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 真相

沒想到我一言中的，燕少雲臉色泛白，澀聲道：“我們不是已經經過了蛇荊潭麽？怎麽，怎麽會，這裏怎麽會還有一個古井？”

我皺眉道：“現在看來，不能確定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了。我們辛苦過了燕不祥口中所說的蛇荊潭，現在又到了燕不兮說過的古井。到底誰真誰假，就看這古井裏是怎麽回事了，燕少雲，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燕少雲神色變化一陣，擡起頭來看著我，嘆道：“張驍，你明知我心裏所想，還這麽問，豈不是埋汰我麽。”我搖搖頭，說：“老燕啊，不是我故意為之，而是你沈迷於燕家老爺子的威信，從未質疑，但凡你有些懷疑之心，其實就算在燕家的時候，也該知道有問題了。”

燕少雲擺了擺手，沈聲道：“現在還沒直接證據，你也別急著想要讓我看到你口中的真相。既然這裏有個古井，我們也該下去，說不定會找到山河錠。”我點點頭，笑道：“這古井太窄，你跟我一同下去查找，其他人就在外面守著好了。也好放著那老東西突然發難，將我們給埋在下面了。”

我說著笑嘻嘻地看著孫志周，孫志周卻好像根本沒聽到我說話，只是呆呆的站在角落裏。

燕少雲微微點頭，伸手按著珠玉地面，地力發出，將裂痕拓寬，古井的邊緣造型直接顯露出來，我仔細一看，這古井的井口破損很多，劃痕更是密布，伸手摸一摸，痕跡悠久，顯然多年前曾有人再此打鬥，而且還激烈的很。燕少雲率先跳下，珠兒抱緊我的腦袋，我也跟著跳了下去。

古井井口還算細窄，但再往下卻寬了很多，整個古井就像是個口窄底座寬的燒瓶。過了一陣，終於到底，四周昏暗不明，我從懷裏掏出一個明亮珠子來，周圍頓時被照亮。燕少雲看了一眼，微微皺眉。我笑呵呵地說：“別誤會別誤會，我可不是貪財，這也是隨手拿的，方便照亮前路麽，呵呵，離開這裏的時候，我會留下的。”

我將手中寶珠擡起，明亮光輝罩著四面墻壁。墻壁上青苔豐茂，地上亂石堆砌，雜草叢生。我們轉了一圈，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就和一般古井一樣。燕少雲摸了摸墻壁，皺眉道：“這古井中無水且幹燥，但墻壁卻長滿青苔，光滑的很。要是真的有人陷入其中，沒有外人幫助，只能被困死在此。”

我笑了笑，往前走了兩步腳下一滑，一塊圓石被踢開，露出一段雪白骨頭來。我吃了一驚，趕緊踢開角落的石塊和土堆，裏面現出一個慘白骷髏來。我和燕少雲對視一眼，他的臉色泛白，緩緩蹲了下來，仔細觀察那骷髏。那骷髏身上套著一件破爛衣服，分不清是男是女，其他地方還好，唯獨雙腿骨頭，卻是齊齊斷裂的。斷裂的痕跡整齊，自然不是石頭砸斷，而是與人交手，被人折斷的了。

我皺眉道：“你能不能看出來這人是誰？會不會就是燕不兮？”燕少雲面色發白，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當初二爺爺離開的時候，我都沒見過他是什麽裝扮穿著。”

我往後退了一步，伸手撐住墻壁，忽覺手上滑膩的很，用寶珠照了一下，墻壁上的青苔竟然粘到了手上。我心頭一動，彎腰劍氣一塊尖銳石頭，對著墻壁刮了起來，燕少雲看我動作，也過來幫忙，刮了一陣，青苔盡去，墻壁上露出幾個字來，我仔細一瞧，隱約可見是一句話“一身術法天成”。

我心頭一動，脫口而出：“怎麽是這個？”

燕少雲皺眉道：“你說什麽呢？”我也不說話，趕緊抓著石頭繼續刮，在那一串字旁邊刮了一陣，又露出一串字來：“我本地師狂人”。每一個字都是深深刻在墻壁上，筆走龍蛇，鐵畫銀鉤，其中倒是帶著強烈筆意。我看到這兩句話，忽的嘆了口氣，不再繼續刮了。這兩句話不是別的，正是我在燕家五羊開元陣中，那些燕不兮留下的石碑上看到的字。

燕少雲看我神色，更是焦急，沈聲道：“到底怎麽回事，你趕緊說啊！”我嘆了口氣，說：“雖然這個消息有些打擊人，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你堅守的信念，現在已經被證實是錯的了。你的爺爺燕不祥，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好，當年發生的事情，燕不兮並未說謊。說謊的，是你爺爺，而且，一直都是你爺爺。”

