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母子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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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母子關系
結合入夢時那些有血有肉的觸感，夢醒後又虛妄一場的悵然，江素書在看到這幅畫後，切切實實的相信，他上一世是真的有過這麽一個愛人。
“你能……”
他本想問秦書厭討買這幅畫，但他又想到這也許是秦書厭在這世上的唯一寄托，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秦書厭看出他的意圖，允許道，
“你可以拍張照片。”
“多謝。”江素書連忙拿出手機，將整張畫拍了下來。
離開前，他觀察了一下這間茶室，只見右側太師椅腳下，擱著一個陶罐，他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夢裏的秦書厭存放私房錢的罐子。
“那些，你還留著嗎？”江素書問。
秦書厭順著他的眼神方向看去。
“沒了，當初沒能置辦成宅院的，宴徵走後，我把它全拿出來修了我們的陵墓，只留下這個空罐子。”
“你們的陵墓？那……那個墳裏，秦宴徴也在？”
江素書很震驚，他那天並沒有去仔細觀察那個別墅，還以為那就是座孤墳。
“不在……”秦書厭佝僂的脊背有些微微顫抖，他黯然道，
“我是活著被空若放入陵墓的，因為氧氣不足，我窒息後，再醒來身邊就沒有宴徵了。”
而且秦書厭出了陵墓之後，發現所處的時代也並不是大朝，那時候他真的非常恐懼，很害怕自己到錯了地方，不過幸好，沒過多久他就遇見了第一個認識的故人，才總算慢慢安下心來。
江素書喉嚨發哽發幹，他不知道要如何評價秦書厭，用生命來挽救這份感情的執著。
如今秦書厭最終想要到達的目的地，就擺在他的面前，也不知秦書厭現在看著他，心裏又是作何感想？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江素書即便已經設身處地的與他共情，也沒辦法做出拋棄親人，去尋找未知世界已亡人的決定。
這代價太大了，難保不會讓他付出生命，所以就算再煎熬痛苦，他一時也不會失去理智。
“沒關系，我說過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不勉強你。”秦書厭先一步出去。
江素書又看了看畫上的秦宴徴，轉身隨著秦書厭離開。
他後來沒有去看心理醫生，也沒有回家，只是在南城最大的公園湖邊，獨自坐到暮下四黑時，突然接到吳女士的電話。
院領導已經將他的病癥，告訴了吳女士，希望吳女士能開導開導他。
來自母親溫柔的語氣，讓他委屈到流淚，他急需要一個能安撫自己的懷抱，和一個訴諸痛苦的傾聽者，於是他回了吳女士那裏。
吳女士見到他後，心疼的一把抱住他，
“兒子啊，你怎麽瘦了這麽多，你都不吃飯的嗎？”
“媽……你能原諒我嗎？”
江素書把頭低垂著，抵靠在吳女士的肩膀上，他很害怕自己言辭過度，會影響到吳女士的抑郁病癥。
“兒子，我是你媽，什麽原諒不原諒的，你有什麽想不通，都可以跟媽說。”吳女士露出一點安慰他的笑意。
他還在猶豫著怎麽開口才能不傷到她，吳女士見他一時不說話，便將他拉進屋裏，去廚房給他準備吃的。
江素書默默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好一會兒後，磨蹭著來到吳女士身邊。
“媽，我是有些事想跟你說。”他道。
“好。”吳女士猶有預感的與他錯身，端著湯碗放到桌上，
“你先吃，邊吃邊跟媽說。”
江素書聽話的坐下，接住她遞來的筷子卻沒有動，他鼓足了好大的勇氣才開口，
“媽……我是想告訴你……其實我和爸爸一樣，我是天生的同性戀。”
他低著頭，一直沒敢去看對面吳女士，所以也沒發現她的臉色從凝重到釋然，再到憤怒，只聽到她的呼吸突然加重。
微弱而又急速的破風聲傳來，江素書閉上眼睛，可那一巴掌卻沒有打上他的臉。
啪一下，盛滿湯面的瓷器，撞地破碎的聲音，讓江素書像一只受驚的鴕鳥，想把自己埋起來。
“江素書！”
歇斯底裏的一聲叫喚，吳女士指著他的鼻子，
“你是想告訴我，這二十幾年我都在白費心機，做無用功嗎？”
