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瑟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沒有著急接，而是看著兩人最後說了一句：“這件事不要讓咕咕知道。”

沒等回覆，一邊拉開病房門一邊點擊接聽，“嗯，你在那等我一下，我馬上過來。”

咕咕看到蕭景瑟走過來，著急道：“你去哪了，胃還疼嗎？”

“不疼了，我看你沒很久沒回來想給你打個電話，手機忘在病房，回去拿了。”

“喔……那你趕快把藥吃了。”

“沒有水，回病房再吃。”

“那邊有飲水機，我去打點開水。”

蕭醫生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硬生生吃了幾粒藥。

病房裏，原治國無力跌倒在枕頭上，喃喃自語，“會有報應的！”

“胡說八道什麽？”李美娟話裏帶了幾分自己都感覺到的心虛，但是她仍然堅持，“是人家自己給的，又不是我要的！”

原治國看著天花板，像是陷入了回憶，毫無回應……

這邊咕咕和蕭景瑟在詢問醫生之後得知原治國的腿並不嚴重放下了心，揚起笑臉，“蕭哥哥，你先回去吧，我再在這待兩天。”

“要回一起回。”

“可是我想再陪我爸兩天……”

“那我在這等，放心，我不忙，診所有李威。”

小姑娘還是很開心男朋友能留下來陪自己的，踮腳親了一下他的臉頰作為獎勵，卻被指控“毫無誠意！”

無奈，又重重吧唧一下薄唇，這下蕭醫生還算滿意的笑了。

回到病房，原治國狀似無意道：“招娣啊，我這腿沒啥大事，過兩天就能出院了，你和小蕭先回去，別擱這費時間。”

“爸，等你出院我們再走。”

蕭景瑟知道小姑娘的決心，安慰道：“叔叔阿姨，我們不忙，再多留兩天是一樣的，就這樣走也不放心。”

李美娟根本不相信這個半小時前把一張卡丟在自己面前的年輕人，但為了那五萬塊，她非常配合，“那就多留兩天吧，老原，他們也是關心你。”

原治國哪能不知道她的那點心思，搖搖頭又點點頭，不再說話。

咕咕只當他是和李美娟吵架不開心，沒有多想。

照例到晚上才走，今天回來的早一點，袁嬸家的燈還亮著。

走進去，原皓然丟下手裏的玩具，撲向咕咕，“姐姐，明天帶我一起去醫院吧，我想爸爸媽媽了。”

“好，”親了一口他的小臉蛋，咕咕略微心酸，這個家也只有弟弟會這麽與她親近。

“那我今晚想跟你睡。”

“好啊。”

蕭醫生的臉綠了，昨晚才剛剛嘗到點福利，今晚就要別離，不開心！

作為一個過來人，袁嬸捂嘴偷笑。

晚上，無視某人一臉哀怨的表情，咕咕帶著弟弟睡了他的房間，留下蕭景瑟抱著還帶有小姑娘發香的枕頭獨自入眠。

第二天，姐弟二人神清氣爽，蕭醫生眼底淡淡一圈烏青 ，偏偏小家夥還歪著腦袋看他：“姐夫，你變熊貓了！”

咕咕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得到一個以後再找你算賬的眼神趕忙裝作一臉嚴肅。

三人到了醫院，李美娟一看到幾天不見的兒子就“心肝寶貝”的叫著，原治國也是一臉愉悅的望著兒子，問他這幾天怎麽樣。

蕭景瑟註意到小姑娘一臉黯然，捏著她的手以示安慰，得到一個我沒事的眼神，更是心疼。

小孩子呆不住，病房裏竄來竄去，拉著蕭景瑟的手晃來晃去，要是前兩天，李美娟肯定會主動提議讓他們帶著兒子出去玩，可是在見過蕭景瑟的另一面之後，她有點害怕會對皓然不利，倒是原治國十分清楚他只是太在乎女兒，放心的讓他們不要老在病房呆著，出去走走。

於是三人幹脆又一起到市裏轉了一圈，還帶著原皓然去了趟游樂園。一路上回頭率超高，男人又高又帥，女生清純無害，小的更是軟萌可愛，不知道這三人到底是什麽關系，不過很養眼就是了。

看著一大一小臉上開心的表情，蕭景瑟暗自松口氣，小姑娘心情好才是最大的事。

……

幾天後，原治國順利出院，年關將近，咕咕雖然不舍弟弟，但是更不想再獨留外婆一人在家孤單守歲，悄悄塞給原治國一疊錢，使勁親了皓然幾下狠心轉頭離開。

蕭景瑟特意留了時間給小姑娘道別，先在車上等，當看到咕咕抹著眼淚過來，以為李美娟又為難她了，眸子瞇起，長腿一邁走到跟前將她攬入懷中，“怎麽了？”

“沒事，就是有點舍不得。”

蕭景瑟松口氣，撫摸著她的長發，小姑娘就是心軟，也不知道她當初一個人離開時是怎樣的難過，幸好這次他在。

咕咕也想到了，語氣依戀，“蕭哥哥，你的懷裏好暖。”

“嗯，為你敞開一輩子，只有你。”