燕少雲雙眼睜圓，連退兩步，肩膀微微顫抖起來，眉頭緊皺，喝道：“你憑什麽這麽說？”我擺擺手，說：“口說無憑，你盡管將墻壁刮幹凈瞧瞧。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具骷髏就是你二爺爺燕不兮的遺體，而這墻壁上，是燕不兮被困在古井內，明知道無法生還出去，於是將滿腔抱怨全都寫了出來。其中內容我雖不知，但也能猜個**不離十了。”

燕少雲猛地推開我，兩只手都拿著石頭在墻壁上瘋狂的刮起來，刮了一陣還是太慢，他雙手按著墻壁，土黃色地力湧出，如同推土車一般散發出去，墻壁上的青苔層層剝落，還原出石壁原來樣貌來。

褪去青苔，燕少雲退後兩步，望著石壁。我背對著他，也不看墻壁，耳邊傳來他的喃喃誦讀：“我本地師狂人，一身術法天成。五道密宗歸內，四海踏遍雲圖。窮究天地人物，達運兼濟全身。學無可學處，越無可越人。族中有密藏，百年不得解。兄弟二人動，齊心擒龍淵。攀山覆海過，溝深渠也險。跋涉千裏路，龍身密藏前。”

燕少雲念到這裏，微微一頓，轉過身來，看著旁邊墻壁，繼續念起來：“然兄要近利，爭端忽生起，佯做惜情義，背後忽暗影。愚昧不知心，毒手不留情。雙腿皆折斷，投入深井心，混混不知事，再無生還機。一生終了解，淒涼無人近。欲有重生日，誓殺小人命！”

燕少雲念到最後聲音細不可聞，而聽在我耳中，尤其是最後一句，欲有重生日，誓殺小人命。只聽著這一句，雖然沒有親耳聽到這人說的，但也能夠感覺到其中蘊含的濃烈憤怒與不甘，強烈的殺意讓這古井中都變冷了很多。

聽完這段話，我心中很多不解的地方此刻都豁然開朗。這個骷髏鐵定是燕不兮無疑。燕不兮鬼魂現世之後，找到了當時六大管家之首的餘杜飛，然後將事情說了，餘杜飛便想要在燕不兮留下的石頭上刻下這段話，等到以後忽然發難，裝作是燕不兮托夢也好，鬼魂出現也好，總之這些石碑就是很好的道具了。可惜卻被我的突然殺入，亂了他的陣腳。

我轉回頭來，燕若溪臉色發白，一只手按著墻壁，整個肩膀都在微微顫抖。我嘆道：“你現在該信了吧，這段話說的清清楚楚，這個人地師道法高強的很，已經到了超古越今的地步，再無別的東西可以學習，於是想到了自家的秘密，龍脈寶藏，然後和自己的大哥一同出發尋找，歷經千辛萬苦，真的找到了龍脈寶藏，結果自己卻因為寶藏的處置問題和大哥發生糾葛，然後被自己親身大哥打斷雙腿，扔在古井下，最終惶惶而死。”我說到這裏，嘆了口氣，說：“這墻壁上記載的內容，和當初燕不兮跟我說的故事版本，一模一樣，斷腿的骷髏，墻壁上的字，龍脈寶藏，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證據，燕不祥，才是那個真小人！”

“怎麽會！”燕少雲怒喝一聲，腳下卻是一軟，直接撞在石壁上。他咬緊牙關，顫聲道：“爺爺從小教我地力法術，輔我成長，一直都是我前進榜樣，你讓我現在接受他是個冷血屠夫，六情不認的小人，我要怎麽接受？”

“別說是你，就是我現在都接受不了。”我苦笑道：“好歹我當初看到你爺爺的時候，還覺得仙風道骨，一派正人君子的樣子。反而是二老爺出現的時候，邪裏邪氣的，我幫著你爺爺對付二老爺，才是真正的助紂為虐啊。不過，我們都是被他蒙蔽了雙眼，此刻醒悟，也是不遲。”

“你說的輕松，怎麽不遲？”燕少雲怒道：“你要我回去燕家，如何面對爺爺！我是要跟他為敵，還是繼續裝作不知情，將這一切假象演下去？”

我正色道：“燕少雲，我知道你這麽多年來的世界觀都崩塌了，但也僅僅是你此刻發洩的理由。是非善惡還要會判斷，就算不是為了我們，也該為了趙文詩。如果我沒有猜錯，你跟趙文詩的事情，也是你爺爺一手打斷的。當初派來警察去抓趙文詩一家的，就是燕不祥！”

燕少雲直接否認：“不可能！”

我冷笑道：“怎麽不可能？他能將小溪的終身幸福當做籌碼交換，怎麽不能葬送你的幸福？你一葉障目，還不清醒，又怎麽對得起死在這裏的二老爺燕不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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