火難容,難同一室的地步。

屆時父皇震怒之下指不定會降罪沈牧池,讓他下大獄。

雖說自己還不曾對沈駙馬產生些別的情愫,可在明面上,沈牧池終歸是陛下欽點的駙馬,若當真下了大獄,可就當真沒得翻身的機會了。

堂堂樂安公主才不會承認是自己是關心沈牧池。

所以,樂安公主微微側過身。

沈牧池:?

都這樣明顯了,他不會還不知道這是讓他同本公主一道進去的意思罷。

方許寧梗著脖頸想。

或許是沈牧池真沒明白她的意思,好半天都站在方許寧身後沒動。

不會真要本公主親自開口叫他進去罷?

本公主拉不下臉!

“咳咳!”方許寧十分高貴矜持地往旁邊挪了一小步。

這下應該能明白本公主的意思了罷。

方許寧暗戳戳的想,不會真要本公主親自開口請他進去罷。

“殿下身體不舒服麽?可要吃茶?還是累了想歇息……”

可惜沈駙馬心中掛念的只有公主殿下的身體,人一咳,就慌了神。

他慌張地踏進寢殿,桌上放著茶壺與茶盞,心神全放在方許寧身上,卻沒忘了伸手用手背貼了貼壺肚試水溫。

方許寧跟著進來,一盞溫度正好的茶已經遞到面前了。

雖然和想的有些不一樣,可人終歸還是進來了。

公主殿下十分矜貴地接過茶盞輕抿一口,扮作漫不經心的模樣道:“既然寢宮已經收拾好,也不便叫人再準備褥子,今夜本公主就湊合湊合同你同塌而眠罷。”

說得這樣勉強,沈牧池應該不會認為是本公主想要和他同床共枕罷。

沈牧池跟在方許寧身側,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的眼底,一顰一笑都記在心裏,他太了解方許寧了。

以至於在她話音剛落下,和她對上視線的一剎,看到微微閃避的視線,就知道,那句話遠沒有她說的那樣雲淡風輕,或者說勉強。

藏在勉強之下的是一點點可以窺見的真心。

意識到這一點的沈牧池眼孔微微擴散開。

“殿下說什麽……”

好煩,他不會指望著這句話還要本公主再說一遍罷?

方許寧扯著嘴角看向他,雖是笑著的,眼神卻兇巴巴。

“既然沈世子沒有聽見就算了。”

沈牧池豈能讓這機會從手中溜走,緊忙抓住。

“聽清了,殿下準備何時歇息?”

何時歇息?

這樣問也太急不可耐了些罷世子殿下。

雖說在心裏不太認可,但方許寧還是悄摸摸紅了臉。

“今夜不歇息了。”她嘟嘟囔囔。

沈牧池聽清了,勾起嘴角笑起來。

是自己心急,口不擇言讓人羞惱了。

“時辰還早,是不用急。”沈牧池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二人在桌邊坐下,方許寧主動開口轉移方才尷尬的話題。

“現在已經進了宮,接下來就該行動起來了。”

方許寧眼神靈動,還主動挑起話題,看起來已經有了主意,沈牧池好整以暇看向她,眼中透著認真。

很期待她的計劃。

我是這樣想的:“此次出宮,我沿路買了許多近些年時新的小玩意兒,之前宮裏各位娘娘不時送珠寶美玉到我宮裏,想來她們不缺珍貴的寶貝,這些東西在宮裏多的是,我便將路上尋的小玩意兒親自給各宮娘娘送去,聊表心意。”

“也正好有了和賢妃接觸的機會,你看這樣如何?”

沈牧池點點頭,這的確算的上一個辦法。

“明日我在宮裏其他地方瞧瞧,看能不能有發現。”

兩人很快敲定。進了宮,就方許寧現在這副身子,在宮裏還有好些時候要待,不愁沒時間找線索。

用過晚膳,方許寧找人送來羊奶給兩只還年幼的小兔餵奶。

兔子柔軟的舌尖卷過指尖,方許寧的心也跟著軟下來,暫且將幕後之人拋到腦後。

也將今夜和沈牧池同塌而眠忘了個幹凈。

天色越來越晚,容鈴進來添了兩次燈油,終於到了就寢的時辰。

“時辰不早了。”看著黑沈沈的天,沈牧池委婉提醒方許寧。

可公主殿下只要一捧起書卷便停不下來,也難以從書中分出註意,是以沈世子方才說的話一個字也沒被方許寧聽著。

“陳院首囑咐殿下要早些歇息,殿下該就寢了。”沈牧池將一只小兔從方許寧手中掏過來放進籃子裏。

兩只小兔雖還幼小,卻比剛帶回來時強健許多,毛發短而柔軟,方許寧摸上便愛不釋手,時常放在膝上撫摸。

手中的毛茸茸突然消失,方許寧不得不將視線移到罪魁禍首身上。

“嗯?沈世子做什麽?”

