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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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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可!”

兩道聲音一道清冷,一道低沈,將在場眾人聽得一楞。

方許寧有些意外的看向沈牧池,似乎有些意外他會出言制止。

“他手上有繭,”方許寧不緊不慢道,“我在三哥手上見過,這是常年習武之人才會出現的痕跡。”

沈牧池聽到她的話,嘴角微勾。

失憶了腦子倒是轉得不算慢。

“他並非是一時起意,應當是早有預謀,”方許寧面上瞧不出笑意,“平危,你帶下去好好詢問,務必將事情來龍去脈問個幹凈。”

“是!”平危拱手。

“等等!”沈牧池突然打斷道。

方許寧與平危一同看向他,眼中俱是不解。

“我在刑部待過,對問話一事十分在行,不若殿下將人交給我罷。”沈牧池不卑不亢道。

講到這裏,方許寧倒是想起來,沈牧池原先在刑部任職侍郎一職,有段時日常常聽到他又受聖上嘉獎之類的話,向來將人交由他定是不會錯的。

“殿下,”平危不甘叫到手的機會從眼前溜走,想爭取一二,“此時尚不清楚這幕後人究竟是何目的,人手幾何,不若將人交由屬下與世子一道查清罷。”

其實方許寧覺著這只是尋常盜竊,只是這小賊有些身手,迫於生計過來想賺一筆橫財,但終歸掀不起什麽風浪。

“如此也好,這人便交由你們,今晚我便要知曉結果。”方許寧終還是同意了他的提議。

“是。”平危大喜過望,恨不能就地將人審出來,“定不負殿下所望。”

反觀沈牧池,他倒是一如往常,甚至說得上平靜。

此事有了安排,方許寧便帶著容鈴又回到粥棚。

“殿下無事罷。”靖安侯夫人見人又返回來,擔心道,“不若先歇著罷,我讓人去了戶人家,收拾收拾,殿下可去那處等等。”

方許寧知曉這是擔心她,可今日之事無人預料,她也並非是琉璃做的,因此便回拒了。

“多謝夫人,不必麻煩了,只是個小插曲,夫人莫要憂心。”

聽聞此話,靖安侯夫人還是有些不放心,可她不便押著硬要人去,只好拉過方許寧的手,愧疚道:“今日是侯府沒做好,讓殿下受了驚擾。”

方許寧也將另一只手輕撫在她的手背上,安撫道:“這不是侯府的錯,侯爺與夫人不必因這小人感到愧疚,倒是方才多虧了阿池,不然,我可就要丟了荷包了。”

“這是阿池他應該做的,殿下何必道謝。”

“是了,此事也與侯府無關,夫人又何必道歉。”方許寧眉眼俱笑,絲毫未將那毛賊放在心上。

靖安侯夫人被噎了一下,再看向方許寧,見人的確是沒受此事影響,倒是突然笑了。

“還是殿下豁達,倒是我緊張過頭了。”

“施粥一事離不開夫人,我就在這處,夫人先去忙活罷。”

不知是不是錯覺,方許寧總覺著,尋常施粥不會有這樣多的人的,尤其是在偏遠一些的村莊裏。可靖安侯府年年都會在前往楓香山途中搭棚施粥,若是有心人想要摸清路線,錯開蹲守,則守在王家村的那些百姓便能等到靖安侯府的施粥,這樣便能說清為何會有這樣多的人。

見人的確是沒事,靖安侯夫人終於將懸著的心放下來,再度投入忙碌的瑣事。

自上午那小賊被抓後便沒再未出過事,倒不是沒有懷有心思的人,只是見了侯府手段,不敢再出頭罷了,不過也省事不少。

殺雞儆猴應是如此。

日頭漸烈,到了未時,粥桶終於見了底,此時人也只有寥寥幾人,不多不少,正好將最後幾人分完。

家丁開始收拾粥棚,盡量照著來時還原。

今夜再留一晚用作修整,明日一早便啟程。

方許寧在這裏盯著,看有沒有落下什麽,不想正在審問的平危尋了過來。

“殿下,他交代了。”

方許寧一怔,叫來容鈴,讓她接替自己的活,而後便跟著平危去看那毛賊。

路上,方許寧問道:“怎麽這樣快便問出來了?”