……

還了車，直奔車站，檢票時咕咕發現原本塞給原治國的錢出現在自己包裏，心下不知是什麽感覺，上一次是爸爸給自己塞錢，她還回去，這次是給爸爸塞，他又偷偷塞回來。

蕭景瑟看到了，安慰她，“放心吧，要是缺錢他們會收下的，叔叔工作那麽多年，不會連一點積蓄都沒有，你這點錢也無濟於事。”

咕咕瞪他一眼，“這已經是我的全部家當了。”

悄悄給了五萬塊的蕭醫生摸了摸鼻子，苦水往肚子裏咽，不敢反駁。

列車啟動，咕咕握著他的大手，假裝不在意的問：“到了B市你會馬上回A市嗎？”

“怎麽，我留下來過年不行嗎？”

“真的！”小姑娘興奮擡起頭，“你不回家嗎？”

兩人在一起以來，蕭景瑟從來沒有主動提及自己的家人，咕咕也懂事的沒有問，話一出口，男人眸子微暗，第一次說出口：“我爸……不在了，我媽去了國外，不回來。”

其實早已習慣，說起這些也沒有太多情緒，倒是小姑娘一臉難過，卻還語氣歡快的安慰他，“蕭哥哥，我外婆做飯可好吃了，今年就和我們一起守歲！”

“好”，親親她的小臉，蕭景瑟此刻心裏是感激的，感激他們沒有錯過。

……

到了小區門口，咕咕慫了，沒有提前跟外婆打招呼，就要往家裏帶男朋友，還要留在家裏過年，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心臟受不受的了。

事實證明低估了外婆的接受能力，在她看到蕭景瑟的第一眼，還沒等咕咕介紹，她就笑道：“你就是咕咕的男朋友吧？好帥的小夥子，快進來，”看著他手裏拎的禮品，佯裝不高興，“下次過來不要再帶東西了！”

蕭醫生乖乖點頭，一臉無害的笑，“外婆好，我是蕭景瑟”。

一路上兩人做的各種心理建設都沒派上用場，被忽視的咕咕默默合上剛要張開的嘴，乖乖換鞋進去收拾東西。

外婆：“你們吃飯沒，下點餃子好不好？”

蕭景瑟：“外婆，我們吃過了，不要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咕咕啊，倒杯水給小蕭。”

“喔……”，小姑娘不開心的撅著嘴，“外婆您到現在才想起我！”

“你還吃醋了”，外婆好笑的搖搖頭，進廚房忙活了。

接過小姑娘手裏的水，蕭景瑟打量起她的房間，不同於清源鎮那裏，只有一張普通的木板床和書櫃，這裏更像是一個小女孩的房間，暖黃色的床單，床頭擺了只粉色娃娃，還掛了風鈴，叮鐺作響。

咕咕放好東西，坐在床上，“我外婆是不是很可愛～”

“嗯……很和藹。”

外婆在廚房揚聲道：“餃子好了，快來吃，等會就涼了。”

兩人走出房間，餃子已經盛好放在桌子上，蕭景瑟看著碗裏飽滿的白胖子，咬了一口，從口中暖到心裏，“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鍋裏還有呢。”

咕咕把外婆拉進廚房，悄悄和她咬耳朵，“您怎麽知道他是我男朋友啊？”

“外婆年紀是大了，但耳朵不聾眼不花，你視頻以為我沒聽見啊！”

小姑娘臉一紅，“那您第一次見他就這麽喜歡他，不怕我帶回來一個壞人？”

拍拍咕咕的手，外婆正色道，“我相信你的眼光，再說外婆也不是白活那麽多年頭，好壞還是分得清，剛剛我讓他不要換鞋進來，家裏沒有他的拖鞋，他堅持套了鞋套，跟我說話還一直看著你在幹嘛，有時候從細節就能看到一個人的性格。”

小姑娘佩服的五體投地，“外婆，您好厲害……”

蕭景瑟走進來，有些不好意思，“外婆，我想再吃一碗。”

“好，鍋裏的都是你的，”又看著咕咕，“快去吃，都涼了。”

二人相對吃餃子，暖意圍繞在周圍。

……

晚上，蕭醫生再次孤獨的躺在小姑娘床上，捏著那只洋娃娃，盯著天花板孤枕入眠。

這邊祖孫和諧的躺在一頭，外婆疑問道：“小蕭是留在這過年，不用回家嗎？”

咕咕簡單和她解釋一下，外婆聽完心疼的不得了，“真是兩個苦孩子走到一起了，快和我說說，你們倆是怎麽認識的？”

仿佛又到了晚上被室友盤問的環節，咕咕看著老人家眼裏閃爍的八卦之光，道明了兩人是怎麽走在一起的。

得知蕭景瑟也是老師，外婆沈默片刻，“咕咕啊，你可想好了，師生在一起要承受多大壓力！”

“他已經辭職了，和朋友開了一家心理診所，”知道外婆是想到了自己，咕咕抱著她，“您放心，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外婆長嘆一聲，“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小蕭肯為你辭職，說明他是真的很在乎你，既然走到一起，就好好珍惜吧。”

“嗯……”咕咕點頭，小聲問出口：“外婆，您是不是後悔和外公……”

沒有得到回應，外婆已閉上雙眼，像是睡著了，咕咕抱著她的胳膊也陷入沈睡，久久之後，老人緊閉的眼角滑下一滴渾濁的淚珠。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蕭老師！

快到我的懷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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