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什麽！秦儈那裏可去不得？”五個打扮怪異的小鬼難得整齊的搖頭，幾張本來青白的臉變得更加嚇人。

小青奇了怪了，這不過想讓這幾小鬼去那裏“借”點東西來而已，幹什麽一副她逼他們去送死的樣子？那裏難道還比地獄恐怖，那可是個大大的奸臣，去他府裏拿點東西怎麽了？而且他府裏的東西來路也不一定幹凈！

“為什麽去不得？有什麽去不得？你們倒是說說！”小青雙手插腰，一雙烏黑的墨瞳瞪得圓圓的，雖然模樣是挺可愛的，可是那兇巴巴的樣子卻讓人吃不消。

“那死在秦儈手下的冤魂太多，他豈會沒個防範，光是那守著裏三圍外三圍陽氣大盛的守衛我們便過不去，而且那裏門神也不是好惹的！”

“說的是啊，青姐，別的地方都行，那個地方可萬萬去不得！”

小青沈默點點頭，他們這麽一說，她心裏也有些了解，反正那人死後也非得入地獄，就不拿那些個東西了。現在這個時代，岳飛又去世了，別的沒有，但一些小貪官還是有的。小青勾了勾手指，讓那五個腦袋靠過來仔細商量。

“待到了晚上，你們去一次臨安，那裏的貪官什麽的絕對不少，你們也不要一次把人家的刮完，東拿一家，西拿一家也會湊出一大堆，不是所有人家裏都貼門神的吧？再不行就從後門進，不然鉆地也行。”

五只小鬼聽明白後，點了點頭道：“這沒問題，青姐晚上就等我們好消息！”幾只高興的說完，一個轉身便從原地消失了蹤影。

許仙現在最缺什麽？不就是錢麽！趕緊幫小白姐報完恩什麽的，她好去別的地方打聽大青的下落。她們現在住的客棧是清波府中最大的一間，名為“客似雲來”倒是個非常不錯，而且貼切的名字。

住的地方雖然算不上非常豪華，卻也是頂好的了，有一個外室加內屋，屋裏擺著兩張床，還算寬敞，本來便是給貴人準備的包間，最適合一家人帶小孩的來住。

小青掀開素色的簾子，便見白素貞在微微出神，手裏依舊拿著那把傘在手裏，從小青出去溜了一彎回來，加上吩咐五鬼晚上去辦的事再進門，她基本沒做其他的動作，一直看個不停，小青挑起眉毛，故意重重的“咳咳！”兩聲，白素貞才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看過來，後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微微蹙起眉道：“小青，你說他會來麽？”

“……”小青沈默了一下，走到床邊把半夢半醒的狐貍弄到自己懷裏去順毛，還將兩只腿都盤到床上去，才懶洋洋的開口：“這知道呢，不過這傘都被摸得跟新的似了，真幹凈。”

聽小青這麽一說，白素貞立刻像被人踩著了尾巴一樣，身體一僵，而後嗔怪的看過來一眼：“這些天來，小青你的嘴皮子功夫可越加長進了。”

小青摸摸自己的下巴，當對方在誇她，笑得瞇起眼。

白素貞想了想，又轉回原來的話題去了：“你說，他還會來麽？”

“來幹什麽？要回這把破傘，他來了又該如何，不來又該如何，小白姐你可想清楚了，依我看來，你這恩公最缺的便是錢，不如給他點錢好了，早早解決，早早完事！”

白素貞不認同的搖了搖頭：“報恩之事豈能這般草率？”

小青打了個哈欠：“那要怎麽樣？難不成還要幫他成家立業以身相許麽？”小青只是隨便這麽一說，誰知道白素貞竟然面帶微笑的輕輕點了點頭，小青一激動直接從床上栽了下去，小狐貍險些被壓成狐貍餅……

“——吱！”壓死小爺了！妖壓床呀！救命！TAT

小青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來，轉瞬間便到了白素貞眼前：“你不是要修仙麽？那該怎麽辦？”

“我想這兩件事並不矛盾，陪完恩公這一世，我便能安心皈依我佛。”