“看著我每天被你蒙蔽，你是不是很開心？”
“你跟你爸一樣自私，歹毒，把我當傻子！”
“你們江家父子都是一路貨色！沒一個好東西！”
…………
層出無窮的惡毒語言，把江素書攻擊的體無完膚，他一句解釋和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江素書做過千百種假設，其中最多的就是吳女士會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心疼的告訴他，她原諒他了。
可是他估計錯了。
他低著頭，耳邊充斥著她的詆毀和謾罵，罵他的，罵父親的，他一律都承受了。
他還在想她也是可憐人，好不容易拼著年輕貌美釣了個金龜婿，卻發現自己成了同/妻，還沒來得及讓丈夫賠償，就又成了寡婦。
一個人頂著巨大的壓力，防前防後，盡心竭力培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最終還是和短命鬼丈夫一樣，是個同性戀，換誰都得瘋。
可是……同性戀不是他的錯啊！
“媽……對不起！”
江素書的話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可吳女士就是分辨出了那微弱的聲氣，她停止了言語上的攻擊，面目憎惡的走近了他幾步。
江素書擡起頭眼眶通紅的看著她，只見她揮著手臂，啪的一下，這一次的巴掌，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的臉上。
“江素書，我對你太失望了！我現在看見你就會想起你爸，你們讓我覺得惡心！” 她仿佛是恨極了，道，
“這些年我就當養了一條狗，現在已經死了！請你馬上滾出我的家門，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媽！”
江素書渾身顫抖，他實在無法理解，就算吳女士再怎麽恨他和爸爸，也不至於不認他吧。
“對不起媽……”
他揪住吳女士的睡衣裙擺，跪了下來，
“我錯了媽……你原諒我，我能改！”
“改？”吳女士瞪著他，
“你怎麽改？跟你爸一樣騙婚嗎？不……你已經騙的人家跟你結婚了！你比你爸更可惡！”
江素書淌著眼淚解釋道，
“不是的媽，宴薇她知道我是同性戀，我們是假結婚的，不信你去問她，我沒有騙她！”
“還不是一樣！”吳女士怒氣更甚，用力一把推開他，
“我是真的白養你了！你竟然跟外人合起夥來把我騙的團團轉！”
江素書伏在地上，滿地的穢物沾染了半身，碎瓷片將他的手掌割破了，鮮血與地上的湯水混合在一起。
“媽……你就這麽恨我嗎？”他哭著問。
吳女士眼神裏，沒有一點後悔和心疼，她道，
“你給我滾，我不需要你這麽骯臟的人做我的兒子！”
尋求救贖的人，最終被救世主趕出了門。
江素書沒有離開，他在吳女士家樓下的花壇，一坐就是一宿。
手掌的傷口就那麽緩慢的流著血，滴在地上摔成一朵朵小小的花瓣。
淩晨五點時分，環衛工和早起買菜的老人，陸陸續續經過他面前，有好心的上來詢問他要不要緊，他只覺得自己滿身酸臭汙垢，慌忙躲著人家。
直到炎熱的太陽光，斜斜的照在他身上時，一輛賓利停在他身前不遠處的樓道口。
一個六十多歲，衣著考究的老頭，從後車座下來上了樓，沒過多久，吳女士便挽著那老頭的手臂下來了。
江素書無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他沖上前攔住他們，
“媽……他是誰？”
吳女士沒有說話，只冷漠的看著他，而她挽著的老頭，眼神裏帶著對他嫌棄的打量，語氣卻十分溫和道，
“你是小書吧？你還不知道，我追你媽媽已經很多年啦，但是她為了你一直不肯答應我，現在她想通了，決定搬去和我一起生活，你放心，我家的條件不比她差，我的兒女也會把她當做親生母親的。”
“媽……”
江素書難以置信，他試圖去拉住吳女士，讓她給自己一個解釋，可她卻被老頭護著送上了後車座。
老頭回過身，“小書，你媽媽為了你孤苦伶仃這麽多年，最後落得個這樣的結局，她也很傷心，你先冷靜想想，暫時別來打擾她了。”
江素書楞怔在原地，看著老頭上車嘭的關上車門，他小聲的嗚咽，
“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他到這時才隱約明白，其實不讓他接觸男生是假的，各種逼婚是假的，抑郁癥也是假的。