方許寧伸手去夠他手上的籃子,想把兔子再拿回來,卻撲了個空。

這個身姿挺拔的男人將手一收,籃子也跟著到了背後。

“殿下該就寢了。”沈牧池再次出聲提醒。

方許寧看向窗外,空中圓月高高掛著,對於從皖城回來的方許寧來說,的確已經很晚了。

無法辯駁,現在對於身體的養護,不得不上心。

寢殿內的油燈暗下來,方許寧臥在床榻裏側,背對著睡在外側的沈牧池,身子微微緊繃著,極是不適應。

以往她只和沈牧池在同一個臥房裏一起就寢過,她在榻上,沈牧池在貴妃榻上,今晚是第一次和人在同一張榻上歇息。

燈熄了好半晌,方許寧緊閉的雙眼還在微微顫抖。

臥榻之側,多了個人,極是不習慣。

黑暗中,方許寧聽到背後男人的嘆息,接著,身後響起細微動靜。

沈牧池掀開了褥子。

意識到什麽的方許寧幾乎是在察覺到的一剎那緊忙轉身拉住了男人的手。

其中急迫就連她本人都意識到。

沈牧池已經坐起身,正要起身,便被拉住腕子,他回頭,眼睛已經適應黑暗,在昏暗的環境裏,方許寧的面容也模模糊糊,像被夜色覆上一層輕薄的紗,可眼中閃爍的不舍卻尤為顯眼。

“殿下拉著我,便喝不著水了。”

方許寧楞住。

不是要走?

意識到什麽的方許寧松了勁兒,手縮回褥子裏,指尖搓了搓,上面還殘留著方才那人腕子上的溫度。

她收回視線,盯著褥子上的繡花,摻了銀絲的繡線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光,方許寧瞧清了,是一朵銀白色的梨花。

黑暗中,她雖看不清他的臉,卻也感覺到了那道熾熱的視線。

那道如往常一樣,讓人臉熱的視線。

眼前看不清,聽覺卻變得敏|感。耳畔傳來瓷器磕碰的聲音,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那點微弱的聲音好似被放大數百倍,似乎連指腹擦過杯壁的動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瓷器響動的動靜過後,方許寧感受到褥子傳來的輕微動靜。

沈牧池上榻了。

“殿下不躺下麽?”

他躺下了。

方許寧慢半拍,反應過來,輕輕應了一聲順從也一道躺下。

許是夜色已深,又或是方許寧身子熬不住,不多時,便呼吸平穩,沈沈睡去。

外側,沈牧池聽著身邊人綿長的呼吸,也闔上眼。

任重而道遠。

第二日,天光微亮,好夢一晚的方許寧轉動身子,胳膊隨著動作一起移動,落在一片溫熱的胸膛上。

昨晚的記憶湧上心頭,思緒一瞬間清醒。

沈牧池的側臉出現在眼前。

方許寧放輕動作,呼吸都屏住,極小心地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他生得著實是好看的。

動作間,方許寧不禁發出感嘆。

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為沈牧池渡上一層柔光,從方許寧的角度看,那層柔光包裹著男人飽滿的額頭,長而挺直的眼睫,高挺的鼻梁,抿起的嘴唇,弧度淩厲的下頷。

每一處都恰到好處的吸引著方許寧的視線。

當初初見,方許寧是極意外的。

她自小看著威嚴肅穆的父皇,溫潤爾雅的太子,清冷高潔的二哥,張揚俊朗的三哥,甚至還有柔弱漂亮的蔣思和,這些人都是天人之姿,氣質不凡的存在,可沒有一個人像沈牧池那樣,在第一眼看向他時,就被他深深吸引,不願再移開目光。

像燭火之於飛蛾,是明知危險卻還是忍不住靠近的致命誘|惑。

這兩年來,自己當真還因著那日害她跌倒之事記恨他麽?

捫心自問,或許她從未因為這件事而討厭他,不如說自己是將心跳的失控怪罪到沈牧池身上。

現在想來,那種心悸的感覺,應該用心動來形容。

早在初次見到沈牧池時,自己便已經對那個在校場上策馬奔馳,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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