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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誠不渝守宮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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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誠不渝守宮闕

夜幕降下,太叔府的前廳裏,正在進行著一場商談。

得知秦宴徵要篡位,還要借他的兵,太叔將軍倏的站起身,指著一身玄裳的秦宴徵,怒氣沖天道,

“秦宴徵!秦國師!我就說你一個姓秦的,有什麽資格替皇甫家對我致謝,你這是要陷我於不義!”

面對他的指責,秦宴徵的態度特別冷靜,一直待他喘勻了氣,秦宴徵才說,

“太叔將軍何不聽我把話說完。”

可他只說了這一句,太叔崢就又沖他吼,

“你犯上作亂,老夫本該立馬將你拿了交給陛下,之所以不喚人來,也是希望你懸崖勒馬,你還要說甚?”

“太叔將軍,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大郕外表看起來一片繁榮,但那都是官員將領各方盡責的結果,它的內裏已經腐朽,皇甫家早就日薄西山了,這樣的大郕急需推翻重來才行。”秦宴徵語訴未停,

“現在陛下正在宮裏遭受逼迫,那個逼迫他的人,要他禪位給靈王遺孤!可這個人殘害陛下的子嗣,先是蠱惑蒯家與之合謀,毒死玳倖,之後又派人殺死皇甫琯伮,而今他竟然讓人慫恿皇甫瑯億綁架了厭葕,厭葕已經被他們用藥毒瘋了。”

“混賬!”太叔崢陡然憤起一掌,拍裂了茶桌。

太叔泱則驚駭不已,他和江素書很少見面,但那是他發妻丹銀同父異母的二哥,雖然隔著一個肚皮,可是丹銀從小就和她二哥關系很好,如果讓她知道二哥瘋了,不知要多傷心。

“皇甫瑯億左右無用,留著他也是個禍患,我已經送他去向皇甫家的列祖列宗告罪了。”秦宴徵的話一句比一句令他們震驚。

“你……”

太叔泱剛想說他不該那麽沖動,就被他爹截住話頭,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甫瑯億該死,但

“即便是這樣,老夫也沒辦法助你,這遭萬民唾罵永世的罪名,我太叔家背不起!”

太叔崢放寬底線道,“你給我手令,我現在就去調兵進都,助你把那人和靈王遺孤拿下!”

“已經晚了。”秦宴徵擡眼看向他,

“那人既有膽量露面擁立靈王遺孤,就不會打沒把握的仗,恐怕現下大部分朝臣,都已經得著他的消息進宮了。”

“陛下不會同意的。”太叔崢肯定。

秦宴徵:“其實之前宮婢來報,陛下已經被氣倒了,萬一醒不過來,那禦座上,估計就要坐上一個不知真假的大郕皇嗣了。”

太叔崢:“難道那些人都是瞎子,會放任不管嗎?”

“將軍覺得他們都和您一樣,會為了大義而放棄大好的仕途,堅決維護病朽的陛下嗎?”秦宴徵反問。

“那你呢?”太叔崢目光如炬般盯著他,

“你這番來求我相助,又算什麽?”

“太叔將軍!!!我是秦宴徵,我生來就是為輔佐玳倖,可玳倖死了,皇甫家對不起秦家,也對不起太叔岦。”秦宴徵眼眶變得通紅,他難過的說到,

“我不會再讓任何外人染指本屬玳倖的江山,我必須替他討回來!我有鳳兒,陛下也還有文嫃一個公主,將來我會封鳳兒為太子,娶文嫃的女兒為妃,歸還朝堂於皇甫家,這是我今日對您做出的承諾!”

秦宴徵的懇切不是在演戲,太叔崢在猶豫,他開始動搖,

“可是鳳兒他是我太叔家的種,說到底你還是要讓太叔家遭受篡權謀逆的罪名。”

秦宴徵握緊了輪椅扶手,口出最後一擊,

“不!我相信文嫃會支持我們,即便這一次太醫把脈出錯,她也會在下次、下下次為了皇甫家而誕下女嬰。”

太叔家從前尚有女將敢擋沙場,也沒有那些男尊女卑的禁忌,太叔崢已經無可辯駁,說話便有些沒了顧及,

“那你敢保證江家不會借此謀權嗎?”

“爹!岳父和駙馬都不是那般的人,您不要瞎說,況且相比江家,國師更應該防的不是我們嗎?”太叔泱上前一把拉住他父親的手臂,

“陛下現在危急,我看我們還是早做決定吧!”

太叔崢依然盯著秦宴徵,這事一旦做下,就沒有回頭路,秦宴徵將來萬一皇帝做高興了,不肯還政怎麽辦?

可是如果他不幫,那禦座上,怕就不是他太叔家世代效忠的真正帝王家了。

該如何抉擇?

秦宴徵知道他的疑慮,突然起手立誓,

“今日我秦宴徵,在此向太叔將軍保證,一定會好好的教養江牧鳳,讓他成為一個合格的太子,並且牢記他的使命,這一切都由太叔將軍監督,倘若我秦宴徵有半點不軌之心,必叫我成為太叔家的刀下亡魂!”

太叔家掌管北部兵權,太叔泱又是滇南區將,確實如太叔泱所說,實際上他們太叔家更危險,可秦宴徵竟然如此的信任他們。

太叔崢心中震撼,既如此就只能相信秦宴徵一次,總歸他們太叔家不會背叛皇甫一族,這次也只是為了保住皇室正統而已。

太叔崢拱手道,“那便請國師寫下手諭,本將這就去外頭調兵進都!”

“不用。”秦宴徵擡手,接過高蟒從輪椅背後的兜屜裏拿出的錦盒,遞給太叔崢,

“這是陛下交於我的,你拿去便可直接帶兵進城。”

太叔崢好奇的打開,臉色忽的幾變,惠戌帝竟然把印璽交給了秦宴徵隨身保管!