吳女士大概從最開始，就是盼著他出櫃的。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徹底擺脫掉那份恥辱，拋棄和過去所有的相關，去迎接自己嶄新的人生。
但他一直瞞著她，整整耽誤掉了她的一生，這叫她怎麽能不恨！
可他也是無辜的啊！
他只不過是怕傷害她啊！
江素書突然就對自己充滿了厭倦，他無法去理會過路人的眼光，行屍走肉般在工作日早晨繁鬧的大街上穿過。
回到家，秦宴薇差點被他身上漚了一夜的酸臭味熏倒了，連忙把他推去衛生間。
“你到底掉進哪個臭水溝了？這都是什麽？臭死了！”
秦宴薇捏著鼻子替他關上衛生間的門。
江素書沒有解釋，默默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從頭淋到腳，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浸濕了。
慢慢的，水流變得溫暖，他閉上眼睛，任這暖意緩解著心中的寒冷。
半個小時過去，秦宴薇靠近衛生間，聽見裏面還有水流聲，只好走開。
又一會兒過去，秦宴薇不放心的靠近衛生間，她敲了敲門，裏面還是有水流聲，江素書沒回應。
一個小時過去，秦宴薇終於等不及了，她小心翼翼扭開洗手間的門，瞇著眼睛，大膽的朝裏晃了一眼，只見餘光裏，江素書抱著膝蓋蹲在花灑下面。
“你到底怎麽了？”
她趕緊打開門進去查看，發現江素書渾身都在顫抖，她關掉水龍頭，
“你不怕生病嗎？這熱水都斷了。”
江素書依舊不做聲，她無奈的替他擦了擦頭上的水，把幹凈的浴袍放在玻璃門扶手上，
“你快點把衣服換下來吧，我去給你媽打個電話。”
聽到她要給吳女士打電話，江素書連忙制止，
“不要！……別給她打電話，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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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問秦書厭討買這幅畫，但他又想到這也許是秦書厭在這世上的唯一寄托，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秦書厭看出他的意圖，允許道，
“你可以拍張照片。”
“多謝。”江素書連忙拿出手機，將整張畫拍了下來。
離開前，他觀察了一下這間茶室，只見右側太師椅腳下，擱著一個陶罐，他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夢裏的秦書厭存放私房錢的罐子。
“那些，你還留著嗎？”江素書問。
秦書厭順著他的眼神方向看去。
“沒了，當初沒能置辦成宅院的，宴徵走後，我把它全拿出來修了我們的陵墓，只留下這個空罐子。”
“你們的陵墓？那……那個墳裏，秦宴徴也在？”
江素書很震驚，他那天並沒有去仔細觀察那個別墅，還以為那就是座孤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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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活著被空若放入陵墓的，因為氧氣不足，我窒息後，再醒來身邊就沒有宴徵了。”
而且秦書厭出了陵墓之後，發現所處的時代也並不是大朝，那時候他真的非常恐懼，很害怕自己到錯了地方，不過幸好，沒過多久他就遇見了第一個認識的故人，才總算慢慢安下心來。
江素書喉嚨發哽發幹，他不知道要如何評價秦書厭，用生命來挽救這份感情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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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江素書即便已經設身處地的與他共情，也沒辦法做出拋棄親人，去尋找未知世界已亡人的決定。
這代價太大了，難保不會讓他付出生命，所以就算再煎熬痛苦，他一時也不會失去理智。
“沒關系，我說過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不勉強你。”秦書厭先一步出去。