“可是，若是對人間感情有所留念的話，你的千年修為便悔於一旦了！”小青不得不認真的對待這件事，若是對方同是妖也就算了，可對方不過是個人類，短短幾十年的壽命，在妖怪來說，那不過是眨眼間的時光。

而且人類對妖怪的排斥非常嚴重，人類懼怕著所有妖怪，才不管你是善是惡，更何況是蛇妖，若是被那個人類知道自己日日相處的妻子是一條蛇的話，不被嚇死才怪。

白素貞卻十分堅定：“小青，我想我已經想的非常清楚了，而且我一心向佛，絕對不會對塵世感情有所留戀。你就是太過謹慎小心了，我想以我的定力，是不會隨便動搖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對方發現你是妖呢？人類和我們不同，若是他發現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妻子是一條千年蛇妖的話，就算他不被嚇死，也絕對無法接受，你這樣做不是報恩，而是傷害他，人類是非常脆弱的，他們害怕一切超乎常理的東西，疾病，心情導致的心病，就是小小的驚嚇也會致命！”

白素貞的確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她只是想著要幫助恩公成家立業而已：“如你所說的，人類生命何其短暫又脆弱，我想不被他發現我的身份也是可以的。”

“事事都有意外，我不管，如果他來了的話，我要再試上一試，如果他接受能力夠高的話，我無話可說，如果他實在是太過軟弱無能又膽小的話，我絕對不能答應這樣的事，小白姐，在這世上為了人類情愛陷入危機而淒慘而亡的妖怪並不是沒有，我也聽師傅說過不少，我不希望你是其中一個。”

白素貞先是驚異，後來卻神色微動的摸了摸小青的腦袋：“你如此關心姐姐，我很感動也很開心，但姐姐還是想要得到你的支持，我不反對你去試探他，但要知道分寸，不可過份。”

“恩……”小青頹廢的點點頭，她是真的不希望師傅說的那些故事會發生在小白姐身上，可是自己真的阻止得了麽？人妖結合本就有違天道，希望到時候小白姐真的能做到她所說的那樣，不動人類情愛。

青白兩妖這邊商量得火熱，許仙那裏卻也是飽受煎熬魂不守舍，從來不曾為任何一個女子牽腸掛肚，只消一面，竟再難忘懷，雖說對方此時無依無靠，但家世擺在那裏，他一個小小藥童又如何敢妄想呢？

就算對方此時只是個弱女子，他也不敢多加肖想。

弟弟這些天來魂魄離體的模樣，許嬌容自然也察覺到了，本來這弟弟就是她一手拉扯長大，幾乎能算得上他半個娘親，只消隨便一問，許仙便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對方是個身家清白的女子，還是書香世家，雖然父母雙亡卻也堅強的帶著妹妹來這地方尋親，這倒是讓許嬌容有了不少好感，聽弟弟所說的，對方人品似乎也是上佳的，而弟弟也正是到了娶親的年紀，要是能說下這門親事，倒也是一件大喜事。

許嬌容沒有許仙這般自卑，也沒覺得自家弟弟有什麽配不上人家的，而且聽弟弟說話的樣子，似乎那姑娘對自家弟弟的印象也是不錯的，這樣一動念頭，便也止不住的聯合著丈夫勸弟弟去試探一下口信，最好是能將親事拿下來。

許仙那裏是不想？他就算再怎麽想，卻也沒勇氣踏出進那個門，於是便拖了又拖，拖了又拖，拖到連藥鋪掌櫃也看不下去了，趕他出門，你說都不去說，怎麽知道會是怎麽個結果？說不定人家姑娘此時正舉目無親，你這麽一說，人家一高興就答應了呢？

有了這些個人的支持，許仙也拿出了些勇氣，穿上自己雖然依舊樸素普通卻已經是最好的淺藍色衣裳，懷揣著激動的心情去了清波府，等到穩穩當當站在客似雲來的門口後，他走來走去，就是擡不起腳踏進去，要不是小二看他穿得寒酸又不是進來吃飯什麽的要趕他走的話，他還擡不起腳進去。

“掌櫃的，請問一下，這裏是不是住著兩位姓白的姑娘。”

那掌櫃細眼裏滿眼算計，還沒開著口呢，那頭的青衣少女已經慢慢下得樓了，開口便說：“你這小子，我可等你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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