“那賊人雖練過武,膽子卻小得厲害,我與世子不過稍加恐嚇,他便全招了。”

踏進臨時的審訊室,一陣騷味便撲面而來,頓時將方許寧熏了個透徹。

“怎麽成了這樣?”她掩住鼻子,實在熏得厲害。

氣氛凝滯一瞬,緊接著——

“你怎麽將人帶進來了!”沈牧池厲聲道。

平危不明所以,他不曉得為何不能讓人進來。

方許寧不明就裏,依舊往裏面走。

這時裏間的那扇門打開,沈牧池借著那一點縫隙出來,後又很快將門關上,方許寧只來得及見到門口的一雙腿與一灘不明水漬。

沈牧池擋住方許寧,道:“裏邊臟亂不堪,殿下萬金之軀還是莫要進去了。”

“也好。”方許寧本就只想曉得結果,能不能看到那小賊對她來講,並非必要。

平危搶先沈牧池一步道:“那賊人名為劉登,他的確練過幾年功夫,原先在朝歌城中的萬俟鏢局做鏢師,可是由於手腳不幹凈,便報了官,又因為他拿的東西並不值錢,關了幾天又放了出來,遲遲找不到事做,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便跟著百姓來王家村蹲靖安侯府過來施粥,沒成想這人又動了歪心思,竟打算到殿下身上。”

“如此倒也說得通,”方許寧覺著有些不對勁,可平危這番說辭又有理有據,她尋不出漏洞,“讓人將他送進府衙去罷,該是如何便如何。”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平危拱手告退。

眼看這件事便解決了,方許寧也打算離開這裏。

“殿下請留步。”依舊是沈牧池。

方許寧忽覺頭痛,只想快些離開,她也的確這樣做了,假裝沒聽見埋頭苦走。

可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就算方許寧貴為公主也同樣如此。

於是,下一瞬,她的腕子便被人握住。

不知為何,方許寧總覺著這有些熟悉——

沈牧池怎麽總愛捉人手腕!

“我有一事要與殿下說,”沈牧池言辭誠懇,不像是開玩笑,方許寧內心掙紮一陣最終還是答應了他。

任由人將自己帶到一處僻靜處,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麽事,如實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那便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方許寧如是想到。

“方才殿下讓我與平危一道審劉登,可在審問中途,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如何不對勁?”要說到這,便勾起她的興趣了。

沈牧池遲疑一瞬,有些捉襟見肘的意味在裏面。

“我懷疑,劉登與平危有聯系……”

“沈世子!註意言辭!”

他當真是瘋了不成!平危可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

“殿下!”沈牧池見人已有些動怒,也慌了神,“我並非是斷言平危便是劉登的幕後人,只是想讓殿下將劉登交由我,等此行結束後我再行調查。”

方許寧想護著平危,可潛意識裏她卻有幾分信任沈牧池,一時半會兒,她不知要不要答應。

心中天人交戰,一半擋在平危的虛影前,想要護著他,另一半則站在沈牧池身後,一派十分信任他的模樣。

“沈牧池……”終於,方許寧下定決心。

“我在。”他沈穩的聲音響起,好似無論方許寧什麽時候叫他,他都會立馬應聲,溫柔回應。

方許寧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似乎每一個字都在堅定方才的決定:“我可以信你麽?”

沈牧池回望著她,同樣註視著方許寧的眼睛,看到她微蹙的眉頭,眼角下的那顆小痣,還有眼眸中濃厚的情緒,像夏夜裏閃閃發亮的星子,他想不起來方許寧有多久沒這樣看過他了,如果可以,他想將那股情緒永遠抓在手裏,不再分給旁人哪怕一丁點。

“殿下可以永遠信我。”沈牧池收回目光,垂眸回道。

方許寧不是他的所有物,她可以是燦爛的,是耀眼的,是頹喪的,是失意的……可以是萬種模樣,卻唯獨不能是獨屬於他沈牧池一人的。

“好,我將劉登就交給你了,若是結果並非你方才的猜測,還請世子向平危道歉。”心中的那場大戰,最終是沈牧池獲勝。

“是。”

此事告一段落,車隊繼續向楓香山前進,沿路又在兩個村莊歇息施粥後,終於抵達楓香山。

紅月寺在半山腰,馬車上不去,眾人只得步行上山。

此時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此時楓香山上也是漫山遍野的紅,一眼望不到頭,只覺得一整座山都被紅紅粉粉包裹住,放眼望去,山花爛漫,美不勝收。

十裏桃林也不過如此。

方許寧也沈浸在這漫山花海中,身邊的容鈴時不時小聲感嘆,這是她下意識發出的驚呼。

“殿下,這楓香山當真是不論來幾回都會讓人驚嘆。”容鈴從前跟著方許寧來過兩回,雖不陌生這景色,卻每回來都會被其震撼。

在方許寧的記憶中自己是第一回 來,不可避免的,她也被這景色吸引著,無法分出神思去想旁的,自然也沒註意到不遠處,一道熾熱的視線忽視了漫山的紅看向自己。

對那道視線的主人來說,任何景色都比不過眼前的人,她僅僅只需站在這裏,什麽都不用做,便能抓緊他全部的心神。

眾人漸漸往山中的紅月寺走,穿行在桃花林中,好似行走在仙境中,拐過一個轉角,紅月寺出現在眾人面前。

明黃色的墻,青灰色的瓦,寺中一座佛塔聳立,無端給人一派莊嚴肅穆之感。

“殿下,那便是紅月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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