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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遠相陪登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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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遠相陪登高位

皇甫琯伮了然,他嘲笑道,“呵,你跟江家老二果然有一腿!”

秦宴徴緊蹙起眉:“殿下!你若要重新讓陛下信任你,就請收起這些會讓他厭煩的歪心思!”

皇甫琯伮不耐煩他的管束,“孤知道了!不就是求父皇讓你的心上人回來嘛,孤答應你便是。”

他認為自己抓住了秦宴徴的軟肋,便可以放心的利用他了。

但在秦宴徴的計劃裏,皇甫琯伮只是一個小角色,他主要是想用他來展示自己的才能,讓坐在最高位的那個人看見自己,覺得可惜,覺得心疼。

和東宮一切談妥當後,秦宴徴回到護國寺,他從袖袋裏拿出江素書給他編的蛐蛐籠,好好的放在枕頭邊,風幹的柳枝早就變了顏色,江素書離開垔都半個多月了,他很想念,可越是想念,他就越是要求穩……

這個夏天很是曬熱,就連沐郡這樣的地方,白天多數人也都懶得出門,江素書此刻又窩在府裏書房看下屬交上來的呈報,懶懶散散的,沒什麽精神。

忽而,府門口傳來一陣喧鬧,他坐直身體,想叫哈勃多隸來問問是怎麽回事,哈勃多隸就大步走了進來,

“大人,門口來了幾個人,為首的聲稱是您的大哥,我怕搞錯了也不敢讓他進門,還得您親自去確認一下。”

“我大哥?”江素書一下就想到江玉箋,可江玉箋現在哪有空過來看他?況且他年紀也不大啊!

“我去看看。”他邁開腿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想起來了,應該是他樂郡的大堂兄,江慶宏。

他加快速度跑到府門口,果然看見大堂兄帶著他大嫂和兩個雙胞胎侄兒站在大太陽底下。

“大哥!大嫂!”江素書就差高興的哭出來了,一下沖過去把江慶宏箍緊。

江慶宏心疼的拍拍他的背,“厭葕受苦了,陛下怎麽忍心把你一個孩子發配到這麽遠的地方,二叔也真是狠,怎麽就放心讓你一個人待在這兒的。”

“快讓我看看,都瘦脫相了。”江慶宏把他推開了一些,“是不是這裏的夥食不合胃口,沒好好吃飯?”

“我吃不下,想爹娘,想家來的。”江素書委屈著,將他們帶上陰涼的府門口。

“厭葕好孩子。”大嫂在一邊抹眼淚,

“我們知道這事後,你大伯、伯母他們都急壞了,就怕你在這裏受苦,趕緊讓我們跟著商隊過來了,以後你想吃什麽就跟大嫂說,大嫂給你做。”

“好的,大嫂!”江素書高興的點頭,“快進屋吧,外邊熱。”

身邊總算是有了親人,江素書這麽長時間的不安得以放下,說著就要領他們去後院安頓。

“等等,你看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江慶宏跑到馬車裏拿出一個竹編的籠子,打開小門從裏面掏出來江素書點名要要的那只胖貍花。

“哎呀!好可愛。”江素書連忙接住比巴掌稍大的貓崽,抱著在臉上蹭蹭,

“好乖,它居然長這麽大了。”

“嗯,才兩個月,還有得長呢。”江慶宏打開兩個兒子要來搗亂的手,

“就是路程太遠,給你帶的桃被這兩個小子給吃沒了,桃胡我留下來了,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在這裏種活。”

江素書心裏咯噔一下,三年桃四年李,他們這是要長留下來了陪他了嗎。

“大哥大嫂,要你們離家那麽遠來這裏,厭葕心裏過意不去。”

“傻孩子,老家樂郡又沒我啥事兒,你大侄兒大侄女有大伯他們看著,正好我跟你大嫂過來就當游玩。”江慶宏指指兩個小兒子,

“就這兩個小的,回頭你得給他們找個先生才成。”

江素書大方的把小貓伸給兩個侄兒摸摸,

“這沒問題,謝謝大哥大嫂。”

江慶宏拍拍他手臂,“嗐,一家人,謝什麽?你相信大哥,你不會老在這兒待著的,總有一天會調回去,到時候我們一起走。”

“嗯!”

一切的信心來自於家人的陪伴和鼓勵,江素書自此算是徹底在沐郡這個地方安定了下來。

他開始專心對待政務,給小侄子們送去當地的學堂,空餘時間一家人帶著小貓去西門外的草野上賞景,自在安逸。

垔都裏的江春寅和江夫人收到了一次他的來信,信上說他有大堂兄一家陪著,一切都好,讓他們不用掛心。

江夫人每天都在小佛堂裏祈求他平安,早日歸來。

而江春寅和江玉箋在朝堂上,也的確感覺到了不一樣。

皇甫琯伮變了,比起以前事不關己的看著底下人爭論,他更多的是參與進來,勸解有之,建議有之。

他甚至大膽的加入到滇南的將領甄選提案當中,和兵部新任尚書一起反對邊境由一人統禦,建議主將該多選幾人,畫出板塊分開鎮守,避免再次出現南乍使詐,主帥中計的情況。

雖然恵戌帝一開始對他的改變無動於衷,可次數多了以後,他終於在意了起來,很難相信這個已經被蒯家教廢了的兒子,突然變得聰明了。

他沒有表露,只讓人盯著太子的動向,發現原來是秦宴徴在幫他。

恵戌帝這天讓人去護國寺將秦宴徴請來,鄲龍殿內,恵戌帝因受不了暑氣,一直讓人給他打著扇子。

秦宴徴朝他施禮過後,溫和的勸到,

“陛下,暑氣雖重,但殿裏已經放了很多盆冰了,還請您靜下心來,莫要著涼才是。”

恵戌帝聽後朝內侍揮了揮手,內侍便不再扇了,他道,

“你過去跟著玳倖時也是這般,看著不好的就會勸誡,是朕沒那個福氣,若是他還在,朕也不會這麽整天操心。”

秦宴徴垂下眼簾,“陛下,人死燈滅,萬事皆空,何不把眼光放到該放的人身上去。”

“你說的輕巧,朕何嘗不想。”恵戌帝嘆了一口氣,拍拍他的龍椅道,

“最近琯伮這麽長進,是你在幫他吧?你真的覺得他行嗎?堪坐這個位置嗎?”