江素書又看了看畫上的秦宴徴，轉身隨著秦書厭離開。
他後來沒有去看心理醫生，也沒有回家，只是在南城最大的公園湖邊，獨自坐到暮下四黑時，突然接到吳女士的電話。
院領導已經將他的病癥，告訴了吳女士，希望吳女士能開導開導他。
來自母親溫柔的語氣，讓他委屈到流淚，他急需要一個能安撫自己的懷抱，和一個訴諸痛苦的傾聽者，於是他回了吳女士那裏。
吳女士見到他後，心疼的一把抱住他，
“兒子啊，你怎麽瘦了這麽多，你都不吃飯的嗎？”
“媽……你能原諒我嗎？”
江素書把頭低垂著，抵靠在吳女士的肩膀上，他很害怕自己言辭過度，會影響到吳女士的抑郁病癥。
“兒子，我是你媽，什麽原諒不原諒的，你有什麽想不通，都可以跟媽說。”吳女士露出一點安慰他的笑意。
他還在猶豫著怎麽開口才能不傷到她，吳女士見他一時不說話，便將他拉進屋裏，去廚房給他準備吃的。
江素書默默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好一會兒後，磨蹭著來到吳女士身邊。
“媽，我是有些事想跟你說。”他道。
“好。”吳女士猶有預感的與他錯身，端著湯碗放到桌上，
“你先吃，邊吃邊跟媽說。”
江素書聽話的坐下，接住她遞來的筷子卻沒有動，他鼓足了好大的勇氣才開口，
“媽……我是想告訴你……其實我和爸爸一樣，我是天生的同性戀。”
他低著頭，一直沒敢去看對面吳女士，所以也沒發現她的臉色從凝重到釋然，再到憤怒，只聽到她的呼吸突然加重。
微弱而又急速的破風聲傳來，江素書閉上眼睛，可那一巴掌卻沒有打上他的臉。
啪一下，盛滿湯面的瓷器，撞地破碎的聲音，讓江素書像一只受驚的鴕鳥，想把自己埋起來。
“江素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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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告訴我，這二十幾年我都在白費心機，做無用功嗎？”
“看著我每天被你蒙蔽，你是不是很開心？”
“你跟你爸一樣自私，歹毒，把我當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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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素書做過千百種假設，其中最多的就是吳女士會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心疼的告訴他，她原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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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想她也是可憐人，好不容易拼著年輕貌美釣了個金龜婿，卻發現自己成了同/妻，還沒來得及讓丈夫賠償，就又成了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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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同性戀不是他的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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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素書擡起頭眼眶通紅的看著她，只見她揮著手臂，啪的一下，這一次的巴掌，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的臉上。
“江素書，我對你太失望了！我現在看見你就會想起你爸，你們讓我覺得惡心！” 她仿佛是恨極了，道，