看來陛下對秦宴徵的信任,已經超乎了一切。

捧著這方印璽,太叔崢感覺到自己的手上若有千鈞,他將印璽高高舉過頭頂,對著秦宴徵屈膝跪了下來,

“禦北將軍太叔崢攜子太叔泱,必不負陛下和國師所托。”

半刻鐘後,身負鎧甲的父子二人,朝垔都城外的精兵駐紮地跨馬而去。

而秦宴徵則帶著人徒步前往皇宮,待他們到達宮門口時,太叔崢也已經返程,披堅執銳的兩萬精兵跟在他身後。

所經之路的踏步聲齊震,從宮門禦前街到正街,整個看不見隊伍的盡頭,沿途不知情的官員百姓們都出門圍觀,面對此景恐慌不已。

守衛在宮門口的巡防禁軍與官兵,面對像是要進攻的精兵隊伍,頓時慌了,嚇的紛紛拔出刀。

禁軍統領得了消息,連忙趕來,看見秦宴徵他安心了幾分,

“國師。”他對秦宴徵很是尊敬,可面對騎在馬上的太叔崢,則直接懾問,

“太叔將軍這是何意?”

“他是奉我和陛下的命令帶兵入城的。”秦宴徵替太叔崢回答完,又朝禁軍統領發難,

“你作為禁軍統領,竟不知陛下現在正在遭人要挾?”

“這……屬下不知。”禁軍統領看向守在宮門前的幾個部下,著急的問,

“到底怎麽回事?”

“我們也不知啊。”

幾個部下莫名奇妙,甚是無辜的瞥向宮門內擠做一堆的查驗官兵。

他們當中一人道:“是不是之前拿著先帝禦印通行令,乘著馬車進去的那個老太監?”

另一人否決:“他能做什麽?倒是那些大人,不知為何一個個的非要深夜覲見陛下。”

“愚蠢!”秦宴徵毫不客氣的罵了他們,對太叔崢道,

“勞煩太叔將軍封鎖所有宮門,我們即刻進宮。”

太叔崢高執手中長刀,大聲喝令,

“眾軍聽令,分出前鋒隊封鎖四方宮門,排汙洪溝處嚴防死守,莫放走任何人,後軍原地待命。”他揮刀朝向宮門甬道內,

“中軍隨本將進宮!”

“謹遵將令!”

鏘然的兵甲刀/械碰擊聲,猶如悶雷響起,前方的精兵極速朝左右跑步散去。

秦宴徵被高蟒推著領頭往宮門內走,如明剛準備跟上,卻被於護衛拉住了……

鄲龍殿內,惠戌帝躺在窄榻上,他剛剛醒來,就見到殿內兩邊站滿了大臣。

幾名侍衛劍拔弩張的,卻因為他昏迷而不敢瞎做主張,而那個膽敢逼宮的老太監,就在離他龍案不遠的地方。

“陛下,您終於醒了。”內侍小心的將他扶起來。

他捂著胸口慢慢坐直,努力維持著自己帝王的威嚴,明知故問道,

“眾卿為何深夜而來?”

一個散軼官上前,他不敢刺激惠戌帝,只道,

“陛下,我們聽說靈王遺孤露面了,便想來宮中看看。”

“看誰?”惠戌帝咳嗽著,指著金公公,“他嗎?”

“呃……”散軼語塞。

他們的確是想進宮看看靈王遺孤的,可是到了鄲龍殿卻並未見著人,只看到一老一小,兩個宦官打扮的太監。

金公公也不解釋,剛才被他派去找東西的小太監,突然回來,附在他耳邊道,

“爺爺,印璽不在。”

金公公眼裏閃過一絲急切和不耐煩,毫無敬畏之心的對惠戌帝催到,

“陛下,您考慮好了沒有,現下三皇子已經被秦宴徵殺了,您膝下再無皇嗣,如今龍體又欠安,還是認了靈王遺孤,免得讓大郕遭受亡國之難,百年後不好對皇甫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他的話未說完前,殿內的大臣就喧嘩了起來。

“秦宴徵竟能做出這種事!”

“難怪今日路過幾次三皇子府,都大門緊閉著。”

“虧得陛下如此厚愛,秦宴徵怎麽對得起陛下?”

“此事是真是假?到底是為什麽呀?”一個理智些的問到。

小太監暗自哂笑的上前替他們解惑,

“眾位大人,這原因嘛……則是三皇子把代天子出巡沐郡的江大人綁回府,國師找到人之後,一怒之下就把三皇子殺了。”

“這……”

“……”

在列的無不在心底罵一句皇甫瑯億著實荒唐,該死!

可現下比起三皇子,穩固朝堂,保證他們自己的仕途才更重要。

秦宴徵私刑殺害皇子,這次懸了,看榻上強撐病體的惠戌帝,估計難以再有子嗣,即便有,一個黃口小兒也不中用,到時候朝堂怕是要亂。

靈王遺孤既然出現,只要有東西證明,最先擁立他的人,就有從龍之功……

“唉……還請陛下節哀!”那個散軼出頭道,

“但這位公公說的對,眼下已無皇嗣,靈王遺孤既然出現,陛下不如先昭來見見,若是個謙遜有禮的,認下也無妨。”

於是,一個個都見勢隨著散軼官附和。

惠戌帝笑了,嘶啞的喉嚨裏發出很詭異的聲音。

這聲音和著輪椅的滾動聲,殿門‘嘭’的被太叔崢重重踹開,秦宴徵的話音隨即傳來,

“陛下要是不認呢,你們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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