秦宴徴沈默了,他根本不認為皇甫琯伮那種人能做好一個皇帝,他甚至連太子都做不好。

恵戌帝不滿的問他,“你也認為他不行吧?那你為何還要去幫他?”

“陛下,宴徵和玳倖一起長大,您也曾待宴徵如親子,如今他不在了,宴徵看著陛下如此操勞,實在不忍心。”秦宴徴跪下去,

“宴徵的確不想輔佐新太子,但是陛下,您覺得東宮能經得起多少次易主?這於您來說只是換個繼承人的事,可是這於大無易,於朝堂無易,於陛下的名聲更無易。

宴徵想完成玳倖未完成的遺志,也想讓陛下能輕松一些,所以宴徵必須出面,即使他令人不滿意,宴徵也必須去做。”

恵戌帝有一瞬間的恍惚,他覺得他看見了已經死去的兒子。

他心軟到,“你是好孩子,太傅他知道這事嗎?”

“宴徵已經告訴父親了,父親當初辭官,只是不屑與蒯家人同朝,如今蒯家已倒,他沒有反對。”秦宴徴道。

恵戌帝點點頭,“那就好,你回去吧,讓朕再想想。”

秦宴徴於是起身告退。

經過三日的深思熟慮,恵戌帝終於在這日早朝時又叫來秦宴徴,讓內侍總管替他當眾宣讀了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近有感念,為保國運,願甄選一人為大國師,護國寺監院空誨大師唯勝此職,自今起,命其對內輔佐皇帝政務,督促太子勤勉,教導皇室子嗣,對外弘揚大皇室文化,主持各項祭祀,為國祝禱祈福,欽此!”

旨意一下,朝堂眾人皆驚詫不已,這是比太傅當初的職責還要重,一個年紀輕輕的和尚,能擔得起此重任嗎?

秦宴徴始料未及,他求得只是太子少師一職,但那幾句話,竟然讓恵戌帝給了他這麽大的權柄。

江家父子對視,看來秦宴徴當初所言在慢慢兌現。

皇甫琯伮震驚,他的父皇竟會不聲不響做這樣決定,他原還捏著秦宴徴的軟肋,這下都顯得微不足道了,反倒是他自己,現在要被人家明著管束。

有人冒著大不韙去提出反對,被恵戌帝駁回,都眼看著秦宴徴接旨,皇甫琯伮耍了一次小聰明,在朝堂上就開始恭喜他父皇得此助力,還虛心的拜會秦宴徴,叫了他一聲國師。

恵戌帝沒有理會他不適時的馬屁,只讓他有問題一定要多向秦宴徴請教。

秦宴徴這廂的目的達成了一半,而皇甫琯伮卻失了唯他一人所用的利器,他回到麒麟殿後大怒,

“原來他根本就不是為了從孤這裏得到好處,他謀求的比孤能給他的多的多,那個所謂的軟肋都不一定是真的軟肋,說不定就是他拿來孤面前虛晃一招的托詞!”

茍五把他摔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哎呀,殿下,您別氣,他都已經是國師了,咱們也不能拿他怎麽著啊,還不如與他和平相處,待您以後榮登大寶,再收拾他也不遲啊!”

皇甫琯伮壓下火氣,惡狠狠道,“你說得對,孤先忍他一忍,但這口氣,孤要讓他加倍償還!!!

當上國師之後,秦宴徴變得忙碌了起來,他每天於皇宮和護國寺兩邊跑,空若看他實在忙,便又把老監院叫出來頂上。

有了秦宴徴的助力,恵戌帝一下輕松了很多,再加上秦宴徴肯替他教授這個不成器的太子,他不再對其他皇子關註,朝中的某些人也停止了不該有的動作。

朝堂上一下順當了,恵戌帝就想在中元節這天好好祭奠一下皇甫家的祖先和自己的兒子。

這場祭祀理所當然的落在了秦宴徴身上,當日,他身著禦賜的黑色袈裟,站在恵戌帝的右側,對著宗祠滿供的牌位,低垂著眉眼念誦經文,而恵戌帝則帶著眾妃嬪和朝臣跪拜著他的祖先們。

祭祀完畢,恵戌帝拉起皇後,來到供奉皇甫玳倖的供桌前,親手點燃了一炷香。

年僅四十出頭的他,看起來很有些滄桑,這都是在這大半年裏熬出來的,喪子之痛常人感受不到。

皇後面容素凈,替他接過香插在香爐裏,她聲音顫抖道,

“陛下,玳倖若是在天有靈,今日必會感受到我們來看他了。”

恵戌帝難過道,“是啊……你給我生了那麽好的一個兒子,可惜我們沒有多少緣分。”

而他們身後跟著的秦宴徴,紅著眼眶看向那牌位上用金漆攥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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