“這些年我就當養了一條狗，現在已經死了！請你馬上滾出我的家門，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媽！”
江素書渾身顫抖，他實在無法理解，就算吳女士再怎麽恨他和爸爸，也不至於不認他吧。
“對不起媽……”
他揪住吳女士的睡衣裙擺，跪了下來，
“我錯了媽……你原諒我，我能改！”
“改？”吳女士瞪著他，
“你怎麽改？跟你爸一樣騙婚嗎？不……你已經騙的人家跟你結婚了！你比你爸更可惡！”
江素書淌著眼淚解釋道，
“不是的媽，宴薇她知道我是同性戀，我們是假結婚的，不信你去問她，我沒有騙她！”
“還不是一樣！”吳女士怒氣更甚，用力一把推開他，
“我是真的白養你了！你竟然跟外人合起夥來把我騙的團團轉！”
江素書伏在地上，滿地的穢物沾染了半身，碎瓷片將他的手掌割破了，鮮血與地上的湯水混合在一起。
“媽……你就這麽恨我嗎？”他哭著問。
吳女士眼神裏，沒有一點後悔和心疼，她道，
“你給我滾，我不需要你這麽骯臟的人做我的兒子！”
尋求救贖的人，最終被救世主趕出了門。
江素書沒有離開，他在吳女士家樓下的花壇，一坐就是一宿。
手掌的傷口就那麽緩慢的流著血，滴在地上摔成一朵朵小小的花瓣。
淩晨五點時分，環衛工和早起買菜的老人，陸陸續續經過他面前，有好心的上來詢問他要不要緊，他只覺得自己滿身酸臭汙垢，慌忙躲著人家。
直到炎熱的太陽光，斜斜的照在他身上時，一輛賓利停在他身前不遠處的樓道口。
一個六十多歲，衣著考究的老頭，從後車座下來上了樓，沒過多久，吳女士便挽著那老頭的手臂下來了。
江素書無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他沖上前攔住他們，
“媽……他是誰？”
吳女士沒有說話，只冷漠的看著他，而她挽著的老頭，眼神裏帶著對他嫌棄的打量，語氣卻十分溫和道，
“你是小書吧？你還不知道，我追你媽媽已經很多年啦，但是她為了你一直不肯答應我，現在她想通了，決定搬去和我一起生活，你放心，我家的條件不比她差，我的兒女也會把她當做親生母親的。”
“媽……”
江素書難以置信，他試圖去拉住吳女士，讓她給自己一個解釋，可她卻被老頭護著送上了後車座。
老頭回過身，“小書，你媽媽為了你孤苦伶仃這麽多年，最後落得個這樣的結局，她也很傷心，你先冷靜想想，暫時別來打擾她了。”
江素書楞怔在原地，看著老頭上車嘭的關上車門，他小聲的嗚咽，
“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他到這時才隱約明白，其實不讓他接觸男生是假的，各種逼婚是假的，抑郁癥也是假的。
吳女士大概從最開始，就是盼著他出櫃的。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徹底擺脫掉那份恥辱，拋棄和過去所有的相關，去迎接自己嶄新的人生。
但他一直瞞著她，整整耽誤掉了她的一生，這叫她怎麽能不恨！
可他也是無辜的啊！
他只不過是怕傷害她啊！
江素書突然就對自己充滿了厭倦，他無法去理會過路人的眼光，行屍走肉般在工作日早晨繁鬧的大街上穿過。
回到家，秦宴薇差點被他身上漚了一夜的酸臭味熏倒了，連忙把他推去衛生間。
“你到底掉進哪個臭水溝了？這都是什麽？臭死了！”
秦宴薇捏著鼻子替他關上衛生間的門。
江素書沒有解釋，默默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從頭淋到腳，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浸濕了。
慢慢的，水流變得溫暖，他閉上眼睛，任這暖意緩解著心中的寒冷。
半個小時過去，秦宴薇靠近衛生間，聽見裏面還有水流聲，只好走開。
又一會兒過去，秦宴薇不放心的靠近衛生間，她敲了敲門，裏面還是有水流聲，江素書沒回應。
一個小時過去，秦宴薇終於等不及了，她小心翼翼扭開洗手間的門，瞇著眼睛，大膽的朝裏晃了一眼，只見餘光裏，江素書抱著膝蓋蹲在花灑下面。
“你到底怎麽了？”
她趕緊打開門進去查看，發現江素書渾身都在顫抖，她關掉水龍頭，
“你不怕生病嗎？這熱水都斷了。”
江素書依舊不做聲，她無奈的替他擦了擦頭上的水，把幹凈的浴袍放在玻璃門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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